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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世界第17部分阅读

尔德的手臂。

    “玛丽也是我的姐姐。”

    恍然间,马蒂尔德听到苏菲低低的叹息——她受尽宠爱的小妹妹,早已在所有人都尚未察觉的时候长大了,她默默地想。

    马蒂尔德的婚礼远远不如她的姐姐们隆重。

    特拉尼伯爵虽然是那不勒斯国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归根到底,不过是个伯爵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公爵小姐马蒂尔德其实算得上是低嫁了。而联系到那不勒斯此刻朝不保夕的状况,这场婚礼并没有给国内的人们带来多少喜悦,巴伐利亚送嫁的亲人,也只有新娘的大哥和妹妹而已。

    事实上路易斯选择送马蒂尔德到那不勒斯的举动,令苏菲颇感意外。

    “我亲爱的大哥,”苏菲笑嘻嘻地打量着路易斯,从她的语气中,很难想象到这是一场严肃的谈话,“你知不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路易斯叹口气,摸了摸妹妹的发辫:“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去。”

    当路易斯的手掌从头顶抚到脖颈,苏菲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多少年了——在苏菲的印象中,路易斯几乎再没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为此她曾经暗暗怨恨过蒙德尔小姐,认为是她分去了大哥的注意力,让路易斯和家人逐渐疏远。然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其实路易斯始终是那个因为担心弟弟妹妹,会冒着雨从慕尼黑到巴特艾布灵找了整整一夜的大哥,从未改变。

    苏菲吸了吸鼻子:“路易斯,你总要为亨丽特和孩子们考虑。”

    提到妻子和两个孩子,路易斯脸上立即出现了温柔的神情:“亨丽特会照顾好小玛丽和小卡尔的。”

    “可是你留下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还可以——”

    “苏菲,你忘了,我早已放弃了作为长子的所有权利。”因为坚持和蒙德尔小姐举行婚礼,路易斯放弃了身为马克斯公爵长子的所有权利。苏菲曾经问过他这样值不值得,路易斯却只是微笑着回答,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如今再次提起,他依旧笑得坦然:“如果有什么事,戈克会向马克西米利安表哥要求调动军队的。马蒂尔德要出嫁,身边总不能连一个哥哥都没有。倒是你,苏菲,你还小——”

    “我不小了。说起来,也是能订婚的年纪呢,”苏菲耸耸肩,“可惜特拉尼伯爵看中的不是我。”

    路易斯哈哈笑起来:“相信我,没有人舍得错过美丽的苏菲小公主。你将来的求婚者,会比你的姐姐们加起来都多的。”

    ——可是我爱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请求我嫁给他。

    苏菲抿了抿唇角,却怎么也牵不起一个微笑。

    苏菲不知道她那个时候的一句戏言,居然一语成谶。

    几乎是在马蒂尔德婚礼的第二天,加里波第的军队开始攻打那不勒斯。

    这个时候,那不勒斯国王智商上的欠缺和性格上的懦弱几乎完全暴露出来,除了一遍遍地问“怎么办”,他几乎不会说第二句话了。

    反倒是年轻的王后玛丽,表现出了非凡的镇定和勇气,她一边指挥将领们防御,一边开始向周围的王室求援。

    写给奥地利、巴伐利亚、萨伏伊的信已经发出去几周了,除了戈克表示会带领巴伐利亚的军队尽快赶来之外,其他的求援信如同石沉大海。然而千里之外的距离,几千人的军队……没有人知道巴伐利亚的援军,将会在何时到来。

    再这样下去,首都必定保不住!

    年轻的王后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过,许久,抬起头看了看路易斯:“如果……我选择对不起茜茜,你会帮我吗?”

