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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世界第27部分阅读

不应该怀疑这一点——你不会明白这些天我经历了什么,我多么希望我可以否认这一切!可我不能……我的心几乎要迸裂了。我曾经以为那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错了,苏菲……我无法看着你一次次受伤,无法看着你走进注定不幸的婚姻!”

    她的头靠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传入她的耳中,渐渐化作与她统一的频率。

    苏菲闭上眼睛,伸出手去解艾德加衬衫的扣子。然而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正确的开口,于是她抓住他的衣领,蛮横地用力撕扯。

    “苏菲——”

    他抓住她的手,她不得不停下。

    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终于,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缓缓地问道:“艾德加……你要我,还是不要我?”

    他看到他的姑娘眼睛里不顾一切的疯狂。

    然而那下面掩藏的,却分明是绝望——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他知道他只要露出一丁半点犹豫的神色,苏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然后,放弃她的整个人生。

    艾德加吻上苏菲的眼睛。

    然后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

    他脱下她的鞋子和白色的长袜。

    苏菲的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急促地喘息。

    唇齿再次交缠。

    苏菲蓦然睁开眼睛:“你给我——”喝了什么……后面的话突然变成了呻吟,艾德加的手探入她的裙子。

    她下意识地并紧双腿,然而他却并没有继续下去。艾德加拂开她前额浅金色的碎发,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

    “苏菲,我永远不想失去你,所以答应我……”

    她看到他眼睛里的认真和小心翼翼,还有浓烈的情愫,像是伦敦上空终年不散的雾。

    “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不要失去希望,永远不要放弃自己……”

    “因为……”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因为童话的最后,骑士总会救出他心爱的公主。”

    他的吻落在苏菲的脖颈,锁骨,前胸……

    温柔到令她心醉。

    “我答应你……”她断断续续地说,话语被喘息声分割得支离破碎。

    “你发誓……”他的手绕过她的肩膀,抚上她的后背。

    “我发誓……”泪水划过脸颊落到唇角,然而那里却分明是上挑的弧度。她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抚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然后一路向下,直到喉结,锁骨,肩膀,“向圣母玛利亚发誓……”

    雨丝敲击着玻璃,细细密密,始终不曾停歇。

    或许是因为发烧,苏菲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艰难。整个身体似乎都在痛,然而艾德加的抚摸却奇异地缓解了那种疼痛,同时带来另一种难耐的渴盼。那似乎是绝望中唯一的光亮与慰藉,她怕自己如果不紧紧跟随,便会在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窒息。

    越来越炙热的温度令她感到煎熬,她说不清此刻到底是期待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随着窗外时缓时急的雨浮浮沉沉,然后一点一点缓慢地下落,直到坠入无以名状的幽暗。

    艾德加拉过一旁的薄毯,盖住苏菲裸露在外的肩膀。

    许久,他俯□,吻上她的前额。

    “……好梦,我的公主。”

    婚期再次被推迟的消息很快公之于众。

    各种版本的流言迅速传开,而未来王后在这个时候病倒则给人们提供了更多的谈资。人们纷纷议论,她一定是被国王厌弃才会承受不住打击,用生病作为借口避免公开露面——至于苏菲公主真正的健康状况究竟如何,并没有人去关心。

    马克斯公爵第一次真正地愤怒了。

    虽然他一向秉持特立独行的生活作风,对于贵族圈中的非议并不在乎,但是却对自己的孩子们十分护短。路德维希的做法无异于将苏菲变成了整个巴伐利亚的笑话——这样的侮辱,他无法容忍。

    “一再被推迟的婚期已经引起了我们不快的情绪,而更加令人感到不快的是这件事对于公众的影响。”

    在给路德维希的信中,他不客气地写道,“这已经不再仅仅关于苏菲的荣耀,国王必须谦卑地请求她的原谅,一切以苏菲的意愿为准。我不会以任何手段来强迫这个结合的发生,毕竟我们从来没有把女儿强加给他。”

    这封信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玛丽王太后手中。

    国王的母亲读过信后,与儿子进行了一次长谈。谈话的内容没有人知道,但是王太后的回信却并不符合马克斯公爵的期望——事实上,它加深了公爵殿下的愤怒。

    “……新的婚期还在讨论当中,但是一个在10月举行的婚礼是可以想象的。为了平息民众普遍的失望情绪,请苏菲重新拍摄一组肖像——很遗憾,国王因为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无法陪同。”

    照片拍摄的地点,自然还是那家叫做弗兰茨·汉夫施丹格尔的摄影店铺——艾德加对于苏菲的到访并不意外,然而当他打开店门的时候,却依旧有些发愣。

    浅杏色的长裙层层堆叠,长裙之上松石绿的丝缎外衣勾勒出苏菲纤细的腰线。透明的轻纱遮盖了面颊,小巧的园丁帽后部,杏色的飘带用绿丝线滚了边,压成花朵的式样,垂过盘起的长发直到后背。

    艾德加重新关上店门,静静地看着苏菲。

    “……怎么了?”

    “我在想……多么可惜,你看不到我所能看到的。”

    “什么?”

