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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第6部分阅读

    中被越地的舟鼓勾起一番雄心壮志。果然是和中原完全不同的人情风俗。身旁楚地土黄|色的服色倒是显得人群中的那点青色格外的显眼。

    身旁虽然也有多情少女将目光放在他脸上,但是很快将视线移开,甚至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躲闪。

    有男子回转头来看见青衣少年的面容,楞了一愣,又很快将视线移向了少年喉间。少年喉间如玉的肌肤下稍稍的凸起向外人证明着这个拥有梅雪之姿的人的性别。

    他的的确确是个少年郎。

    看见这个少年喉间的喉结的男人们不由得有些懊恼,望向他的眼神便有些异样。少年察觉到周遭男子眼神的变化,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有遇到过。

    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英挺的眉毛皱起,玉貌上绷紧了透出隐隐约约的怒气。按照秦法来说,他的确已经成|人。但是按照六国贵族执行的周礼来言,他还尚未成年。

    他还未能完好的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一抖袖子,青色的身影一转径自离开拥挤的岸边。抿紧了嘴唇,心中突然觉得不愿在这里多呆。

    抬起头便是欲离开。视野里是越地郁葱的绿树,还有照射下来的阳光。眼下正值夏季头顶上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浑身燥热十分不适。

    视线里突然闯进一个总角小童,小童身上着土黄|色的长袍,腰间依照楚地的风俗挂着一对香囊。

    这个小童面容十分秀气,秀气得完全不像是男童,甚至可以说的上精致。肤色完全不似农家小儿那般黝黑粗粝。小童两手拢入袖中抬至胸下仰着头眼睛转溜溜的朝着岸上的那些人看。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小童踮起脚尖,就差点把拢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抽出来了。小童似乎是没有从那些人里找出他要找的人来,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少年看着小童的面貌有些眼熟,似是方才在哪里见过。

    此时,那小童也转过头来,望见了这里矗立着的少年。小童一见着离岸边人群不远的青衣少年,眨了眨眼。

    小童快步走上去,拢手向他一拜。少年比她年长,但是受礼也要回礼,不然便会视为目中无人的狂妄竖子。

    少年也拢起双手回礼。

    “女子为何还在此?”小童放下双手,双眼无邪看着面前的青衣少年道。

    只消一句话,就足够他呆立在那里。脑子像是被什么拨弄将早已经忘却的记忆弄了出来。自己来此地不久,似乎就是眼前这小童在他面前说。

    【女子为佳人,何故着男装?】稚嫩的童音使得他白玉色的肌肤下透出一股羞恼的红色。

    “吾乃丈夫。”这声音里含了十足的怒气。

    昭娖听见面前人的嗓音低沉缓慢似是被擦过的砂纸。而这嗓音是女子万万没有的。她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那被她错认为女子的少年。

    目光触及对方因愤怒而潮红的面孔又迅速低下头来,她拢袖深深拜下身去,“竖子大谬,望君……”

    “罢了。”不等昭娖说完,面前少年冷冷出声。

    他不去看那弯腰道歉的小童,侧开身子从她身边而过。只留下一个越行越远的青色背影。

    昭娖直起身子,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暗里吐了吐舌头:自己还真的出了个大糗。但是想起对方甩手就走的动作,她又迅速的恢复过来。

    方才那人当真是为了她的话那般动怒么?

    马车在城外一处并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御者等着主人前来,马儿扬了扬蹄子打个响鼻。突然御者见着前方有一青色的人影越来越近。他立刻打起精神来弯下腰去。

    “少主。”

    青衣少年面上冰冷,只是应了一身便踩上放置地上的踏盒上了马车。

    “少主不在会稽多待些时日么?”御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了。”车内传出少年的声音。

    此次来会稽不过是为看传说中越王勾践曾经君临过的都城。如今这一看也并无太无过人之处。

    世人都道“男生女相,乃是贵相。”他这幅容貌继承自母亲,自小这幅好女般的容貌就给他带来过不少困扰。

    幼时和弟弟一处,别人总是认为弟为兄他为女弟。皆以为侍奉韩国五代的姬平丞相家里有一双儿女。

    他双眉紧锁,这容貌当真是他的耻辱!