    玛丽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直接:向威尼斯借兵——或者说,逼威尼斯出兵。

    作为奥地利唯一的出海口,威尼斯驻守的军队甚至比匈牙利还要多。此时,那里无疑是距离那不勒斯最近的增援力量。虽然弗兰茨皇帝并未发布过援助那不勒斯的命令,但也绝不会明白地让威尼斯总督袖手旁观——皇后陛下家人的身份,无疑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我去。”只要一个眼神,路易斯便明白了妹妹的想法。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作为奥地利皇后的大哥,他的话拥有足够的分量;与此同时,如果将来真的引起弗兰茨的不满,他作为一个脱离巴伐利亚王室的挂名公爵,也不会导致两国关系的恶化。

    “两周——不,十天,玛丽,你等我十天。”路易斯骑在马上,看了一眼送行的妹妹们,狠狠地挥出马鞭。

    十天的时间并不好过。

    加里波第得到了萨丁国王伊曼努埃尔二世的支持,一千人的志愿军很快变成了上万人的正规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占墨西拿、科森扎,兵临那不勒斯城下。

    或许,他们等不到威尼斯的援军了——没有人将这样的怀疑说出口,可绝望的情绪却如同瘟疫一般,疯狂地蔓延。

    “我想,我现在需要一匹快马。”苏菲看着身穿军队制服的姐姐,年轻的王后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神色——尽管她掩藏得很好。

    “顺利的话,两天之后我会回来。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玛丽,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少女微笑,“巴伐利亚的苏菲公主,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不勒斯。”

    “苏菲!”玛丽神情僵硬,直觉的,她猜到了这个小妹妹的打算,“答应我,你不会要去——”

    “罗马。”

    苏菲弯起唇角,轻轻地用拉丁文说出那个名字,眼睛里的光芒,令人不忍直视。

    她不是不怕的。

    她从未经历过战争,即便这些日子以来严峻的战报接连不断地从前线传来,可那些伤亡人数也不过是写在信纸上虚无的数字。如今,她要一个人从那不勒斯到罗马,再没有依靠,再没有庇护,路上的艰险自不必说,想到此行的目的,她觉得戒指上那只戴着王冠的狮子,灼热得几乎令她不敢触碰。

    苏菲伏在马背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不勒斯——太阳还未升起,轻薄的雾气之中那座城市在视线里渐渐消失,她咬了咬下唇,如同路易斯离开的时候那般,用力挥出马鞭。

    我会回来!我会带着军队回来!

    她在心中大喊。

    当天下午,罗马教皇庇护九世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奥地利皇后和那不勒斯王后的妹妹,巴伐利亚的苏菲·夏洛特小公主。

    “您好,我至高无上的圣父。”

    苏菲跪在教皇面前,低下头虔诚地在胸口划十字。

    “你好,我的孩子。”

    庇护九世扶起苏菲,神圣而亲切地微笑。他快要七十岁了,头发已经全白,眼睛里射出的精光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老人。他出身于意大利的贵族家庭,当年在几乎没有人看好的情况下成为教皇,又经历了1848年革命和意大利民族统一运动,却依旧保持着教皇国的封建特权和自己的世俗权力。

    “事实上,我并不是太好。”

    苏菲开门见山。面对这样一位深谙政治斗争法则的君主和教会领袖,玩心眼她绝非对手,倒不如坦诚相待,或许还能赢得好感。

    “我想,您一定清楚那不勒斯的局势。”她苦笑,“加里波第的叛军已经兵临城下,我祈求您能够给予您的孩子们和最忠实的朋友一点怜悯。”

    “我的孩子,我们的上帝将会用他的精神指引我们走向胜利。” 庇护九世吻了吻苏菲的额头,“我们的士兵会在战斗中牢记自己的责任和祖国的荣耀,我们的军队会拥有纪律、勇气和信任来确保战争的成功。”

    现在根本不是念祈祷词的时候!

