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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霸七雄第12部分阅读

    矛,同时飞发,前是三矛,后是九矛,中蕴无穷变化,自信当世武林中,能够抵抗躲避之人,不会太多,委实想不到竟被对方轻易地一齐破去。就在楚仲胥目瞪口呆之际,万心玄已在他六尺五前落地,掷去手中六根短矛,目闪凶芒,深声喝道: “十二飞矛不俗,可惜只能射鹰,不能射人!万心玄领教之余,有点技痒,楚朋友接我一记旁门左道的‘玄阴煞手’如何?”

    话音才了,右掌便推,掌风不过微带阴寒,似乎并未挟有什么震岳摧山的奇强劲力?

    楚仲胥自是识货,知道这是主万心玄得自“大荒二老”

    的看家绝学!

    他赶紧双枪插地,运足丹田真力,掌心红若朱砂的两手齐翻!

    “朱砂掌”力,属于阳力,用来对付“玄阴煞手”的打算,本不算错!

    但双方功力,有了距离,以致方双掌力才一相合,万心玄纹风未动,楚仲胥却“腾腾腾”地,连退出四五步去,嘴角间溢出黑血,颓然倒下!

    “天台野叟”沙天行见状,腾身抡剑,便往下刹。

    万心玄一声狂笑道: “沙大哥何必多此一举,小弟的‘玄阴煞手’之下,几曾留过能够活命之人?……”

    沙天行闻言,立即缩手,万心玄又向他苦笑叫道:“大哥快点和我出趟‘山海关’吧,我还有桩天大噩耗,必须向你报告!”

    他话音落处,人已腾身拔起,弄得沙天行只好带着满腹惊疑,急急尾随万心玄而去!

    楚仲胥身受“玄阴煞手”重伤,脏腑翻腾,连羞带怒,一下便晕了过去。等到他渐渐恢复知觉,耳边所听得和声问道:“仁兄是被何人所伤?从你插在地上的‘灿银双枪’看来,莫非阁下竟是号称‘银枪之雄’的‘云梦世家’的楚家主人么?”楚仲胥知道被人援救,口中清香,似是刚服了什么灵药,遂微睁双眼,看出站在自己身边,殷勤探问的,是位比自己更年轻,更潇洒的白衣文士!他吸了一口长气,觉得尚可支持,遂点头说道:“在下正是‘云梦世家’的楚仲胥,请教兄台怎样称谓?……”白衣文士笑道:“小弟柳延昭……”

    原来柳延昭所走路径,与万玄心相同,惟因沿途注意打听探问秦文玉、萧克英二女,暨孟赞、焦良踪迹,以致反而迟了一步!

    第九章 醉乡赋比翼 榆关觅连理

    他行至此处,发现楚仲胥晕倒地上,又从银枪,飞矛等物,猜出可能是云梦世家家主,遂喂服丹药,将他救醒。

    如今,“柳延昭”三字方出,楚仲胥已“哎呀”一声道:“楚仲胥听得舍妹楚仲琳告知,柳兄在‘金刚寨’大会上,以神功绝艺,镇压群雄,侠骨仁心,使人钦敬,我……我……我想拜……拜托你一件事……事儿……”

    这位“银枪之雄”的脏腑内伤太重,虽被柳延昭救醒,并服以灵药,仍然中气极弱,说起话来都有点力不从心!

    柳延昭道:“楚兄有何事相托?你最好暂不说话,勿动忿怒,先调气行功,将息调理……”

    楚仲胥早已觉察自己的内伤严重程度,苦笑接口说道:“小弟内腑重伤,生望已绝,周……周身如坠冰窟!寒……

    寒……寒透骨髓,委实痛……痛苦已极!再加上本身已无法提紧真气,想……想……想请柳兄在……心窝‘七坎|岤’上,替……替我点一指……”

    他边自说话,边自己冷得面色青紫,全身发抖!

    柳延昭剑眉一皱,在楚仲胥身畔盘膝坐下,伸手反映住“寸、关、尺”,替他细诊脉象!

    楚仲胥叹道: “柳兄不必费心,内脏几碎,寒毒难禁,你就早点助……助我解脱了吧……”

    柳延昭听他两度提到寒毒,加上诊出脉象中的奇异情况,遂恍然大悟地,目注楚仲胥道:“楚兄,你莫非遇见了‘七煞’中最为厉害狠毒的‘笑面人屠潇洒杀手’万心玄,是伤在他的‘玄阴煞手’之下么?”

