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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四姐妹之四:谍医谋第18部分阅读

    只要他们开始,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不必提,不需问。

    七七四十九天,于茫茫人生中实在是很短的时间。

    他等得起。

    生离

    然而他怎会想到,此生与她早晚相对的日子,也就只有这四十九天了。

    她说过她要离开,怎会轻易放弃。

    当许多天之后,他握着她一束青丝默默呆坐的时候,方才知道她的性子是如何倔强刚烈,不肯低头。

    而他竟太过疏忽大意,太过成竹在胸,以为掌控了千里河山的双手不会错失任何东西,包括感情。

    是他大错特错了。是他一直都没有明白,感情若流沙若细水,从来不可以强取豪夺,攥的越紧,失去的越快。

    他强硬留她在身边,以为长久的岁月和持续的温情会将她软化,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给他任何长久的机会。

    他只留住了一时,却永远输掉了一世。

    余在手边的,唯有这一束青丝,一缕残香。

    芳魂杳杳已无迹可寻,音容笑貌却常于梦中倏然出现。

    午夜梦回惊坐起,眼前只有永远捉不住的月光,笼罩四周,寂寞无声。

    她的黑棺是他亲手盖上的,檀香木,芬芳又清苦的气味。他一直记得最后时刻,窗外是明晃晃的夏日阳光,乌棺之内,她却将与黑暗永远为伴。

    现在她已经回到靖国了吧。睡在故乡的黄土中,春雨冬雪,日升月落,她是否感觉的到?

    或者,如那些汉人所言,她已经走过了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将此生一切俱已忘记,甚至也不记得他了?

    他给她的情与恨,终于没有一丝痕迹留在世上了吧。

    他是摄政王,掌握着南国七分疆土,千里河山任他驰骋纵横,可他握不住她的手,留不住她的情。

    最后一刻,他终于决定放开,将她交给温凉渊——这是她最后的请求,他不能再违逆。

    他也许强迫她太多了。

    生离

    她遗言要回故乡,并且拒绝他的护送——她该是恨透了他,连这最后相伴的机会都吝于给他,他许给她的山河疆土,在她眼中不若一抹鸩毒。

    她拖延的七七四十九天,原是毒药发作所需要的时间。她在这些日子里一天天委顿,一天天消耗着生命,他只道她为死者伤情伤身,未曾细想。直到她在他面前饮下最后一份药引,将一切款款道出,他才知她所说的以死相谢,原来句句非假。

    她说,这是她当日准备害阿尔多所用的百花毒,如今却用来杀自己。

    她说,原来因果报应,冥冥真自有天定。

    临去时她眼中的冷漠与不屑,久久在他脑海中萦绕,若蜂刺一样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温凉渊引着她的灵柩回靖国了,她终于彻底离开了他。

    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几年前那一次偶遇,在他心中留下了怎样不可磨灭的痕迹。

    也没有机会告诉他,他为了阻止她作为贡品被送进南王都城,匆匆提早半年开始了他吞并南国的计划——因了这个提早,他没有布置周全,没有掌握足够的先机,直接导致最后不得不在北国施压下草草退兵。也因了这个提早,他疏忽大意中竟丢她在纷乱战火,让她被阿尔多所获,然后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直至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他无法再与她细述离别后的痛苦,等待中的煎熬,也无法让她明白他的所求所图,他的用心良苦。

    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一切心事还有什么意义?

    从此以后,他只是双盛南国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她只是幽幽地府平凡不过的小孤魂。

    乌兰,你与我的天长地久,竟是天人永隔。

    玉颜已随烽烟远,故国旧梦烟波乱。

    碧落与黄泉,殊途终离散。

    散后何足道,恩仇俱渺渺。

    伤情因情切,残月笼谢桥。

    ——《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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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新到此结束,又是半夜十二点半。

    本打算月末结文,但最近情节竟越写越有爱,今晚还诗兴大发做了首诗,就是上面那个菩萨蛮。哦好吧,那是宋词不是诗o(╯□╰)o

    看看大纲,后面翻腾的情节,看起来还有好多万字的样子,泪奔了。。。。。

    流年

    进入西离国境的时候,已然是一片初秋景象。

    马车颠簸在乡间小路,空山鸟语,虫鸣瞅瞅,满坡红叶云蒸霞蔚,如夕阳边彤色烟云,亦如沙场上遍地鲜血。

    鲜血,一点点流淌,一点点消逝,团团染红素色衣襟。

    乌兰恍然想起阿尔多死前那一刻,满身满眼的红,灼伤双目。

    “山寺桃花始盛开,人间四月芳菲尽。”她喃喃吟道,无声笑了。

    温凉渊目光中满是担忧与疼惜,伸手将她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我们回中原了,虽不是你故土,终究是汉人地界,想开些,往前看吧。”

    山风穿过林子,隔着车帘透进来,送进瑟瑟秋意。乌兰脸色苍白,乍感凉风,打了一个寒战。她的手不由自主覆在小腹上,下意识感受那里的动静。虽然知道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总控制不住自己。

