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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之殇第21部分阅读

    对方立刻霍然起身,吓得他又把头埋了下去。

    不可原谅!那个狂妄的蓝眼小子!居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地下作出这样的事情!此时若不是微服身在国外,真恨不得立刻结集部队,夷平帕苏斯行省!

    “你离开之前,见过他吧?”

    尼布甲尼撒的眉头紧蹙,这般问询,但以理一时没有听明白他所指何人,茫然地抬起头,身边的侍从赶紧提醒道“陛下说的就是宰相大人”,这才恍然大悟。

    “他,还好吧……”努力压抑著,想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去打听日夜想往的那人的近况,可话一出口,男人如何也掩饰不了自己关切的心情。

    “伯提沙撒……大人……原、原来是和我们是一起逃出来的……”怯怯的少年断断续续地述说著了帕萨加第的突变、以及被迫滞留安善的遭遇,一边说撒西金也在一旁应和。

    “可恶……”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止不住地胸中翻腾──

    “来人!去‘安善主人’那边──立刻把人给我要回来!”

    “陛下,请您息怒。”撒西金劝道,“使者已经去过一次了,再去一趟恐怕也不会有结果。而您现在身在异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待我们回国再从长计议吧。”

    “不行!”一想到之前在街上,自己听闻的那声轻轻的呼唤很有可能就是由房廷本人发出的,男人立时被焦躁的情绪支配,几乎乱了方寸──既然知道想念的人近在眼前,那麽他一刻都无法等待!

    “陛……陛下……”就在这时,下方的男孩声细如蚊地低呼,狂王不耐地把目光投向他,大声道:“你还想说什麽?”

    男孩缩了缩身子,道:“其实……伯提沙撒大人在不久前还……还对我说过一件事。”

    但以理遂将房廷有关“日蚀”的预言,以及米底同吕底亚会因此停战的事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人还说,日後阿斯提阿格斯王还会请您去到卡帕多西亚调停战事……”

    语毕,尼布甲尼撒忽然安静下来,半刻後,他又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真是如此麽”,底下诸随从各个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踌躇了一番,正欲开口──男人忽然被一声急促的禀报打断了话头!

    “陛下!”驿馆守卫的士官跌跌撞撞地奔进来,一脸的大惊失色。他冲著男人喊道:

    “不好了!”

    “怎麽了?!”

    “陛下……我……我也不知道──天一下子就黑了!”

    士官结巴地回答,显得局促不安。

    闻讯,男人大步流星地迈向门外,三甲尼波和撒西金也紧随其後。

    众人看到:外面前一刻还是日间的光景,却在弹指的片刻,如房廷预言的那般──白天化作了黑夜!

    宛如神示般的奇观。

    “竟然是真的……”只听得户外街市上马蚤动的声音越来越响,尼布甲尼撒望著日轮边缘未被黑影遮蔽的金光,喃喃地说,一边直直地往外走。惹得他周遭的侍从急忙拉住他劝道:

    “陛下,这是不祥的天象!请您赶快回避!”

    河之殇卷 波斯迷雾 (河之殇卷第三部) 第56章

    章节字数:1770 更新时间:07-09-12 12:31

    天幕就像被神祗掩盖,阳光普照的人间如同蒙上了阴影。

    那一刻,几乎所有双目能视者都望著东方隐去的太阳,内心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不过“日蚀”非常短暂,混乱的时间也很快过去。当马蚤动平息,日光重现时,狂王冷静了下来。

    听著将军和侍臣们的谏言,他前後思量,过了很久才作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安善吧。”

    这个决定出乎人意料──而但以理乍一听闻这话更是心头一沈,以为他是畏惧天象,所以才会放弃索人。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质疑!好在三甲尼波在此时适时地替自己问了一句:

    “陛下的意思是放弃宰相大人和公主了麽?”