    楚仲胥似乎有点“回光返照”地,中气突足,点头答道:“柳兄高明,法眼无差,请你于助我解脱后,将今日情况隐匿,莫告舍妹,因她性如烈火,功力又悬殊太甚,若去寻仇,必又平白丧失性命!”

    柳延昭向楚仲胥摇了摇头,面含微笑地,加以安慰道:“楚兄莫要老是动这解脱不祥之念,我要你暂回‘云梦’,苦练神功,日后亲手向万心玄湔雪此恨!”

    楚仲胥苦笑道:“柳兄盛情,固然可感,但我生机已绝……”

    柳延昭微微一笑目闪神光,轩眉接口道:“他有伤人手,我有回春天力,谁说楚兄生机已绝?”

    楚仲胥叹道:“万心玄的‘玄阴煞手’,据说传自大荒,无人能解……”

    柳延延昭含笑道:“怎说无人,楚兄文采风流,总该听说过‘虎项金铃,系者能解。……”

    他说话间,回手入怀,把万心玄在燕山与自己三阵较技,第一阵拳法成和,第二阵轻功落败,因忽有要事,提议把第三阵兵刃之战暂作保留时,所给的那粒独门解药取出楚仲胥惊道:“解铃原是系铃人,莫非柳兄与万心玄竞……竟有甚深关系?”

    柳延昭笑道:“薰犹难共器,冰炭不同炉,我不是与万心玄有甚深厚关系,而是曾和他打过一场赌儿,才赢得这粒‘玄阴煞手’的独门解药!”

    他看楚仲胥内伤极重,仿佛已到“回光返照”地步,而另一位曾受“玄阴煞手”伤损的“巾帼之雄”秦文玉,尚不知人在何处,且权衡轻重,决意先救下这位“云梦家主”再说。

    主意既定,立即把那粒丹药,递向楚仲胥的口边,含笑说道: “这是万心玄亲手送给我的‘玄阴煞手’独门解药,楚兄请安心服用,我再隔体传功,助你一口真气,你便可度过一劫!”当言道:“蝼蚁尚且含生,为人岂不惜命”?楚仲胥闻得是万心玄“玄阴煞手”的独门解药,自然心中狂喜地,立即服食下去。柳延昭伸出右掌,贴住楚仲胥的“脊心|岤”,缓缓传人真气,助他引导药力,散达四肢百骸!但隔体传功未久,柳延昭突觉有异,脸色大变!

    因为楚仲胥苏醒后,先是由于难禁寒毒,全身抖颤,后来像是“回光返照”,才好了一点,但如今经柳延昭喂药传功后,却不仅未见好转,反而又颤抖起来,并比先前颤抖得还要厉害!他大惊之下,失声问道:“楚兄,你服药后,心中觉得怎样?莫非仍是寒气难祛?……”楚仲胥咬牙道:“万心玄人称‘笑面人屠’,心狠手辣无比,柳……柳兄恐……恐怕是上……上了他的当儿……”

    柳延昭也情知不妙,赶紧自楚仲胥背后,缩回右手,准备改点他“三元大|岤”,先行稳住伤势再说。

    那知手掌才撤,所传真气一断,楚仲胥低低“哼”了一声,竟似施展极上乘的“缩骨神功”般的全身急递收缩!

    柳延昭钢牙猛挫,欲救无方,竟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云梦家主”,“银枪之雄”楚仲胥,在眨眼之间,骨肉齐消,化作了一滩血水!

    事情明了了,万心玄给自己持以解救秦文玉的不是解药,而是化血封喉的穿肠毒药!不过,此人太以阴毒,他是在毒药以外,加了层用上好解毒药物所作外壳,才使自己虽经细心验看,仍然无法觉察!

    尚幸自己不曾找着秦文玉,未令万心玄得遂凶谋,但却阴错阳差地,把楚仲胥害得身遭惨死!

    这时,柳延昭真是欲哭无泪,心中难过到了极处!

    因为,虽然自己不曾路过巧遇,下手解救,楚仲胥身受“玄阴煞手”重伤,也属必死无疑,但他直接死因,却是自己的中人毒计,误投药物!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我而死,这种情况,自然使柳延昭对于楚仲胥负担了精神之上的极大的歉疚!

    万心玄外药内毒的毒力太强,楚仲胥肉骨均化,只在血不中残留了一些毛发牙齿,以及零碎衣物。

    柳延昭想为他妥为埋葬,都告无从,只有先挖了一个浅坑,再拔起插在地上的那对银枪,拾回十二根红尖银杆短矛,连同血水以及破衣,准备替这“云梦世家”的一代家主,筑上一个衣冠兵器坟儿好留待他亲友等人,日后加以凭吊!

