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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62部分阅读

    ,敢言诤谏之人除了愣头青谁不担心后路问题?

    最后只听方应物幽幽叹道:“都察院诸君见到此等不平之事,惜吝一言乎?”

    李裕又苦笑几声,可以想见,今日之后弹劾穆文才的奏疏,只怕要论尺来计算了。眼下已经有御史当场表态,立誓要与穆文才这等j邪斗争到底,响应者还不少。

    项成贤项大御史排众而出,高声道:“一个文选司郎中,虽然身居要职,但若无人撑腰,如何敢迫害忠良?背后另有高官显贵指使!”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项成贤快速转头问道:“方大人乃熟谙内情之人,可知是谁?”方应物略一思索,便答道:“据我所知,大概是吏部天官尹旻罢!”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难怪穆郎中有这个胆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果有吏部天官指使,那就不奇怪了。不过恍然大悟之后,众人又意识到,事情再次变化了。

    方应物脱罪是第一次变化,方应物对穆文才反攻倒算是第二次变化,而这次是第三次了。今天这场审问简直千回百折,令人目不暇接的喘不过气来,连静心思索的时间都没有。

    而穆文才的神情极其古怪,仿佛是很震惊。但他并不是震惊方应物猜对了,而是震惊方应物猜错了特别是猜错了还如此理直气壮。他要投靠也不是投靠尹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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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九章 什么是正确

    天地良心,就算让穆文才穆部郎当众发毒誓说一句“投靠尹旻死全家”,他也是敢说的,因为他确实没有投靠尹旻,方应物完全是胡乱攀扯。

    他穆文才作为文选司郎中,直接卡在官员铨选的关口上,按照传统和影响力乃吏部第二要害职务,实际权力甚至超过务虚的侍郎,可谓是分量十足,不可能胡乱找靠山的。

    要投靠就投靠最大的那个,投靠最需要他的那个,这样才能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投靠尹旻有什么劲头?尹旻本身就是坐堂吏部尚书了,很需要一个权力重合的文选司郎中来投靠么?

    想至此处,穆文才暂时忘了自己这极其不利的处境,心里不由得暗暗对方应物嘲讽起来。

    任你方应物精明一世,总还有犯糊涂的时候,你以为吏部官员就一定要投靠顶头上司么?既然摸错了庙门,以后死的时候就不要怪别人暗算你了!

    穆文才渐渐从懵头懵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恨恨的盯了方应物几眼。不过此时方应物并没有动作言语,宛如老僧入定,与方才意气激昂的模样判若两人。

    却不料方应物的好兄弟项成贤靠了过来,端起御史架子,公事公办的诘责道:“本官监察御史项成贤,在此要问穆大人,方拾遗所*长*风*文学 lwen2言是否属实?将方学士远谪云南实乃委屈忠良的不公之事,是否由尹尚书指使你而为?”

    一群白痴这都看不出来?什么尹天官指使,当然是凭空捏造了穆文才故作不屑的冷哼,张口就要回答。

    不过穆文才的话才到嘴边时。他突然听到方应物抬了抬眼皮,自言自语道:“话出口前须三思。一句说错万劫不复。”

    穆文才疑惑万分,不过能坐在文选司主官位置的人肯定不傻。今天显得蠢只是因为遇上方应物而已。所以穆大人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便合上了嘴,发起呆来,这个问题仿佛很有深度

    话说吏部天官尹旻与大学士刘珝是同乡盟友,而刘珝与万安大多时候都是矛盾很深的,刘珝私下或者公开骂万安也不是一次两次。

    虽然今年以来,刘珝与万安在太子问题上站了同一立场,但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为了共同利益临时妥协,并不意味着彻底化敌为友了。

