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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48部分阅读

    但若不是市井无懒趁机作乱,也不会落得不可收拾。”方从哲提起昨天的事情,就气得牙直痒痒,自然就没有好话,“却不知陛下如何处置那些市井无赖?”

    “这事内阁是什么章程?”朱由校习惯性的先问问内阁的票拟意见。

    “将涉案的那些市井无赖,还有乘火打劫的那些无名白、乞丐等等,全部发往奴儿干垦荒。”方从哲难得的狠辣了一回。

    “无名白?是京城外聚集的那些吗?”朱由校想起前些时出宫所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正是,”方从哲道,“那些无名白违背朝廷禁令自宫不说,还聚集在京城附近滋事生非,实在可恶。”

    长久以来,都有一些人违背朝廷禁令自行阉割成为无名白。这些人求入宫不成后便四处流浪,在京师附近强行乞讨,甚至聚众打劫。并和失地产生的流民交织在一起,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虽然朱由校即位以来,一直通过国家工程方式扩大就业,也借机化解了许多流民问题。但由于无名白身体残缺,已不可能走到正常生活道路之上,也愈加的成为京师附近的一颗毒瘤。

    “即使内阁有心,那就去做吧。”朱由校微微颔首,“定个日子,凡是没有宫中腰牌的阉人,尽数发往奴儿干自生自灭。日后再有胆敢自阉者,也按此处置。”

    “陛下圣明。”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不再议论此事。又道:“这次文庙之乱,朕却发现了京城制度中的一些不足,倒要和方先生商议一下。”

    “万岁请讲。”方从哲一怔,随即想起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在文庙事乱中的糟糕表现来,忙打起精神,听皇帝发落。

    “主要是五城兵马司,”朱由校轻轻一叹,“五城兵马司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职责太过繁杂,不能精于一事。而且和顺天府职权重叠,相互推诿,以至于虚以应事……”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五城兵马司要就地撤销。所属的职权要划归到顺天府去,在顺天府下设一个巡捕局,专司治安、火禁,以及所辖区域人口变动登记。而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务,却要交到顺天府下属的城管局负责。

    “万岁的意思总是好的,五城兵马司做事虚以应事,臣也甚为不满。只不过,”方从哲沉吟片刻,问道:“五城兵马司原属兵部,虽没有言明,但确实有着稽查驻京各军军纪职责。今日万岁下令裁撤,是不是有些仓促?”

    “方先生的担心甚有道理,不过朕对此早有打算,”朱由校点点头,“前几年辽东战事,朕组建了只宪兵队伍,一直没有正式纳入兵部下属。黄兵部对此也颇有微词,”朱由校嘴角挂着丝微笑,“如今正好将宪兵扩编,分驻京城以及各地,专职稽查军纪。而提督宪兵事务官员,可同时加兵部侍郎衔和左副都御史衔。”

    方从哲点点头,“如此倒也是个好主意,杨涟为人耿直,又是先帝顾命之臣,必定会主持好宪兵事务。”

    “那就请方先生帮着拟旨吧。”朱由校展颜一笑。

    “臣遵旨。”方从哲点点头,刚想取笔墨拟诏,却又想起一事。

    “万岁,顺天府本身就有通判掌管讼狱,有衙役负责捕拿盗匪。再增设一个巡捕局,是不是有些……”

    朱由校听了,笑着摇摇头,“先生的担心也对,可朕以为巡捕局和捕快完全可以并行不悖。巡捕局分设各街各坊,只负责平日治安,维持地方安静。捕快却直属顺天府衙,负责重大案件。有事之时,巡捕局下属的巡捕还可以作为捕快眼线之用……”

    第205章 将错就错

    第205章 将错就错

    直到巳时末,方从哲才从宫内出来,转回内阁理事。此时,内阁的其他几位阁老,还有六部的几位尚书,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正强装笑颜,和诸位朝廷重臣闲谈。

