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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45部分阅读

    了名单之上。

    私盐大案的两个主要当事人出现了,一个是以魏缚为首的军政两届的官吏,一个是以楚国猗顿氏为首的六国巨商,两者狼狈为j,疯狂贩运私盐,严重侵害了大秦国的利益,但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如此猖獗的私盐贩运竟然在关西持续了十几年,可见背后黑幕之深,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利益势力一直在暗中袒护他们,甚至支持和操控他们。

    宝鼎了解得越多,越是心惊胆战,自己这捅的何止是一个马蜂窝,根本就是狼窝嘛,如果继续追查下去,惹恼了狼窝里的老狼中狼和小狼,成百上千地一起冲过来,自己必定尸骨无存啦。

    这天晚上,大匠琴唐来了,带给宝鼎一个木函。木函里有一根泥封铜管,一块金牌,霍然就是宝鼎当然交给隗藏的那块金质黑鹰令牌。

    宝鼎拿起黑鹰令牌,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黑冰台的秘兵,而且还是一个拥有十二等左更爵的秘兵。凭借这块令牌,凭借自己的爵位,凭借大案主审大员的特殊身份,调查秩俸二千石以下的官员绝对没问题,谁敢对抗,拿起镇秦王剑砍了他。

    “我还以为是镇秦王剑呢?”宝鼎一边把黑鹰令牌放到案几上,一边笑着对琴唐说道。

    “镇秦王剑尊崇无比,要么由大王亲自赐予,要么由使者代替大王授予,哪有用驿马传递的道理?”琴唐抚须而笑,“公子有了黑冰的身份,胆气是不是更壮了?”

    宝鼎笑笑,问道:“这块金牌在咸阳出现的事,没有其它人知道吧?”

    “这块黑鹰金牌是机密中的机密,当然不会泄露分毫。”

    “为什么现在还给我?”宝鼎又问道。

    “这块金牌的使命其实早就完成了,不过正当隗氏大兄准备还给你的时候,大王忽然给了他一个暗示。”琴唐说道。

    “什么暗示?”宝鼎顿时来了兴趣。看得出来,大王铁了心要重创楚系,所以明里暗里一直在竭尽全力,打算利用私盐大案打个翻身仗,而自己充当了他的马前卒,做了他的手中利剑,如今在形势的推动下,处于大风暴的风眼之中,若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往无前杀到底,稍一挫顿,必定被风暴绞成碎片。命苦啊,我这命真的太苦了,原以为穿越做个宗室公子,可以坐享其成,享尽荣华富贵,现在看来还不如在北疆做个流配刑徒,看看星星遛遛马,何其快活?

    琴唐指指木函中的铜管,“我也不知道,公子还是亲自看看吧。”

    宝鼎从木函中拿出铜管,剔开泥封,抽出羊皮卷,展开细读。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学习,读书写字基本上不成问题,但要独自写篇文章却是千难万难。宝鼎看至中途,脸上的笑容就没了,神色越来越凝重,目光中更是露出重重难色。

    宝鼎看了两遍,然后站起来走到铜灯之前,把羊皮卷烧成了灰烬。

    秦王政给了隗氏一个暗示,叫隗氏利用这面金牌,暗中调查私盐内幕。巴蜀的盐除了自产一部分外,不足部分都是由琴氏从关西、关东等地购买,然后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运回巴蜀,所以琴氏也参与了私盐贩卖,知道的内幕比较多,但他们知道的内幕远远不足以揭开这个惊天大案,故此秦王政暗示隗氏可以利用这面金牌的力量展开秘密调查。

    私盐大案牵扯太大,内幕重重,一旦被揭开,后果不堪设想。蜀系自然知道厉害,秦王政足够疯狂,但他们不敢随之疯狂,所以隗氏稍作调查后,马上发现自己不能再查了,再查下去一旦被对手发现,蜀系肯定要倒霉,因此毫不犹豫,果断中止,把金牌火速送还了公子宝鼎。

    琴唐不敢问羊皮卷上的内容。从宝鼎的神情就能看得出来,隗氏大兄肯定告诉了他一个可怕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极有可能把风暴无限制扩大。

    琴唐的眼里露出了担忧之色,这样一个单薄的少年能够承担如此重任吗?咸阳宫里的大王似乎太过残忍,竟然让一个命运乖蹇的少年公子为他冲锋陷阵,难道就没有想过此事一旦失败,这位少年公子和他背后的势力将遭到多么恐怖的打击?到了那个时候,大王会不会出手相救?估计不会吧,这种关键时刻大王都不露头,更不要说失败之后的大王了。

    “咸阳一催在催,我很快就要去咸阳了。”宝鼎坐回席上,神色恢复正常,笑着问道,“先生是否随我同回咸阳?”

