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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之殇第11部分阅读

    的拉撒尼将军下令,教他盘查可能与自己出逃有牵系的嫌疑人,誓要追究到底──甚至还当即处死了看守宫门的两个卫士,房廷曾试图阻挠,可是因一句“你信不信,再敢逃走我会杀了所有人”而哑口无言──

    狂王看准了房廷的弱点,施加压力……教他不屈从都难!

    只是,他为了自己会那麽大张旗鼓地行事──太异常了……

    难道在他眼中,自己不就是一个玩弄的对象麽?除去自己“释梦”的“能力”,应该再没有什麽值得他在乎的吧……

    越想越觉得内心某处疼得厉害,比肉身上的痛楚更加严重……

    这……便是绝望麽?

    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空洞的眼神越过伏於身上施虐的那人,盯著穹顶……

    彩绘的纹路,缀满的锲状文字。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被捉弄的命运。

    房廷从降临这个时代起,这是第一次感觉:

    现在活著的自己,还真是生不如死呢……

    “啊──”

    失神的间歇,就在这空挡里,猛地传来的异样激痛唤回了缥缈的神思──

    房廷心惊地看到,那犹自占据著自己的男人,正口衔著血珠於上方看著自己……如同呼应般麻痹的右耳遂开始突突地跳动起来──

    耳廓受伤了……是被生生咬破的。

    应该不很严重,要是与当初在迁徙至新月沃地时所受的鞭刑比较起来,这点疼痛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可是……可是……

    男人那幅仿佛要将自己吞噬掉的恐怖眼神,以及意滛的动作──真的教人胆战心惊!

    见识到尼布甲尼撒的这副面目,不可抑止地战栗……

    就是这个男人,夺去了他的自由、他的尊严……然後,今次连“希望”也一并取走了麽?

    於他的身下,房廷再一次体验到,什麽才是真正的恐惧。

    如自己所愿,征服那忤逆的男子确实很痛快。他青涩的肉体让自己上了瘾……百般掠夺,直到精疲力竭……可,就在餍足之後,看著他放弃挣扎,以近乎殉道者的麻木目光越过自己盯著宫室的穹顶──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突兀地进驻心灵。

    男人是尼波神的宠儿,是马度克的眷瞩……可是却不曾品尝过这种混乱的感觉。

    逞欲之後反而愈加焦躁,为什麽?他的目的是要惩罚那不听话的男子,但为何在那黑眼睛里只望得见空洞时,却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呢?

    只想看他的笑容,让他成为自己的专署,这……有什麽不对?!

    他的身,他的心,里里外外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属於自己的!

    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里,“伯提沙撒”只要看著我一人就够了……

    霸道地寻思,男人完全没有反省地俯身,就著那朵平素里最锺情,亦最敏感的耳缘,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满意地听到一声惨呼,抬头望去,那面孔又恢复了以往的生动,携著受惊吓的表情,一脸的泫然欲泣……

    房廷……房廷……

    脑袋里充斥著他的名,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连铁石做的心肠都被软化了。

    你这是……在怕我麽?

    因为害怕,所以才想逃离的麽?

    尼布甲尼撒舐上那一侧血肿的耳廓,轻柔地舔吻。血腥的咸涩味道仿佛化作一道甘甜,融在了舌苔之上……

    不过就算那样……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呢……

    天色渐白。

    宫室之内的二人,同床异梦,各怀心思。

    而此时在巴比伦城外,鲁迦尔吉拉城门口──

    “殿下,天亮了……”

    希曼在提醒驻足马前,正遥望城内的居鲁士,“迎接的卫士都已经回来了,并没有见到他……”

    “是麽……”长吁一口气,少年收回了视线,又望了望东方已然探出的半轮旭日,轻道:“可能,是发生了什麽变故吧。”

    听到此话,米利安蹙起眉,有点不明白:

    “既然王子这麽想拥有那个‘伯提沙撒’,为何不用强硬一点的手段呢?当初在冬宫里遇到他难道不可以直接带他离开麽?这样也省去很多麻烦了吧!”

