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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37部分阅读

    将皇家的争斗看得太过明白。

    从来没有人像她那样,会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哪怕被人非议,她亦从来不曾往心里去。

    宇文轩脚步沉重,心事沉沉地回到王府,一路上不言一句,想到皇帝要将江素妍赐给宇文琰,就道不出的痛,明知是他心仪的,却要将她另赐旁人。

    她也许是愿意的吧,就如大总管所言,她与宇文琰本是同门师兄妹,他们应山上一早相识,她真的有半分的喜欢过么?哪怕只是半分他也心满意足。

    当他们一同赏话时,他与她讲附庸山人的事,明明一早相识,她却没有告诉她师父,只因为附庸山人是世外高人。明明她就是岭雪居士,却从不愿让人知晓她的存在。

    她不慕荣华,她亦不爱名利,她做的、说的都是她认为该做的事。

    一整天的闷闷不乐,但面上还装着无任何事地练功、百~万\小!说、下棋……

    只是,在某一个静下来的时刻,他又会忍不住想到,皇帝不愿为他赐婚的事实。

    正待上床歇息,钟一鸣来禀:“王爷,老朱来禀,朱先生回皇城了!”rs

    正文 161 勿错过(三更)

    宇文轩一个踉跄,喜形于色:“先生回来了!”

    “是。王爷要随老朱去朱宅么?”

    “去!去!把我新得的好酒搬几坛上马车,还有……”他停了一下,“马上备马!”

    换了身随常的衣袍,依旧是一袭玄色,绣了浅玄色的祥云暗纹图案,对于玄色他有着一种与俱来的喜欢,没有原因,只因为似红非似,似黑非黑,远远瞧去,以为是黑,待得近了又以为是红。

    两种色彩重叠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观感,仿佛这不是某种颜色,只是一个感觉。看得见,感觉得出,却又摸不着。明明拥有两种,其实只得一样。

    上了马车,老朱抱拳唤了声“吴王殿下”。

    宇文轩道:“看你满头大汗,赶得急了?”

    老朱呵呵大笑两声,“先生本在渝西一带游山玩水,偶遇一个商人,说到今年皇城发生的趣事,先生就赶了回来。本让老奴去右相府请江小姐过去,没想江小姐几日就去西北沙场了。

    右相爷想去拜访,老奴说‘先生有话,若是江小姐有礼物,让老奴先带回去。相爷国事繁重,待改日过空再过府拜访。’右相爷令人搬了几坛果子酒,又有江小姐送给先生的礼物,这回,先生一定很高兴。”

    吴王到达朱宅时,朱武已经在悠然居里静候,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有支画轴,还有一封书信。朱武来不及阅信,先打开画轴,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般洒脱自如、仙风道骨的一行字“附庸山人作于某年某月某日”,又有“荷塘蛙”三字。

    两个人站在墙前,目不转睛地赏着画,朱武叹道:“厉害!着实厉害!荷花、青蛙绘得栩栩如生,就连花的经络都清晰可见,青蛙更是逼真传真,虽是彩图,却少有人能达到如此境界。这大半年不在皇城,没想竟出了这样的人物。”

    吴王曾在御书房见过一幅江舜诚献上来的画,但风格与这幅截然不同,一个人能绘出完全不同风格的画作,就已经令人瞠目结舌了,且是如此深厚的功底。

    “先生似乎很喜欢附庸山人的画?”

    “喜欢,当然喜欢了。只是……不知道岭雪居士的画作如何?我在渝西听一个商人讲,说是她画上的老鼠会变幻,白没夜出,那捉鼠的猫白天、晚上会有不同的姿态。还有那幅与《渔村》并驾的《追思》白天黑夜也是完全不同的意境,堪为惊世之作!”

    朱武这才拆开书信,看罢之后,将信一搁,围着画来回踱步,“弱水说这画里另有玄机,到底在哪儿呢?难不成也有会变幻的东西?”

    吴王将他为书画着迷,也陪着他寻找,找了许久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真是可惜,要是早回来三日,就能碰到弱水了,也许就能问问她,这附庸山人、岭雪居士都是些什么人?竟能绘出此等神来之作。”

    吴王一番纠结,不知要不要说。

    朱武蓦地回头:“吞吞吐吐做甚,什么事?”

