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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4部分阅读

    年少,尚无驾驭群臣之能。一些朱由校提出的政令,如增选阁臣、诏令天下献粮种等等,便被大臣们给华丽的无视了……

    “那伴伴以为朕该如何呢?”朱由校向魏朝虚心请教……

    魏朝是大太监王安的义子,他深受王安熏陶,平日里喜好读书,常常以读书人自居,品行醇厚,素为世人称道。听见皇上发问,虽有心不答,却总忍不住心中良知冲动,开口应道:“陛下身为天子,自当出口成宪,天下莫不敢从。虽细心听从大臣意见,但拿主意的只有陛下一人。奴婢本为卑贱之人,又怎能肆意评价陛下呢?!”

    好半天,朱由校才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不由苦笑,看来朕真的是个孤家寡人啊!话虽如此,朱由校还有些犹豫。连忙问道:“那伴伴是否说说,朕和登基前相比如何?”话一出口,朱由校的心就提了起来,生怕魏朝说出什么话来。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却不敢有何异动……

    “和以前相比?”魏朝一愣,陛下这是怎么了?便搪塞道:“陛下少年时,爱好木活儿,终日嬉玩,虽有韬光养晦之意,但也为世人讳病;如今陛下力图振作,早已洗刷先前之名。”

    朱由校悄悄的松了口气,一颗久提着的心落回原地。“看来他们都认为我是长大了,并没有疑心我是个冒牌货”,朱由校心中暗自庆幸……

    “下面该考虑下如何掌控朝政了。”朱由校悄悄的自己说道。“毕竟咱已经蒙混过关,也该动一动了……”

    可从何动起呢?朱由校犯了难。历朝新君即位,都有自己的一帮子势力,不论这些人品行如何、才干多高,总算有一帮子爪牙,可以将触角伸向朝廷内外。可朱由校呢?前身是个懵懂少年,没几个贴心的;后面又是个冒牌货,生怕漏了马脚,连||乳|母客氏也被远远地赶到了南京……

    “不过,幸亏我还留了一手”。朱由校有些庆幸,却将目光投向殿门外站着的那个小杂役身上。那杂役似乎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忙扭过头来,点头哈腰,向皇帝示意。他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被皇帝赐名的魏忠贤。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微微点头示意,却使得魏忠贤脸色一阵激动,却不敢向前半步。见此情景,朱由校哈哈大笑。指着魏忠贤对魏朝说道:“这几日,你没少责罚他吧?看把他吓得。”

    魏朝只觉得一阵没趣,心想:“皇上,这话你都数十遍了,烦不烦啊?”面上却诚惶诚恐,上前奏道:“这阉货不懂规矩,奴婢只是对他严加管教而已。”

    朱由校笑而不语,心里却暗自得意。看来这头叫‘九千岁’的鹰,快熬熟了……

    第十六章 新任厂督

    见皇上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走,反而低头去和魏朝谈话,魏忠贤的心中一片冰凉……

    “看来,我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一想到这儿,魏忠贤就暗恨客氏的愚蠢。“哪有你这种蠢材,对着皇帝却不知收敛,反而挟恩图报。这下好了,你们母子二人跑到南京享福,反而让老魏在此煎熬……”一双狠毒的眼睛飞快的扫过魏朝,却随即低下头来……

    魏忠贤是在准备随客氏母子南下之时,被朱由校留下的。为了不让他被魏朝暗害,还特命他在自己面前做了个洒水扫地的杂役……

    当日,听得魏朝传旨,令客氏随子南下,‘非特旨不得入京’。魏忠贤就觉得不妙,忙求了客氏,要随她南下。不成想,却被一个小黄门叫住,以其有罪,贬为杂役,在乾清宫当值。当时,魏忠贤还有些期盼,希望自己能入了圣上之眼,再有出头之日……

    魏朝冷冷的盯住魏忠贤看了一眼,心中满是愤恨。“你这阉货,敢和我抢客氏,让我成为宫中笑柄……”暗自咬牙,“看我如何收拾你……”

    “传魏忠贤……”,正当魏忠贤魂游九霄之时,大殿内传出一道声音,听在魏忠贤耳朵里,却如天降纶音一般。

    “奴婢在,”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儿,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魏忠贤哭着喊着就进了弘德殿……

    大殿内,从司礼监秉笔、乾清宫总管太监魏朝以下,七八个太监宫人个个目瞪口呆,“怎么突然间,这咸鱼就想翻了身?皇上不是不待见魏忠贤吗?”……

    看这魏忠贤哭着喊着冲了进来,脸色明显比以前憔悴。朱由校笑道:“这几日,忠贤过得可好?是否受了委屈?”

