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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7部分阅读

    入内承运库,才有了这内帑……”

    王安心中一声长叹,这才知道知道皇帝所说不错,这些外臣和皇帝、和大内并不同心。刚要开口打断周嘉谟的这番话,不料,魏忠贤却在一边看不下去了。

    “且住,”魏忠贤先是一声大喝,打断了周嘉谟的言语,斥道:“圣上仁慈,知道各地灾害频发,百姓受苦,朝中更是缺钱,怕秉政大臣作难,才有了这户部财政专理之举,将大内财权全交给户部掌管。这可谓上体天意,下安民心。”说罢,更是冷冷一笑,“却没想到,周大人百般阻挠,不愿户部专管。咱家到要问问,你周大人是何用心?怎敢阻挠陛下施恩于天下?”

    周嘉谟心中一凛,刚要开口说,内承运库可交户部掌管,其他衙门照旧。可话到嘴边,自觉难以开口,只好长叹一声,颓然坐下,不再言语……

    刑部尚书黄克缵见状,知道大局已定,便上前打岔道:“我等一时愚昧,竟不曾体会到圣上深意,差点误了大事,是在该死。只是……”话到嘴边,黄克缵却住口不言。

    见黄克缵犹豫不决,魏朝忙催促道:“黄大人有话只管讲,有何疑问也不妨说出来,大家端详端详。”

    黄克缵便接着言道:“我刑部所收赃罚银全数交予户部后,刑部经费必有所不足。敢问王公公,这不足部分如何处理,圣上可有明断。”

    王安素与东林党周嘉谟等人交好,对万历皇帝褒为“安邦固本大臣”的黄克缵也相当敬重。总认为这些朝廷大员一身正气,俱是大公无私之人。对小皇帝刚才所说的外臣和大内不一条心嗤之以鼻。不料,如今却开了眼,这些圣贤门徒个个道貌俨然,却抱着本衙门的利益不放,心中大为恼怒之余,却对皇上的先见之明大为佩服。

    “今日之事,只为户部接收各处库房,原班掌管人员尽数转入户部。至于日后如何运作,”王安脸沉似水,将来前皇上所吩咐的各项事宜尽数讲来。“户部可拿出个方案,交内阁和七卿、六科商议。”

    话音刚落,王安便发现周嘉谟、黄克缵等人明显的长出一口气。

    只要对此事还有发言权就好,也免得被户部拿捏太甚……。周嘉谟心中如此想到。

    方从哲等了片刻,见众人都默认了这个事实。便出言劝道:“既然此事是圣上的一番爱民之心,又对国有益,那就如此定下来吧。”见众人诺诺不言,便又道:“时间不早了,不妨就就此开始吧。依诸位之见,该从何开始呢?”

    户部尚书李汝华闭口不言,躲得远远的。其他众人却眼巴巴的看着王安……

    王安会意,知道这些大臣要从内承运库开始。心中暗怒,却开口言道:“咱家原想着要从内承运库开始,可来之前圣上给出了个主意,大家不妨帮着端详一下。”

    众人一愣,却不知王安要出什么幺蛾子,只好让他细细讲来。

    王安言道:“待会儿,就借内阁的这块地方,把那些管账的、管仓库的尽数叫来。当面给他们讲清楚,以后他们归户部管了。剩下的事儿就让户部自己去做,如何?”

    众人听了一乐,这感情好。户部不是从我们口中抢食吗?那你就能者多劳吧。更有促狭的盯着李汝华直乐,笑的李汝华一阵羞怒,却不好发作……

    如此便确定下来,喊中书舍人进来,各自分派了派往各处衙门,召集相关人等前来汇合。功夫不大,数百号人便来到内阁值房外,站在门外场地上黑压压的一片……

    事到临头,王安也不和众人推让,排众而出,将皇上旨意一一宣读。然后又道:“咱家早知道你们平日里有所猫腻,却一向懒得和你们计较。但现在不同了,圣上有旨,所有财政事宜交由户部处理。户部处理前,就要先查账。一旦查出纰漏,那就罢官免职,绝不含糊……”

