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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5部分阅读

    。下官侥幸记得一二,上面依稀有早起谒奉先殿祭祀语句。”向诸人解释道:“想必是圣上早起,步行谒奉先殿,却被众人误会……”

    刘一燝急道:“即使步行,也不当撒腿狂奔啊?这又岂是人君所为?……”说着,懑懑之色溢于言表。“更引得大小官员交头接耳……”

    “刘大人,”韩爌忙打断了刘一燝,示意此处有小黄门在,不是讨论之所。又劝道:“刘大人既有疑问,待会见驾之时,吾等奏请皇上询问即可,不可妄言。”

    刘一燝长叹一声,“也只好如此了。”

    见诸人不再言语,方从哲才开口问道:“昨日,圣上曾下圣谕,谕令内阁,商议以七曜记日。恺阳可知其故?”

    听到方从哲问话,孙承宗连忙应道:“昨日,圣上下此谕旨之时,下官正好在场。”说罢,便将当时情景尽数托出。又道:“以圣上之意,每逢三六九,即开朝会,礼仪太繁杂,不利于进学。便想出此法,按七日一朝,其余六日则照常进学。”

    方从哲沉吟道:“七日一朝,按七曜计算,倒是个好计算。两位大人以为如何?”方从哲有些挠头,便把问题抛给了刘一燝、韩爌二人。

    刘一燝生性耿直,直截了当的嚷道:“皇上如能保证七日一朝,这也未尝不可。只是,又如何保证皇上能每日按时进学呢?”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沉默着,小黄门来报,皇上有旨,请几位大臣觐见……

    第二十一章 作息 议事

    刚刚行至弘德殿,方从哲等人便发现,乾清宫总管魏朝指挥着两个小杂役,正往大门左侧墙上贴东西……

    诸人颇感好奇,便有意放缓脚步,想看一看所贴为何物。却不想被魏朝一眼看见,招呼方从哲等人过去细看。一时间,方从哲等人颇感尴尬,却躲避不得,只好走到跟前……

    这是一张布告,与官府贴在街上的告示并无不同之处。只见题目处写着《一日作息表》,其后按时间顺序分列,每个时间段要做何事,都一目了然。最后写着日期,“泰昌元年十月初六,魏朝恭听圣谕,谨录”,盖着鲜红的天子御玺……

    几人面面相觑,迟疑了半天,才由方从哲开口讲话,“魏公公,这是何物?为何张贴于此?”

    魏朝咧着嘴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嘶哑着嗓子道:“陛下有心力图振作,却恐于学识不足,更怕日久懈怠,便立下此告示,为自我鞭策之意,”说着,挥了挥手中另外一张告示,“这还有一张,要贴到另一侧去。”

    方从哲等人对视一眼,便跟随魏朝来到殿门另一侧,铺开贴好,题目却是《一周日程安排》,上面以周日为始。写着周日上午,设一主题,召大臣以该主题辩论;下午自我安排;酉时,召内阁大臣议明日朝会之事。周一上午,大朝会;下午,御弘德殿,日讲、批改奏章;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周六,则按作息表作息,最后照旧写着日期,“泰昌元年十月初六,魏朝恭听圣谕,谨录”,盖着鲜红的天子御玺……

    见大臣们尽数默然,魏朝便言道:“皇上有旨,要将这两副告示,刻录为碑,再用朱砂描了,务必使前来见驾之人尽数看到,以示陛下之志。也好督促陛下施行……”

    方从哲抚掌叹曰:“圣上即有此志,我大明岂能不兴,百姓有福焉。”刘一燝,韩爌等人全都点头称是。

    看完了告示,抒发完赞叹,几人这才进殿拜见皇上。君臣见礼完毕,朱由校便笑道:“朕一时不查,竟忘了吩咐下去,累的几位爱卿在外久等,这是朕的不是。如今,朕已传令乾清门守卫。日讲官每日进讲,通政使进奉奏章、传递信息,内阁阁臣辅佐国政,俱可留档直入,一切人等不得阻挡。”

    “陛下如此信任臣等,臣等恩铭五内,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几位爱卿言重了,”朱由校用几个可直入宫禁的便利,换得诸人感恩待德,也自觉得意。令众人平身后,才开口问道:“三位阁老联袂而来,可有要事禀告?”

