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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34部分阅读

    ,方应石将衙役扔到地上,喝道:“刚才你可听得真切,那王公公说了,就住在这里不走,我们再去一趟府衙!”

    此后方应石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一具东厂腰牌。有了这家伙,他才敢在王公公面前放肆。

    这腰牌是临出京前,方应物从东厂要来的给方应石的,图的就是有备无患。若刚才若王公公受不了激,准备下死手,那方应石就要亮出这具腰牌了。东厂提督可是权阉汪直,王敬公公再嚣张跋扈也得给汪直面子。

    所幸王公公还残存了几分理智,强行克制住了的当场打死方应石的念头,但心里仍在左思右想。

    此人若非奉了方应物命令,绝对不敢如此说话。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不知死活的脑残,但据王敬所知,方应物肯定不是脑残,那用意何在?

    煞费思量间,王敬眼角偶然瞥到了干儿子那里,却见王臣脸色难看、神情恍惚,顿时就起了疑心。便开口喝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臣噗通一声,跪在王敬面前,哀声道:“干爹饶命!”

    之前他做梦也想不到,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方应物如此轻易地化解掉!

    本来只要造成了既成事实,让己方占了便宜,哪怕是背着干爹擅自做主,最后干爹也得认账。

    但现在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不但没有折腾到方应物,反而看起来要让干爹丢了次人!王臣敢肯定,得知真相后,干爹肯定会连杀人心思都有,自己这次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ps:

    还有一章才算完,按字数看还的是一大章,咬牙继续熬。。。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一夜缘分

    听完干儿子半遮半掩、吞吞吐吐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王太监几乎要吐血。一口气憋在胸里直发闷,却又吐不出来。

    同时还有种“当初真是看走了眼”的感觉,那时候看这王臣很伶俐颇有前途,现在再看全都是小聪明。更可气的是,就是比小聪明也比不过别人。

    忍住了拿鞭子教训的冲动,王公公郑重警告道:“事不过三,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第四次犯蠢。”

    王臣的情绪忽然爆发了,抬起头来悲愤的叫道:“干爹!我就是不服气!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么?那方应物可是人称青天的人物,官声以刚正出名!干爹你在苏州其实就是为非作歹,他这种人能看得过眼?

    面对干爹你的行径,方应物若无任何表示,真的畏缩怕事,那对得起他素来的名声么?传开之后,士林舆论又会怎么看待他?

    目前方应物确实没有主动生事,但我看只不过因为他力有不逮,故而只能隐忍不发!等到真出现什么机会,方应物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肯定首先跳出来对干爹下手!

    如果方应物真是没有包藏祸心,他又怎么会容忍别人逃到公馆街,并借用他钦差的名头?其实这都是他预备的后手!

    就算退一万步说,就算方应物本心不想与干爹作对,但人世间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苏州府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敢对付干爹你,但却愿意借用别人之力!如果上上下下千万人都热切期盼方应物收拾干爹时,方应物能做到不顺应形势、无动于衷么?

    正所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方应物就是一只躲在草丛里的虎。干爹你难道真没有提防心么!”

    王敬愣住了,颇有点震耳发聩的感觉。没想到自己这干儿子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听起来还十分有理,难道这就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道理?

    更让王敬自责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深思其中原因,大概是预定立场不同,所以思路出现了不同罢。

    王臣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方应物,自然能想到这个方向去,而王敬始终抱着各行其是、两不相干的念头,所以忽略了方应物的本质。

    王臣察言观色。见义父已经有所意动,便献策道:“于今之计,首先人手还是不足,一百多人不敷使用,连公馆街那些家奴都敌不过,应当再招一二百人。

    其次,该加派人手,日日夜夜紧盯着公馆,防患于未然也。一旦有风吹草动。或者方应物露出破绽,也好掌握先机。

    其三,应当想法遣散聚集在公馆街上的人家,免得让方应物拥势自重!只要方应物还是先前的孤家寡人模样。那又何足道哉!我看干爹大可以采用怀柔手段,商家见小利而忘形,自然没必要再聚集在公馆那里。”

    王敬紧盯着王臣。皱眉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我忽然觉得,这些应该不是你所能想出来的!”

