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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世界第16部分阅读

没好气地说。

    海伦妮疑惑地看了看苏菲,她还不知道,自己亲爱的哥哥早已经把她们都供出来了。

    “哼,路易斯早就有了老婆和孩子,还有了两个!”马克斯公爵说着,又转过头瞪了苏菲一眼。

    “上帝作证,”苏菲一边为自己辩白,一边向海伦妮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巴比,我真的不知道卡尔的事情——看到亨丽特抱着他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

    “爸爸,原谅我,我答应过路易斯要保密——”

    “你倒是遵守诺言,可把我坑苦了!”马克斯公爵拧了拧眉,“唉,这叫我怎么跟你妈妈——”

    “维卡!”

    看到提着裙子走过来的公爵夫人,马克斯公爵立即打住了话头,亲昵地吻了吻妻子。

    “马克斯,出什么事了?”卢多维卡问道。每当丈夫这样热情的时候,就一定有事发生。

    “没有,怎么会呢?”马克斯公爵开始对妻子甜言蜜语,“维卡,我就是想你了,不是说好了我要接你回去——”

    “不,你从来没说过。”

    “哦,维卡,你一定是忘了……”

    “去你的,马克斯!”卢多维卡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看到一旁的苏菲,又愣了愣,“你怎么也来啦?苏菲,你不是在意大利——”

    “哦,我只是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巴比,才跟他一起过来的。”

    “天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卢多维卡摇摇头,拉起马克斯公爵走到一旁,“说正事,你跟路易斯谈过了没有?”

    “当然。”

    “之后呢?有没有结果?”

    面对妻子的追问,马克斯公爵有点心虚:“没有。哦不,有的,不不,没有……”

    “到底有没有!”公爵夫人简直要被丈夫的吞吞吐吐折磨疯了。

    “当然,当然是有的。”马克斯公爵笃定地回答,“路易斯向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再跟那个蒙德尔小姐举行婚礼了!”

    “哦,是真的?这可太好了!”公爵夫人长舒一口气,双手在胸前交握,“感谢上帝!”

    苏菲看了一眼不知实情,还沉浸在快乐中的母亲,和内奈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明白的眼神。不愧是父子,她默默地想,连说词都一模一样。

    马克斯公爵和苏菲理所当然地留在了美泉宫,参加苏菲皇太后和弗兰茨皇帝专门为海伦妮举办的舞会。

    这位姨妈似乎对她十分喜欢,将苏菲介绍给了许多贵族少年,还特意让苏菲跟她最小的儿子路德维希·维克托跳了舞。这不会是想插手她的婚事吧——要知道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一向尊重苏菲皇太后,对她的意见几乎从不反对。早知道就不装得那么乖巧了,苏菲有些后悔,那些繁琐刻板的宫廷礼节简直折磨人,她耐着性子做出一副举止优雅的模样,可不是为了让这位姨妈决定她未来的丈夫。

    至于马克斯公爵,则顺利达到了他来维也纳的目的。一番密谈之后,皇帝陛下的父亲弗兰茨·卡尔大公答应封蒙德尔小姐为瓦勒湖男爵——这样两个行事不羁的人想出的封号自然也不怎么靠谱,瓦勒湖这个封号,来源于弗兰茨·卡尔大公前些天钓到青鱼的地方。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在一行人回到帕森霍芬不久后,那不勒斯又传来了坏消息:撒丁首相加富尔在撒丁和奥地利统治的边界挑起了一场又一场军事争端;而西西里和那不勒斯,也在叛乱头子加里波第的煽动下,暴乱频繁。

    意大利民族独立和统一战争,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opa就是德语中的“爷爷”。

    蒙德尔小姐的封号“瓦勒湖男爵”(frei von wallersee)的来源,采用了电影里的说法。她的儿子karl eanuel在婴儿时代夭折。

    加里波第(gieppe garibaldi),意大利将军,政治家和爱国者。与意大利首相加富尔伯爵(caillo ben, untcavour)、萨丁国王伊曼努埃尔二世(vittorio eanuele ii)、意大利政治家马志尼(gieppe azzi)一起,被称为意大利“祖国之父”。