    “不。”男人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我要他顺理成章地回到我身边……而不是以那麽狼狈的方式。”

    言毕,长吁了一口气,就像是在极力忍耐著什麽。但以理听著他的回答喜忧半掺,喜的是,暴戾的君王是如此重视房廷;忧的是,他一点都没有把对於安美依迪丝应有的关心表露出来,这让人不得不感到疑惑……狂王究竟将自己未来的妻子置於何地?

    男孩自谙位卑言轻,也不便出言不逊,所以就这样一直保持缄默。

    遂,出安善城之前,尼布甲尼撒又下达了一道去到卡帕多西亚的命令。

    “‘那个’出现了,你果然拥有不可思议的预知能力……”

    这边亲眼目睹了日蚀过程的居鲁士回到了宫室中,当他看到一脸惶惑的房廷仰望自己的时候,忍不住这般赞叹──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亲耳听闻,或许直到黑暗来袭之前,他仍对眼前之人存有一丝质疑。可是今次,真实摆在自己的眼前,使得以往的顾虑统统烟消云散。

    使劲扳过房廷的肩膀,居鲁士轻轻在他的面颊上啄了两下──房廷惊慌地侧开脸,道:

    “我说过,我不是先知,那也根本不是什麽预言……”

    “不是先知也好,不是预言也好……重要的是你知道别人无法预先知道的事,这就足够了!”

    一边说,少年的脸上堆著如获至宝般的兴奋表情!这使得房廷的心情更加沈重!挣扎派不上用场,居鲁士强势地拥著他,放肆地抚摸他的後脊和已然垂肩的乌发。

    此时的少年无比亢奋,动作渐渐有升级的趋势,房廷一脸惨白。越是抗拒,对方的回应越是超乎寻常地热情。

    直到──

    “殿下……”未经通报,便兀自进入内室的希曼撞见这暧昧的一幕,尴尬不已,可是事情紧急,他已经顾不了那麽许多。

    “怎麽了?”撑离房廷,居鲁士正了正脸色这般问,臣属立即回道:

    “已经缉捕了尼甲沙利薛,但是那个小鬼却没有捉到……”

    “小鬼”?

    希曼的赛姆语带著一点口音,所以过了一会儿房廷才反应过来那是指的但以理──心中一喜!想到出逃的三人之中,竟然有人能躲过居鲁士的搜捕,这下回巴比伦便有望了!可,他的这种喜悦没能维持太久,便在下一刻化作乌有。

    “另外……”

    “另外什麽?”少年一脸严峻地追问,希曼把头压得低低,道:

    “巴比伦的使者已经出城了……”

    此话一出,居鲁士如释重负般吁了一口气,而房廷则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猛地跃至咽口──

    “……看来巴比伦的使者并没有想将你要回去的意思呢。”

    半晌,少年淡淡地说了这麽一句,却好似一道冰锥扎狠狠刺了房廷的心窝。

    他……真的离开了麽?

    还是说那时仅仅是自己的错觉──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一瞬间房廷感到眼前一阵恍惚,一切都变得模糊──他开始怀疑“日蚀”之前蓦然回首的那一瞥,自己看到的是否真的就是尼布甲尼撒?

    可惜,再如何骗自己,他也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看错。

    知道在古代西亚,“日蚀”对於王者的他影响颇大,如果按常理推断,他因为要回避这种不吉的天象而离开异地也是无可厚非……但……

    他千里迢迢赶至安善的目的又是为了什麽呢?如果说是为了迎接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否太过一厢情愿?

    “等我接你回来”──

    因为这句承诺,狂王的到来曾经给自己带来无限惊喜,可匆匆离去却来不及携走他的烦恼与无奈。

    房廷并没有责怪他,可是不知为何,两道细细的径流却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刻,不听话地夺眶而出……

    ——完——

    河之殇卷 空中花园(河之殇卷第四部) 第57章

    章节字数:3948 更新时间:07-09-12 12:31

    是年雪融的时节里,富饶的美索不达米亚即将迎来两条河流的泛滥。

    而在此时,正於卡帕多西亚激战的米底人和吕底亚人,共同见证了一桩百年难遇的天文异象──

    正如泰利斯的预言、《希罗多德》所描述那般──“日蚀”出现了!

