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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第15部分阅读

    走过纷飞的红屑,他拱手笑道:“恭喜恭喜,来迟了,主人家莫怪。”

    林贞娘还未出声,一旁的刘原已经激动地接话道:“不迟不迟,安大哥能来,是小弟之福!”眨巴着眼睛,刘原的眼睛亮亮的。

    林贞娘在旁瞧着,心里明白,刘原这么期盼,可不仅仅是安容和的来贺,更有他们希望的“代言”。

    只可惜,一番寒喧,安容和竟是只字未提知县大人。刘原的目光渐渐黯了下来,少年心性,虽然在同龄人里可能已算成熟,可是到底还是露出失望之色。

    安容和却好像没有看出刘原的失望,只是微笑着转目看向一旁排着队,鱼贯而入买点心的众人,“刘老板果然是做生意的奇才!这才刚开张,就这么多乡亲来捧场。不过,也是刘老板这家知味斋的点心的确是美味。之前林小娘子送我的那一盒点心,就连无意品尝到的骆大人也很是喜欢呢!”

    只是一句,刘原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虽然之前安容和没说什么,可是这会儿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咱们父母大人也觉得我们知味斋的点心好吃?”这一句话,刘原几乎是嚷出来的。不单只是近前的人听到,就是稍远的人也能听得到,甚至扭头看了过来。

    还在排队的就有悄悄议论的。虽然这群百姓不知道知县大人姓什么,又是不是从京里出来的贵族子弟。可是在他们眼里,知县大人就是最了不起的大官了,连知县大人都喜欢吃的点心,那一定是好吃得不得了了。

    林贞娘甚至听到有人在说:“要不要多买几斤?今个儿不是买一斤送半斤吗?错过了今个儿可是要贵了……”

    这效果,正是他们想要的。虽然没有赐字,没有道贺,可是只要人人都知道知县大人夸了他们的点心好吃,那就已经足够了。

    “安押司,”拉住了激动得叫着伙计,想让人立刻拿几斤点心过来给安容和的刘原,林贞娘笑盈盈地道:“不凑巧,今个儿刚开业,来得街坊大多,所以请大家排着队买点心了。还烦请安押司也帮个忙,排个队——一会儿到安押司了,我多给您一碗凉水喝哦!”

    后面这一句,好像是哄孩子似的。听得刘原一直拿眼瞪她。可安容和却是抿唇一笑,竟然道:“既然大家都在排队,那我自然也是该排队的。”居然真的转身去排队了。

    刘原扯着林贞娘的衣角,“你干什么?居然叫安大哥去排队?疯了!?”

    林贞娘回头睨他,“这么多人看着呢!让安押司插队,别人怎么说?你这不是给安押司方便,是给安押司添乱呢!”瞥了眼正谦让着不肯答应排在前面的大娘相让的安容和,林贞娘偷笑:“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广告嘛!”

    刘原一怔,回头看正和前后排队的大娘低声笑谈的安容和,还有不远处渐渐凑过来,原本只是想看热闹的男人们,不得不承认安容和的确是活广告。

    原本排队的不过都是些有闲有时的小媳妇、大娘们,可现在,有了安容和排队,那些男人也不觉得排队等着买点心是丢人事了,甚至还聚过来和安容和搭话,说说笑笑的,更让这条街显得热闹了。

    站在门口的蔺如辰默默看着,眼帘下垂,不知是在想什么。有所察觉,安容和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蔺如辰身上,面上仍是温善的笑,可是眼角却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

    武家的大管事蔺如辰,一直都呆在济南。可以说武家的产业里,最赚钱的都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从海贸到钱庄,都是他一手打理。据说,武家大官人对其很是信任,有很多事,就算是兄弟不知晓,这位大管事也全盘掌控的。而现在,这位在武家权大势大的管事却突然从济南赶回定陶。为的是什么?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出一二了。

    没有动,安容和只是微笑着和身后的人低语,等到终于轮到他进店买东西时,才向蔺如辰施了一礼,“蔺先生,许久没见,您风采依旧。”

    蔺如辰一笑,淡淡道:“安押司却是更胜当年。老夫还记得当年在江浙码头上遇到安押司的情形……”似乎在回忆,他偏了头,略静了静,才道:“当年那个随船的小水手,哪怕是在喧嚷的码头,也能静心读书。不知现在红尘浮华里,可还能静下心了?”