    ‘嗡’的一声,人群内就像开了锅了。那些官吏再也顾不得体统,争相议论起来……

    “肃静,肃静。”王安大声呵斥,好不容易才让众人安静下来,听王安接着往下讲。“但是,圣上仁慈,念尔等为官不易。他将查账日期推迟了十日,定于十月十七日查账。尔等务必要做好准备,不要到时追悔莫及,反而心生不满。”

    ……

    随后几日,北京城内,各处地产价格低了三成,而典当行的生意却好上了五成。至于户部的几位堂官,更是门庭若市……

    第三十二章 辩论 举荐

    次日,十月初八,日耀日。为当今皇帝所推行的‘星期’计日第一天。

    卯初(五点)起来,朱由校便开始梳洗锻炼,又晨读了半个时辰,才去用膳休息。到了卯初三刻(七点四十五)左右,日讲官孙承宗等人,却和往常一样,早早的赶到弘德殿,准备给皇帝进日讲。

    朱由校有些奇怪,便问孙承宗等人:“孙爱卿,今日不是日耀日吗?各衙门没有休息啊?”

    孙承宗连忙答道:“启奏陛下,内阁行文,自下个日耀日十月十五日开始休息。际时,可由主官决定,各衙门属吏分别在周六和周日两天轮流休息。”

    “如此甚好,”朱由校点点头,“如此各衙门都有人值班,不致于耽搁公务,也能让官员休息,是个好主意。”说罢,看向孙承宗等人,“为了朕的学习,到让的诸位先生受累,实在抱歉。”

    “为君分劳,乃是臣等荣幸。”见皇上如此客气,孙承宗等人连忙谦让。

    君臣几人闲谈几句,朱由校便言道:“诸位先生可知道‘辩论’一词?”

    众人一愣,便有一白发苍苍的日讲官站了出来,奏道:“‘辩论’又称辩难,指的是人与人之间,因某事意见不同而相互争论。”

    “那么说,如果两人因某段经义,或某件政务进行争论,也可称为‘辩论’了?”

    “正是。”老者心中纳闷,迟疑了一下,才答道:“因某件政务争论,如在御前,也可称为‘廷辩’。”

    “这样就好,”朱由校放下心来,有组织了一下语言,觉得不至于露出马脚了,才开口言道:“这每日日讲,虽学到不少知识,但也乏味。依朕之见,这周日的课程就变上一变,换个法子。”

    在场诸人都经历过万历倦政,对大明皇帝的不安心读书早习以为常。数日来,见朱由校读书不倦,也各自心中嘀咕,生怕有一日皇帝厌倦了,又生出别的花样。如今见皇上要换法子,都以为是要乘机躲避读书,几个性情刚直的就像出言劝谏。亏得孙承宗数日来和皇帝朝夕相伴,熟知朱由校本性,连忙出言问道:

    “陛下,这个法子是否和辩论有关?”

    “正是,”朱由校长身而立,笑吟吟的说道:“到了周日这天,各处衙门轮值,正好找些人来,分成两队。寻一话题,或经义辩难,或朝中政事。让这两队人相互辩论,朕在一旁观看。待到辩论完毕,那些辩论发言,可编辑为册,整理发行。这样……”

    “这样既可以为陛下理政做个借鉴,也可以为陛下增广见闻,还免了陛下读书之枯燥,正可谓一举三得,岂不美哉。”朱由校刚说了一半,孙承宗便接了过来,抚掌叹道。“陛下游玩也不放松学习和政务,真乃明主。”

    说着,便跪倒朝贺,其他众人见了。也觉得如此辩论,虽不符合传统学习模式,但对皇帝来说,也殊为难得。便也跪倒附和……

    从此,周日上午,宫中组织辩论赛,皇帝旁听成为定例。后来,朱由校学识渐长,亦曾亲自下场,成为美谈。许多治国见解,就是通过此法为朝臣所知;也有许多微末之士,通过参加辩论,被皇帝记下……

    和孙承宗等人又闲谈了几句,确定了一些辩论会细节。乘着兴致,又在弘德殿举行了一场小型辩论会。转眼就到了午时,日讲官们纷纷告退,孙承宗却趁机留了下来。

    “陛下,”孙承宗奏道,“陛下可知徐光启此人?”

