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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正妻不好当第46部分阅读

    欢的小狗一样,大雪天里也不肯老实呆在屋子里头的。

    头七还没过,不能发送,小孩子眼睛干净,灵堂之类的地方胤禛不欲叫她们去,到时候由他抱着上一柱香也就罢了,想着吩咐翡翠道:“好好看着两个格格,等弘昭阿哥小阿哥醒了,把他们都抱到一处,在西梢间里头,等你们主子回来再论。”

    周婷也很满意这个安排,就是胤禛不说,她也要这么吩咐的,抱二妞抱起来掂一掂,补充道:“等弘时那头上完了香,也一起领过来,让先生先把课给停了,”说着低头摸摸二妞:“听姐姐的话。”大妞不过比二妞早出世一点,却比她懂事儿的多,小小人儿板着脸点头,听见阿玛额娘的话还加一句:“我会看着弟弟妹妹的。”

    一屋子人看着,周婷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不往前头窜,总不会出事,想了想又交待珍珠:“昨儿大格格背过气去,太医开的药喝下去可有效?你着人去问问,叫她歇在自己屋里就是了,不必再来回奔忙。”

    全都交待到了,周婷才随着胤禛往宫里头赶,她到宁寿宫的时候,妯娌们大多都到齐了,如今长住圆明园,来往不如过去在亲王府里方便,路程颇远却不曾断了一次请安,皇太后见了她直冲着她招手:“福敏福慧怎的没带来?”

    眼尖的妯娌都瞧见她这一身打扮了,微一思索也能明白大概,听政的时候各家的阿哥都在,胤禛庶子病故的事也都得了信了。

    周婷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到德妃下首:“两个猴儿淘得很,自去了园子里住就日日都不得闲,今儿怎么也起不来,瞧着可怜见的,就留下了。”

    “小孩子贪玩也是有的,你可莫要拘了她们,女孩子家家能松快几年呢。”皇太后一辈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此时说起来无限感慨,反而劝起周婷来。

    周婷赶紧称是,正巧宜薇从门口进来,她怀孕比别人怀孕要金贵得多,这时候肚子虽没显出来,也早早就有丫头扶着她的手,妯娌几个心里笑一回,面上却装得亲热:“快来坐下,这会子身子可经不得折腾呢。”

    也不怪妯娌们薄情,实是八阿哥那事儿闹得太大,头一个跟她对起来的就是三阿哥,大阿哥太子都倒了,合该三阿哥出头了,却偏偏捧出一个八阿哥来,董鄂氏原来并没有想头,却也忍不住觉得八阿哥藏j,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拉拢了这么些人。

    宜薇哪里听不出来,脸上却还带着笑,谢了一回才坐下,遥遥望了周婷一眼,见她身边坐着怡宁惠容,彼此间亲热得很,飞快的把眼睛转了回去,一时间倒没人把话头搭给她。

    原来还有个惠妃跟宜薇说话,如今惠妃只当是个木头人,轻易再不开口,除了请安一句话都没有。良嫔又坐得远,出了这事儿,她比旁人更难受,宠幸的时候只顾着颜色好,等到进份位了再论起出身来,她这苦比别人更甚,见儿媳妇怀孕本是高兴的,一回两回下来就算瞧出不妥来,也不敢当面儿说出来。

    过年正是乐呵的时候,妯娌几个陪着皇太后说笑一回,又凑起来打了一回马吊,由着三福晋给皇太后看牌,上了桌的俱都先吃先碰一回,叫皇太后着了急,再放炮给她,两局一来就把老人家哄得乐起来。

    德妃却扯了扯周婷的袖子,将她拉到窗户边,拿眼儿瞟了瞟四周问道:“这是怎的了?”周婷这一身虽富贵华丽,却是整个儿冷到了底,若不是有金丝线打着底,一进门就要被人瞧出来。

    “不瞒着额娘,”周婷眼眶微湿,她虽缓了过来,这时候一想起来还是难受的,到底养活了五六年的,再不亲近他的事周婷也不曾假手他人,弘昀爱吃什么,平日里读得什么书,仔细一想就在眼前:“弘昀这孩子没福,一场风寒灌了多少药,才见好,前儿夜里竟没了。”

    德妃也是一阵沉默,半天才叹出一口气来,拉了拉周婷的手:“这孩子将要长成了,我还想着要给他挑个老实的摆在屋里头。”

    到底不比跟弘晖的情份深,叹一阵就又提醒周婷:“老祖宗面前可别说,虽不至记得弘昀是哪一个,总归是她的重孙辈儿。”