    方从哲和几位同僚见礼完毕,就在主位上坐下,又取过茶杯喝了两口,才缓缓的说道:“……此次面圣,圣上的意思很坚决。不但要将涉案的官员、儒生尽数发往奴儿干听用,还要将那些乘火打劫的无赖之徒尽数流放奴儿干。”顿了顿,又道:“诸位也不要妄起恻隐之心,却误了圣上开发奴儿干的宏伟之志。”

    “阁老,既是发往奴儿干听用,那是否意味着涉案儒生可在奴儿干出仕?”大学士徐光启听出了弦外之音。

    方从哲微微颔首,“此事倒也不急,等过段时间,奴儿干巡抚自然会上本,也无需我等絮叨。”

    众人会意。

    不管怎么说,这些儒生都是背着罪名去的,万万没有罪名未消却成为官员之理。而若不是奴儿干偏远苦寒,不易选拔官员,也不会让这些举人、监生们轻易为官。

    至于十年后情况如何,却又不是在场这些人所能预计。

    见众人再无疑问,方从哲就将皇帝有意裁撤五城兵马司的意思徐徐讲出,“……总之,情况就是这样。五城兵马司不再设置,其职权由巡捕局、城管局,以及宪兵所取代。宪兵归属兵部,却相对独立。巡捕局、城管局则划归顺天府管辖。自此以后,京城地方平靖,完全由顺天府管辖,刑部也只做监管。”

    兵部尚书黄嘉善听得微微叹气,这明显是因为兵部书吏出了纰漏,皇帝不放心,才想办法消除兵部权利。这样下来,虽让兵部多了支宪兵,却少了个五城兵马司。而宪兵提督同时加兵部侍郎衔和左副都御史衔,使得自己不能干涉宪兵事务,手中的权利又缩水了不少。

    可再一细想,黄嘉善却又释怀。

    宪兵原本就是为了监督新军军纪所设,皇帝断断不会让宪兵提督位于主管新军的官员之下。这样一来,熊廷弼虽为兵部尚书,却要对杨涟这个兵部侍郎谦让三分,甚至有可能……

    想到这里,黄嘉善便开口言道:“阁老,宪兵要监督天下兵马军纪,宪兵提督只挂个兵部侍郎衔,是不是难以服众啊?”

    方从哲一怔,“黄大人的意思是?”

    “只要要挂了兵部尚书衔吧。”黄嘉善淡淡一笑,反正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也管不了宪兵和新军,就让他们两头大,相互争去吧。

    一旁的熊廷弼鼻子都快气歪了,哪有这样的人啊?这明显是损人不利己啊?有心想出言反驳,却又不得不忍了下来。

    自己主管新军,宪兵却是负责监督新军军纪的。若是出言相辩,怕是会有朝臣非议。

    想到这里,熊廷弼便冷眼旁观,看着方从哲如何处置。

    方从哲也是一阵意外,但想想兵部当前的微妙局势,却又释然了。

    “既然黄大人有这个意思,不如呈明圣上,由圣上决断。”方从哲看着黄嘉善缓缓说道,“事关朝廷制度,想必圣上心中自有衡量。”

    黄嘉善点点头,不再言语。

    熊廷弼嘴角噙着冷笑,也默不作声。

    而旁边的骆养性却松了口气。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属内廷序列,其人员补充、官佐升迁都不允许外朝干涉。历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虽有党附秉政大臣者,可锦衣卫的性质却一直不曾改变。