    方从哲与刘一燝、韩爌二人相视一眼,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臣等前来见驾,实为三事而来,请陛下准臣奏上。”

    “准奏。”

    “其一,七矅计日之事。陛下昨日下旨,令以七矅计日,臣等百思不得其解,特来请旨。待见得门外告示,方知陛下之心。皇明有幸,苍生有幸,能得陛下这样的圣君,真乃天下臣民之福。臣等代天下臣工,黎民百姓,叩谢陛下洪恩,”说罢,撩衣拜倒,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拜倒,一起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快,快平身。”朱由校有点激动,大发感慨,“请众位爱卿放心,朕定当善始善终,再接再励……”

    “臣等谢主隆恩。”方从哲等人再次谢恩,才站起身来……

    “如今,请陛下降旨,定下这七矅从何日计起,臣等自当谕令天下。”方从哲连忙请旨,好借‘七矅’之事,确认皇上何时开朝会。

    “那‘七矅’即是按日月星轮转说起,不妨就让钦天监定个日子,也免得违了天时。到时,内阁可自行谕令大臣,不必再行请旨。”朱由校随口言道:“唯独‘七矅’字样太过繁琐,可称为‘星期’或‘周’,以‘星期日’、‘星期一’……依序排列;或称为‘周日’、‘周一’……等等,悉听臣民自便。”

    “可是如陛下门外的告示一样?”方从哲见皇上避而不答,有些着急。

    “告示?”朱由校一愣,稍一思付,便明白过来,原来此事成败的关键是皇帝何时上朝。不由暗笑,这些大臣也是被万历皇帝给弄怕了……。便打定主意道:“这每周七日,各处衙门可在周六、周日轮流休沐,务必要保证衙门有人当值。其他休沐日作废,节日休假照旧。”

    “臣等遵旨。”

    “此事,爱卿可要抓紧办理,如定下时间,即来报朕,如此才不误朕临朝视事。”

    “臣等遵旨。”方从哲等人大喜,声音也格外洪亮。

    “方爱卿所奏第二事又是何事?”见第一件事如此完美解决,朱由校颇觉爽快,便催促起来。

    “启奏陛下,前些日子,陛下曾下旨,要诏令天下,进献良种,并许以伯爵高位……”方从哲看着皇上的脸色,小心奏道。

    “哦,”朱由校大喜,“可是有人进献良种?”眼前顿时浮现出根根薯条,喉头不觉动了动……,打住,打住,那可是救命粮啊。

    “臣等该死,”方从哲有些心虚,低头避过皇帝视线,“此诏书尚未发出。”

    “这是为何?”朱由校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尔等可抗旨吗?”这句话一直在舌头打转,却最终忍了下来,只用目光狠狠地盯着方从哲,希望能得到合理解释。

    “臣等合议,以为这封伯爵太过。”方从哲小心解释道:“国朝伯爵分四等,分别是一等伯开国辅运推诚,二等伯奉天靖难推诚,三等伯奉天翊运推诚,四等伯奉天翊卫推诚;又有文武之分,武臣曰宣力武臣,文臣曰守正文臣。岁禄以功为差。因为超品,向不轻授。这进献良种者,虽与国有功,但骤然加封为超品伯爵,”方从哲露出难色,“这也太过了……”

    “不过。”朱由校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这些大臣因循守旧惯了,实不曾明白当前旱灾的严重,有些大意。便斩金截铁的答道:“不过,朕以为此事不过,可以三等伯爵奉天翊运推诚相酬。”

    “啊”方从哲傻了,刘一燝、韩爌也傻了,姚思仁、孙承宗也惊诧不已……“皇上这是怎么了,非要和我们对着干”,一双双疑问的眼睛看着皇上,等着解释……

    第二十二章 灾情统计

    看着大臣们茫然不解的表情,朱由校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头对魏朝道:“魏朝,将朕命你们做的表格都拿出来,让几位爱卿看一看。”