    “我省得。”周婷点头应下,德妃被叫去跟宜妃一块儿摸牌,牌局正酣,她不爱摸这些,也实在没有心情玩乐,只坐到一边,拿了果子在嘴里头嚼,见宜薇坐在旁边端着一碟子冰糖霜裹的山楂,皱了皱眉毛走上去阻止:“这东西略沾沾便罢了,不可多食。”

    宜薇哪会不知道这个,经不住嘴馋才捏了一个尝,听见周婷这样说冲她笑一笑:“我只是尝尝味儿,不敢咽下去的。”拿手一指,果然旁边摆了个托盘儿,里头是嚼碎了的山楂沫子。

    两人过去有些情份,到如今却是交深言浅,不能多谈,宜薇抱了手炉不说话,周婷也不知道要怎么起头,过一会儿惠容过来拉了她:“嫂子快来帮帮我,我这手上的镯子可要输光啦。”

    这才把这段尴尬给茬了过去,宜薇远远瞧着热闹,双手捂在肚子上,拿起盘子里头的山楂咬一口,一直酸到了牙根处,她轻轻“嗞”一声,身边的金桂赶紧奉了蜜水来,宜薇咽了一口,突然就没了胃口,把碟子推到一边,拿眼儿去溜这一屋子的人。

    见十福晋九福晋两个正挨在一处,窃窃私语,心里不由苦笑,原来她指望着丈夫在兄弟间出头,好让她也跟着显出来,不要为了出身矮人一头,临了临了,竟还是脱不过一个身份。见着旁人笑,她心里就越发觉得苦。

    正经婆婆良嫔正站在主位后头瞧热闹,嘴角边挂着笑,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再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两个,一个有子万事足,一个虽没儿子却跟丈夫好成一个人,宜薇嘴里没味儿,眼神飘忽忽的扫到周婷身上,心里感叹一声,她是妯娌里头过得最好的了吧。

    丈夫出息了,儿子虽没了,后头又来了四个,还得着丈夫的宠爱。隔着一道墙,有些事儿就瞒不过去,那个新进府的年氏,根本没能跟着往圆明园里头,一到夜里就开始弹琴,铮铮声不绝于耳,倒似有人在哭泣低语,扰得宜薇好几天没睡着好觉了。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有时候一个晚上都不停,宜薇本就因为怀孕睡不好觉,这一折腾,眼睛下头都青了,偏偏这是别人府里的侧室,她发落不得,这时候瞧见周婷脸上的笑,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站起来款款过去:“四嫂好兴致,我却叫你们府里的那个侧福晋扰得睡不成觉呢,怎的你们都去了圆明园,却单把她留在府里。”

    摸牌的都停了下来,周婷抬起脸来,眼睛里的讶然一闪而逝,她看着宜薇见她甫一出口就显出懊悔的神色,淡淡一笑:“八弟妹说的可是年氏?”

    几个妯娌互相换一换眼色,良嫔皱了眉头,就连德妃都眉心微拧,宜妃闭了嘴儿不说话,皇太后正摸着牌,还没想起年氏是哪一个来,鼻子上头架着的玳瑁眼镜滑下来,她拿手去一托,正要问,就见周婷笑起来。

    “这个年氏,身子骨弱的很,头一天来请安,就晕在我屋子里头,为了这,大妞二妞还病了一场,见着她就害怕,我们爷怕她再吓着孩子,这才不叫她跟到园子里去,只等身子养好了再论呢。”周婷这话说得软,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她家里头的事儿,谁也别想插手,就算没这回事,年氏想要再往她跟前凑也是不可能的。

    皇太后放下象牙牌:“怪不得你说大妞二妞病了,我瞧着那小脸都尖了一圈。”想了半天才想起个婷婷袅袅的影子来,先自皱了眉头:“既然身子不好,怎么还往你前头凑,你那儿那几个,都还小呢。”

    托了大妞二妞的福,皇太后也记得酸梅汤弘昭,跟最小的孩子五阿哥,两个女儿很有当姐姐的自觉,什么新奇的事儿都要念叨讲给皇太后听,皇太后年纪大了倒跟孩子处得好,什么弘昭把脚伸到嘴里头了,小弟弟喷出鼻涕泡泡自己大哭一场之类的,让皇太后逗得大笑,也把周婷家几个孩子记得牢牢的,提起来情份自然不一样。