    车马朝着由关中通向海滨的三川东海道而去。东方才是少年最终的目的地。

    五月一过,恶月一去。年近十三岁的项籍由里正裹头,正式宣布他已经成|人。成|人之后将有字。他的字就是羽。

    芈姓,项氏,名籍,字羽。

    当昭娖听到他的字,脑子里白光一闪,失声道“项羽?!”

    面前的项籍,现在可以称呼他为项羽的十三岁少年一头黑发在头侧结成辫,用发带固定在耳后。

    这是楚人常见的发式。楚人平日都做此等打扮,仅仅在正式场合才会把发髻盘上头顶位置。

    天啊啊啊啊啊!!昭娖微微张开嘴一副被雷劈的样子。

    项羽见她盯着自己,魂都已经飞走的神情不由得面露奇怪的表情。他不记得自己脸上有那般奇怪的东西。

    “项羽……”昭娖游魂似的冒出这么一句。她心里已经呼天喊地大叫坑爹,项羽还有个名儿叫项籍。坑爹坑爹坑爹!!

    她一步走进了项羽,一双13&56;看&26360;网要喷火。

    她脑子里的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里,只晓得西楚霸王的名字叫项羽,从来就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儿叫项籍。而且对他最大的事迹是破釜沉舟外加鸿门宴,还有和虞姬你侬我侬的爱情,外加乌江自刎。

    喂,现在需要这位年仅十三岁的西楚霸王给自己签名还是合照?

    昭娖僵着一张脸,半饷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晚上她躺在榻上捶了一宿的被子。

    项羽啊啊啊!!!那个传说中的西楚霸王!!昭娖不知道心中是悲是席,反正她半夜倒在被子上愣是被这个事情弄得入睡不得。

    话说这个霸王将来是将来一刀子把自己切了的。跟着他混是没有多少前途吧?昭娖挠了一把榻上的竹席,指甲刮在席上作响。

    指甲刮过竹席的声音让她皱眉,她放下手来。

    难道还要她去寻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打滚的刘邦么!她在榻上一滚差点滚到塌下去。

    亏得是她一手抓住塌边才没让自己一个轱辘滚下去。

    算了!狠狠磨牙,将来的事情难说呢!自己现在这么烦恼杞人忧天啦!说不定到时候和自己啥事都没有!

    沛郡丰邑中阳里。

    刘家的老三刘季昨晚上打了一晚上的喷嚏,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最近这段日子沾染上了啥风寒。

    “刘季在乎?”家门外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他扯开嗓子回道“在!在!”说完便把草鞋望脚上一套,便是出去相迎。

    一个戴冠的小吏站在刘季家门前,秦法规定家中不可有二个壮丁,因此刘季早已经从父母兄长分家而出。

    刘季打开门,看见门外人一脸都是笑“哎呀,汝终于来矣。”

    小吏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竹简。

    “此事何已不能助汝推却了,过几日汝便至咸阳。”

    刘季咧嘴一笑,接过小吏手中的竹简,“知也,知也。吾过几日便随众人去咸阳。上次多谢萧兄相助了。”

    第一卷  17兵书

    昭娖并不是个给自己找过多麻烦的人,而现实里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烦恼。贵族所学六艺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她端坐在案前,手里将一卷竹简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秦小篆。古代贵族教育是真正的素质教育,天文地理,文武。只有她想不到的还没有不能教的。

    今日陈缺让人送进她房间里是一堆堆起来老高的竹简,当她抽掉装着竹简的布袋打开,一看觉得竹简上所说的内容和平日里的那些很不一样。仔细看下来竟然是和行军摆阵有关。

    她心里生出了些许好奇,将手中竹简看了下去。

    “楚将公子心与齐人战,时有彗星出,柄在齐。柄在所胜,不可击。公子心曰:‘彗星何知?以彗斗者固倒而胜焉’明日与齐大战,大破之。”昭娖念出竹简上的文句,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又换了一卷,发现却是叙述如何治军。