    王臣被义父戳破了心思。尴尬的答道:“下面一个叫田祥的本地人所说,我借花献佛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钦差公馆中,袁凤萧很不淑女的伸了个懒腰,仿佛从沉痛的记忆中重新解脱出来,恢复了慵懒闲适的风情,“方才谈到家事,奴家多有失态,请方公子多多海涵。”

    方应物很敏感的觉察到,方大人变成了方公子这女人真是打蛇随棍上,没几句话就把许久不见后的生疏感去掉,又变得熟不拘礼了。

    不过方钦差没有纠正这个不够尊重的称呼,不然也太煞风景了,大美人总是有点小特权的。

    袁娘子很苦恼的唠叨:“手帕交姐妹那里是生张熟魏做生意的地方,奴家借宿总是不惬意,但小女子外住旅店也多有不便,我看公馆这里颇为宽敞”

    听到这个请求,已然两个月不近女色的方应物很想举起双手三脚表示欢迎,作为正处在精力最旺盛年纪的人,实在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更何况袁娘子是知根知底的故人,不用担心另外生出什么幺蛾子,四年前也有过几夜露水情缘,再续前缘的话心理障碍比较少。

    但方应物也不是没有顾虑,他不能不顾及钦差大臣的名声。“你刚才招摇过市,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公馆,若是不见出去,传出去只怕不好听呐。而且也许会有多管闲事的人,借此上疏攻击本官。”

    袁娘子抛了个媚眼,“那么奴家这就出去,然后到了夜深人静时,再悄悄过来,然后暂时抛头露面,外面人谁知道公馆里情况?”

    方应物面上不置可否,“唔,你家的冤情朦胧不明,有时间再来一次,然后对本官仔细说说,本官也好为你伸冤。”

    袁娘子站起身,凑到方应物身前,突然抱住方应物的头,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咯咯笑道:“官场真是个奇妙的地方,硬是把风流才子变成了虚伪君子。明明才二十出头,一口一个本官,别扭不别扭?”

    方应物慌忙抹去红印,克制住将袁娘子就地正法的冲动,迅速左顾右看,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这才又轻轻斥责道:“光天化日之下,庄重一些!本官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随后袁娘子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公馆,然后就是等着“人约黄昏后”的时间。

    到了日头偏西的傍晚时分,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的方应石回到公馆。向方应物禀报道:“照秋哥儿你所说的办了,果然将那老太监气得不轻,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绝对不离开姑苏驿的话!此后又去了府衙。将那话原样转告给狗知府,又将那狗知府唬得一愣一愣。”

    小计策得逞。方应物并没有喜色,反而摇摇头。这些应对手段都是辗转腾挪的小巧功夫。毕竟不是王道,他劣势依旧啊。

    夜色黑了,临近子时,公馆外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但却有一顶小轿出现在街头,在月色掩映下,沿着街边悄悄来到公馆侧门。

    然后轿中人便被扶下来,却见此人带着一顶斗笠,外沿垂着纱巾,严严实实遮住了脸庞。只能从红色裙裾和身段看出是一位窈窕女子。

    仿佛早有内应似的,轿中女子刚刚下来,侧门便“吱呀”一声的打开了,然后这女子从侧门闪进了公馆中。

    钦差的长随方应石打着灯笼,领着红裙女子穿越湖边回廊,一直走到内院正房门前。方应石上前敲了几下,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吩咐:“进罢!”