    第一卷  40少女的祈祷

    “嘿,我说苏菲,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路易斯看着皱眉苦思的小妹妹,十分不解,“那些意大利人又不是现在才开始闹,这么多年了都没成功,这次能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苏菲依旧拧着眉,咬了咬嘴唇,“路易斯你说……奥地利会不会跟撒丁开战?听说那边几乎天天都有暴动发生,玛丽究竟安不安全?那些流亡的革命党个个都仇恨王室,如果战争真的打起来——”

    “就凭那些意大利人?”路易斯不屑地嗤笑一声,“自由,散漫,毫无纪律……他们做咖啡和披萨还行,准备战争?哈,恐怕他们还没睡醒呢,就已经被俘了。”

    他端起手边的啤酒,抿了一口:“即使战争真的打起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撒丁那个小国,能有多少军队?米兰和威尼斯1848年革命的时候还自不量力地闹独立,那么大的教训也没能让他们学得聪明一点。”

    “可现在不是1848年。”苏菲说,“拉德茨基元帅已经去世了,听说那个叛乱头子加里波第十分骁勇善战——”

    “他如果真的有能耐,也不会在外面流亡了这么多年。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走到西西里还没有解散,已经是天大的好运气了。苏菲,有时间你不妨多操心一下你的声乐和舞蹈课。”路易斯伸出手抚平妹妹紧蹙的眉峰,“总是这样皱着眉,你很快就要长皱纹啦。”

    “可是——”

    苏菲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刚开了个头便被路易斯打断:“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和戈克作为哥哥,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在意大利有危险吗?小女孩还是离战争远一点比较可爱——告诉我,苏菲,你不想跟那位同名的姨妈一样,做个冷冰冰的政治家。”

    从某种程度上说,路易斯对意大利人的评价并没有错。当撒丁王国对奥地利宣战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嘲笑这个小国不自量力的行为;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与撒丁秘密结盟的路易·拿破仑紧接着向奥地利宣战。他派出了13万士兵,2000名骑兵,装备有300多支枪——这是整个法国军队的一半。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怀疑哈布斯堡们会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作为军事大国的奥地利,派出了22万步兵和2万多名骑兵,装备了800多支枪——几乎是法国和撒丁联军的一倍。

    战争开始时的走向,也在人们的预料之中。

    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奥地利接连取得了几场胜利,可伦巴第指挥官久洛伊伯爵的犹豫不决和谨小慎微却断送了这一战果——他指挥军队在提契诺河周围漫无方向地行进了几天,才终于决定渡河发动进攻。然而这个时候,从天而降的暴雨打乱了他的计划,成片被淹没的稻田使军队前进的速度与爬行无异。

    当久洛伊伯爵率领的军队终于抵达韦尔切利和都灵时,法国援军也赶到了。面对来势汹汹的路易·拿破仑,疲惫不堪的奥地利人不得不转入防御,久洛伊伯爵一再退守,驻扎到了伦巴第大区的东部。

    久洛伊伯爵立即被撤职,接替他的是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自己。在索尔费里诺,皇帝陛下指挥了他人生中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战役。虽然这位勤勉的皇帝拥有出色的个人魅力和极大的军事热情,却掩盖不了他在战术上的平庸——九个多小时的激战之后,奥地利军队付出了3000多人死亡,上万人受伤和8000多人失踪被俘的沉重代价。

    幸好路易·拿破仑并未继承他叔叔的军事才能,事实上,他是个不计后果的冒险家,军事修养和奥地利皇帝弗兰茨差不太多,人格魅力方面则远远不及——本来已经占尽优势的法国军队伤亡人数和奥地利几乎不相上下,惨胜如败。