    “先生,岭雪居士其实是……就是江小姐。”

    “啊——”朱武大叫一声,他不敢相信,“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号?”

    吴王依旧看着墙上的画,“我猜这号是她父亲取的。我曾问过她,她并未否认,我还看到她在房里绘的画,风格中受附庸山人甚重,张记字画店里那两幅画,有先生的二分神韵,有附庸山人的三分意境,更有她自己的五分活泼……”

    朱武一脸肃色:“你到过她的闺房?”

    吴王一张俊颜涨得通红,低埋着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去岁秋天,我奉皇祖父之命去秦地巡视,冬天时下了一场大雪,我押送的几箱金子太沉,马车坏在半道,正巧得遇女扮男装的江小姐,是她出手相助,把金子移到她的马车。

    今年正月初六,在江南渔口码头,我又遇不明身份的刺客,也是江小姐救了我一命,那天夜里她却着了女装。化名‘苏研’,我苦苦在江南寻找数日未果,只得回转皇城,派了人手继续在江南寻找……没想到,夜里突然闻闻得熟悉的琵琶声,方才晓得她就是我正在寻找之人。”

    朱武听明白了,这小子动心了。

    几年前,素妍还是个小丫头,一晃几年过去,如今正是如花妙龄,光看江舜诚夫妇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清秀可人的人儿。

    “她知道你的心意?”

    “最初她倒没有厌恶之意,在听说我的身份后,就翻脸不认人,还叫我以后再不要去找他。居然嫌弃我是皇族中人,不敢接受。”

    朱武朗声大笑起来,这倒有趣,“因为你是吴王,她不接受?”

    “岂止不接受,还避之如瘟,厌恶非常,将我好好的骂了一顿,我不过当时着急,就亲了她一下,她就把我困在她的阵法,我用好几日也未能破阵。直至她离开皇城,这才替我解了阵法……”

    “你亦不想想,她是谁的徒儿,这阵法定是高你许多。唉,你怎么就招惹上她了,这丫头幼时就精灵古怪得紧,人又聪明,真未想到,你竟喜欢上她了。”

    “先生,不可以吗?连你也觉得我和她不相配?”

    朱武先生听他一说,就知这内里还有情由。“除了弱水不乐意,还有谁不同意?”

    “我皇祖父、江丞相都不同意,就是我皇祖父要把她嫁给宇文琰,江丞相也是不同意的,气得我皇祖父把他臭骂了一顿,非逼得他同意不可。江丞相是不反对了,却又提出要多留她几年。”

    朱武反倒似在意料之中,“江舜诚岂是卖女求荣之辈,恐怕他宁愿自己的女儿嫁个寻常人,也不愿她嫁予皇族。你与为师好好说说,你真的很喜欢她么?”

    吴王肯定地点头。

    不喜欢,他就不会在江南寻她数日,更不会派人继续寻她。

    证实了是她,他有多欢喜,只是听到被她拒绝,他才会失了分寸,谁能想到她有那么大的反应。

    “在她临离开前,你让她看到你的心意了么?”

    说清楚,这是最关键的。

    “我告诉过她,说我喜欢她。”

    “然后呢……”

    “知道我身份后,她就生气了。还说,要娶她的男子,需一生只得她一个女人,否则就用毒药把别的女人毒死,或者直接让那男子变太监!”

    这丫头倒也可爱,居然能这么说,丝毫不掩饰自己,朱武听着越发欢喜,这样的女子才不似深闺小姐,一个个被教养得像泥娃娃、木头人一般。

    “最后她说什么了?”

    “还是不接受。临离开时,还托她父亲代话给我,说我与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让我忘了她。”

    朱武摇了摇头,“她能让你进入闺阁,却没有立即赶你,证明她尚无意中人。在她向你表明自己的心意时,你却未能给出最肯定的答应,她已经对你失望了。你就忘了她!”