    自从几天前失去那个尚未成型的生命,四周稍有风吹草动,她就忍不住去抚摸小腹,好像觉得那个生命还在那里,也会觉得冷,觉得疼。

    未见人世的,胎死腹中的孩子。

    本该给予这孩子关怀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做。现在孩子不在了,她反而下意识疼惜起来,怎么想都觉可笑。

    温凉渊看到她的动作,了然却视而不见,只催促车夫快一点出山,去前面村落投宿。车夫将长鞭甩的啪啪作响,大声吆喝着老马向前跑,寂静的山路因而多了丝人气。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乌兰神思恍惚。

    温凉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平静:“莫要自责。你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他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更何况,当初你并不知情。”

    “不,我知道!”乌兰猛然抬头,目光亮的吓人,“服毒半月时我已经知道了,可我……还是继续了下去。”

    流年

    温凉渊按住她因激动而颤抖的双肩,劝道:“那又怎样?服毒半月已足够害到胎儿,就算你生下来也

    是痴儿罢了,且多半活不过两三年,若真让他出世才是残忍。”

    这番道理,理智上似乎说得过去。可那是她身上生生落下的血肉,叫她怎样理智。

    更何况,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太疏忽。身为医者竟然没察觉自己有孕,待到无意发现之时,已服用百花毒多日了。

    那是阿尔多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被她一点点毒杀。

    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生命。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自己对阿尔多情重还是恨重,但无论如何,她不该让他失掉孩子。

    “往日的事,就像我们走过的路一样,已经远在身后,又何必再想。”温凉渊低声宽慰,“你还要活下去,背负太多如何前行?”

    一路从双盛辗转入中原,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子。

    为了逃离布赫,乌兰背着他私自服用百花散,以假死之计金蝉脱壳,终于得偿所愿。然而代价却是太大了,虽然她将辅料雀胆换了朱砂,降低毒性的同时,也将致命毒物变成假死药,但毒物毕竟是毒物,她的身子彻底受到伤害,很难恢复。

    他发现她服毒的时候,毒性早已入脏腑。她当时只是微笑:“以你我之力,活过来不难,身子总会恢复的,只要先逃过这劫。”

    他拗不过她,只好陪她演这场苦肉计。布赫那么精明,怎么都不肯相信她已死,召了许多医者前来查看,亏得那毒物机巧罕见,状若真死,骗过一众人。然而布赫却仍不肯接受事实,亲自守着她“尸身”三天三夜,这才知道无力回天,只好依照她遗言,将她灵柩放归故乡。

    然而这样一耽搁,更不利于她的恢复。

    流年

    毒物用的大胆,却是凶险至极,五日内若不能施针将其从假死中唤醒,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且五日之内,每晚一天,就少一分生机。

    布赫守着的三个日夜,只把温凉渊急的想死,若他再多守一两日,这一生乌兰也无机会再睁眼了。

    好容易说服布赫放手,温凉渊出城后,寻个僻静地方就给乌兰施唤醒之术。他针法与她相差不少,但这套救命的针术却是暗地演练无数次的,一针一针按顺序布下,细心拿捏力道,心早已提到嗓子眼,却要保持万分清醒和沉着,眼要准,手要稳,多一分少一分都会致命,那种紧张和煎熬,是一向镇静的他平生未曾尝过的。待到她终于睁开眼睛醒来,他已紧张的快要晕掉。

    她活过来,身体却彻底垮了。

    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给自己诊脉,第一句话是:准备给我催死胎。

    彼时她身子和精神俱弱,胎死腹中却不能耽搁,境况稍有好转他就为她下了死胎。她更加虚弱,为了躲避布赫眼线又须早日离开双盛,一路劳顿,未曾好好休息过。

    温凉渊一路劝解照顾,她却一直恹恹。

    “还要活下去,活下去。”无意识重复着他的话,乌兰闭目睡去。停车投宿时仍然未醒,温凉渊直接将她抱下车送进卧房。

    他们一路上以夫妻名义行走,夜间为了照顾她,温凉渊与她同寝一室。他本要睡地上将床让给她,她却说:“别顾忌礼节了,地上凉。”在中间用被子做格挡,两人共卧一床。

    有时他夜间醒来,会坐起身借着月光看她。清秀眉眼间落寞的愁殇,熟睡中失了掩饰,尤为明显。

    流年

    白天行路时她或者一言不发,或者絮絮说起旧事没完没了。说童年,说少年,说她在古达和拓陀的过往,胡地一场雪一朵花可以让她说半天,说起人和事,却都是草草带过。

    她不愿提起阿尔多,更不愿提起布赫,还有那些死去的活着的男男女女,一个也不愿多说。

    她絮絮时,温凉渊含笑听。她沉睡时,温凉渊低眉看。

    他在等。等她身子复原,精神好转,等时间将她心底血痕磨平。

    天高地阔,一生还长得很。

    时间如流水,记忆是水底河床。无论如何砾石遍地,最终都会被磨平。

    他准备了一生的时间送她,相信新的温情会治愈旧的伤痕。以前她所遇太凄凉,他也并不安定,好在两人有了明亮的前路。

    泥潭已出,幸福指日可待。

    他还记得她以前说过:我何尝不想放下。长天碧海,绿树红花,镇日埋头医术,有人可以爱,也被爱着,岁岁年年,安然恬适。

    她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的安好岁月,不是就在不远的未来?