    安容和温然一笑,好似没有听出蔺如辰的话中有话,只笑道:“学生如今仍是每日读书,当年蔺先生送给学生的那卷论语,学生已读了十几遍。有道是半本论语治天下,学生虽然读了那么多遍,可对天下事却还是未能领悟多少——若日后有机会,蔺先生还请不吝赐教。”

    蔺如辰偏了头,“安押司如今哪里还用老夫赐教呢?听说安押司很得上司赏识,不日就要高升为官了……”

    蔺如辰和安容和两人说话声虽低,可是林贞娘离得不远,还是听到一些。这会儿听到这话,不禁扭头瞧了眼。官?!安容和要升官?

    林贞娘觉得惊讶,可安容和却未露出半分惊讶之色,只是笑道:“蔺先生消息灵通,学生乍听,真觉惊喜交加。若真如蔺先生之言,学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定不负知县大人与百姓之望。做一个清明好官。”

    蔺如辰笑笑,睨着安容和也不再说下去。转过身,又与旁人闲话数句,就和刘震山告辞,甚至连一会儿酒宴都没有参加。而安容和,也是买了点心就走。好像他来了这一趟,就是专门为了买点心似的。

    刘原是老板,到了饭时也就陪着众位宾客往定下的酒楼吃饭去了。林贞娘仍留在知味斋里帮手。午后,虽然来的主顾少了些,可仍是有不少。等到人少时,她看着李掌柜的在那算帐,越听越是开心。虽然今个买一送半,赚的有限,可是这卖的量的确是喜人。

    “李掌柜,”歪着脑袋,林贞娘迟疑着问道:“咱们定陶县除了知县大人外,还有什么官啊?”

    前身虽然是识字,也读书,可是对这些事情却并不是很清楚。刚才听到蔺如辰和安容和说话,她硬是想不出安容和能升什么官。

    她之前倒是知道了,这押司,不是官,而是吏。可这押司之上又是什么呢?

    算帐算得正开心,李掌柜闻言一愕,回过头看着林贞娘,“这个,知县大人之下,又有县丞、主薄、县尉三位,小娘子怎么忽然来问这个?”

    “不过是好奇……”林贞娘笑着应了声,只扮作好奇求着李掌柜又说了些这衙门里的事儿。

    却原来,在知县大人之下,另有三令同辖一县。

    这县丞,主管财政、刑律等事务,算是县里的二把手,如果知县大人有什么不妥,不能主持县务时,就可由县丞出面主持县务。

    而主薄,则是主管县内所有文件,之前安容和作为押司,就是主薄的手下。

    至于县尉,则是武官了。主持县中军事、治安事务,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像差役这些,都是归县尉管理的。

    既然说是官,那安容和就可能是做这三个位置中的一个了。只不知,他能升任作什么官位?这,算是那位骆大人赏识他才为他求的官?还是那萧家的人帮他走的门路?不管是哪个,安容和都算是得了大大的好处吧?

    以吏为官,可算是一步登天,迈过了最难过的那道关卡吧!

    想起刘原说的安容和的事,林贞娘不觉笑了起来。

    那个家贫困苦不能赴京科举的少年,是不是在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想好了之后要走的路呢?果然,是个有城府有心计的家伙。可是,似乎并不让人反感呢!

    偏过头,林贞娘用手指敲着柜台,低声呢喃:“人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呢!想当官的,当了官;想做生意的,成了老板;林贞啊林贞,你还能不能成最好的厨师,开最大的饭店呢?”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还能不能成就前生的梦想?!

    捏紧了拳,林贞娘仰起头,从门口望出去。

    那一片晴空万里,湛蓝如同海洋,那样的辽阔。虽然她现在能看到的,只不过是定陶,是这条街的一片天。可是,早晚有一天,她会看到更大更美的天地吧?

    远处的喧嚣与欢笑,随风传入耳中,林贞娘不知不觉中,微笑起来。

    天地不是原来那个天地,人不是原来的人,可是心却仍一如既往——带着不变的梦想!