    琴唐想了一下,摇摇头,“我马上就走。我留在晋阳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先行返回咸阳为好。”

    “也好。”宝鼎说道,“先生到了咸阳,能否帮我一件事?”

    “公子客气了。”琴唐笑道,“能为公子效力,是我的荣幸啦。”

    宝鼎急忙感谢,“大王把我家的府邸庄园都还给我了。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估计早已面目全非。母亲回家看到这一切必定伤心,所以我想……”

    “公子打算修缮一下,恢复昔日的原貌?”琴唐心领神会。

    宝鼎点点头,拱手说道:“请先生务必费心。母亲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看到她站在庭院里黯然垂泪。”

    “公子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了。”琴唐说道,“公子的府邸庄园原本是兴国君的居处,所处位置非常好,在咸阳算是有名的大府了。你父亲流配边疆后,财产尽数充公,府邸庄园都赏赐给了其它的宗室王孙,这些年不但没有破败,反而愈显豪华了。你家的那座大府我不但进去过,还认识它现在的主人。”

    “现在谁住在哪里?”宝鼎问道。

    “大王的十四叔,公子襄。”琴唐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略略皱了一下眉头,欲言又止。

    “有麻烦?”宝鼎马上问道。

    琴唐犹豫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恐怕有些麻烦。”

    “他不想还了?”

    琴唐苦笑摇头,“公子,以我看,还是等你返回咸阳再说吧。”

    公子襄?他还敢霸着我的大府不给?宝鼎暗自冷笑,好,到了咸阳再说,他敢不给,老子就把他打出去。

    送走琴唐,宝鼎在大帐里想了很久,然后把唐仰找了过来,“给咸阳写封急奏。”

    “所奏何事?”

    “桓齮(qi)的事。”宝鼎面无表情地说道,“自从我们给桓齮澄清了冤情之后,咸阳至今没有给予任何答复,既不说桓齮蒙受了不白之冤,让他官复原职,也不说将其押解回京继续审讯。我们马上就要动身返京了,咸阳必须就桓齮的事给个明白的说法,否则我们怎么处置?”

    唐仰疑惑地望着他。这事还要问?桓齮的冤情不是已经澄清了吗?咸阳的目的是把桓齮赶出军队,现在目的达到了,咸阳当然不会没事找事,理所当然要拖下去。时间拖长了,大家不再关注,南部军的将率们也接受了现实,然后再等到私盐大案结束,下封诏书说明一下,证明一下桓齮的清白,这事就算完了。对桓齮的处理,从咸阳到晋阳,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你没事找事翻这个碴干什么?难道非要让晋阳掀起一场暴乱你才高兴?

    “公子,此事……”唐仰稍加迟疑,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公子,桓齮被免职了,目前情况下官复原职绝无可能,他只有返回咸阳,一边上奏申诉,一边等待私盐大案的结果。以我看,他和麃公一样,从此回家养老了。虽然他是楚系的人,楚系会不遗余力地帮他,但他毕竟太老了,河北大战无功而返的罪责不能让麃公一个人承担,他肯定也要承担一部分,所以最后楚系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哦……”宝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还是楚系的人?”

