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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君三流妻第15部分阅读

    去看诸如话本子或者各地游记人物野史这样的闲书,只当是小丫头的好奇,便也不去管她。

    而事实上,她看的是医书,并且,绝大多数记载着各类疑难杂症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病,有很多孤本,就连白家的‘藏百~万#^^小!说’里都没有。

    因为她发现,苏子昭对这些好像很有兴趣,常常放在手边反复研习,有的都被翻烂了。所以她也要看,也要有兴趣。

    就像,苏子昭喜欢吃榛子酥,她就也喜欢吃,而且,还悄悄的学会做了。等到及笄,成了他的媳妇,便做给他吃,给他一个惊喜……

    白家的人,即便不学无术,但从小耳濡目染,基本的医学常识总是会的。白夏看那些奇病怪病看得多了,便渐渐兴起了想要知道如何医治的心思,于是就又开始琢磨起制药配药来。

    她没正式拜师请教,只管自己瞎捣鼓。别人见了,自然全当她是一时兴起乱闹腾,便也还是不管她,随她高兴。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来而去的,竟激发出了她体内蕴藏着的医学天赋。仅仅过了三两年,她便已达到了只需看一眼,便能准确说出患者所得是何病症,该当如何医治的地步。

    只不过,她也就只有诊断的能耐,最多配个几幅药。若论到动针动刀就歇菜了,因为从小到大,她都被勒令离所有尖锐的能够伤人的东西远之又远。

    这一年,她刚满十三岁。

    也是在这一年,梅岭的人都惊讶的发现,‘女天王老子’转性了。

    不再嚣张跋扈了也不再胡作非为了,虽然脾气还是不小,但已经有了为他人着想的趋势,甚而至于偶尔还能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一下。

    这委实让所有人,尤其是她的家人很是惊悚。

    尤其是她爹,坚决认为是她的脑子方面出了问题,哭天抹泪的一头钻进‘藏百~万#^^小!说’里将所有相关医书翻了个稀烂,险些将自己弄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对此,白夏表示不屑一顾,不解释……

    她也从苏家搬回了自己家,有了属于自己的闺房。

    苏伯母掩着嘴贼溜溜的笑:“这说明啊,咱们的小六儿开窍了,知道男女有别了。我说昭儿,她的葵水应该来过了吧?”

    苏子昭冷冷瞥了自家娘亲一眼,对自家亲爹说了句:“管好你的女人。”

    然后,苏伯母就泪奔着被苏伯伯给拎了回去……

    苏子昭拿了个新做的毛绒布偶送给白夏,放在她的床上:“小六儿,你一向怕黑,半夜常常做噩梦,一惊醒就要抱着身边的人才能再睡得着。昭哥哥不在,你就抱着它,有它陪着,你就不会害怕了。”

    白夏便楼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布偶咧着嘴笑,苏子昭走了后,她便笑着笑着就哭了,哭了很久。

    这样过了一年,白夏做了一年的乖女儿,乖妹妹。

    大家也便渐渐接受了她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发脾气使性子的刁蛮小丫头,而是个算不上温婉贤淑,却很是娇俏可爱的大姑娘了。

    十四岁生日那天,白夏拉着苏子昭跑到梅岭最高的山头上看星星。

    风很大,有些冷。

    苏子昭便将她整个儿裹在自己的衣服里,从后面拥着她。

    自从她住进闺房后,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过这般亲密的动作。

    那个晚上,又有流星。

    苏子昭在白夏耳边轻轻问:“小六儿,还记得你七岁时许下的心愿么?”

    白夏点点头。

    “你刚刚许愿了没?”

    白夏又点点头。

    苏子昭笑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许下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白夏转过身,将脸埋入他的胸前,紧紧抱着他。

    她的头顶,只差一点点,便能到他的心口了。

    只差一点点……

    第二天,白夏不告而别。

    只有那个布偶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屋子里匆匆忙忙来来去去的人,看着最后留下来的那个青衫男子。

    过了许久,天黑了,又亮。

    那个男子终于走过来,摸了摸布偶的头:“小六儿,你许的愿,变了吗?”

    是的,变了。

    七岁时,她要做他的媳妇儿。

    十四岁时,她要他忘了自己。

    七岁时,流星在夜幕中划下的光芒,就像他弯起的眉眼。

    十四岁时,无论正着看还是倒着看,流星的尾巴,都是一条直直下沉的线,无边无底……

    大概是天意,让她有了堪称罕见的天赋,让她可以轻而易举掌握也许旁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本事。

    于是她诊断出了自己的病,一种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的病。在她十三岁时。

    如果她不是出生在白家,应该活不过一岁就死了。但即便如此,即便父兄想尽一切办法,也只能跟天争来最多二十年阳寿而已。

    一旦病发,她便不能受伤,哪怕仅仅弄破一点,都有可能会造成大量的出血,一个不慎,便是血尽人亡。

    到最后,她就像是个瓷人儿一般,一碰就碎。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慢慢等死。

    所以,她自幼便被严密保护起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用学也什么都不用做。

    所以,大家才会那样让着她宠着她纵着她,而她也就认为这些都是自己该得的应得的。

    所以,生性清冷,即便对父母都不假辞色的苏子昭,才会对她那样特别。是因为,可怜她吧?可怜她,命不久矣却不自知。想来也是,那样坏脾气,那样凡事都以自己为中心,那样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的她,凭什么得到别人真心的爱意呢……