    “徐光启?”朱由校一愣,不知道孙承宗是何意图,便谨慎的答道:“有些印象。”

    “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见皇上迟疑,孙承宗以为皇帝对徐光启不了解,便解释道:“徐光启和臣是同年,其精通算学、历法,熟知农事、兵事。只因……”

    听得孙承宗言到徐光启和他同年时,朱由校便站了起来。“孙爱卿,徐光启和你同年,那就是说他还活着?”

    孙承宗心中一阵纠结,什么叫和我同年,就还活着?!好像我就该死活了多久似地……。心中不快,可面色如旧,答道:“启奏陛下,这徐光启尚在人世。目前正在通州练兵。”

    徐光启还活着,已得知这个消息,朱由校心中那就别提多高兴了。作为一个后世的大学生,徐光启此人,还是要知道的,毕竟学过那么多年《几何》嘛。这‘几何’一词就是徐光启的创造。用后人的话说,徐光启是伟大的数学家、科学家、农学家、政治家和军事家,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先驱。后世上海,鼎鼎大名的徐汇区、光启公园等等都因他而得名。前些时,朱由校下令寻找良种,实际上就是在找‘番薯’,只是不便表明而已。而番薯在中国的引进和推广,却不得不提徐光启……

    想到这里,朱由校强行压抑着兴奋,问孙承宗。“这徐光启,朕早就听过他的名字,却一直以为他是前朝人物。却不知,孙爱卿提起此人是何缘由?”

    “原来如此,”孙承宗半信半疑,奏道:“臣得闻陛下下旨求取良种,便百般设法。不料却想到此人,知道他素好农事。记得万历三十六年,徐光启曾上《番薯疏》。便来为国荐才,希望陛下能召见此人,详问农事。”

    “《番薯疏》?”朱由校喜出望外,刚要放声大笑,却看到孙承宗诧异的目光。便强忍喜悦,坐回座位。“既然如此,就看在孙爱卿的面上,朕见他一见。”

    “臣谢主隆恩,”将皇上如此信赖自己,孙承宗也觉得高兴,却不得不提醒道:“徐光启此人虽多受人讳病,可毕竟是大才之人,还望陛下不要怠慢。”

    “嗯,朕明白。”朱由校点点头,却想起一事,问道:“爱卿既是为国荐才,那刚来之时,怎不言明,反而……”

    孙承宗闻言一阵苦笑,答道:“这徐光启也不知为何,却信奉了个什么‘天主教’,这也让人对他甚为讳病。臣也不敢拂了众人之意。”

    “天主教?”

    “正是,”孙承宗连忙解释,“徐光启虽信奉天主教,可熟读诗书,对大明忠心不二……”

    “不妨,”朱由校笑道,“正让朕见识下这个天主教徒吧……”

    第三十三章 例会 常朝

    十月初八,酉时,文渊阁

    文渊阁原本藏有书籍,为天子讲读之所。在读书之余,皇帝也会再此召见大臣。但随着时间迁移,文渊阁又演变成内阁大学士等官员专门的入直办事之所,遂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秘阁禁地。前内阁首辅张居正秉政期间,文渊阁完全成为了大明的政治核心,大小事务都在此处理。深宫禁宛的万历皇帝成为了摆设……

    朱由校是在酉时一刻(下午五点十五)赶到文渊阁的。见天子如约而至,在此等候的内阁阁员和朝廷九卿都松了口气,连忙把皇帝迎入正殿。

    因正殿之内供有孔子神像,朱由校便在神像前行礼后,面东坐下,接受大臣朝拜。

    见礼完毕,方从哲便上前奏道:“启奏陛下,明日朝会之事,已经安排妥当。按惯例,陛下卯时御奉天门,接受百官朝贺……”

    朱由校闻言,眉头就是不易察觉的一皱。卯时,五点钟就要到奉天门,那不是四点多就要起床吗?这天寒地冻的,岂不难受……。心中虽暗自诽谤,却不愿为此小事批驳大臣。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事。

    见皇帝答应下来,方从哲又奏道:“臣等请旨,如今七日一朝,如遇三大节(万寿节、元旦、冬至)和其他重要礼仪,朝会如何安排,还请陛下示下。”