    “你。”

    苏菲微微侧过脸,抿着唇浅浅一笑。

    “你不知道你是多么美,而当我赞美你的时候,你又不肯相信。”他拉住苏菲的手,十指相扣,“跟我来。”

    苏菲站到落地窗前。

    她垂下手臂,握住的丝绸扇面半开半合。侧影投在浅色的木质地板上,被阳光拉长成一缕一缕。这早已不是第一次拍照,然而那种混合了紧张、期待和忐忑的心情却与许多年前如出一辙。她觉得自己仿佛变回了记忆里那个六岁的小女孩,听着时光缓缓流淌的声音,滴答,滴答。

    艾德加掀起相机后部黑色的帷幔,走到苏菲身旁。

    他轻轻地揭开她的面纱,然后抽掉她发间的珍珠发针,取下杏色的园丁帽。

    苏菲回过头。

    他就站在她一步之外,她看到他流光的水色眼眸,然后在那样的目光下,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艾德加吻上苏菲的唇。

    这是一个不带丝毫欲望的吻——浅尝辄止,只有满满的珍视和疼惜。

    斑驳的光点在他眼角眉梢闪烁,苏菲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开始缓缓流淌——那些悠远的时光,在这一刻,被酿成了甜蜜的酒。

    受伤的灵魂合成了一个完满的圆,那些悲伤的过往和未知的明天忽然变得不再重要,苏菲凝视着艾德加——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多么幸运,他爱她,只会比她爱他更多。

    “我多么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哦?”苏菲挑挑眉,问道,“你对所有来拍照片的姑娘都是这样说的吗?”

    “你在质疑我的职业素养么,苏菲?”

    她弯着眼睛笑起来:“原来你还有这种东西?”

    “当然。”艾德加说,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可是个出色的摄影师。”

    人们喜欢夜晚,因为黑暗总是能给秘密提供最完美的掩护,而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秘密呢?所以此时此刻帕森霍芬的城堡里,在烛光下奋笔疾书的公主也就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红霞。

    “我亲爱的,真诚的朋友:

    我今天是多么幸福啊!你现在在做些什么?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闪闪发光,灿烂夺目。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次见面?娜塔莉会将我的信送去,她今晚前往慕尼黑,就住在四季饭店。请在明天早晨9点半之前把回信交给她,记得对她足够友善……”

    娜塔莉将白色的披肩穿在浅蓝的长裙外面,系好领口的丝带。

    “去吧,”苏菲递过白色的信封,那上面并没有落款,“一路平安。”

    娜塔莉点点头,提起裙角走下楼梯。

    轻薄的雾气遮盖了满天星辰,天边的云彩也悄悄掩藏起月亮的光辉——无星无月的暗夜,娜塔莉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或许今晚真的会发生什么,她想。

    仆人们都睡了,只有草丛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夏虫细细的鸣叫,在黑夜中消散,更加显得寂静幽深。

    她已经走完楼梯的最后一阶,轻轻的脚步声转过回廊,微凉的夜风不知何时吹散了空中的雾霭,月亮透过云彩的缝隙,洒下淡淡的光晕。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身后突然闪出,她被一把扯住,紧紧压在了回廊里的柱子外侧。

    尖叫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

    “娜塔莉·冯·施特恩巴赫男爵小姐。”

    她惊惶未定地抬起眼,看到了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在如水的月色下闪着光。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程度的描写……应该足够和谐了吧?

    edgar给phie拍的照片,第二张是第一张的局部放大。这是水个人最喜欢的phie的照片——美翻了,各种气质有木有!一直以为那是phie人生中最美的时刻,也是edgar最出色的作品——身为一个人像废柴,水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没有爱的话,是拍不出这种程度的肖像的。

    第一卷  64希望与抗争

    娜塔莉开始拼命挣扎。

    然而她的反抗几乎转瞬间就被轻而易举地制服,那个男人不但力气是她的几倍,身手也十分矫健——他一定是个军人,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得愈发剧烈。

    “如果你保持安静,我可以暂时放开你。”男人的个子很高,这给她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娜塔莉点点头。

    有刺客——刚刚得到自由她便要大喊,然而尖叫还未冲破喉咙,口鼻便被重新捂住。剧痛突然而至,令她忍不住浑身发抖,手臂被粗暴地扭到身后,骨头咯咯作响,她怀疑自己的关节都要脱臼了。

    泪水刷的一声涌出,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不带丝毫感情,“有时候,一点小小的教训才能令人印象深刻。我想,你应该足够聪明。”

    他说完放开了娜塔莉,走出两步,又回过头:“跟上。”

    黑暗加深了娜塔莉的恐惧,她很想转身就跑,可是在那个男人不容拒绝的强势之下,却只能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她逃不掉了——娜塔莉看着男人的背影,绝望地想。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淡绿色的火光划破黑暗,紧接着,房间里的蜡烛被点燃,整个屋子都明亮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冷静下来,我得说,我对你有点失望。”

    男人转过身来。烛光映出他的脸庞,十分俊朗的相貌——不同于日耳曼人的棱角分明,他的面部轮廓颇为柔和,脸颊瘦长,带着典型的高卢人特征。

    娜塔莉蓦然间睁大了眼睛:“您是——”

    奥尔良家的阿朗松公爵。

    她知道马克斯公爵殿下邀请他来参加一个打猎聚会,可是听说这位法国王子的马车在半路上抛锚,推迟一天才能到达——思绪突然被公爵殿下的话打断。

    “拿出来。”他说。

    “……什么?”