    吴王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孩子:“先生,她把我困在阵中时,总要我认错服输。”

    “这丫头鬼着呢!那只是一个借口,她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男子。如果你能认错服输,说明你懂得尊重她,更懂得为她让步,那么你会是一个懂得怜惜、疼她的好夫婿。唉……她一直将你困在她走后才解阵,说明她不想与你纠缠,已经彻底让她失望了。你还真傻,她是在试你呢。”

    朱武一生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一次错过,就是一生。再得晓她的消息,她已病膏盲,守寡多年,重提年轻时的相遇,他以为她早已放弃了自己,她以为他终究不信她,就这样擦肩而去。

    他爱了她一生,她爱得了他一世。

    “我二十岁那年,云游天下,途经扬州时遇到了一位富家小姐,我与她一见倾心,那日她坐在凉亭弹琴,那琴声美如天籁。不久之后,我们相恋相知。我与她约好,等我返家,就遣家人前去说媒。可是那日,我带着老仆不远数百里之遥赶到扬州时,她家门前却来了一位不俗的提亲者。我看到她家花厅里摆放的聘礼,以为她违背诺言与旁人定亲,一怒之下扭头就走。

    这一离开,我再也没有回头。直至数年后,有一天她的贴身丫鬟前来朱宅,求我去郊外尼姑庵里见她最后一面。我方才晓得,当年我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定亲。那位带着聘礼去她家的,乃是要逼婚,她以死相抗,她父母不敢相逼,只得将她的妹妹许给了那位丁公子。

    她从十五岁一直等到了十九岁,她母亲再三迫她,最后她竟同意嫁给一个重病的贵门公子为冲喜新娘。洞房花烛,她与那公子约定好,只做名义夫妻。婚后半年,那公子病殁,她亦守了寡,因膝下无子,在婆家举步维艰。后来她婆婆怜她自重,是个好女子,想要做主将她许给族中一位堂弟,她甘愿庵堂修行,再不嫁人……”

    吴王没想到,在他眼里洒脱不羁,喜欢云游天下的朱武,竟然有着这一段过往。rs

    正文 162 夜追

    朱武深有感触地道:“阿轩,有时候一旦错过就是一世遗憾,没有人有重来的机会。我常常在想,若当年我能再回去一趟看看她,与她说明,也许就不会是最后的结局,害她郁郁而终。

    她为我一世心苦,我为她再不想迎娶旁人。即便她临终前,要我快乐地活下去,娶妻生子,可我依然做不到。终其一生,我都无法忘记梅华,忘不了她的痴情,也无法原谅那时的一时傲气。”

    一次相遇,一个约定,她为他坚守了一生,她又为他孤独一世。

    在这尘世,她与他都是最重情、痴情的人。

    他用不羁来掩饰内心的苦楚,洒脱、骄傲,都只是他的表相,揭开这层外衣,内里包裹的是一颗重情的魂灵。

    吴王久久地凝望着朱武,他似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别样的情思,那是对他的鼓励,也是在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先生,谢谢你,我懂了!”

    “真正的爱情是一生一世,爱完一个又一个,那不是情深,而是滥情,也不配称之为爱情。”

    朱武是严肃的、认真的,更是心痛的。

    一晃眼,他的梅华已经去了快三十年,他甚至还能清晰地忆起当年她如花的笑颜,婉转的声音。

    “先生,我……这就去追江小姐,与她说个明白。”他抱拳退出悠然居,朱武回头,调整好心情,继续研究这幅《荷塘蛙》。

    玄机到底在哪里?

    吴王骑马回到王府,吩咐道:“一鸣,你去马厩把我的追月牵来!”

    追月是西域小国进贡的汗血宝马,能日行八百里,是他十八岁那年皇帝赏赐的生辰礼物。

    钟一鸣虽略有诧色,却并未追问,答了声“是”,去赶追月。

    吴王简单收拾了一身换洗衣衫,思虑再三,坐在案前,很快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舒太妃的,还有一封是给皇帝。

    他不要留下一生的遗憾,就如朱先生那样,错过了,才懊悔终生,用一世的追忆来回应那段情;用一生的孤独来惩罚自己昔日的不懂珍惜。

    她在月夜出城,他在月夜追她出城,她为西北战事,他只为她。

    快马扬鞭,眨眼的功夫消失眼前,钟一鸣惊呼道:“王爷,你等等属下!”钟一鸣追得很是辛苦,他骑的只是普通的骏马,虽也是百里挑一,却难与汗血宝马相匹,待得追至城外,只看到月色下一抹小小的黑影。