    这种情况下。与刘珝互为犄角的吏部尚书尹旻自然不是首辅万安的菜,多年来万首辅始终想换掉尹旻。

    但是,同为大学士的刘珝从中掣肘,又加上尹旻这吏部尚书本身也很有实力,故而万安贵为首辅却始终奈何不得尹旻,或者说奈何不了刘珝加尹旻的政治同盟,不能完全掌控吏部。

    可吏部衙门实在要害,万首辅又不能不上心,这时候文选司郎中穆文才自然就是万首辅非常需要的人才了。在万首辅眼里的重要性远超一般人。

    而遵照“最大”和“最需要”的原则,在穆文才眼里,最值得投靠的人便是首辅万安了,两个巴掌一拍就响。对此万首辅当然也极其欢迎。有了穆文才之后,万首辅便在吏部扎下了很深的钉子。

    只不过此事很低调,外人并不清楚。惟有吏部尚书尹旻从内部一些迹象上略略有些觉察,但还没有太多反应。何况尹天官目前志向在于入阁。暂且懒得和穆文才较真。

    首辅万安罢免不了有大学士刘珝撑腰的天官尹旻,但天官尹旻也罢免不了有首辅力挺的文选司郎中穆文才于是在吏部小范围内形成了诡异的政治平衡。

    至于当日穆文才对方清之的恶劣对待。肯定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闲得无聊欺负人,原因主要有两条:

    一是穆文才奉首辅万安指示,要对东宫太子一派的官员进行打压,方清之作为标志性人物自然正当其冲。只是没想到,方应物竟然是如此的难缠,让事态发展完全失控。

    二是穆文才下决心投靠万首辅之后,再面对已经没落的方家,特别是因为座师而交结的方应物,要下意识的表现出刻意冷淡和疏远,象征着自己与过去决裂,以此讨好万首辅。

    因而穆大人知道,关于项成贤所问的问题,事实正确的答案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否认与尹尚书有关,不承认是尹尚书指使自己。但是之后呢?

    事实正确和政治正确完全是两回事

    假如他否认与尹尚书有关,那么接下来只有两种后果了:一是责任全由自己承担,否认有人指使自己。那么自己将面对御史的疯狂弹劾,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自己的位置将摇摇欲坠,万首辅都不见得能保住自己。

    二是被人挖出来自己与万首辅的关系(这种事瞒不住的),然后被认为是万首辅指使自己迫害忠良。最后将万首辅拖下水,而且以万首辅的性子必然要迁怒于自己办事不利,惹祸上门。

    穆文才只要不是失心疯,就知道上面这两种后果都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的。如果不想出现这两种后果,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方应物的话,承认自己是受了吏部尚书尹旻指使。

    这并不是正确的事实,但却是正确的政治。对穆文才而言,攀诬了尹旻,等于是让尹旻替万首辅背了黑锅,可以让万首辅彻底置身事外,从而全心全力的为自己撑腰。

    其次,对万首辅而言,很乐见政敌尹旻被咬住,趁势打击尹旻不在话下,而且说不定还能就此罢免尹旻,将吏部占为己有。

    于己有利,于人有利,究竟哪个答案是真正的正确,还用多想么?至于证据,有受害人方家指控,有执行人穆文才亲口承认,何况大明允许科道官风闻言事,这还不够么?

    不知发呆了多久,穆文才闭目长叹一声,开口道:“方应物所言不错,确实是吏部尹尚书指使本官。”

    更多余的话不用说了,官场中人都明白。大学士刘珝与方家是死仇,而刘珝的同党尹旻迫害方清之的动机还用解释么?

    人群登时肃静无声,人人都惊愕万分,没想到穆文才竟然真的直接承认受尹旻指使了!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

    今天御史们来这里围观,只是想看两个著名官员打架的结果,万万没料到竟然搞出一条这么大的鱼,那可是大学士之下第一人的吏部天官!

    某些人脑中不由得想起一句官场笑谈:涉及方家无小事但这真的只是笑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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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六十章 此事真没有完

    不得不说,爆出吏部天官尹旻无异于十足十的响雷,让御史们根本无法安定。或许会有人问,如果不想掺和其中,大可厚着脸皮装聋作哑、视若不见,难道这不是名利场人物的基本功么?有什么不安定的?