    苏菲勉强压制住自己焦躁的情绪,低着头继续道:“我和您一样,坚信主会指引我们获得最后的胜利。或许,教皇国的几千士兵能够帮助这场胜利早些到来。”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我的孩子。而他们的指责,是守卫这座永恒之城。”

    “我想,您一定记得1848年在那不勒斯度过的美好时光。”

    1848年革命时罗马发生□,教皇国司法大臣佩雷里诺·罗西被暗杀,教皇化装成普通教士逃往两西西里王国避难——这可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庇护九世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眼前的小姑娘,是在提醒他如果没有那不勒斯王室的帮助,就不会有如今的教皇国了。

    “当然。”庇护九世微笑,“所以我从未怀疑那不勒斯王室的实力。”

    随着他的话,苏菲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双手紧握成拳——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庇护九世想。

    “请您宽恕我的年少无知,”苏菲深吸一口气,“仁慈的天父不会看着他的子民受苦,我想您也是一样。只要撑过这几天,奥地利和巴伐利亚的援军就会到来——那不勒斯会永远是教皇国最忠诚的盟友。”

    教皇沉默。

    “相信我不说您也知道,加里波第和撒丁王国一向把教皇国看做意大利统一的绊脚石——那不勒斯和罗马,相距不过几百千米而已。”

    “我的孩子,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去睡一觉,然后,我们的谈话可以明天再继续。” 庇护九世再次吻了吻少女的额头,“无论何时,上帝与我们同在。”

    夜幕下的罗马,万籁俱寂,只有一轮满月高悬在暗蓝色的天空中。月色下的奎里纳尔宫,每一个角落都沉浸在光影之中——然而苏菲却没心情欣赏这样的风景。

    一身绿色的制服,身配长剑,头发藏在帽子里——夜色中,几乎没有人能够认出我们的小公主。

    愿上帝宽恕我的罪恶。

    苏菲默默地说,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愧疚。

    抬手扔了一颗石子引开守卫,苏菲伏在窗下的灌木丛中——卧室在二楼,从理论上来说,攀扶着窗缘可以爬上去。在莎士比亚的故事里,罗密欧为了见他心爱的少女曾经跳过窗——然而在不被当成刺客的前提下顺利爬到二楼,绝不是苏菲能够做到的事情。

    九点。

    借着月光,她看了看手中的怀表。这是各种各样的舞会刚刚开始的时候——意大利的上流社会夜夜如此,可她却只有今晚。

    希望玛丽的情报足够准确。

    心脏开始狂跳,少女的手心汗湿一片。

    月光下的花园里,果然出现了模糊的影子。

    就是现在了。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令苏菲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窒息。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掏出手枪,上膛,瞄准——

    手腕剧痛,尖叫被一只冰凉的手尽数捂住,下一刻,她被扑倒在灌木丛中。

    作者有话要说:庇护九世(pope pi ix),1846-1878年任罗马教皇,也是教皇国最后一任君主。

    第一卷  43少女的祈祷

    月光下,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最珍贵的猫眼石,沉淀了千年的繁华与沧桑。

    两个人紧紧相贴,身体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苏菲从未跟家人之外的异性离得这样近,甚至连艾德加也没有——然而此刻她却顾不上羞涩,愤怒和沮丧席卷而来。

    放开我!

    她狠狠瞪着压在她身上的少年,真见鬼,每次遇到他就没好事!

    费迪南比苏菲高了一个头,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少女的挣扎。

    苏菲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掌心,费迪南愣了愣,才发现刚刚竟把少女的口鼻一同捂住了。两个人面对面伏在灌木丛中,这样近的距离,他清楚地看到苏菲眼睛里滚动的泪水,固执地不肯落下。

    如果我死了,一定拉着你!