    再换一卷还是如此,她揉了揉眼,再瞪大眼看竹简上的秦篆。确认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再看一遍还是如此。她一只手搭在竹简上,有些不知所措。

    一开始她顶了昭成的身份,一方面是觉得在这个时代女人身份完全不如男子的身份来的方便。一方面,那会郑氏丈夫儿子俱亡,她怕把郑氏的臆想戳破会引起不好她无法承担的后果。

    半自愿半强迫。但是内心里还是没有把自己当做男人看过。所以对待作为贵族男子所学的东西也是抱着蜻蜓点水不深学的态度。

    如今陈缺让人送来兵书,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真的打算将她当做一个贵族男子来养育么?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男童。

    昭娖抱着这个疑问一直到了傍晚陈缺回来。陈缺此时在郡府里和项梁一道做幕僚,回来的也比较晚,昭娖站在院子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上一闪一闪的星子。

    “呀,主归来矣。”新来的仆人发出一声欢呼,殷勤的打开门,让外面姿容甚俊美的青年进来。

    陈缺从牛车里下来,抖了抖宽大的袖子踏进门来。而他一进门就看见昭娖双手拢袖,抬头看着天上。

    昭娖听见仆人开门和殷勤的声音,赶紧从走神中晃回来。一回神正好看见陈缺站在大门那里看着自己。

    她上前走几步拜下,“假父,成有一事相问。”

    陈缺看面前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的童子一会,开口道“善。”

    说罢,便径自走进那屋子。昭娖袖手跟在他身后。

    室内几盏灯碟上火苗安静。

    昭娖跪坐在陈缺的下首位置,头稍稍低下。

    “何事?”陈缺开口问道。室内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其他的人。

    “假父为何让阿娖……”昭娖疑惑的抬起头来问道。

    此时陈缺唇上已经开始留须,不知哪里来的夜风让灯盏里的灯苗摇曳不止,连带着他印在墙上的影子都是摇摆不定。

    “少主应自称成。”陈缺冷不防出声打断昭娖的话。这让昭娖一时间就呆了。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又有几分闷气。

    “娖乃女子。为何假父让娖阅兵书?”不得不承认,女孩子比起对那些打打杀杀的兵器和兵法,更喜欢诗经里的那些缠绵悱恻。

    就是昭娖也不太能免俗。

    “少主觉得,当世为丈夫好,还是为女子好?”陈缺面对昭娖冒出来的赌气,并不生气。而是笑着问了这么一句话。

    “自然是丈夫。”昭娖不假思索道。不管是春秋战国还是两千多年后的现代,身为男人总是要比女人方便的多。而舆论对男人也是比女人宽容许多。

    “那么少主为何舍丈夫不做,而愿意为妇人呢。”陈缺笑问。

    “……”昭娖被他这话弄得脸上一僵,“可可……”可是她没有具备男人的硬性装备啊!现在年纪小了还能骗骗别人,待到长大些了变声完毕那真的才是瞒不住了。哪里有个□还声音娇滴滴的男人啊。

    这里又不兴人妖!

    “少主,不管是丈夫还是妇人,多知晓些总是无坏处。兵书不仅仅可用在行军战事上,也可以用在他处。并非女子不可学,丈夫专学之物。”面对脸涨得通红的昭娖,陈缺说道,“缺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少主,还望明察。”说罢竟然是要俯下身来。

    陈缺是昭座的家臣,按道理给昭娖行礼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他同时又是主母的情郎,昭娖叫他一声假父也是承认了此事。

    于是这礼受还是不受就相当为难了。

    昭娖慌忙的避开了身子表示不收礼,还微微弯下身去。

    “乃竖子愚笨!”她自个先把错老老实实认下来,然后表示自己立刻就回房好好学习来报答继父这番栽培之心。

    她一脚踏出房门正预备着着履,抬头却望见郑氏朝着这里走来。虽然此时生活大不如以前,但郑氏容貌依旧娇美如昔,并没有被生活刻上多少痕迹。

    原因昭娖自然也能猜到几分,女人得到爱情的滋润就会变得比以前美上几分。能滋润郑氏自然也只有屋子里的那位了。昭娖套上履,站在那里对郑氏敛衽而拜。

    “吾子也在。”看见昭娖站在那里行礼,郑氏面带淡淡喜意。她走到昭娖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吾子又高了。”平日里昭娖去见郑氏都是跪坐在那里,然后除了晨昏定省,她忙着学那些东西,和郑氏见面的次数当真并不是太多。