    但就在即将掩土之际,柳延昭剑眉忽剔,又从血水中,拾回一根短矛,擦拭干净,收在身畔。

    然后掩上筑坟,削石为碑,并在碑上锈了“云梦大侠银枪之雄楚仲胥墓”字样。

    最后,柳延昭深施一礼,肃立坟前,向这三尺黄土,许下了两桩心愿:“第一桩心愿是他对误投毒药,害死楚仲胥之事深为致歉,为了弥补这项歉疚,柳延昭许愿必杀万心玄,为楚仲胥报仇,并还尽量利用所取回楚仲胥那根惯用暗器——红尖银杆短矛,作为替他雪恨之物。

    第二桩心愿是他立欲为楚仲胥尽力拊持他唯一妹子“女温候”楚仲琳,加以成全造就,使她接掌“云梦世家”门户,甚至于获良好归宿!

    说也奇怪,在柳延昭许愿之际,楚仲胥的坟头上,便起了一阵极轻微的羊角旋风,卷起一细沙落叶在风中胡旋乱舞!

    直等柳延昭把心愿许毕,这股旋风,也立靠渐渐散去。

    柳延昭看在眼中,好生伤感地,又向坟头把手一拱,含泪叹道:“楚兄英灵不远,鉴此精诚,今后,凡属‘云梦世家’之事,只要柳延昭力之能及,无不纳为已任!”

    料理楚仲胥后事既毕,柳延昭自然还是赶奔“山海关”,期望找到盟弟孟赞、焦良,与秦文玉、萧克英等友好,免得他们为自己身中奇毒之事,担心焦急!

    该地距离“山海关”,约莫二三百里途程,葬毕楚仲胥,已是黄昏,柳延昭遂不想觅店投宿,打算仗恃轻功,来个彻夜飞赶,天明即可到达。

    谁知才走不久,天时便变,降下降倾盆大雨。

    武功再高,也只能凝聚罡气,避开一时,无法长期御雨。

    故而,相当潇洒的“乾坤圣手四海游龙”,在这时得不停,来势极猛的倾盆大雨之下,业已变成一只狼狈不堪的落荡鸡儿!

    全身湿透,自然难过,这时柳延昭想找店了,准备烤干衣服,好好睡上一宵,等到雨停再走。

    偏偏因所行乃是山路,只一错过宿头,下个镇店,至少也在十数里外!

    无可奈何之下,想寻个山洞,暂时避避这种罕见大雨也好,柳延昭遂立在一株大树之下,凝目四望!

    大雨如倾,夜色如墨,加上风在狂啸,雷在狂鸣,确实有点令人心怯!

    忽然,柳延昭紧蹙着的双眉,为之一展!

    因为他在电光停闪的极度黑暗中,看见了隐隐约约的灯光。

    光源来自东北方,正确距离,难以计算,约莫当在里许之外。

    柳延昭有此发现,心中大喜,反正全身上下业已湿透,遂索性向那两点灯光,冒雨驰去!

    但他心中却边行边自揣摸,通常猎户樵夫的山居灯光,远处只见一点,如今怎会是一般高下的两点并列?

    里许远近,转瞬即到,才知那不是猎户山居,而是相当气派的一所庄院。

    庄中大片灯光,因高墙所蔽,柳延昭在远处所见的,只是庄门上所深嵌在内,不怕风雨的两盏“气死风”灯。

    由于这“气死风”灯的光度极盛,使柳延昭可以明显看出庄门上是横书“玉人小筑”四字!

    如此巨庄,却称“小筑”,可以想见庄主定是位豪富世家!

    虽然时在深夜,又值大雨,庄门内的小屋中,仍然有人值役,柳延昭踏水而至,才到庄前,小屋中,已迎出一个持伞青衣苍头,陪着笑脸问道:“尊客是迷路避雨?还是有事要见我家主人?”  柳延昭一和对人不矜身份,虽见对方不过是个值役苍头,仍然抱拳,含笑说道:“在下欲去‘榆关’,夜行遇雨,衣裳湿尽,又错过宿关,才想觅地暂避,但夜色已深,不敢惊动贵上,只请借一席之地,让我烤干衣服,便足感盛情的了!”

    青衣苍头笑道:“相公请千万不要这样说地,我家主人待客,素极谦光,但‘玉人小筑’,却又从来不留俗士足迹,相公丰神益冲,光采照人,可否赐下称呼,容我通禀一声,当待以上宾之礼招待!”