    费迪南挑了挑眉,用洞悉一切的目光望着她。

    娜塔莉低头不语。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费迪南抱住,他的手抚上她饱满的胸脯。

    “您——”

    她又惊又羞地叫道,然而还没有等她从被非礼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那个男人已经拿着手中多出的白色信封坐到了书桌对面。

    “娜塔莉·冯·施特恩巴赫。”

    费迪南用裁信刀挑破封口的火漆,漫不经心地说,“不错的名字。”

    “不,您不能这样做!”娜塔莉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呜咽,“上帝是万能的,他什么都看得见——求求您不要这样,您会受到惩罚的!”

    费迪南抬起头,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娜塔莉。这个姑娘的长相温婉而端庄,十分符合人们对于一个淑女的期待,却因为太过标准,让他感到无趣——他并不喜欢这样文弱甚至有些怯懦的女人,只是她此刻的表现令他有些意外:“看不出,你如此虔诚。”

    “这是私人信件,您没有权利翻看!”

    费迪南已经展开了信纸。

    “我亲爱的,真诚的朋友……”

    他冷冷地挑了挑唇角。

    “……如果我的热泪能够洗刷这残酷的命运——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再是你的了!我想要在你的怀中死去,我的名字也会随之消逝,世界将忘记一个即将成为巴伐利亚王后的新娘的存在!千万遍地吻你——不要忘记我——哦,倘若你能够明白!

    你的s c”

    费迪南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印着暗花的信纸无法抵抗外来的巨大压力,在他手中变形,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折痕。多么渺小而脆弱,他想,如同这两个人之间可笑的“爱情”,只要他稍稍用力便会毁于一旦——可他却觉得手中捏住的仿佛不是信纸,而是自己苦涩的心。

    娜塔莉抬起头,看到红色的烛火勾勒出公爵冰冷而僵硬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如同一个永远也无法填满的黑洞。

    如此孤独。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无可抑止的悲伤——这让她想起森林中被高大的雪松和银杉遮盖的灌木,凭着自己的力量强悍而执着地生长,却依旧终年不见阳光。

    “……娜塔莉。”

    许久,他开口叫她的名字。

    “不,我不能答应为您做任何事情!”娜塔莉的声音有些发抖,却还是坚定地拒绝道,“我不会背叛苏菲公主,不会背叛我自己的良知!”

    一声轻笑。

    “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什么?”

    娜塔莉咬着嘴唇,沉默。

    “你的公主正在犯下一个可怕的错误,而我,在试图拯救她。”

    费迪南将信纸重新折好。

    “拿回去。”他说。

    “您……”

    “我没有把它烧掉,所以你觉得意外?”他没有看错娜塔莉脸上惊愕的神色,却不打算多做解释,“你可以走了。”

    “可是您挑破了信封上的火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费迪南说完,将身体靠回座椅用绒布包裹的靠背,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你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就在娜塔莉坐着马车前往慕尼黑的同时,雷沃灵大街的某一家店铺中也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并且隐约有发展成争论的趋势。

    事情是从弗兰茨·汉夫施丹格尔将一张蛋白相纸扔在儿子面前的时候开始的。

    照片上是一个姑娘的侧影——亭亭玉立,高贵优雅。从技术上来说,那是优秀到几乎无可挑剔的作品:从背景中脱颖而出的主体,丰富而富有层次的调子,对于细节与色彩精准的把握。影像经过了反复的加深与重叠,却依然完美地保持了行云流水般的延续性。

    然而最打动人心的,却是照片里姑娘的神态:她微微侧着脸庞,唇角抿出若隐若现的弧度,似乎下一刻便会带着浅浅的笑开口与你对话。她仿佛活在了用镜头构筑出的另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她和摄影师两个人的世界。

    对于湿版摄影来说,每一张照片都带着摄影师鲜明的个人风格。不单单是角度和成像载体的选取,药品的调配,镜头的利用,曝光时间的掌握,还有冲洗的时机与手法,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地方都会令最终的成像效果截然不同。如果他还无法从中看出儿子的用心与深情,他也就白白拍摄了十几年的肖像。

    所以此时此刻,弗兰茨·汉夫施丹格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是马克斯的女儿。”

    “不仅仅是那样。”艾德加放下手中的刻刀,工作台上放置的金属版正是那张照片最初的成像载体,“我爱她。”

    “你疯了吗?!一个月后,她就会成为巴伐利亚的王后!”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国王根本不爱她,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推迟婚期!”

    “艾德加!”

    “这是我的人生,父亲!”

    艾德加站起身来,直视父亲责问的目光。从小到大,父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