    第五十三章知味斋扬名

    第一卷春色渐至第五十四章冬月

    第五十四章冬月

    进入冬月,天气转冷,凉水就卖不动了。知味斋趁此机会推出“糖水”系列,果然大受欢迎。这糖水,香甜可口,关键是它还热乎乎的。在日渐冷下来的冬月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糖水,那绝对是一种享受。不出几日,就成了定陶的新时尚。

    如果说开业那天,很多来知味斋买点心的,是看在买一送半的优惠活动上尝个新鲜。那这之后,知味斋就凭口碑与一直领先其他点心铺子的新鲜感而赢得了市场。

    知县大人的夸奖,只是起了一个带动作用,最关键的还是每个吃过知味斋点心的人都会说的两个字——好吃!尤其,知味斋每隔个两三天,就会推出新花样,或是从没吃过的点心,或是好喝又好吃的糖水。时不时的,还有些虽然不值几个钱,却让一干孩子瞧得眼都不眨的小玩具派送,时时刻刻都满足人们的好奇心理。

    现在,定陶县的问候语,尤其是小孩间的招呼已经改了,不是“吃了吗?玩什么?”,而是“吃过派吗?”“喝糖水了吗”“你领着知味斋的玩具了吗”?

    要是有连苹果派都没吃过,又没喝过糖水,甚至手上连一只知味斋送的竹蜻蜓都没有小娃,在朋友群里一准要觉得没面子。

    冬月里,知味斋最受人欢迎的就是几样糖水——芝麻糊、油茶面和汤圆。要说这三样吃食,对定陶人来说,那真是新鲜。

    芝麻糊和油茶面,其实很相似。过粉状物,再配以糖霜,热水冲煮即可食用。这个不仅可以堂吃,还可以买回家自己冲泡,吃起来又方便即省事。

    只不过,这芝麻糊,知味斋用的是黑芝麻研磨而成,满口芝麻香。而油茶面,则是用白面炒制成棕黄|色,吃的时候又可按照个人喜好添加上等花生碎、瓜子仁、白芝麻、榛子仁等等,吃起来又是另一种极致的香。

    至于汤圆,别说现在还没这东西,就是后世,北方人也一般都叫这个作“元宵”。什么煮元宵、蒸元宵、炸元宵,却大多都是元月十五元宵节才吃的。而且,个头比南方的汤圆还要略大些。在交通不便利,资讯不发达时,甚至好多北方人不知道,原来元宵这东西,在南方还叫汤圆啊!

    林贞娘初把这汤圆做出来后,那位刘原请的老师傅大赞林贞娘有心思,甚至还文绉绉地把这汤圆取了个雅名,叫作“浮元子”。林贞娘可不知道在后世这汤圆最初就是叫这个名字的。只笑这名字太雅,没有汤圆顺耳。不过有了老师傅口口相传,这浮元子和汤圆两种名字倒都传了出去。

    推出汤圆后,每隔五、六天就有新口味推出。什么芝麻馅,五仁馅,陈皮黄糖馅,红豆沙馅,水果馅……

    种类齐全,款款新品,把定陶县里喜欢甜食的人勾得馋虫乱拱,一天没去知味斋都觉得嘴里淡得没味。

    就这样,一间新开张的点心铺子,不到半月时间,俨然已经成了定陶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之一,就是来城里办事的外县人要捎带点心回去,也要选知味斋才有面子。

    进了冬月,林贞娘很忙。忙着做新点心,忙着出摊子,忙着为她的梦想积累本钱……

    不过,忙碌归忙碌,该知道的八卦她是半点都没落下。

    知味斋开业时,她就猜过武家大管事蔺如辰回定陶怕是不仅仅是探亲那么简单。果然,没几天,就出蔺如辰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喝斥武三的传闻。

    听说武三被骂得很惨,从一直垂头听训到听训听到翻脸对骂,其过程真好似一出“六国大封相”。

    蔺如辰教训人时说得头头是道,情理兼具,可是骂人这活儿他不在行。武三一破口大骂,这位算是金牌经理人的斯文人只能气得脸发青。

    事情闹大了,武家四官人亲自出面,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偏袒武三,而是压着武三给蔺如辰谢罪。

    蔺如辰虽平日温言笑语,一派儒商风范,可这回却是态度极强硬。也不知他和武四官人说了什么,武四官人勃然大怒。

    他这一怒,那位自忖是舅老爷,仗着四官人撑腰的武三爷,可是倒了大霉!