    话是这么说,但也得看什么场合、什么人物。在朝廷体系里,都察院御史很大程度上是靠脸面吃饭的,与别人还有点不同;还有个情况就是私下里与公开,也是不一样。

    如果在都察院里,在一群御史面前,公开爆出这样的丑闻,而御史们却还无动于衷的话,那都察院也就可以不用开了。就连这种无动于衷也将成为集体丑闻,整个科道官体系的根基都会被动摇。

    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就是,穆文才不能不认,都察院御史不能不管。坐在堂上居高临下的掌院都御史李裕冷眼旁观了全过程,心里对方应物实在佩服之极。

    能操纵自己人不算什么,但能操纵敌人言行才是最可怕的。穆文才堂堂一个文选司主官,今日却只能按照方应物划出的道路,一步一步走下去,仿佛成了方应物的傀儡,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方应物询问的目光,李裕拍案道:“涉及冢宰之事,绝非本官所能判也,只能奏明圣上听候旨意!”

    下面御史却有人叫道:“大中丞管不了,我们可以!”

    这就是都察院衙门与其他衙门所不同之处了,若说其他衙门是上下分明、等级森严,那么都察院就“散乱”的多。

    要知道每个御史都具备密奏的特权,都拥有独立办事的权力,可以不经都御史直接与朝廷打交道。所以一百多个御史等于是一百多个独立个体,都御史很大程度上只是主管行政事务的,政治色彩大于专业色彩。

    “今日到此为止!”李大中丞一边说一边看向方应物。终于不见方应物再次喊出“慢着”,这才能确定今天的问话真正结束了。

    方应物拍拍身上的土走了,但穆文才久久不动。脑中反复回荡着方应物说过的一句话——此事还没有完。现在看来,此事还真没有完,方应物简直就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根本没将自己当成同等的对手。

    主角走了。在此围观的御史们也成群,一边议论一边离开。不过今天前来旁观的御史成分比较复杂,有为方家不忿前来声援打气的正义之士,有单纯只为看热闹来的闲人,自然也少不了充当耳目的。

    其中有个叫魏圭的御史,没有加入同僚议论。他立刻换下公服,随意套上件不起眼的外袍,然后快步出了都察院。

    转过街角,有家铺面门口早有马匹停着。魏御史便熟练的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朝着东边而去。虽然京师人口众多。肯定无法像郊外那样扬鞭纵马,但也比步行和乘轿快多了。

    到了皇城西南面的一处五开间大门豪宅外,魏御史便勒住马儿,当即有把门的家奴上前,七手八脚的扶着魏御史下马。并主动问道:“来者可是魏大人么?我家老爷等候多时,已经催了好几次。”

    太子太保、谨身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刘吉府上,眼下正有分量不轻的客人到访,以次辅老大人之尊,也亲自在大堂上会客谈话。

    这位被称为颜先生的客人本身不算什么,但却是吏部尚书尹旻的私人代表,今日已经是近期第三次登门了。

    颜先生滔滔不绝的对次辅老大人劝道:“方家父子榆木脑袋愚钝不堪。眼下也只能死守着所谓的节义,垂死挣扎而已”

    刘棉花听到这里,抬眼瞥了颜先生一眼,此人未免有些得意忘形了罢?若方家是蠢货,那与方家结亲的老夫又是什么?

    不过久历世故的刘棉花没有就此多说什么,当一个小人物骤然被重用时。或者骤升高位时,难免会出现这种兴奋过头的轻浮迹象,这就是缺乏涵养的表现。不是每个人都像方应物那样自信的可怕,既能足够张扬却不轻浮。

    该死,怎的又想起方应物的好处了?这会影响到自己做出最理智的判断。刘棉花忍不住自省一句,现在应当摒绝一切个人好恶才是。

    只听得颜先生又道:“只需过了今日,方家父子双双贬至边远州县就成定局,纵然朝臣中多有同情声援,也奈何不了天子的旨意和吏部的决心!阁老难道还看不透么?”