    苏菲恨恨地想着,却发现自己此刻孱弱得如同被盯上的猎物,毫无反抗能力。枪不知跌落在何处,她试着动了动手腕,所有的感觉神经猛然间都集中在手腕上,尖锐的疼痛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大脑。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

    无论是否会被发现,她的计划都再没有成功的可能——等待她的,似乎只剩下注定的失败结局。

    苏菲放弃了挣扎,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花园里的人似乎发觉了某种细微的响动,他疑惑地回过头,却听到一声轻细的猫叫。

    “喵~”

    苏菲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居然……出奇的像。

    一时间,夜晚静谧得似乎只剩下两个人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费迪南小心地用另一只胳膊承担了身体的重量,不让自己压在少女身上。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伴着从花园里传来的脚步声,砰,砰,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身下的少女呼吸依旧急促,却似乎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转过目光,却看到苏菲闭上了眼睛——少女浓密而卷曲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轻轻吻去少女睫毛上的泪珠。

    苏菲狠狠地一抖。

    她霍然睁开眼睛,惊愕,羞恼,愤怒,夹杂着茫然和不知所措……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在月光下无所遁形。

    然而她却没有挣扎,下一秒,重新闭上了眼睛,将面颊侧向一旁。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始终在微微颤抖。

    “如果你想在这里躺一晚上,我也没有意见。”

    不知过了多久,苏菲听到耳畔轻细的呢喃。身上的压制瞬间被撤去,她羞愤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少年向她伸出手。

    苏菲偏过头,习惯性地用右手撑地——下一秒,钻心的疼痛传来,她重新跌回灌木丛中。

    费迪南没有说话,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再次向她伸出手。

    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肯让呼痛声泄露出一丁半点,靠着另外一只手的帮助,勉强坐起身。

    “你就准备这么回去?”

    “不劳您费心。”苏菲低低地回答,每个单词都像是从牙齿的缝隙中挤出,“还有,离我远一点。”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呢?”

    苏菲僵了僵,许久,垂下目光,“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人是傻瓜。”

    “那么,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公主。”费迪南说完,抬起苏菲的右手——尖锐的疼痛令少女蹙紧了眉,费迪南盯着苏菲水雾迷蒙的眼睛,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我保证,”他听到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压抑着痛楚和愤怒,“您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我很期待。”他勾起唇角。

    第二天再次见到教皇的时候,教皇的态度却有了极大的转变。

    几乎没费什么口舌,庇护九世便答应了出借2000名步兵和500名骑兵,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然而军队的指挥官,却再一次出乎苏菲的意料——

    居然是……阿朗松。

    “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似乎无论在哪里,都能遇上你……而且你总是在努力地送掉自己的性命。” 费迪南轻笑,“这样的行为,有些人称之为勇敢;有些人称之为鲁莽;但在我看来,应当称之为愚蠢。”

    几个深呼吸之后,苏菲才回答:“不了解具体情况就自以为是的人,没有发言权。”

    “哦?”费迪南挑眉,“那你告诉我?”

    “好奇心杀死猫。”

    “好奇心会不会杀死猫我不知道,但暗杀教皇的刺客,是一定会死的。”

    “总有一天,您会为您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费迪南怀疑地对上少女的目光。

    苏菲一言不发地偏过头。

    费迪南口中可怕的做法,她从未想过——她的计划,不过是让1848年重来一遍而已。

    或许是巧合,教皇国现在的这位司法大臣保留了与前任相同的在夜晚散步的习惯——而这一次,不会有人死亡,甚至不会有人受伤,只要让教皇知道罗马并不安全,便足够了。

    那不勒斯,从来都是教皇国最忠诚的盟友。

    “虽然我不知道您跟教皇说了什么——”苏菲顿了顿,看向费迪南,“但是,我并没有请求您做这一切。”

    “你在担心我向你索要报偿?”费迪南微微眯起眼睛,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眉目温柔地舒展,笃定而自信,“我说过,王子总是愿意为了心爱的公主披荆斩棘。”

    “我为这位幸运的公主感到高兴,” 苏菲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并且真诚地希望她能够四肢健全地看到那一天。”

    上一次是左臂,这一次是右腕,最初则是那支擦身而过的羽箭——她是不是应当庆幸,在伦敦自己居然毫发无伤地度过了一个月呢。

    教皇国的援军很快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