    她不要家人再为她耗费心神担惊受怕,她不要有着神医之誉救人无数的父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她不要永远生活在善意的谎言里亲情爱心织就的保护伞下,她也不要成为拖累苏子昭的负担。

    她离开,他们也许会着急一阵子难过一阵子,但慢慢的,就会淡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去,没有人知道。他们便会留着一份希望,认为她还活着,在某个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昭哥哥,你等不到我长大,看不到我及笄,也尝不到我给你做的榛子酥了。

    昭哥哥,我不能做你的媳妇儿。因为我不仅不会缝衣服做饭,而且,不能陪你一辈子,不能给你生宝宝……

    昭哥哥,我生日时许下的那个愿望,真的实现了吗?真的,会实现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如此勤奋,你们好意思霸王咩?好意思咩?

    再霸王,就让岁岁和昭哥哥一起去shi!去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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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第三十九章 抉择两难

    白夏又恢复了低头认罪的姿势,与之前带着玩闹的心态不同,这次是真的觉得很惶恐。因为苏子昭自从问了那句话之后便不再吭声,微阖着眼睛坐在那儿,入定了似的不语不动。

    他的性子很淡,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情绪表现基本都不是那么明显,可一旦生起气来就会非常的可怕。倒也不是大吼大叫暴跳如雷,相反,就只是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将周围一切当成空气。

    而白夏最怕的恰恰就是这招,她宁愿被臭骂一顿甚至干脆被海扁一通,也比在一座具有无比强大的压迫力的冰山面前像根木头桩似的杵着不许动要舒服几百倍。

    印象里,苏子昭发作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只有半个时辰没有理她,但这回,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昭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白夏现如今那真叫一个到处蚂蚁爬的浑身脑袋疼,熬啊熬啊终于熬无可熬忍啊忍啊终于忍无可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昭哥哥……”

    苏子昭非常不给面子的连根睫毛都没动。

    白夏想想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主动求死,便鼓足勇气在地上挪了挪鞋尖,见对方仍没反应,又大着胆子蹭了小半步。

    正在此时,耳边忽地响起低低的一声“嗯?”,那冷冷的音线冰冰的语气堪比炸雷的效果,吓得她立马猛然向后跳了一大步。刚一落地惊魂未定,心思却是霎那百转,一种死就死吧豁出去了的豪情油然而生,索性不管不顾整个人向前一扑。

    被两只手臂稳稳接住的同时,抬起头,对上一双虽有无奈却明显怒意未消的幽深黑眸,于是涎着脸开始耍无赖:“昭哥哥,你睁开眼看我了,就说明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对不对对不对?”

    苏子昭哼了一下又要闭眼,白夏连忙凑过去用手指撑住他的眼皮,软语央求:“我知错了还不行吗我改还不行吗?求求你消消气,明明知道的,你一生气我就没辙了……”

    拍开她的手,苏子昭终是长长一叹:“小六儿,应该是我们所有人拿你没辙才对吧?”

    白夏僵了僵,敛了嬉笑之色,默默站好。

    苏子昭既然已经确定了她是在得知自己病情后,才性情大变,才不告而别,那么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种种曲折便不用再一一详述,凭着对她的了解,一切尽在不言。

    “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们?”

    “你们不也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小六儿……”苏子昭神色略沉,身子微微前倾,拉着白夏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这么说,是要把自己跟大家分开,成为两个独立的不相干的部分吗?”

    白夏低了头,没回答。

    “你如此见外,是认定了,大家对你好,只是因为你的病,是在可怜你,只是一种同情,一种施舍,对不对?”

    白夏的头垂得更低,仍是未作答,却有两滴泪水砸在地面,发出极轻又极重的声响。

    “你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我究竟为什么而生你的气!”苏子昭抿了抿唇,猛地站起,疾走两步,转过身背对着她,原本清澈如冰河之水的声音,带了几分凝窒,仿如累了的江河,疲惫着不愿再奔流:“小六儿,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那么多年,那么重的情分,原来在你的眼里,竟是如此的轻飘飘,不值一提。”

    白夏一颤,连忙抬起头,奔过去紧紧自后面抱住他:“昭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其实,从你一出现,我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不……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的,只不过……”

    “只不过,你不敢这么想。”后背衣服渗入的泪水将残留的怒火浇熄,苏子昭轻轻抚着环在腰间的柔胰,眼前浮现的,却是当初握在掌心的那只小手,肉肉的,软软的,像个小包子……

    那些当初啊,弹指一挥,恍如隔世。

    “你是白家最小的女儿,你是我们几个最小的妹妹,所有人恨不能倾尽一切的去疼你护你的心,岂容你肆意歪曲任意轻贱?”