    今夜的月亮像小半块饼子,光芒暗黄无光,不若平素的皎洁、明亮,像是有人给月亮裹上了衣裳,黯淡了光辉。

    翌日清晨,吴王府。

    舒太妃听完大管家的禀报,花颜失色,“吴王去追江小姐?这孩子怎能如此死心眼,江素妍给他下了迷魂药,素来最是冷静沉稳的,却做出这等不分轻重的事来。”

    他喜欢江素妍,竟到了这等地步,千里相追,月夜出城。

    皇家的男子不可以重情如斯,尤其是吴王就不可以为一个女子做出这等事。

    大管家道:“钟侍卫跟着去了。老奴选派黄虎等十名侍卫前往西北保护王爷。王爷骑的是追月,只怕一时半会追不上。”

    大管家,原名石开,乃是与乾明太子一同长大的护卫,后来乾明太子另开府邸,便让他做了大管家。太子府改为吴王府后,他一直留在吴王身边。

    大管家之妻花氏,乃是吴王的||乳|母。

    夫妻二人携着两子,一并在吴王府效力。

    舒太妃纤纤玉手紧紧地握着,长而漂亮的指甲近乎要没入掌心:“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妃与江家没完!”

    道不出的失望,说不出的伤心。

    乾明太子没了,太子一脉唯剩宇文轩,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冀,皇后母族许氏的希望,太妃舒氏一族的期盼,还有当今的皇上殷殷的寄望。

    舒太妃恨恨地放松手指,“江素妍妄想独占我儿,哼——休想!”掌心处一阵钻心的疼痛,翻转手来,只见掌心有两枚月牙状的指甲印痕,已渗出殷红的鲜血,在白皙如雪的掌心内,异常刺目。

    宫娥大呼一声:“太妃娘娘!”

    这么一点小事,且能打击到她,当年她年轻美貌,没了夫君,一路也走到了今日,“滚开!本妃没事。”

    她不会就此服输。

    吴王不肯放手,她自会逼江素妍放手,“后日大殿选妃,吴王不在,本妃代吴王选妃!”

    他出城何尝不是好事,至少在选妃的事上,尽皆由她说了算,再不用担心吴王届时选了别家的女子。两名侧妃么,为了吴王的将来,自然是一名选舒家的姑娘,一名选先皇后娘家的姑娘。

    选舒家,是为了巩固她娘家的势力。

    选许家,则是为了赢得皇上的欢心。

    舒太妃这般一想,浅浅笑出声来,即便无人,拿了帕子掩住小嘴,一枚松仁也随势送到嘴里,优雅、美好地咀嚼起来。

    且说吴王追至黎明时分,在官道上遇见了两名侍卫,正护送着一辆马车。

    二人抱拳唤了声“吴王殿下”。

    车内的丫头昏昏欲睡,一路上三名侍卫轮流赶车,轮流进入马车内小憩两个时辰,三个丫头则轮流骑马,以此学习骑术。一行六人每日只歇个把时辰,用于喂马、进食,他们听说素妍一行也未停下,丫头们更不敢叫苦,即便被马车巅得几近散架,个个都是咬牙忍着。

    “安西县主大概到什么地方了?”

    他的马儿已经够快了,追了一夜才追上三个丫头,看来素妍她们行程比三个丫头要快。

    侍卫甲道:“属下问过城中的驿丞,我们现在比她们整整晚了两日,这又赶了一日了,只怕她们走得更远,一路上都是星夜兼程。县主下了令,要在九天之内赶抵西北沙场。”

    吴王的心微微一颤:“她不要命了,想在九天内赶到。”

    “是,这是驿丞告诉属下的。县主的确是这么做的,否则我们出门不过四日,就已经与他们落下两日的路程,越到后面,落下越久。”

    吴王道:“有酒么?”

    初秋听到有人说话,挑起帘子,见是吴王,笑问:“殿下也要与我们去西北么?”

    “有何不可?”

    白芫问:“殿下是要去西北打仗,还是追我家县主?”

    “后者!”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