    “活该!就那混帐东西,凭他,也配姓武!”这话,是平素一向老实、闷不作声的武小六说的。

    至此,林贞娘才知道,原来那位武三爷根本就不姓武,也不是家中行三。人称武三爷,是因为他是武家三管事,又腼着脸求着四官人赐姓武,所以才有了这定陶声名赫赫的武三爷。

    现在四官人非但把他管事的职位一撸到底,更是去了他的武姓,这位没了武姓的张大东灰溜溜地从武家大宅后门溜出,有如丧家之犬。听说这之后一连几天,张大东守在武家门口求见四官人,可是四官人没有见他不说,还把通报的门房好一顿臭骂。

    甚至有自后宅里传出来的消息,听说那位一心帮着娘舅说好话的小星也惹恼了四官人,一连几天都没有进她的院子。虽然这话不知是真是假,可是曾经的武三爷,现在的张大东失势了,是无疑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瓦肆里老老少少都是大乐,其中武小六就是最乐的。李四还笑说武小六一早就觉得张大东坏了他们武氏的名字,小六早就恨不得扒了他那张假皮了。

    林贞娘听到这些,倒是想起张大东曾经说过武小六也是武家的宗亲来着。这么看来,还真是。

    武小六却很是淡然,“虽然还没出五服,可血缘早就淡了。且不说别的,他们武家富贵也不是祖上就传下来的,我们这些别支的又怎么会去硬攀亲呢?若是富贵也就罢了,一身的穷酸,却攀亲认故,只会让人家瞧不起。”

    这样的话,是林贞娘听过武小六说得最长的,不过听过之后,林贞娘倒是对这沉默寡言的武小六另眼相看了。别看他不爱说话,可什么事儿心里门清儿着呢!

    一回定陶,就行霹雳手段处置了让武家在定陶怨声载道的武三,蔺如辰的行事可谓是大快人心。不过,这显然不是蔺如辰回定陶的主要目的。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又是怎么和萧家主事的大管事怎么谈的,竟是生生拿下了本来已经没了希望拿下的那块地皮。

    原本地皮上的善堂,被迁至了四、五条街外的一外大宅院中。不只院子是新建的,甚至比原本的面积还要大上一倍有余。听说,那是武家的一处产业,如果论价值,实在善堂那块地皮之上。

    其实,如果武家一早就如此做的话,善堂的主事未必不肯搬,只是之前武三一味强横,这才逼得那主事把善堂的地皮转卖给了萧家。只是,当初好用的法子,现在却也不是那么管用的。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去说服萧家人,可是未必成事。

    刘原一向机灵,对定陶大事小情都爱打听个周道。林贞娘从他那儿听说萧家的管事萧莫对蔺如辰佩服得紧。只说当日他陪着老管事见的蔺如辰,原本还瞧不起武家商贾发家,可是现在对上蔺如辰,才知道武家能有今日的确是不简单。

    “我听说,武家和萧家有可能会合伙做生意哦!”刘原神秘兮兮地凑近,“这要是萧家也能跟着了出海,别说几次,单只一趟,这钱也是海了……”

    刘原一面摇头一面感叹,把对蔺如辰的敬仰都摆在脸上,“这人啊!要做大事,还是得舍得呀!要不是抛出那么大块肥肉,怎么能劝得动萧家的大官人呢?”

    照刘原这话,想来蔺如辰许利丰厚,让自忖乡绅,官宦之家的萧家家主也不得不心动。如果是那样,那还真是这世上没有心坚如铁的,动不动心,只看你给的诱惑够不够了。

    只是武、萧两家暂时交和,这样的结果怕是安容和不乐见的吧?早些武三就说是安容和挑的事儿,而现在武三虽然下了台,但蔺如辰却可能更能对付。

    只是,几天过后,定陶没听说武家对安容和有什么动作,反倒是济南府里传过来了公文。听说,安容和成了定陶的主簿,从八品的官员,在定陶,已经算得上是四把手了。

    由吏至官,他走了不过四年,比起许多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只是,虽然没有见面,也没有听人提过安容和接到任命时是怎样的情形,可是林贞娘心里知道,这个从八品的主簿,对安容和来说,只是一个。

    冬月中旬时,定陶下了第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袅袅盈盈地落下,如同花瓣一样,倾刻间将远处的山,近处的屋脊都覆成一层银白。苍翠的松,落光叶子的树,荒野里枯黄的草,也是一片白。只是雪下完了,第二天天一放晴,日头一出,那层白就尽化作湿润的水意。

    林贞娘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