    光明被影子渐渐吞噬,直到暗无天日,也不知道谁在人群中高喊一声“这是神明的愤怒啊”,双方军士皆惊恐万状,纷纷停止了争斗!

    虽然“日蚀”持续了不过两个小时,可迷信的阿斯提阿格斯还是被这毫无预警的异象震慑住了,他急忙鸣金收兵,并郑重其事地唤来巫师占卜。

    “陛下,这是战神马度克的旨意,它希望看到米底同吕底亚和平相处!”

    原本争强好胜的米底王,因为眼前忽如其来的意外丧失了斗志,而巫师的这番话更使其萌生了怯意。但他又不甘心就这麽放弃己方攻陷的土地,於是召集大臣们商议──

    “陛下,如果您不想战斗又要获得充分的利益,不如同吕底亚联成姻亲。”

    “听说已故的克罗伊芳斯王尚有几位公主尚未婚配,您何不在王室子弟中选出一位合适的人选迎娶她们其中的一个?”

    “吕底亚人现在一定是巴不得赶快撤回萨底斯,到时候您再请您的盟友尼布甲尼撒王出面调停──相信这样,他们便无法拒绝您的要求了。

    听到这样的建议,阿斯提阿格斯略微沈吟了一下,又问:

    “如果这方法行得通的话,我到底要派什麽人去和吕底亚人联姻呢?”

    诸臣商量了一会儿,这般回道:

    “陛下,难道您忘记了?您不是还有个优秀的外孙麽?”

    帕苏斯·安善。

    日蚀过後的几天内,不光是卡帕多西亚,就连爱克巴坦那、还有整个波斯行省之中,各处皆是人心惶惶。

    因为少年的命令,房廷被特许进入议事的殿堂,诸臣商议的时候,居鲁士还吩咐他们使用房廷听得懂的赛姆语交谈。可是,在一位朝臣慷慨激昂地陈词──提出举兵西进、趁著日蚀的风波未定,前去攻占米底首的建议後,房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般谏言:

    “殿下,您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四下立刻鸦雀无声。

    虽说之前众人因为他的“预言”实现,都对其刮目相看,可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立场说出这种话来,怎麽看都像是别有用心的。

    “外国人,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就算是王子宠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静默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恶声恶气地出言提醒他──“伯提沙撒”现在不再是风光的巴比伦使者,而是波斯的“掳臣”!他是无权干涉波斯的内政的!

    又被数落了。

    虽说自己目前身在安善,可是这种尴尬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巴比伦的朝会之上,房廷回想起当时人们注视自己的目光──多是怀疑而又忌惮的神情,突然觉得血液一阵凝固。

    因为以往的逆来顺受,躲避在尼布甲尼撒的庇护之下,房廷总是会不知不觉被牵著鼻子走──他越是小心翼翼,想作为旁观者静静观看历史的轨迹运行,越是适得其反。如今果真被搅进历史的漩涡,难以自拔……

    可光是後悔,也於事无补了。

    迎接自己的人已经离开了安善。事到如今,想要倚靠他人营救自己的念头化作了齑粉。

    要重新回到狂王的身边,就不能继续浑浑噩噩。与日夜思念之人擦肩而过的经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一切只得靠自己。

    “……就算殿下听不进我的话,我还是得说。”

    “你──”座下的臣属们见他这般放肆,有正欲发作的,却被居鲁士阻断了。

    “你想说什麽,尽管说吧。”

    此话一出,就算有人心存不满,也纷纷噤声。上位的少年眼看房廷昂起头,直直望向自己,不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表情同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认真的模样,自巴比伦的农祭结束之後,少年已是好久未曾得见。

    “殿下急欲攻陷爱克巴坦那,是确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做到这一点麽?”

    房廷这样问,少年回道:“我的亲兵加上安善王的旧部有逾万的士卒,再加上帕苏斯行省内贵族们的支持,共三万人──米底首都住扎的军士却不过两万。”

    “三万……”重复著居鲁士抱出的那个数字,房廷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原来殿下是相信这三万人能在短期之内,全全听从您的调派麽?”