    “温凉渊。”她睡梦中忽然醒来,蓦地叫他的名字。

    他低声应着:“可是要喝水?”

    “不是。”她止住他要下床倒茶的举动,却又没了下句,只张大眼睛瞪着前方虚空。

    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静等她说话。

    “他来过了,他说不怪我。”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他却听懂了。替她掩好被子,他笑说,所以,你就放下吧。

    “可我怎么知道,是他真的来过,还是我强迫自己以为他来过?”乌兰坐起来,声音如冰下流水,清澈却冷意渗人,“温凉渊,我这样子,能给你什么……大概什么也给不了。”

    流年

    微微愣怔之后,他答得冷静:“你不用给我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好好活着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是否能给,和你是否需要,这是两回事。”她一改近日浑噩,此时清醒得很,“以后我们如果在一起,你能给我许多,我却难以给予,这样的不平等会有长久幸福么?”

    温凉渊轻轻捉住她的双肩,隔着单薄的寝衣,他手掌的温度将她冰凉肌肤焐热:“不用害怕,一步一步走下去即可。至于我们以后会怎样,此时想来何益?如今我只是你旅途的同伴,朋友,郎中。”

    他的双眸清亮,夜色中亦是光彩流转,有莫名的安定力量。

    “你想了这许多日,暗自神伤,难道竟没有想明白,人生许多苦痛皆因背负过多,轻松放下有何不可?睡吧。”明早还要赶路,他必须让她好好休息。

    乌兰仿佛在他的劝说下复又躺倒睡去,于是一宿无话,天明启程。

    两人一路行到西离国南方,这里气候温和,政局稳定,很利于调养,于是寻个小镇定居下来。

    第一个月,旅途中所染风寒治愈。

    第二个月,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第三个月,体内残留毒素已去七分。

    第四个月,行动已如常人。

    与身体的恢复相随的,是心底旧伤的慢慢愈合。温凉渊看得开,也看得准,往往能一针见血指点迷津,她的笑容从无到有,渐渐多起来。

    如果天有情,会乐见两人逐渐发展为情投意合,直至相濡以沫。

    只不过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叫做苍天无眼。眼既无,情何在。它大概看不到人间冷暖,世上才多了这许多悲欢离合。

    布赫安插各地的眼线,原来不只在双盛国内,连西离也有,而这次来换岗的人竟是见过乌兰的。

    于是一场追查铺天盖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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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五更结束。又进步了,半夜一点多o(╯□╰)o

    双眼朦胧意识也朦胧的跟亲们说晚安,感谢追文,我爱你们(~ o ~)~zz

    重归

    南方四季不分明,乌兰总觉得,自从搬到这里之后,院子里就一直开放着各种各样的花朵。这一种谢了,那一种又活泼泼的开放,一轮接着一轮。

    在北地苦寒之中受过苦的人,格外珍惜温暖的气候。乌兰将大把精力花在照顾植株上面,看它们开得好,她沉闷已久的心也会愉悦起来。

    彼时她正在给几株曼陀罗浇水。

    曼陀罗有毒,但花朵却异常美丽。乌兰种的这几株开淡紫色的花,六芒星形状,花瓣边缘像少女裙裾一样妖冶展开。

    她的白衫陷在一丛绿叶中,晨光之下,素淡容颜被花朵晕染出淡紫的光芒。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乌兰没有回头,继续给几片叶子清理灰尘。一生那么长,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度过,一下一下慢慢给叶子擦拭尘土,她做的津津有味,专心致志。

    许久未听见脚步响,她轻轻的问了一句:“怎么不进门?”

    她以为是温凉渊出门归来。

    还是没有动静。

    是风吹开了门么?她终于停下手来,疑惑的回头去望。

    这一望,几乎惊飞了三魂七魄。

    层层叠叠的葛藤绕满竹篱,那一片绿意有铺天盖地的气势。

    绿色之中,木板门前,立着乌兰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布赫……”她难以置信。

    他的眸子依然那样暗沉,幽深,炯炯的望着她。

    他只说了五个字:我来带你走。

    说的轻松,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乌兰没有别的选择。

    乌兰的眉头皱起来,越皱越紧。

    “死都逃不过你么?莫非,这次真的要死了才行?”

    温凉渊在此时归来,手中提着集市上新买的花株。见到布赫,他的脸上写满震惊。

    布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转回到乌兰身上:“立刻起程吧。”

    院外有他的马车,外头看起来不起眼,里面却奢华,是他千里迢迢弄来专门接乌兰的。

    重归

    乌兰咬着嘴唇不动,温凉渊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花株放下,牵着她的手进屋,仿佛当布赫不存在。

    “王爷请回吧,若要相逼,只有一死谢王爷厚爱。”乌兰进屋瞬间立刻闭了房门。难道躲到哪里都逃不开布赫的天罗地网么?

    布赫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不好,语气却故作轻松:“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不想知道,这世上为什么有人和你长得一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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