    “如为周一、二、三,则与常朝合并。如否,则另行举行。”朱由校沉着应对。

    “臣等遵旨。”方从哲奏完退下,大殿内一片寂静。大臣们个个低眉垂目,等着皇帝发话。

    朱由校却有些迷糊,一个多月来,他早习惯了大臣们先向他奏事,他才给予回答。如今,冷不丁的,让他挑起话题,他却有点反应不过来,大殿内一阵冷场。过了半响,随侍在身边的王安才发现不对,小心提醒道:“陛下,大臣们都在等你说话呢。”

    “噢,”朱由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喊大臣议事,却不曾讲明要议何事……。闹了个大乌龙,朱由校脸上也有些讪讪。便道:“朕让诸卿每逢朝会,便在前一日来此聚会,实因朝会上人多嘴杂,有些事情还需提早谋划。”话方出口,就觉得心跳加剧,暗骂了自己一声‘不争气’后,急道:“诸位爱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臣等谨奉圣谕。”大臣们恍然大悟,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是时间晚了些,议事后,怕天色已晚,要赶夜路。可大臣们却无人愿做这出头鸟,只好认账了事。

    还是方从哲比较好心,怕皇帝累着了,便道:“明日朝会并无要事,只是操演下礼仪。即使有些奏章,也不妨事。臣等明日还要随侍陛下呢。”

    “如此甚好,”朱由校点点头,却不愿放众人离去。自己起个话头,道:“昨日,朕命户部接收各处仓库,银钱账目。此事办得如何?”

    户部尚书李汝华连忙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臣早已接收完毕。如今,正在谋划如何规制。”

    “可有头绪。”

    “现在尚无头绪,”李汝华答道:“臣正想奏明陛下,让陛下派人帮忙料理呢。”

    李汝华明白,这财权一集中到户部,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稍有闪失,必粉身碎骨。这才想请圣旨让人帮着处理……

    “嗯~”朱由校长吟不语,他也明白,随着这财权集中,户部权力大增,李汝华手中权力可比肩内阁首辅。但这也是必然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可现在他考虑的是李汝华请求让别人帮忙,这是否真心……

    沉吟了半晌,朱由校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李汝华真意如何,也要按自己的想法走。想到这,朱由校便清清嗓子,道:“方爱卿、李爱卿。”

    “臣在,”方从哲和李汝华相对一视,忙上前应道。

    “方爱卿即是内阁首辅,又是户部掌部大学士;李爱卿则是户部尚书。你二人掌管国帑,可谓重中之重。朕的官员、军队是否能吃饱肚子,可要看你二位了。”

    “臣等自当尽力。”方、李二人心中一凛,连忙躬身施礼。

    “甚好,”朱由校话音一转,“如今户部权责大增,如不尽快理清头绪,必将惹起大乱。朕想,两位大人也不愿看到官员们堵着你们的门讨饷吧。”

    “不想,不想。”听得皇上此言,方、李二人只觉头皮发麻,连忙告饶。“陛下,我等一定尽快想出法子,理清头绪。”话虽如此,两人心中却暗暗叫苦,暗骂解经邦没事找事,引出这乱子……

    “这也想让你们慢慢想,可国事维艰,这国家财政,如何统筹安排,却等不得啊!对了,这个俸禄是何时发的啊?关紧不?”朱由校笑吟吟的,逼得方、李二人满头大汗,不知所措。其他大臣在旁边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出来劝谏。有机灵些的,见皇帝胸有成竹,便向前奏道:“臣等愚昧,请陛下圣断。”

    对啊,请陛下圣断。方、李二人也醒悟过来,连忙附和,其他大臣也连忙附议。

    朱由校见大家识穿了,也顺坡下驴。笑道:“主意呢,朕倒是有一个,就说出来,请诸位端详端详。”

    “臣等恭听圣谕。”

    “朕以为,这次虽给户部拨过去一些仓库、账目,但却未出户部原有权限。可对?”

    众人一愣,对啊。户部原来不是做这个的吗?怎么多了几个仓库,就乱了手脚?一时间。众人心中生疑,道道目光看向方从哲、李汝华两人……

    “不对,”李汝华起初也有些迷惑,可转眼间就明白过来,忙奏道:“陛下,这权限虽和以前一样,可这责任却大了许多。如今这各大衙门都没了财权,千钧重担就压在了户部身上。户部看似接受了一些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