    宜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比原来沉不住气了,心里有些愧对周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说了这样的话,只低了头嗫嚅一句:“她既病着,怎还弹琴,一弹就到半夜里,四嫂使人去看看,我这夜里头可受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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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妯娌间再有真感情也脱不过相互攀比,周婷深知这些日子她境遇不好,两人上回见面,就生份了许多,有些话也不敢再挑明了说,人不处不长,原来那点子情份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消磨。此时听她说出这些话,先在心里叹息一声。

    三福晋微微一笑,从牌桌上站了起来,伸手拉过周婷引她坐下,转脸对宜薇说:“你这怀着胎夜里睡不稳呢,我头胎的时候也是这样,听见再细的声儿也跟雷在耳朵边上打似的,还是请了太医开了安胎的方子才睡得好了些。”说着又扫一扫金桂银桂:“你身边这两个丫头平日瞧着妥帖不过,怎么这会子犯起糊涂来了。你们主子睡不好,怎不早些往上报?”

    这一番说得软中带硬,轻巧巧把周婷的事儿给掀了过去,董鄂氏原来虽跟周婷好,这些日子瞧着丈夫升得慢也有些埋怨,可宜薇同周婷比起来,她还是愿意站到周婷这儿来,谁叫八阿哥那头出得太早了,叫人心里就先膈应起来,哪里还会偏帮她。

    九阿哥十阿哥虽跟八阿哥处得好,可九福晋十福晋与宜薇也不过是妯娌间的面子情,不为别的,只为着她得了丈夫的独宠,而她们两个一个没孩子,一个只生下了女儿,满院子的女人摆着,错一眼就要生事,哪比得宜薇雷霆手段震得住后宅,自己的日子过得这样不顺,哪还能待见这么个霸住了丈夫的心的。

    再是面子情,自家丈夫那里知道了也不好看,这刚才一错眼没顾上她,竟叫她说出这一番话,心里一面惊愕一面彼此互看一眼。她们俩都不似宜薇口舌利,平时有事也是宜薇冲在前头,这一番倒不知怎么帮她遮掩了。

    宜薇正自懊悔,她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明明自己也最厌恶这些调调,却不知怎的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呐,心里一虚,脸上的笑就牵强几分:“实是这几日我夜里就没睡囫囵过。”

    修院子的时候扩地,本来两家中间还隔着夹道,虽是邻居也还是有些距离的,只在后院的地方有一段是只隔了一道墙。园子修葺起来,年氏那头是周婷专门摆偏了的,在府里东面最偏的位置,正贴着八阿哥小妾们住的偏院。

    要说八阿哥待宜薇那真真没得说,胤禛还是后头才想到要在周婷院子里修些花木假山的,她那院子里头一早就齐了,单那个正院就占了后宅大片的地儿,小妾们挤挤挨挨的住在各自院子的厢房里头,一个个就跟笼子里的鹌鹑似的。

    年氏这些天心头郁郁,人又瘦了一圈,虽说周婷离了府,她就是最大的那个主子,也想过要趁机安些人手,可一来她初来乍到,没人不知道她是个不得宠的,谁还会上赶着巴结她,她有这个心也使不上这个力。二来她自己还沉在迷沼里头回不过味来,怎么也想不透胤禛那句教养不好是怎么得来的,他过去可不止一次的在息面前夸奖年家呀。

    恨不得肋下生翼,飞往圆明园里头去伏在四郎怀里问一句为什么,这么痴痴想了两天,人就开始犯起晕来。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寂寞,院子里整日静悄悄。横竖正经主子不在,丫头们闲了还能往花园里走一走散散心,她却是得了周婷明令不许出院门的,除了屋子里就是院子里那四面墙,好容易才要了两盆腊梅来摆在廊下看一回。

    惜月见她不是长吁就是短叹,两那盆才要来的腊梅不几日就被她把花瓣都揉碎了扔了一地,想着办法叫她别祸害东西,拿了嫁妆单子出来让她整理。

    这一理倒叫她理出一张琴来,先还摆在窗边案上弹拨几回,后头又不知道犯了什么魔症,非要把梅花案摆到院子里头去,见着明月就燃起香炉,净手弹一回琴。

    惜月身上的袄子哪里有年氏身上的皮裘暖和,想要劝劝吧,还没开口就对上了年氏那一双泪汪汪的眸子,只好咬牙侍候了两回,求着桂嬷嬷把桃枝桃叶放了出来,夜里由这两个人顶着,大家缩在屋里不出来。

    这反倒合了年氏的心意,在她看来,再不贴心也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同她们说话倒比跟惜月更随意些。