    “笨女人──怎麽没一点脑子?”

    “你说什麽!臭男人!”不甘被同僚占去口头,米利安立刻回了一句,怒目瞪过去,却发现那总是和自己唱反调的希曼此时表情严肃,并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殿下他是不会那样做的……跟他那麽多年,难道你还不明白麽?”

    “有的事物用强求的方式获得,根本就没有意义。那样只会失去得更多……”

    这麽说的时候,希曼垂下了眼睫,若有所思──看得女将一怔,同侍一主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好色又贫嘴的男人露出过这种表情。

    日过三竿。

    巴比伦冬宫。

    “陛下,米底的使节今晨已经离开了王都……”

    传令官这般向上位的男子禀告,一边偷眼望向帷幕内的景致──看到了呢……虽然朦朦胧胧的,可仍能辨清王的床榻上还有个伏卧的身姿──不是女人。

    联想到近日的传言,新宰相“伯提沙撒”与王关系暧昧……以男子之躯,夜夜承幸。昨晚更是惹出了什麽大纰漏,使得王一怒之下关闭了包括伊斯塔尔在内的九道城门──

    在自己的认知中,从没有见过那神祗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发过那麽大的火呢。

    实在很好奇“伯提沙撒”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人,所以便趁近身觐见的时候伸长了脖子窥视……

    “……还有什麽事?”

    “巨像已经竣工……望陛下移步马度克神殿观看──”

    又在地上跪了半刻,还没听到动静,传令官这般又昂起头──只见尼布甲尼撒正捻起一匹薄毡往那伏趴的男子身上盖去……

    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你看什麽!”

    被发觉了!

    骤然响起的愠怒声音,唬得传令官立时收回了视线,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好可怕呢……鲜有见王这般不悦的,估计是昨晚的怒气未消,这才迁怒自己……抖瑟著,额头一下子沁湿了──

    “下去!”大声喝令,传令官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宫室。

    碍事的人走了。

    尼布甲尼撒沈默地盯著房廷的睡脸看了一会儿,著实不满他睡眠时还蹙著眉,便探出手指点上他的眉间──

    一下、两下……原想抚平那里的皱纹,怎知却惹来一声轻咛……

    很难受的模样呢……

    是在发噩梦麽?

    这麽想的时候心念一动,便轻轻掬起那汗殷殷的面庞印上亲吻──

    毫无意义的行为。

    可是偏偏乐此不疲。

    想吻他,爱抚他,进入他……经历了昨夜之後,这种激烈的感情便愈发茁壮──

    男人忽然间觉得,正因为这,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尼布甲尼撒”了……

    恍惚间听到有人声交谈,於现实与梦境中徘徊了一阵……然後就在意识淡出睡眠的那一刻,房廷感到有人为自己覆上了薄衾……接著如雨点般细密的亲吻,落在了眉眼与面颊上。

    扑头盖脸的熟悉熏香和体息,稍稍一想便知道是谁了。

    只是,那狂王有那麽温柔麽?与昨晚施虐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呢。

    “啊……”

    原想继续佯装熟睡,怎知男人忽然噙起那朵受伤的耳朵,含舔……就这样,耐不住的呻吟溢出了喉咙──

    结果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他的琥珀瞳仁。审视的视线,一如往常。

    玩物还是玩物──

    根本什麽都没有改变。

    虽然男人并没有这麽说,可是在自己的眼中,他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眼看著尼布甲尼撒松开了自己,起身更替朝服,然後头也不回地携著宫侍步出宫门──

    不知为何,某种失落的情绪袭上了心头──

    河之殇卷 巴比伦迷情(河之殇卷第二部) 第23章

    章节字数:4244 更新时间:07-09-12 12:21

    水面倒影映著自己苍白的面孔。

    男人离开後不久,女侍就端来洗漱品──

    房廷看到耳朵上的血肿业已凝结,但还有三、四枚深深的牙印烙在上面,虽然已经没有最开始那麽痛了,可是仍教人看得了触目惊心。

    当轮到要替自己清理身体的时候,窘迫地推拒──只因为醒来时自己也查看过:遍体的斑斑红痕与青淤……全是由那狂王一首制造──所以,这等难堪的事体,又岂能假他人之手?