    “什麽意思?”少年支起下巴,饶有兴趣地反问。

    “殿下笃信贵族们能在战时予以支援,可实际上,我想您未必能劝服他们动用一兵一卒。”

    “胡说!”座下有人听他这麽说,嗤之以鼻,“难道你不知道各族的家长们都已经发誓效忠王子了麽?!”

    居鲁士挥挥手教属下住口,问:“为什麽你会这麽想?”

    房廷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如果没有第一个人愿意跟随您,那其他人也会跟著摇摆不定……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试探一下族长们。”

    “就算是这样,也总会有诚心匡复波斯荣耀的人愿意追随我。大人之前不是也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千人也足以动摇一个皇朝?更何况,我现在拥有的,可不止一千人。”

    居鲁士淡淡地说,那种不像是同人争辩的口吻让房廷很不舒服。而且明知他此时正抱著看好戏的态度,诱导自己说出那些僭越历史的话来──可自己还是不得不说。

    这般房廷忽然站直了身子,朝著内室的一角走去。

    房廷的动作突兀,引得众人侧目──直到他摘下挂在墙上的“洛勒斯坦”铠甲边的箭筒,这番异动惹得马蚤动四起──

    “你要做什麽?!”

    诸臣们大声质问──甚至还有人夸张地拔出了佩刀。房廷没有理会,径自从箭筒里取出了一支箭。

    “请殿下折断这支箭。”

    听他这麽说,人人皆是一头雾水,无人明白房廷的此举为何。而居鲁士不动声色,取过那支箭。一手握著箭簇的部分,一手攥著箭羽──依言用力一折。

    “啪”──箭杆应声而断了。

    接著,房廷又给居鲁士几支箭,教他如方才那样把箭折断。少年按照他的意思做了,然後房廷把箭筒里剩下的所有箭枝拢在一道,一齐递予他。

    “现在,请殿下一口气折断它们吧。”

    居鲁士低头看了看手中箭,愣了一下,并没有动作。

    “我做不到,”他一边说著,蓝眸流转著把视线凝聚到房廷的面上,“大人到底想借此说明什麽呢?”

    “我想说……殿下少年英雄,就像一支锋芒毕露的箭。可若只有您一人的话,是很容易折断的。”

    “殿下年纪尚轻,要举大事不急於一时。目前您的军事实力单薄,要执掌波斯行省内的军权就得与贵族们合作,成为一束折不断的箭。如果做不到这点,您要复兴波斯的希望,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言毕,诸臣之中愈发马蚤动,可是忽然而至的一通掌声,使得众人安静下来,大家望向掌声的源头,发觉鼓掌的正是居鲁士本人。

    “大人睿智──我果然没有看错您。”

    少年把箭搁在几上,这般赞许道。

    底下立时应和一片。

    居鲁士走到跟前执起他的手,冲著他微微一笑。

    努力缩了缩手,却挣不开少年的钳制,房廷蹙了蹙眉,看著居鲁士的笑脸,心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同吕底亚停战後,又过了几日。

    米底王的使者快马加鞭赶到安善,请居鲁士速速去到卡帕多西亚。

    诸臣自然是极力阻挠,少年未置一辞,良久,他唤房廷近前,问:

    “卡帕多西亚这一行吉凶未卜,大人,您怎麽看呢?”

    “殿下是识时务的俊杰,去不去,您应该知道怎样决断。”房廷这般不温不火地回答,惹得少年挑了挑眉,道:

    “恭维就不必了。大人有没有听说,外公大张旗鼓地将尼布甲尼撒王也邀去了那里?”

    在这里突然提到“他”,绝对是故意的!

    居鲁士的语气平淡,可在房廷听来却多了一道嘲弄的意味。

    始终无法抵御那相思之苦,所以乍一听狂王之名,房廷便不由自主地心旗摇曳起来。

    浑身微颤,欲言又止。

    就连起初酝酿好的应对之辞也统统被思绪搅得混乱!

    见到他踟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