    “吾子,年纪渐长,身边无一二服侍之人总是不妥。”郑氏抚摸着昭娖头上的发丝轻声道。如今日子比过去宽松许多,自然也是想着为儿子谋福利了。

    昭娖听着郑氏说起给她添伺候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肯定不是女的,然后就是来了就是大麻烦,最后是陈缺他养的起这么多人么?即使奴仆也是一张嘴要吃饭的。

    “阿母,儿之事儿一人足矣,不必再添人了。”

    从陈缺那里退出来,昭娖只觉的心里一股说不出的疲倦。

    陈缺说的那些话在此时绝对算得上超前了,即使此时对女子束缚不多,但是也不是任由女子涉足那些六艺兵法的。此时最好的资源还是给那些男人。能给女人的不得不说真的不多。

    昭娖坐在案几前,随手拿起一卷竹简抽开来看正是《兵谈》。心中想起陈缺的那些话。的确多学些东西总是没有坏处,她又何必可笑的在乎这样虚幻点的东西?

    或许因为真的是陈缺还不能承担那么多嘴的缘故,昭娖这里也没有添人服侍。只有她的||乳|母鱼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陈缺事务多,不能对昭娖做过多的指导。往往也是让她自己先把那些竹简慢慢读顺了再说。期待她能自己领悟。这种做法颇有些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味道。

    奈何昭娖面对着一堆的讲解如何统帅军队的秦小篆,脑子里成了一锅米糊。字是看得懂,但是那些秦篆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差点趴在案上双眼泪流了。

    并不是谁都是军事天才,不点自通。

    正当她趴在案上只差没一口血喷出来的时候,竹制的门被人“唰”的拉开。开门的声音立刻叫昭娖立刻从案上抬起头来。

    项籍站在门口,光从他身后打过来。映衬着他的身形更加高大。

    昭娖两只手臂都搁在案几上,保持着抬头望人的傻模样。

    项籍大步走进来,在案几另一边跪坐下来。

    “汝今日怎来了?”昭娖对于项籍的出现有些摸不准头脑。项籍已经成年自然是要跟着项梁在那些会稽当地大族混资历。哪里还有时间来找她这个依旧梳着总角的小孩子。

    “叔父和人有事务商谈,故让吾早些归家。”项籍说到这里,语气竟然有些怨怼。这倒是让昭娖颇有些新鲜。

    不过转念想想也能想通,有些事情比起年仅十三四岁的项籍,那些士大夫自然是更信任项梁。虽然在秦法上项籍已经成年,但是年龄摆在那里,自然是大人有事小孩子一边玩去了。

    项梁见面前案上放置着一堆的竹简,也睡着抽了一卷出来,眼在竹简上一扫,“这是吴子所著之兵书。汝在学万人敌?”

    昭娖将手中的的竹简稍稍一卷,“也不算是学,只是粗略读过一遍罢了。并不能明了其中的深意。”

    半吊子都算不上,不过她眼下也只有先粗粗看一遍,看日后会不会开窍领会。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股脑的全部抛到脑后完全记不起来了。

    项籍把手中的竹简放回案上站起身来把那边跪坐着的昭娖一把拉起来。项籍身形日渐高大拎昭娖像是提一只小鸡。

    “阿籍,汝做甚!”昭娖后衣领被提着,两手立刻就向他提着自己的那只手抓去。本来昭娖该称呼项籍的字,但是这个早已经叫顺口。情急之下还是和以前那般称呼了。

    昭娖并不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好歹她还是正正经经的练武了一年。她两手抓住项籍的手腕,两条腿就要向他的腿上扣。

    结果她忘记了自己身上这打扮早已经不是方便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