    此后方应石让出身位,让红裙女子自己进屋,而方应石则离开门前。到了西厢房去睡觉。

    淡淡的烛光下,方应物靠在软榻上,眼皮底下是一本厚厚的典籍。虽然他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但头也不抬。仍手不释卷、聚精会神的阅览着。

    方大钦差表面上虽是故作矜持的样子,不过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红裙女子掀起了斗笠,轻移莲步来到方大钦差背后。猛然一口气吹掉了火烛,屋中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方应物刚放下书本。随即感到有一具柔软的身躯缠住了自己,还有香甜的小舌头尖叩击着自己的牙关。

    他反手搂住这诱人的胴体。狠狠地推倒在床榻上,口中调戏道:“袁美人!你进来先吹灭了火烛,几年不见还害臊上了!”

    然后方应物却见身下美人也不答话,像是八爪鱼似的裹住了自己,十分卖力气的迎合着,吟声浪叫不堪入耳,挑得欲焰高涨,像是要爆炸似的。

    一连弄了三次,方应物才感到疲倦困乏,径自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他再一睁眼时,已然是天光大亮。想起昨晚的荒唐,方应物下意识朝着枕边人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你是何人?”方应物吃惊的从床上坐起来,沉声质问道。因为床上另一个人竟然不是袁凤萧,而是一个陌生的妖艳女人!

    这陌生美人裹着毯子,只露出雪白的胸口和双臂,细声细气的答道:“奴家薛秀玉,袁姐姐没有对方大人你说过奴家么?”

    方应物想起什么,又问道:“莫非你就是袁娘子那个好友?昨晚怎么会是你?”

    薛美人捂嘴笑道:“袁娘子昨日回了奴家那里,不该漏了口风,奴家便下了点药将她迷昏,然后便主动做替身,来与方大人共赴巫山。

    其实方大人你何必耿耿介怀,奴家哪里又比那袁姐姐差了?左右你也不吃亏的。”

    方应物生不起气来,哭笑不得的说:“你真是何苦来哉。”

    薛娘子坐了起来,靠在方应物肩上,笑嘻嘻的答道:“方大人有所不知罢?我们花界的姐妹们对你可是爱慕得很,谁不想招你这英俊有才的少年大钦差做入幕之宾?

    不过方大人你深居简出,难以接触,便有好事者共同拿出了一千两银子做彩头打赌,互相约定谁先拔了方大人的头筹,谁就赢走彩头!

    本来奴家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袁娘子居然是你的老相好,还真是天上掉馅饼啦!”

    方应物久久无语,这苏州风气真开放,竟然玩得这么疯。薛秀玉既然是袁凤萧的友人,不好怪罪,便拍了拍她道:“既然你得偿所愿,也久留你了,这便走罢!”

    薛秀玉颇为依依不舍,拖拖拉拉的穿衣洗漱,期间又勾引方应物泻了一回火,这才意犹未尽的从小侧门离开。

    这时候,早有来接人的小轿子在门外等候了。薛娘子上轿之后,没走几步路,却突然冲出六七个汉子,三下五除二的将两个轿夫打倒在地上,然后抬起轿子飞也似的跑了。

    ps:忽然有个更有趣的故事,所以重写了。现在按道理还有四章,但今天只剩8个半小时,我哭啊!晚上又没法睡觉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今天特别多

    街面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公馆里头,那两个被打倒的轿夫一个回去传消息,一个转回了公馆传消息。

    “什么?那轿子在外面街上被人劫走了?”方应物对此非常意外,这又是哪门子问题?

    谁吃饱撑跑到公馆外面劫持一个妓家?难道是想借此来打击他这个钦差么?

    不过还是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打击得到?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会被这种事打击到,现在又不是风气淳朴的太祖太宗时期。

    最多被弹劾然后朝廷下发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问,再说又不是在公馆里被抓现行,连丑闻也算不上罢。

    方应物想来想去,只能对左右猜测道:“大概是那薛娘子曾经得罪了什么人,所以遭到报复罢?如此倒是与我们没有关系,暂时先别管她了,等听听消息再说。”

    此后门口的杂役又来禀报:“门外有人自称奉南京兵部之令,要见方大人。”

    方应物非常莫名其妙,南京兵部与他这督粮钦差没有半点关系,派人来找他作甚?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稀奇事情怎么接连而来?