    “奴婢遵旨。”魏朝应道,便伙同几个小黄门将一叠厚厚的纸张分发给几位大臣……

    方从哲接过两张,题目写的是《陕西灾害统计表》,上面画着方格,最上面一行填着年份,最右边一纵则写着陕西布政使下八个府,纵横交汇处则分别写着“无、小、中、大、绝收”等字样。其中‘绝收’二字用朱砂书写,看上去满目红色,令人触目惊心……

    方从哲急忙看向另外一张,却是《山东灾害统计表》……。连忙侧身看向身旁的刘一燝,却见刘一燝手中也拿着表格,不同的是上面写的是《山西灾害统计表》……

    刘一燝注意到方从哲的目光,便抬起头来,面上已是大汗淋漓。方从哲这才发现自己贴身小衣早已全湿了……

    见大臣们个个脸色沉重,朱由校心中却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痛苦,哑着嗓子问道:“当日朕曾将今年各地报灾标注在地图上,给内阁送去,你们可曾收到?”

    方从哲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颤抖着向前一步,奏道:“臣已收到。”

    “可曾悬挂在内阁值房中?”

    “不曾。”方从哲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却再也支撑不下去在前,刘一燝、韩爌在后,跪倒叩首,道:“臣等有罪……”

    “这些年来,各地灾情不断,报灾奏章络络不绝,百官早已习为常事。”朱由校从御案后站了起来,在方从哲等人面前来回走动。“更有甚者,借机假报灾情,将百姓赋税从中截取,更在朝廷赈灾物资中上下其手……”朱由校大发雷霆,“这些事情,厂卫早有密折奏上。可是又怎么样?那些混账东西上下勾结,互相隐瞒。朝廷还未有处置,便发动言论,钳制朝廷……”

    方从哲三人伏在地上,看着皇上黄|色的袍角在面前转来转去,越转越快;耳中更听着皇上的种种诛心之言,只觉心中沉甸甸的,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却不敢伸手去擦拭……

    姚思仁和孙承宗见势不妙,也急忙跪在后面,静听皇上发怒,不敢有半点动静……

    肆意发泄了一些对官员吏治的不满,朱由校终于平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定定心神,这才开口言道:“朕原以为各地灾情多为虚报,可查询宫中秘档,钦天监记录,更询问了宫中旧人。朕这才明白,各地官员虽有所夸张、有所虚报,但各地灾情不断,确为事实。大明已到了王国边缘……”

    方从哲等人听了,惊得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皇上,希望能得到更进一步的解释……

    见众人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朱由校又叹了口气。这好像成了他的习惯,自到了明朝,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他每天叹气的次数比前世的三十多年总数还要多……

    伸手从方从哲手中取过表格,铺在地上,命众人围了过来……

    “这是一张陕西的灾害统计表,”朱由校解释道:“上面统计了最近四十八年内,陕西布政司上报的灾情。虽有些不全,但也触目惊心……”

    “从表格上看,万历元年至十三年以前,灾情尚不明显。各地报灾的奏章还是零零散散,即使有,也很少有‘大’和‘绝收’……”朱由校用手指给几位阁臣看。见表格上正如皇上所说,方从哲等人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朱由校手往左滑(写字顺序从右往左),上面灾情频率逐渐多了起来,方从哲等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朱由校也懒得看众人脸色,直言不讳:“从万历十三年到万历二十八年,各地灾情就明显增多,出现了范围广,频率高的特点。靠近九边的州县,已经基本绝收……”微微缓了一下,又道:“但这段时间还不算最严重的……”朱由校用手指着万历二十八年后的表格给众人看,立即引起众人齐声惊呼……

    表格上,密密麻麻,多是‘大’和‘绝收’字样……。朱由校有些沮丧,“朕仔细找了找,没有一个府,没有那一年不报灾情。最好的年景,也是减产……”稍顿了下,朱由校有解释说:“这上面的标记,‘无’是平常年景,‘小’是减产,‘中’是各省能够赈灾,‘大’就是要朝廷拨给钱粮了……”