    在普鲁士和德意志各个邦国的压力下,路易·拿破仑签署了停战协定。伦巴第大区的绝大部分——包括首府米兰——被奥地利移交法国;而威尼斯所在的威尼托大区则仍然处于哈布斯堡家族的控制之下。因为这个停战协定是在撒丁王国完全不知情的时候签订的,撒丁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首相加富尔愤然辞职。伦巴第地区被移交撒丁,法国按照战前的秘密协定占领了尼斯和萨伏伊,法国—撒丁同盟正式破裂。

    然而这一切却激怒了尼斯人加里波第。

    他无法容忍家乡处于法国人的统治之下——加里波第当即纠集了一千人的志愿军,与当地的反抗军联合,夺回尼斯之后,又正式开始攻打西西里。

    年轻的王后玛丽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向她巴伐利亚的哥哥和维也纳的姐姐求援。

    “弗兰茨,告诉我,你会帮玛丽的,对不对?”

    “哦,茜茜……”弗兰茨几乎不敢直视妻子满怀希望的目光,“我对我们小妹妹的困境十分担心……”

    茜茜虽然不谙政治,但她向来聪慧,这些年的皇后生涯又让她具备了非同一般的敏锐:“弗兰茨,你这么说,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茜茜你要知道,和撒丁的战争之后,奥地利军队折损极大,国内的经济形势也不乐观……”弗兰茨犹豫地解释着,这相当于是明显的拒绝了。

    “弗兰茨,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无动于衷。”茜茜几乎绝望了,“我可怜的玛丽……”

    “不,茜茜,你别这样……”

    看到茜茜的泪水,弗兰茨心中狠狠一痛,他何尝不想帮这个小妹妹,何尝不希望奥地利成为一个强盛的帝国!

    他紧紧拥住妻子,茜茜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胸前:“我会给那不勒斯方面写封信……”

    皇帝陛下的信写得十分高明。

    他表达了自己对两西西里局势的担心和忧虑,并且安慰说,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糕,奥地利也绝不会任凭撒丁方面无所顾忌地胡作非为。

    然而从始至终,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可能的军事和财政援助。

    那不勒斯王室自然不是傻瓜。

    他们需要一个看得见的保证——比如,皇后陛下的另一个妹妹。

    “不要嫁过去!”

    苏菲冲着马蒂尔德大喊,“这完完全全是个政治交易!”

    马蒂尔德垂下目光,细声细气地回答:“我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西西里风雨飘摇,你嫁过去能改变什么?!你是会制造枪械,还是会指挥军队?!你的枪法甚至没有我好!”

    “可我比你大四岁。”马蒂尔德看着苏菲,微笑,“正好是订婚的年纪。”

    “马蒂尔德你清醒点!”苏菲用力晃着姐姐的肩膀,“现在的局势还没到那一步——总会有办法的!”眼前的一幕与玛丽出嫁前惊人的相似,苏菲心中突然涌起铺天盖地的无力感,“玛丽的婚姻作为牺牲还不够吗?!你们一个一个都当自己是基督耶稣,自我牺牲拯救世人?!”

    “苏菲,”马蒂尔德忽然严肃了语气,“第二条诫命。”

    “……不妄称上帝之名。”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许久,睁开,“可奥地利若是不想出兵,皇后陛下的一个妹妹还是两个妹妹,又有什么区别?!相信我,不一定要指望奥地利的——巴伐利亚也有自己的军队,那个叛乱头子的志愿军不过只有一千人而已!与其让我们为你担心,不如留下来一起想办法!即使抛开政治局势不谈,那不勒斯王室也绝不是个好的选择!那不勒斯国王的弟弟风流成性——马蒂尔德,你不会有幸福的,不会不会的,你听到没有?!”