    刘棉花淡淡的问道:“你就敢确定,方应物今天被审过后,一定被处分?”

    颜先生非常肯定的答道:“那天晚生去方家拜访过,口风,已经是求去之意了!再说以方家的迂腐,说不定就等着被发配边荒,以全名节!”

    迂腐?刘棉花险些笑出声来,这颜先生真敢忽悠自己,也真能忽悠自己。

    颜先生说的口渴,低头喝了几口茶水。方应物那边说让刘次辅毁约退婚就是,而刘次辅这边却说让方应物先开口解除婚约两边都不是省油灯,不愧是不像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准翁婿,真他娘的难缠!

    放下茶杯,颜先生一鼓作气继续进行劝说:“于公而言,如今天恩难测,说句逆耳之言,阁老忤逆了天子,也不敢断定将来如何。但与尹老爷结亲,阁老便进可自守,退可自保,足以护得自家与亲友平安,岂不美哉?

    于私而言,方家父子即将发配边荒,难道阁老肯见女儿跟随受苦么?而尹公子年岁三旬已经是翰林侍讲,必然常在京师,嫁女到尹家不废天伦之乐。

    即便再看故乡,尹家出自山东,阁老出自北直隶,两边相距不远往来便利,结为世代秦晋之好也不是不行,总比远在南方的浙江要近,岂不闻俗语云远亲不如近邻乎。”

    刘棉花叹口气道:“你说的有些道理”

    颜先生迫不及待的催道:“尹公子内室空虚,急求良配续弦,阁老今日务必要给晚生一个答复。”

    第六百六十一章 人才难得(上)

    听了颜先生的话,刘棉花依旧没有给出准确的口风,继续意态萧疏的闲扯(深受打击的后遗症),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这让颜先生颇为奇怪,他今日登门并非主动到访,而是应邀前来的。之前他猜测刘棉花要下定最后的决心了,所以才会召他前来,没想到刘棉花态度比前两天更含糊了。

    既然如此,那刘棉花请自己过来有什么意义?颜先生想了又想,莫非刘阁老是要等都察院那边的最终结果?

    此时有个仆役进了堂中,对刘吉耳语几句。随后刘棉花对颜先生致歉道:“家中略有琐事,老夫须得稍离片刻。”

    语毕刘吉便起身出去,来到另一处花厅中,刚从都察院快马赶到的御史魏圭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不等魏御史禀报情况,刘吉却先开口道:“言简意赅些,速速说明结果。”魏圭便答话道:“结果就是方大人预计要免去处分,此外还将尹天官拖下了水,少不得要沾一身腥。”

    纵然以刘棉花之精明,猛然听到这两句,也迷惑不解。既迷惑方应物居然还能绝境逢生,又迷惑堂堂的吏部天官怎么会被方应物拖下水?

    如果说方应物绝境逢生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的话,那尹天官如此轻易被方应物拖下水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魏圭察言观色,知道与其等刘棉花问,不如自己主动说,便又道:“那方大人自述功业,提出八议之例。要朝廷以功勋议免过错,看样子问题不大”

    刘棉花恍然大悟,连他也没想到这里去!方应物身上背着那些功绩,确实有免罪的资格,难怪在吏部行凶有恃无恐。

    “此后方大人声称。穆郎中蓄意迫害忠良,而且是由尹天官指使的。”魏圭继续禀道:“然后穆郎中亲口承认,招出了尹天官。”

    什么?刘棉花愕然无语,这穆文才是失心疯了吗?随即脑中又转了几转,便沉默片刻,不用再去想其中缘故了。还是抓紧时间考虑后果为好。

    作为身居内阁高位的人,刘棉花的认识自然比一般人深刻,当即断定尹旻这次肯定讨不了好。

    尹旻本来就已经当了七八年吏部天官,也该换人了。另外,首辅万安与尹旻不睦。一直想搬倒把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