    这么矫情了两三日,隔壁府里头那些小妾先受不住了,一个个眼睛下头都青着,八阿哥府里本就一片凄风苦雨的,哪里还受得住这哀怨的琴声,虽不敢在宜薇面前找事,也还是绕着弯子把事儿报了上去。

    一屋子看戏的女人,明里暗里都有些争强好胜的意思,原来有个太子压着,眼看太子位子不稳,心思都浮动起来,平日里那些交情倒都成了粉饰。

    德妃自然要帮着周婷出头,走上去拉着她的手对皇太后笑道:“这事儿我也是知道的,这孩子第二日就来同我说了,按着我的意思,这不规矩的就该办,偏她大度,好汤好药的养着,又要看顾大妞二妞两个,可不是瘦了一圈儿了。”

    事情过去没多久,周婷又穿着深冷色的衣裳,皇太后眯眼一瞧果然觉得她瘦了,嘴里哎了两声:“你呀,家里头有事儿便告个假得了,那些个挑事出头的,你按着规矩,还待怎的!孩子要紧!”

    到了皇太后这个份位,她说什么别人只有听的份,自然不会去顾及听的人的想法,那句“挑事出头的”直叫宜薇臊红了脸,可别人没指她,她也不好出面辩驳,只觉得自己是蒙了心,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来。

    心里歉疚拿眼瞧一瞧周婷,只见她挨着德妃脸上笑得端庄没事儿人一般,心头发涩,良妃有意帮儿媳妇说几句话,可她虽晋了妃位却不好跟早年就封了妃的四妃相比,更何况前头还有一个佟妃,心里着急,刚想把话头茬过去,周婷已经打了圆场:“我省的,不过不想报给老祖宗,叫老祖宗为这两个丫头挂心罢了,年氏身子实在是弱,每日里人参燕窝的吃着,也还窝在院子里不能动呢,想是她日子过的沉闷,这才调起琴来扰了八弟妹的梦,倒是我的不是,回头就差了人去吩咐她。”

    两下里笑笑,把这事混过去,皇太后却挂了心,等康熙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就把今儿的事说了一说,皱着眉头:“这个年氏我原看着就不喜欢,怎的头一回请安就把福敏福慧吓着了?多伶俐的两个丫头,怪道这些日子也没来给我请安呢。”

    康熙原就听见些风声,只不好往下打听,德妃倒知道,但这事儿牵着后宅,怎么好在康熙面前嚼舌,听皇太后一分说皱起眉头来:“她家里的兄弟们倒都是靠谱的,我才升了她哥哥做四川巡府,年遐龄是个识时务精细务的,两个儿子也都出息,料想着家教不差才是。”一听这些事,康熙倒悔起来。

    他这个人办事最是方正,记性又好,本来还思忖着要给年家女儿指个好些的人家,这样一来就又搁下了,既叫皇太后念叨了,康熙也要有所表示,又赐了东西下去,知道这两个丫头将留头,寻了好些个小而莹润的珠子串成了珠花赐下去。

    周婷一接到东西,就指一指炕桌:“摆在那上头吧。”她心里自然乐意再踩年氏两脚,跟旁的没关系,只为着胤禛,也不能叫她有得志的一天。

    电视剧再不靠谱,里头有一条是说得对的,年羹尧很得胤禛赏识,虽然下场不好,也捏新着权柄好些年,他得了志,家里的女孩自然不能冷待,到时候若真要来个雨露均沾,周婷绝不能忍受的。

    周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蝴蝶掉了钮祜禄氏和没能出生的弘历,只知道目前这个年氏是她头一个要盯牢的对手,现在宜薇把梯子都搭到面前了,傻子才不借过来用用呢。

    坏事里头也能翻出好来,她把弘昀丧事要用的东西点好,又去瞧了一回大格格,她正倒在床上起不来,脸上苍白憔悴,见着周婷来了挣扎着坐起来行礼,周婷一伸手按住了她。

    对她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小小的年纪先没了妈又没了弟弟,换在别人身上,周婷必要觉得她可怜,可事儿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真相再清楚不过,一个两个养在李氏身边,心都大了,再拘着也压不住心里的想头。

    周婷从没过问过大格格身边下人们的事儿,戴嬷嬷是胤禛亲派来的,此时见着周婷很有些抬不起脸来,觉得自己没把大格格给教好,行礼的时候姿态摆足了十二分。

    “格格这是心疼兄弟,这一整日水米不进,福晋多担待。”戴嬷嬷一面告罪一边端了茶过来。

    周婷摆一摆手:“你们格格原就生得弱,哪里经得住这些,不用在乎这些虚礼。”对她再没了初时的指点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