    “每个人的幸福都是不同的。”

    马蒂尔德静静地说。苏菲几乎不认识这个姐姐了——马蒂尔德一向不怎么说话,甚至安静到会被忽略。在家里,她总是那个最不起眼的存在。

    “而我的幸福,”她看着苏菲,目光里有不容怀疑的认真。语调仍然像麻雀一般轻细,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就是嫁到那不勒斯,跟玛丽在一起。”

    婚约很快被定下。

    苏菲简直要被接连不断的事情折磨疯了——这种眼看着自己的最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上注定是悲剧结局的道路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几乎令她窒息。

    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什么记得茜茜,却不记得她兄弟姐妹的人生轨迹!

    为什么画得出火车站的设计稿,却对枪械的构造一无所知!

    为什么对政治和军事如此迟钝!

    苏菲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知道意大利迟早会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却对确切的年份毫无印象。

    如同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奥地利和撒丁的战争;而对于未来,她只剩茫然无措。

    再次站在荣格夫人的服装店,苏菲不由得怔了怔。

    还是那个宽敞的店铺,玻璃橱窗里展示着最新款式的礼服裙和丝巾;还是巨大的红木柜子,各式各样的衣料被叠放整齐分门别类。这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似乎只要闭上眼睛,便看得到玛丽依旧笑嘻嘻地歪着头,学着内奈的模样翻看从巴黎来的衣料。

    “这是刚刚从葡萄牙运来的。”

    荣格夫人介绍着手上红色的布匹,“殿下您看,色彩十分迷人,保存得非常小心,如同它在里斯本被纺织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您用来做礼服裙的话,最合适不过……”

    苏菲站在店铺的另一边,看着荣格夫人身旁的马蒂尔德。

    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裙子,配上白色的珍珠耳坠和白色的园丁帽,远远看上去,几乎要将她错认为玛丽——马蒂尔德和玛丽向来最为要好,面容也极像,甚至……就连人生,都如此相似。

    “对不起,”她慌乱地开了口,“我能到外面等吗?我觉得有点热。”

    ——这明明是冬天。

    马蒂尔德迟疑片刻,却没有追问妹妹蹩脚的借口,点了点头说:“当然。苏菲,你去吧。”

    苏菲站在玻璃橱窗外,看着街上各式各样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慕尼黑。慕尼黑。

    这里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苏菲伸出手去阻挡射到脸上的阳光,并不炽烈的阳光在白色手套的反射下照进眼睛里,刺激得泪水止不住溢出眼眶。

    她很想恣意地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哭。

    她想要找一个人依靠,可是茜茜在维也纳,内奈在雷根斯堡,就连马佩尔……都不在她身边。

    原来美好的童话背后,是绝望而无奈的现实。

    突然间,咣当咣当的落地声响起,苏菲回过神,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敞篷马车,马车的座位上并没有人,横七竖八地摆满了一堆黑色的皮箱。地上还散落着十几只箱子,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低着头正在整理,只看得到他深灰色的厚风衣和宽边的软呢帽。

    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苏菲的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这真是美好的一天。”男爵夫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

    “是的,乔安娜。”苏菲弯起眼睛,低低地念,

    “记得七月中和你相别,

    重逢时已是严冬正月;

    那时正是溽暑的热天,

    现在已是阴凉而严寒的时节。”

    “殿下,您在说什么?”

    “海涅。”苏菲笑了,那笑容映衬着慕尼黑二月的阳光,将整整一个冬天的冰雪消融。

    “海因里希·海涅,还乡曲。”

    “请问——”

    苏菲走到马车旁边,如同很多年前,第一次在郊外见面时那样看向低着头收拾东西的少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少年抬起头,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接着,是满满的惊喜和温柔。

    “艾德加,你在做什么?”

    随着这声呼唤,一个穿着深黑色格子马甲的中年男人向这边走来,眉目间与艾德加有八分相似,“拉尔斯说你回来了……”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箱子,皱了皱眉,“怎么这样不小心,如果摔坏了器材——”

    弗兰茨·汉夫施丹格尔抬起头,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苏菲。他愣了愣,随即恭敬地弯身行礼:

    “公主殿下——”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