    想是如此想,但方应物还得吩咐道:“带上来!”

    这时方应物没摆出正式接客的礼节,仍旧在湖边一边百~万\小!说一边等候着。没多久,便看到杂役领着一个红胖袄的军士走了过来。

    这军士对方大钦差行了叩拜之礼,然后起身道:“小的乃是南京羽林前卫百户陈”

    方应物很诧异的问道:“一个百户好歹也是朝廷六品武臣,怎的穿着如此寒素。与军士一般无二,连身公服都没有么?”

    那军士连忙答道:“钦差老爷请听小的说齐全了。小的乃是南京羽林前卫百户陈大人属下林阿三。”

    “”方应物略尴尬,转移话题道:“想必是陈百户派你前来寻到本官。不知有何贵干?”

    林阿三禀报道:“陈百户被南都兵部委任为旗牌官,奉命护送王命旗牌给方大人你,大约两三日后就要到达,故而派了小的先行来告知。”

    王命旗牌?方应物听到这个异常高大上的词,并没有什么激动神情,轻松自如的对左右随从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居然连王命旗牌都要送到我手里了,你们谁肯相信?”

    在旁边陪同的钦差随员一起哄笑道:“不论真假,总归是吉兆。预示方大人未来要开衙建府、出任封疆大吏了!”

    方应物很受用的哈哈一笑,转头对林阿三呵斥道:“你们当骗子也要专业一点!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王命旗牌?

    知道按朝廷规矩,王命旗牌都是什么人才能受赐么?本官只是一个钦差督理苏松钱粮公务,哪来的王命旗牌赐下?”

    又对杂役吩咐道:“左右来人,将这骗子绑了送到地方衙门里去!”

    林阿三急的额头冒汗,急忙从夹层中掏出一具文凭,叫道:“钦差老爷明察!这是兵部给的勘合,足以证实小的身份!”

    方应物接过勘合来一边翻看。一边嗤之以鼻的道:“做得还挺像,足可以假乱真了。”

    林阿三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只能反复的念叨:“小的绝不是骗子!王命旗牌真的在路上,两三日后就要到!”

    方应物闲来无聊。有闲心与骗子斗嘴,很风趣的回应道:“你应该说,本官被改任为八府巡按。天子赐下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戏文里不都是如此演的么?”

    此后方大钦差想起了什么。对杂役吩咐道:“将这骗子赶出公馆即可,不必扭送到衙门去。不然只怕要平白传起本官的笑话,别人还以为本官想尚方宝剑想疯了。”

    杂役的了吩咐,便一齐用力,拖着大呼小叫的林阿三向公馆大门走去,然后从大门直接扔了出去。

    这年头骗子真多,方应物正要与左右人员感慨几句人心不古之类的话,却又见到杂役来禀报道:“急递铺的那边差役送来一封公文!”

    方应物为此心头猛然一动,难道是自己渴盼多时的雷霆雨露到了?其中究竟是雷霆,还是雨露,还要看过才知道。

    按捺不住自己,方应物疾步来到前庭,从急递铺军士手里接下公文,亟不可待的展开看。

    作为一个已经在官场闯荡数年的人,方大钦差很有经验的直觉略过开头骈四俪六,直接看最后面几段。却见结尾写道:钦差督理苏松钱粮公务方应物,着许便宜行事!

    方应物忍不住想仰天长啸,终于等来“便宜行事”这一句了!有了这一句,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很多事情方面,不必经过奏请,便可自行决策并向地方下达命令了,所以才叫“便宜行事”!

    没有这一句,钦差就是个摆设象征,有了这一句,钦差才是真正的钦差!

    咦?方应物满怀欣喜的重新看了一遍公文时,却发现后面还有一句话,不过因为刚才只顾得高兴,所以没往下看完。

    方应物眼角随意瞥了一眼,见这句话是“赐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