    听了此言,魏忠贤只觉悲从喜来,连忙跪倒奏道:“启禀陛下,奴婢罪有应得,不敢劳陛下挂念。”

    “你知错就好,”朱由校点点头,看来真不愧是九千岁,还真能忍。“有道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改正了错误,还是朕的好~~”朱由校猛地住了嘴,好险没说漏了。稳稳心神,才接着道:“还是朕的好奴才。你去给魏伴伴行个礼,认个错……”掩饰道:“这几日,魏伴伴没少在朕面前提你。你也要好好学学魏伴伴的胸怀……”

    听了皇上这话,魏朝、魏忠贤两人齐翻白眼,“皇上,你不就是让我们有个台阶下嘛。用得着这样煽情”。但人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忠贤先上前认了错,赔了不是;魏朝也做出一番高姿态。片刻间,两人便如兄弟般亲热了起来……

    见两人面上熟络,却透着几分疏离,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稍等片刻,却突然问道:“魏朝,大伴的身体好些了吗?”

    这几日,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身体又不舒服,便告病休养,朱由校便派了魏朝,每日探视……

    见皇上发问,魏朝顾不得和魏忠贤继续虚以委蛇,向前回禀道:“回陛下话,昨日奴婢前去打看,大伴已经渐好;今日已经去衙门理事,只是怕过了病气给陛下,才不敢前来见驾。”

    “原来如此,”朱由校点点头,“大伴事务繁重,身体却一直不好,到难为他了。”

    魏朝连忙奏道:“大伴曾教导奴婢,说吾辈乃刑余之人,幸得圣天子呵护,自当殆精竭虑,为陛下分忧。”

    朱由校点头称善,却又说道:“话虽如此,但朕也不能看着大伴受累。”稍一思付,便道:“这样吧,司礼监掌印还空着,就让大伴做了掌印太监,如何?”

    魏朝、魏忠贤连忙点头称赞,这个法子好。可以不让王安过度劳累,也能发挥他的所长。朱由校也十分得意,马上派小黄门召王安晋见,也好当面任命……

    功夫不大,王安就赶了过来。朱由校看王安脸色不好,真正是大病初愈。心中颇有几分感触,便宽言相慰:“大伴大病初愈,就要忙于政务,朕心甚是不安。还请大伴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才是。”

    王安连忙谢恩,言道:“奴婢刑余之人,却受陛下三代洪恩,自当尽力相报,又岂敢懈怠。”

    闲谈两句,朱由校转过话头。言道:“当日朕登基之初,司礼监内鱼目混杂,急需大伴稳定朝政,才命大伴以司礼监秉笔视东厂事。不像却劳累大伴病倒,朕心中着实不安。如今大局已定,又增补了魏朝为司礼监秉笔。还请大伴放下担子,进位司礼监掌印。如此,一切琐事俱交魏朝等人办理,大伴揽个总,也可稍微安歇……”

    司礼监为宫中衙门之首,素来节制其他衙门;司礼监掌印更是宫中数万太监之首,一向为太监所敬重。王安原听了小黄门消息,知道自己将进位司礼监掌印。欢喜之余,更早早的打定主意,要向皇帝推卸一二,也好显得自己不恋栈位。不成想,却被皇上一阵软言相求。把升官进爵变成了培养后进、给己修养。一时间,只觉好笑……

    思虑再三,又想起陛下登基故事,王安最终没有推卸,直截了当的答应了下来。“老奴这些日正觉得力难从心,不成想主子已经想到老奴前面。如此厚恩,老奴岂敢不从。”说着,便跪地谢恩。又道:“如此一来,老奴也能时常在陛下面前伺候,还望陛下不以奴婢老朽,准老奴之愿。”

    朱由校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拿下了第一个堡垒。心中高兴之余,语气就多了几分喜意。“大伴今后做了掌印,就让魏朝做首席秉笔太监,今后如果遇见合适的,还可再行进补。”

    心中微微一动,又道:“魏朝这个乾清宫总管还兼着,”扭头对着魏朝,“你和大伴就在西厢设个值房,每日奏章批红,就在这里进行。”

    王安、魏朝听了,连忙上前领旨……

    顿了顿,王安奏道:“陛下,这东厂又交何人掌管?”