    唐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不会吧?你会不知道他是楚系的人?开什么玩笑。唐仰对桓齮被逼出走的事一无所知,他当然不知道晋阳风暴的背后隐藏着一系列的秘密,他眼里看到的风暴和真正的风暴完全两回事。

    “上奏大王,魏缚是桓齮的帐下辎重将军,现在魏缚贩卖私盐,做为北方军统率,桓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种种证据表明,桓齮肯定知道魏缚和一帮军吏秘密贩运私盐,但他有意纵容、袒护,为什么?是不是桓齮收受了他们的贿赂?桓齮是不是与私盐大案也有牵连?故臣请奏,以现有罪责严惩桓齮,夺其爵,削其禄,禁锢于京城,如若发现其与私盐大案牵连甚深,则予以羁押,并案审理。”

    唐仰骇然心惊,脸色当即就变了,“公子,咸阳不会答应,此事一定会传回晋阳,南部军的那些将率们一旦知道你在背后捅刀子,后果不堪设想。”

    宝鼎不屑地挥挥手,淡然说道:“叫你写就写,啰嗦什么?”

    唐仰无语,一颗心“砰砰”乱跳,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公子要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宝鼎连夜派人送走奏章,然后匆匆赶去中军大帐。

    王翦、公孙豹、麃公三人正在品茗聊天,神态悠闲。

    “深夜跑来干啥?有事?”公孙豹问道。

    宝鼎从怀里掏出黑鹰令牌。

    “隗氏送回来了?”王翦立即察觉到异常,马上问道,“巴蜀人有什么消息?”

    “安邑。”宝鼎说道,“安邑盐池。”

    王翦脸色微变。麃公和公孙豹则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巴蜀人的意思?”麃公问道。

    宝鼎摇摇头,“咸阳宫。”

    三位老将互相看看,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凉意。大王好厉害的手段,竟然一拳打向安邑盐池。这一拳如果打中,必定可以拿到大量有关私盐贩卖的确凿证据,这将给楚系以致命一击,但是,它所带来的后果非常严重,即使是老秦人,也未免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太难了。”麃公说道,“你凭这块金牌虽然可以进安邑,但绝对拿不到证据。”

    “你是不是昏头了?”公孙豹毫不客气地骂道,“你知道安邑是什么地方?以你现在的实力,你也敢去闯安邑?你是不是找死啊?”

    安邑是什么地方?大秦盐池,这个盐池关系到大秦安危,大秦国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对于咸阳宫来说,它的重要性远远不止于此,它直接关系到了大王和宗室的财富。

    大秦的中央财政机构有两个系统,有“大内”和“少内”之分。“大内”就是治粟内史,主要征收田地租税,用于中央和地方府署的开支包括支付给官员的俸禄。“少内”就是“少府”,征收人口税和工商税,所谓工商税就是“山泽之税”,“盐铁之利”和“市税”,少府就是君王的小金库,其收入主要供君王和宗室享用。

    安邑盐池的所有收入归入“少府”。

    贩卖私盐等同于与君王逐利,而安邑盐池假若贩卖私盐,那就等同于从君王的腰包里偷钱,这个性质之严重,足以夷灭九族了。

    “你有证据证明安邑盐池贩卖私盐?”王翦皱眉问道。

    宝鼎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第一卷 崛起 第107章 再起波澜

    第107章 再起波澜

    王翦从宝鼎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宝鼎也是忐忑不安,知道这里面所蕴含的风险太大,一旦失手,万劫不复。

    “你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就不要去安邑。”王翦考虑良久,郑重说道。

    “蜀系自己就牵扯在私盐大案里,隗氏在你进京之前,突然出这么个主意,显然居心叵测。”公孙豹冷笑道,“如果安邑是个陷阱,你就完了,我们也跟着完了。”

    “自你到了晋阳一拳打出个私盐大案,把深埋在咸阳十几年的暗瘤揭开之后,楚系就处处被动,但楚系实力之强非你我所能想像,难道他们就一直被动?就没有反击之策?”麃公神情严肃,直接否决了此议,“以我看,安邑就是个陷阱,你不要去,不要上当。”

    宝鼎笑笑,“我有个万全之策。”

    王翦、公孙豹和麃公互相看看,目露赞赏之色,此子越来越厉害了,好像天生就是个搞阴谋诡计的天才,好像就是为咸阳而生的,如果这次的私盐大案给他最终胜出,那他不但可以在咸阳牢牢站住脚,还能赢得大王的赏识和器重,极有可能以弱冠之龄进入中枢,创造一个奇迹。老秦人现在需要奇迹,迫切需要,第一步已经走了出去,既然走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所以老秦人现在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宝鼎身上,如果宝鼎要疯狂,那他们也只有随之疯狂了。

    “我已经急奏大王,让大王找个借口削了桓齮的爵,将其禁锢于京师。”

    宝鼎刚刚说到这里,公孙豹就忍不住打断了他,“你已经设计让大王禁锢了桓齮的宗族家人,桓齮不会再逃了,并且站到了我们这一边,桓齮的事已经结束了,你怎么出尔反尔,又要在背后捅他一刀?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让晋阳血流成河啊?”