    方从哲默默地将另外几张表格尽数翻出,却发现各省情况俱是如此,脸色益发的沉重……

    朱由校见此情景,言道:“这些表格虽然简单,却能看出许多问题。”看到方从哲等人露出探究目光,便解释道:“从各地灾情蔓延趋势来看,先秦晋,后河洛,继之齐、鲁、吴越、荆楚;其原因有,气温急骤下降,冬季寒冷时间大幅度延长;降雨区域明显南移,九边一线出现常年无雨情况,各地旱灾和涝灾交错发生……”

    大臣们面面相觑,如果从万历十三年算起,大规模的灾情已经蔓延三十五年了,可朝野上下毫无察觉。不,察觉了,大家都知道各地连年灾情,可谁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规模……。三十五年的灾情,即使从万历二十八年算起,也有二十年了。‘怕是地方上早已耗尽了最后元气’,一道明悟迅速闪过在场诸人的脑海,却无人敢吐露出来……

    一直以来,方从哲虽屡遭大臣排斥,多次请辞未果,可他还是秉承内阁首辅之责,在皇上与大臣间缓和气氛,必要时更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这是,他也胆怯了。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没上前请罪……

    “其实,朕一直在想,如果这些灾情都是地方上编出来,用来骗朕的多好。”朱由校双目紧闭,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这些日子,他肩负着巨大压力,心中明白大明即将灭亡,却无人诉说,还要试图隐藏自己的异常之处,不要被人发现自己与前身的不同。他太累了……

    第二十三章 廷推人选

    看到皇上流泪,众人都慌了手脚。魏朝抓起手帕就要给皇上擦拭……,方从哲却带着刘一燝、韩爌、姚思仁和孙承宗跪倒在地,“臣等无能,不能解君父之难,死罪,死罪。”

    听了这话,朱由校更觉得委屈,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慌得众人手忙脚乱,却始终劝不住皇上。最后实在忍不住,方从哲鼻子一酸,也陪着哭了起来……。这下好了,一个人哭,两个人哭,其他的几个也哭了起来。最后,一看大家都在哭,旁边站着的两个小杂役,也趴在那里干嚎起来……。弘德殿内,顿时哀声一片。

    如此哭了半晌,朱由校才止住悲声,左手拉住方从哲的手,右手扶住刘一燝的肩,喊过韩爌等人,哽咽着就要讲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全化成了一声叹息……

    方从哲擦擦眼泪,抽泣着言道:“臣等前时驽钝,全不知国事如此艰辛,请陛下放心,臣等这就回去商议救灾事宜。陛下那道诏书,臣等也立即签发,决不误事。”

    刘一燝也抽泣的附和道:“方大人所言极是,请陛下放心,臣等这就去办。”韩爌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朱由校点点头,应道:“几位爱卿办事,朕自然放心。”

    方从哲刚要起身告退,却想起一事,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章,亲手递给皇上。“陛下,这是吏部提出的廷推名单,请陛下御览之后,交予臣等办理,也好补足阁臣之数。”

    朱由校点点头,心想,这就是今日的第三件事了。便打开奏章,坐到御座细细观看……

    奏章之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三才。后面写着履历,‘……万历二十七年以右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淮阳;万历三十九年,致仕,居通州’。看到这个名字,朱由校眉头微微一皱,却知道此人虽然有才,但品行恶劣,更是东林党重量级人物。如果让其入阁,怕是党争再起,便提笔在明后写上,“国事艰辛,朝政平稳为上。此人却毁誉参半,奈何,奈何”。然后再往下看……

    看到皇上脸色不对,更在奏章上随意批改,方从哲等人心中起疑,却不敢贸然询问……

    朱由校再往下看,却发现剩下的都是在职职官,难以立即上任,便摇摇头。问道:“这名单上的人,可有正在京师的?”

    方从哲一愣,连忙奏道:“启奏陛下,名单之上,确有两人正在京述职,等待召见。这二人分别是陕西左布政使王之寀,陕西朝邑人;山西右布政使解经邦,陕西韩城人。”

    “王之寀、解经邦,”朱由校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