    不过即便是遮遮掩掩,也逃不过旁人的耳目呢。

    眼看著诸女口耳相接,窃窃私语,还得假装什麽都没有听见──好尴尬,这般念道,羞耻的红晕跟著漫过了脸面……

    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待女侍们总算都退了下去,房廷正要舒一口气,便听到宫室外一阵嘈杂的响动──

    “房廷──房……是伯提沙撒大人!快放我进去见他!”

    似是有人在呼唤自己──整个巴比伦城,除了那狂王,知道他原名的了了可数──而狂王也从没在床第之外的地方,叫过自己的这个名──

    难道……是但以理麽?

    心怀犹疑地起身,房廷晃到宫室门口,遥遥一望──果然,看到被卫士们阻拦著的正是那未来的圣贤少年──

    有点纳闷,冬宫明明是禁地,迦勒底王族、贵胄之外的平民、以及犹太血统的虏臣是不得入内的──可但以理又如何离开朝圣者之家,赶到此地?

    莫不是……发生了什麽事?

    心里一紧,便加快了步伐──接近了,这才吃惊地发现,俊秀的男孩此时眼睛红肿,泪水纵流──一见到房廷便大声叫道:

    “房廷,快救救大家吧──我们……我们……”说得太急,一时间被气息哽住了咽喉,泣不成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房廷在乍一听闻这句话时,还是心脏还是止不住地猛地坠向腹底──

    终於……来了麽?

    那预料中的事件──

    居然来得如此迅速呢……

    相传,金头银胸铜肚铁腿的巨型人像建成之後,尼布甲尼撒忽然心血来潮地喝令所有人,尊此为偶像,进行膜拜──其中就有信奉耶和华的犹太人。由於《摩西十诫》中是明令禁止教徒膜拜他神和尊崇偶像的,虔诚的教徒便拒绝下跪──这行为惹闹了那狂王,他便下令将那些拒绝膜拜偶像的人抓起来,统统丢进火窟,还放言说,若是耶和华真的存在,就来显灵拯救他的子民,这般尼布甲尼撒才肯饶恕他们──

    “哈拿尼雅、米沙利还有亚撒利雅……他、他们都被巴比伦王给、给……”少年泪眼婆娑,言语断续──但是从话中,皆一一印证房廷於未来经典中的见闻。

    明明可以遇见将来会发生什麽,可一旦出事了,偏偏不知如何是好的──却是自己这个什麽都知道的人……

    房廷青白著一张脸,努力定了定神──虽然资历不深,可好歹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应付过不少突发事件的战地记者……这种时候,若是连自己都不能镇定,又如何在将真正的“伯提沙撒”扶上历史舞台前,代替他扮演好这个角色呢?

    意识到时,忽然有些吃惊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这种僭越的念头,摇著头,房廷展开双臂将少年揽进怀里,长吁一口气──

    “现在还来得及吧……但以理?带我去说服他……中止那暴行……”

    “伯提沙撒大人,您必须留在冬宫──这是陛下的命令!”

    正要携但以理离开,禁宫的迦勒底护卫们却阻在自己的面前,这般说道──房廷心中一凛,还是忌惮那狂王──可是低头一看少年期许的目光,只得义无反顾地推开他们──

    可他一人又岂是众人的对手?几番下来便被诸人轻松制服,恁是怎麽挣扎也不起效用──混乱的时刻,正要被拖回宫室,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怎麽回事?”

    拉撒尼走过前庭看到这一幕,奇怪地发问。

    “将军……伯提沙撒大人想要违抗王令,擅自出宫──”

    “哦?是这样的麽?”

    “不是的──”但以理急切地喊道,“我们……只是为了去救人!”

    “救人?”听到少年的这番话,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救什麽人?”