    朱由校略一沉吟,笑道:“大伴进了司礼监掌印,又要休养身体,这东厂自不方便掌管;魏朝身为首席秉笔太监,又兼着乾清宫总管,也是事务繁忙……”却丝毫不给王安、魏朝等人推荐机会,直接定了人选。“魏忠贤原是东宫旧人,朕看他也有几分忠心,就让他补个司礼监秉笔,掌管东厂吧。”

    王安听了一阵讶然,却对魏忠贤有所印象,虽反感其小人行径,但也不愿触了陛下霉头。便点头称善……

    魏朝听了一阵茫然,这一个多月,自己对那魏忠贤百般凌辱,却不成想,他还有咸鱼翻身一天,却不敢抗拒陛下旨意,只好低头认了……

    魏忠贤则是心中狂喜,连忙上前谢恩,又表了一番忠心,这才作罢……

    第十七章

    内阁值房内,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正在当值。他们把各地各衙门的奏章一一整理好,分别拟好处理意见后,交给皇帝处理,这就是所谓的‘片拟’,永乐朝以来,内阁一直就是这样运作的。按惯例,片拟由首辅执笔,这就造成了首辅高人一等的地位……

    方从哲又拟了几本,觉得心中烦闷,便起身向外走去。不远处,正埋首文案的刘、韩二人,抬头看了看,却不曾言语……

    这一个月来,内阁就是这样运转的。方从哲空有首辅之名,手握执笔大权,却不得不屈从与刘、韩二人。不过,方从哲心中也暗自庆幸,这刘、韩二人,虽出身于东林,但都是为人宽厚、处事公允之人。否则,按照陛下那遇事投票的法子,方从哲一阵苦笑……

    苦笑之后,方从哲却拿定主意,还是要给自己添几个同盟军才好。一念至此,方从哲就盘算开了,“内阁现有三人,还有史继偕、沈飗、朱国祚、何宗彦四人尚未履职,皇上又诏令推举地方布政使入阁,看来自己还要多支撑些时日”。想起此节,方从哲就觉得无奈,皇帝诏令,三年内不动阁员,却让自己陷入尴尬境界,只好祈求其他阁员,能够早日进京……

    在门外闲逛片刻,方从哲回到值房,清了清嗓子,喊道:“刘大人、韩大人,先停下来。有件事我们先议一议。”

    刘一燝和韩爌对视一眼,放下手中奏章,随方从哲来到一旁坐下,自有中书舍人送上茶水。

    茶过三巡,方从哲开了口,“两位,如今显皇帝丧礼已经办完,贞皇帝陵寝尚待时日。陛下有所闲暇,必将问起政务。可有两件事,我们却迟迟不曾有所定论。还是要抓紧时间,议定才好?”

    刘一燝和韩爌都宦海沉浮多年,听了方从哲的话便明白过来。连忙应道:“是啊,也该拿个主意了。”

    略一沉吟,韩爌言道:“陛下当日提起这两件事的时候,才刚刚登基;如今,陛下已经更加熟悉政务,想必有所缓和。要不,我们再去请旨?”

    “这样也好,”方从哲点点头,“可我们见了陛下又如何回禀呢?”

    三人相视苦笑,这两件事,俱十分棘手。其一,增选阁员。按照惯例,阁员非庶吉士不得入选。但惯例毕竟是惯例,如果陛下强行通过,也未尝不可。只是作为秉政大臣,必遭士林毁病……

    其二,进献良种者,封伯爵。进献良种是好事,内阁阁臣也愿意封赏进献良种之人,可三人心中都觉得封伯爵太高。明朝没有子爵和男爵,仅有的公侯伯爵都是超品爵,入则可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但不得预九卿事。这也使爵位难封,如前朝抗倭大将戚继光,后来守卫蓟州多年,使蒙古人闻风丧胆,不敢轻扰,可谓战功显著,却未曾封爵。如今,只要有人献上良种,就可封伯爵,三人想不通……

    沉吟了半晌,方从哲提出:“不如这般,我等先令吏部将廷推名单报上,陛下不是要布政使吗?我们可以寻找几个庶吉士出身的布政使报上。两位意下如何?”