    有役如此,足见主人不俗,柳延昭只得说道: “在下姓柳,小字延昭,是一江湖俗士,无甚身份,只求避雨烤衣,不敢过份惊扰!”

    青衣苍头侧身伸手,肃客进入那庄门小屋,并含笑说道:“柳相公请进屋小坐,并先喝盏热茶驱驱寒气,容我入庄禀告总管一声,主人若是未睡,也许会亲自延见。”

    柳延昭称谢进屋,青衣苍头便从一条建有雨棚的长廊中,走向庄内!

    过示多久,青衣苍头便陪来了位貌相清癯的黄衣老人,并向柳延昭含笑道:“柳相公,这位就是!玉人小筑’的乐总管……”

    柳延昭刚一抱拳,那黄衣老人便陪着笑脸说道:“柳相公万勿多礼,你是贵宾,快请随乐清泉先去更衣,敝主人已在起身,并命人于‘小琅环’亭中备酒……”

    柳延昭“哎呀”一声,满脸惶恐神色道: “如此深夜,怎么还是惊动贵上?柳延昭岂不惶恐难安……”

    话犹未了,乐清泉便接过他的话头,含笑说道:“柳相公有所不知,敝上是你江湖旧识,正对柳相公怀念殊深,若有慢待,我们才吃罪不起!”

    他边自笑语,边自己为柳延昭引路,走向庄内!

    柳延昭突然听得乐清泉总管这样说法,遂哦了一声问道:“贵上竟是我江湖旧识么?但不知是那一位……”

    乐清泉笑道: “柳相公请恕乐清泉要卖个关子,因为敝上曾吩咐暂加保密,好在见面时,给柳相公添份意外惊喜!”

    他越是这样说法越是使柳延昭疑云满腹,但又不好意思追问,只得蹩在心中!

    走完长廊,进人一间静室,室中除了衣履外,并相当周到地,备好了热腾腾的沐浴香汤。

    乐清泉笑道:“柳相公衣履尽湿,可能受寒,先清洗个热水澡儿,再与敝上互叙别绪罢。”

    柳延昭满口称谢,还想觅火烤衣,乐清泉笑道:“湿衣自有侍者会洗净烤干,不劳柳相公亲为,乐清泉要先行告退一步,去替柳相公选上两坛好酒,并准备一些精致的菜式……”

    柳延昭苦笑道:“在下冒昧打扰,乐总管千万不要过份费心……”

    乐清泉“哈哈”一笑,便向他行礼退去。

    人家既如此盛情,柳延昭也不能不识抬举,遂老实不客气地,解衣人缸,洗了一个痛快澡儿!

    等他在温度甚高的热水之中,洗得遍体栩栩,祛尽雨浊风寒之后,起身一试准备好的内外新衣居然大小匀称,十分合适!

    于是,柳延昭遂取出身边一些紧要之物——譬如玉娇娃所送他的祛毒灵丹等,略加拭干,藏人怀中,启开门户。

    那位身为总管的乐清泉,早就等在门外,见柳延昭沐浴更衣以后,丰神益为俊朗,不禁失声赞道:“柳相公才兼文武,貌胜潘安,属于当世武林中的罕见英雄,与敝上真可说是明珠仙露,一对璧人!”

    柳延昭笑道:“乐总管莫加谬赞,贵上——我那位江湖旧识也是少年人么?”

    乐清泉笑道: “年龄,相貌,大概都和柳相公差不多,乐清泉如今便带路前去‘小琅环’,柳相公一见敝上,便应该知是谁了。”

    柳延昭回头向所换下来的水湿衣裳看了一眼。

    乐清泉又复笑道:“假如这些旧衣,没有特殊纪念价值,柳相公便请不必再加眷念了吧,因为敝上既与你身材相若,几套新装,总会有富余的。”

    柳延昭边自随同举步,走向内庄,边自“呀”了一声,道:“原来我所穿衣裳,乃贵上之物,这……这多不好意思……”

    话方至此,耳边突然听得有人以“蚁语传声”功力,笑声说道:“几件旧衣,能值几何?想不到气吞河岳的‘乾坤圣手四海游龙’,竟还有这小家子气,令吾有气……”

    柳延昭俊目中神光一朗,闪眼向四外打量。

    乐清泉猜出柳延昭四顾之意,指着三四丈外一座巨亭,以及在亭中独坐的一位白衣人道:“那就是‘小琅环亭’,敝上已在亭中候驾。”

    柳延昭颔首道: “我知道,适才贵上已向我以真气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