    少年快速地将之前所叙的简略地陈述了一番──房廷也在这个时候望向那蜷曲黑发的男人──这是四将之中的“神之战车”拉撒尼。同他几个月处下来,觉得此人比其他三个要更具一些人情味,希望此番能博得他的同情施以援手──

    “原来是这样……”听罢,摸了摸乱蓬蓬的头发,拉撒尼挑了挑眉毛──

    “的确很可怜呢,居然为了这种事情而丢了性命──不过忤逆王的下场就是这样的呢……你们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意料之外的,那好脾气的男人以这般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还有……伯提沙撒大人,我劝您不要总是违抗王的旨意,即便只是心血来潮,君王的意愿永远是神祗的意愿,您不可能每次都要求‘神’法外施恩的。”

    语毕,拉撒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好像前一刻什麽都没有看到似的,就这样同房廷错身而过──

    为什麽……为什麽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因为这席话,房廷怔住了──呆呆地任人架著,眼看就要被锁回原来的禁锢之所,登时心乱如麻──

    房廷不相信鬼神,也知道君王并不是神祗──但在此时的人们都笃信神授的君权,注定的命运──自己又凭什麽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一切呢?

    在这个纷乱年代之前,在诸人的闲言碎语之前,在狂王的灼热视线之前──房廷知道自己总是胆怯的……自诩是中人之资,无过人之处,若不是在当实习记者时积累的一些经验和有热衷史学的嗜好,恐怕自己都无法搞清楚身处哪个时空,更不用提如何能苟活到如今──

    同时,作为未来时空的过客,明白既定的历史不可篡更,但是若要眼睁睁看著悲剧上演,自己由能否安静地充当一个旁观者呢?

    犹太人有犹太人的信仰,迦勒底人有迦勒底人的尊崇──那麽自己呢?

    房廷扪心自问。

    即便是自身难保,但他也有想要维护的东西啊……

    “阁下──”

    大力挣脱了手臂的一侧钳制,房廷冲著渐形渐远的拉撒尼这般高呼:

    “请问──阁下有没有想要拼命保护的……亲人或爱侣呢?有没有什麽人……值得你去珍惜、去守护的呢?!”

    脚步没有停下。

    “阁下……如果现在是他们遭遇危险,难道你也可以袖手旁观的麽?!”

    拉撒尼的身形顿了一顿,总算止住了步伐。

    “……真的……像个傻瓜一样。”

    喃喃了一声,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房廷,他舒展的眉毛此时纠葛在了一道,缓缓回过身──

    “既然伯提沙撒大人那麽执著,就让他去吧。”

    “可是,将军……”

    “没事的,如果王怪罪下来,就全部算在我的头上好咯。”冲著诸人讪笑了一记,拉撒尼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地说。

    马度克神像前,杜拉平原广场。

    遥遥地便能看到一座六十肘高,约九十尺高的巨大人像矗立在广场中央。

    这座人像高大如楼塔,金壁辉煌,煞是夺目。

    可是就在著巨像之下,那联系著普洛采西大道,原本热闹非常的境地──此时却浸泡在一片赤色的恐怖之中。

    这边架起几个了建造巨像时浇注的火窑,黑烟滚滚,从窑上立起的筒桩烟囱里翻涌出来,而另一侧,挥扬著鞭子的沙利薛,正携著迦勒底士兵们驱赶著囚徒进入炙热的炼狱──期间有挣扎反抗的,皆被捆绑著丢进火焰!

    哭泣、惨叫、呐喊、狂呼──充斥著整个广场。

    近身甚至可以听到皮肉焦灼的滋滋声,明明是惨不忍睹的情状,沙利薛却兴奋不已──

    “尽情享受死亡的欢愉吧,你们这些蔑视马度克尊严的贱民!”

    诸人的惶恐,臣属的兴奋,混乱的广场──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男人,一脸漠然,就好像一切都与之无关。

    其实,真的就是心不在焉。

    短短的时间内,华丽的巨像如期建成了,与自己梦中的形象并无二至──这般又可以向世人炫耀神之门的瑰丽壮观,说起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