    刘一燝、韩爌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答应下来。刘一燝言道:“既如此,我们可拿了名单去见陛下,到时还要恳求陛下,对进献良种者,另行封赏才是。”

    方从哲点头应允,三人商议妥当,便拟了公文,让吏部拟定廷推名单……

    这是,韩爌却取过一份上谕,令二人观看。两人看后面面相觑,好半天,刘一燝才笑道:“七曜,陛下还真是……”

    三人都考过进士,点过翰林,对七曜一词并不陌生,对全国实行七曜也觉得可无不可无。只是细看上谕,却明明白白的写着,每周一上朝,周日召大臣议事,三人都觉得奇怪,这不会是皇上想偷懒吧?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后,方从哲开口讲道:“前朝万历年间,神宗显皇帝多年未曾上朝;如今,陛下又有七日一朝之意,我等还是先行劝谏才好。”苦笑一声,接着言道:“最少要保证皇帝这七日一朝不会因故夭折……”

    刘一燝、韩爌两人深有同感,故随声附和后,与方从哲约定,待吏部名单拟好后,与方从哲共同见驾……

    弘德殿内,

    弘德殿内,王安与魏朝早已退下,没了踪迹。朱由校独坐在御座上读书,仅留了魏忠贤一人伺候……

    魏忠贤只觉得有些感慨,自己刚才还在哀叹,恨自己押错了宝,丢了前程;如今却已是大明提督东厂太监,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一时间如同云端,忙用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醒过神来。经此一劫,知道面前少年谈笑间就可让自己有天壤之别,更是加倍逢迎……

    “魏忠贤。”

    “奴婢在,”魏忠贤连忙应道,屁颠屁颠的跑到皇上面前,一张脸笑得跟菊花似地,希望陛下能有所喜悦。

    “你可知道,朕为何令你掌管东厂事务?”不成想,皇上对魏忠贤脸上的菊花无心欣赏,只管沉着脸,呵斥道。

    魏忠贤心中一颤,连忙跪倒奏道:“奴婢驽钝,实在想不出来,请陛下明示。”

    “驽钝,如果你真的驽钝,会偷了兄弟的女人吗?”

    “奴婢该死。”魏忠贤伏在地上,不敢有半点异动。前番,他和魏朝抢了客氏,将魏朝得罪个死,却没给自己捞取好处,心中早就悔恨不停。如今又见皇上直言其非,心中更是忐忑,生怕一个不好,又被皇上放弃。到那时,自己必定逃不出魏朝魔掌。想到这,更是觉得心惊胆颤……

    “哼,”看到魏忠贤害怕,朱由校哼了一声,“如不是看在你尚有几份忠诚之心,朕又岂会救你?”

    魏忠贤听了,这才明白。自己侥幸没死,原是陛下恩典,想起自己能在皇上眼前服役,令魏朝投鼠忌器,心中更是感激。连忙叩头谢恩。“奴婢谢过陛下救命之恩。”却见皇上脸上淡淡的,不知其想。却灵机一动,接着叩头道:“奴婢一定要办好差事,给陛下盯着那些大臣。”

    “你心中明白就好。”朱由校见魏忠贤果然上路,心中十分高兴,觉得自己是找对了人。便将语气放缓了几分。“这司礼监的事儿,你也不识字,只是挂个名。每日在朕这里应卯后,可自去东厂理事。”

    “奴婢遵旨。”魏忠贤见自己不用每日困在司礼监,和魏朝两看相厌,自是乐意。便大声应了……

    第十八章 邸报

    见魏忠贤应了,朱由校就想将自己思谋已久的计划抛出,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来。只是令魏忠贤一边服侍着,等通政司使姚思仁前来见驾。随后,又想起日讲官孙承宗还等在西厢值房,便令其回来,与其闲谈……

    过了不久,姚思仁就急匆匆赶到。先给皇上行礼,然后奏道:“启禀陛下,通政司今日实不曾收到奏章,请陛下明见。”

    朱由校听了,淡淡一笑:“朕已经和孙先生议定,每日辰正,准时开日讲。到时,你可将前一日收到奏章,分门别类,尽数送到弘德殿。如有紧急军情,收到之时,必先行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