    白夏不说话,只是哭。

    苏子昭于是不由自主便放缓了语气:“这两年来,我爹和你大哥赴京城动用官府的力量全国张贴告示,你爹跟你二哥四哥便满江湖的托朋友到处寻找,我则与你三哥五哥去了南海。至于我娘和你娘,就留在梅岭做伴,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你回去后见不到家人会着急……你觉得,这些难道只是因为基于同情和可怜?你又是凭什么认定,过个七年,大家便会将你给忘了?!”

    白夏哭得越发厉害。

    苏子昭终是不忍,转过身,捧起她糊得花猫一样的脸:“记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六儿,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绝不会放弃你。所以,你最好给我彻底打消那些自以为是的愚蠢念头,听明白了没?”

    白夏早已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拼命点头。

    苏子昭眉目漾起温软,把她轻拥入怀:“哭吧,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委屈很多的苦楚需要发泄,在我面前你不用忍着。”

    “昭哥哥,我好想梅岭,好想你们每一个人。”

    “嗯。”

    “昭哥哥,我让大家为我担心难过,对不起。”

    “嗯。”

    “昭哥哥,我很怕……”

    “嗯。”

    “你知道我怕什么?”

    “小六儿怕的东西可多了,怕黑怕冷怕疼怕冬天的冷风怕夏天的太阳……还怕死。”

    白夏又是哭又是笑,脸埋在苏子昭的衣襟里,闷了声音:“其实什么看淡什么不在乎,都是假的都是装的。我最怕死了,因为我还没活够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子昭揉着她的发心,眼睛里是满满的疼惜:“千古艰难唯一死,何况你才这么大点儿的年纪。所以当初你一个小孩子,要用多大的力气要有多坚强,才能接受这一切,才能若无其事笑得那样开心瞒过所有人,真是个又笨又倔的傻丫头……不过幸好,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白夏的身子有些止不住的发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仰起脸:“你们,真的找到了‘琅琊岛’?”

    “就在八个月前。”

    “可是,传言那里机关重重,从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苏子昭扬眉一笑,不掩傲然:“我不是正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

    “那三哥五哥呢?”

    “他们暂时留在那儿,等‘紫绛草’开花。”

    “这世上,真的有‘紫绛草’?”

    “有‘琅琊岛’,自然便有‘紫绛草’,传说也不全是虚构的神话,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苏子昭拉着白夏重新坐下,徐徐道来:“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从我的书上看到的,我又怎会不知?所以,大家其实早在很多年前便开始着手准备了。比如搜集资料,比如勘探地形,比如出海的用具。另外,还有如何用火药炸开进岛的路,以及如何破除各种机关暗器。”

    白夏愣了愣:“这也是为什么,你会那样热衷于研习……”瘪瘪嘴,搂住他的脖子,湿润的睫毛轻拂着他的颈项:“昭哥哥,那样危险的地方,那样困难的事情,我以为,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苏子昭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她的脑袋。

    那些刀光剑影九死一生,轻描淡写徒显矫情刻意,她也必不会信,彼此心知肚明,便够了。

    “小六儿……”苏子昭的呼吸很慢,给白夏擦泪的手指很凉,声音依然很稳:“‘紫绛草’还有两个月就会开花,再加上制药的时间,应该赶得及,做你大婚的贺礼。”

    白夏忽然不敢看他,垂着眼帘吞吞吐吐的嗫嚅着:“我之前是想,如果能够成亲的话,你们一定很为我高兴,即便……即便我活不长了,但你们看到我的终身有了托付生活得很幸福,也总算是种圆满,会少些遗憾少些难过。而且,我也实在太想念你们了。所以……所以才同意萧家去提亲……我没有事先征得同意便擅作主张……”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们就喜欢。”苏子昭淡淡的将她打断,放下手,握拳置于身侧,指尖被已然冷透的泪灼得犹如火炙:“虽说对那小子我目前为止还非常不满意,不过没办法,谁让他偏偏是你看中的人呢?”

    白夏抽抽鼻子,咧咧嘴,干笑。

    苏子昭却长眉一皱,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陡然一凛,寒意顿现:“小六儿,他知不知道你的病?”

    “不……不知道……”

    “所以你自觉对他不起,才这样事事委曲求全的?”

    “不……不是的……”终于反应过来的白夏连忙扑过去拉住已然暴怒的苏子昭的衣袖,防止萧宅下一刻被彻底夷为平地的惨剧发生,语速极快的说着谎话:“昭哥哥,他……他只是不知道我得的具体是什么病而已,但是他知道我天生体弱难享常人之寿,还知道我不能给他生孩子……”

    “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的还真的!”

    煞气好歹缓解了些许的苏子昭又冷哼着:“如此说来,总算这小子还有些可取之处。”

    白夏心虚的连连点头,又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了句:“那现在,不如也暂且别提这件事儿,等我彻底好了以后再说?”

    苏子昭沉吟片刻:“也好,恰能趁着这段时间给他做个考验。若敢因此而慢待你半分,甚至在外头拈花惹草,我立马就阉了他!”

    “…………”

    “而且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