    “谁知道桓齮站在我们这一边?谁知道桓齮已经被楚系抛弃并逼迫他孤身逃亡?谁知道桓齮在无奈之下只有放弃一切,一个人承担起贩卖私盐和宜安战败的两个罪责?谁知道楚系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非常残忍地牺牲一位功勋显赫的老将军?”宝鼎质问道,“没有人知道,除了我们这些人,没有人知道桓齮被楚系抛弃了,没有人知道楚系卑鄙无耻的嘴脸,所以我们要找个机会揭露这一切,让楚系将率看清楚系的嘴脸,让他们和桓齮一起彻底与楚系反目,迫使他们最后不得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与我们携手打击楚系,而不是携手抗衡大王。”

    三位老将连连点头。的确,如果把这事一直隐瞒下去,白白便宜了楚系。大秦人都以为晋阳军方是在向咸阳“宣战”,这是一种误解,大王或许也有同样的误解,这种误解显然对老秦人不利,所以的确应该找个机会澄清事实,让大秦人看清楚系无耻的嘴脸,让大王知道老秦人的目标是楚系,老秦人的真正目的是捍卫大秦国,捍卫大王。

    “还有一个目的是什么?”麃公笑道,“一起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你小子不会打算再在晋阳挑起一场风暴,以吸引咸阳的注意力吧?”公孙豹隐约猜到了宝鼎的意图。

    “晋阳再起风暴,不但咸阳的注意力被我们吸引了,就连安邑也是一样。”宝鼎笑道,“乘着大家都在关注晋阳的时候,我突然冲进盐池,乘着盐署措手不及之际,控制盐署,将盐署官长、属吏全部抓起来,将盐署的卷宗、帐目全部封存。”宝鼎用力挥动了一下手臂,“我想我肯定能查到证据。”

    帐内一片安静,三位老将凝神沉思。

    “你要清楚,此举的后果,要远远大于你当日冲击辎重大营。”公孙豹警告道,“一旦你没有找到证据,必死无疑,就算大王想救你都救不了。”

    “晋阳私盐一案前前后后有两三个月了,在这么长时间里,楚系肯定做好了万全准备,安邑未必有我们需要的证据。”麃公还是不赞成,因为私盐大案牵连甚广,不管是华阳太后还是大王,都不会彻查,那对大秦国的伤害太大了,最后肯定会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解决,以确保大秦的稳定,所以从这个角度考虑,宝鼎没有必要冒险,稳扎稳打最为妥当。宝鼎不过是大王用来打击楚系的工具,真正的博弈在咸阳宫,宝鼎的作用其实非常有限,完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此次我们要利用私盐大案实现一系列的目的,首先要确保白氏和司马氏解禁,其次我要设法上位做君侯,这两个目标都太大,任何一个实现了都足以震撼咸阳,惊动大秦国,所以如果不把楚系打得吐血,他们肯定会竭力阻挠,而我们若想把楚系打得吐血,这趟安邑之行我就必须去。我们的目标能否实现,全靠这雷霆一击。”

    “如果楚系已经把所有的不利证据销毁了,转移了,你白跑一趟怎么办?”麃公担心地说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楚系怎会不做预防?”

    “安邑就是一个取之不竭的金库,这个金库里的金子太诱人了,楚系官吏也罢,六国商贾也罢,谁能抵挡金钱的诱惑?”宝鼎非常自信地说道,“或许咸阳的熊启、熊炽、熊宸的确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贪婪,他们早早未雨绸缪,要求安邑做好预防准备,但安邑呢?安邑是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