    前番宪兵地位未定,人员、职权等又和锦衣卫极其相似,这就引起了锦衣卫上下的担心,生怕宪兵挤入内廷,顶了锦衣卫的职权。可偏偏骆养性一时鬼迷心窍,又放任了儒生闹事……

    如今宪兵正式编入兵部,已不能和锦衣卫争权,这才让骆养性放下心来,开始琢磨着如何向皇帝请罪,好保住自己权位。

    ※※※

    文渊阁内,大臣们正在议事。坤宁宫中,却是一片尴尬气氛。

    朱由校抬头看看正襟危坐的皇后,又看看面前含羞带怯、亭亭玉立的美人,只觉的一阵头痛。

    朱由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昨晚只是一阵口快,给皇后开了个玩笑。现如今,熊廷弼的熊珊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张嫣强忍着笑意,现在她也看出来了,皇帝昨天晚上只是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可怜自己却当了真。一夜纠结不说,还早早的帮皇帝把美人宣入宫里,费尽口舌帮皇帝赢得美人归。现在倒好,皇帝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却明显手足无措。而熊珊却低头含羞,在那里等着皇帝恩宠。

    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张嫣忙挥挥手,示意宫女将熊珊带了下去。

    熊珊的身影刚刚不见,张嫣就捧腹大笑起来。

    朱由校一阵着恼,他正在御书房批改奏章,却被皇后火急火燎的喊了过来。尚未弄清状况,就被塞过来的美人弄懵了。抬头看看左右的宫人,再看看笑的前俯后仰的皇后,却禁不住也笑了。

    “昨日天色已晚,朕连这个熊珊是何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只不过是看你得意,想故意气气你,”朱由校摇头苦笑,“却想不到,你竟然闹了这么一出。”

    张嫣强忍住笑意,故作恼怒道:“万岁爷还说,若不是万岁一本正经的,臣妾怎么会当了真。况且,宫内除了臣妾一个皇后,其他的妃位都空无一人。外人知道的说皇帝不好女色,不知道的却说臣妾善妒,容不下人。”说着,张嫣抬起手臂,用袖子挡住双眼,“想起万岁膝下荒凉,只有两个皇子相伴,臣妾心中就不是个滋味。如今万岁爷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子,臣妾怎能不尽快玉成此事?”

    说到委屈处,张嫣却想起自己一夜无眠,伤心委屈之后,却发现自己是会错了意,眼泪禁不住就下来了。

    “梓童,嫣儿,你这是怎么了?”朱由校自知理亏,饶是再有封建道德,也没有让老婆帮着拉皮、条的道理,忙上前好言相劝,“朕知道这些年不册封妃嫔,让外人对你非议颇多,可朕不是舍不得你,还想着让太子的地位更稳固些吗?至于朕膝下荒凉,那我们就再努力努力如何?”说着,就想去抱张嫣,羞得张嫣双颊滚烫,一扭身就从皇帝怀里逃了出去。

    “万岁竟然想白日宣y,真不知耻。”张嫣离得远远的,取笑道:“不过,万岁还是想着如何安置那个熊美人吧。”

    “送她回去不就成了?还需再问?”朱由校一把没抱住张嫣,让她逃了出去,却也不恼。只懒洋洋的在张嫣原先的那把椅子上坐了,奇怪的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张嫣摇了摇头,起初她虽将熊珊召进宫来,一副温顺贤良的贤后做派,可心中却暗暗发苦。如今见皇帝对那熊珊漫不在意,才放下心来。

    “臣妾可是对人家说过的,要她好好的侍奉陛下。”张嫣上前半步,却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现在又怎么给她说,让她回去另嫁他人?这不是逼人寻死吗?”

    朱由校一想,觉得也是。可要是把熊珊收到宫里,却又有些担忧。

    “你给熊府下旨意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当时只是说召熊珊入宫,陪臣妾闲聊。”张嫣眉头轻皱,一副苦恼的模样,“可问题是,熊珊一来,臣妾就把话挑明了。这个熊珊,看样子又是个性子拗的……”

    “你可知道,熊珊的父亲是朝中大臣,掌握兵权?”朱由校苦笑道。

    张嫣怔了怔,“熊廷弼不是文官吗?”

    朱由校一时气结,不满的看了张嫣一眼,“熊廷弼做过辽东经略,现在又是兵部尚书,执掌新军,怎么算得上是文官?”

    张嫣吃了一惊,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朱由校苦笑着摇摇头,“算了,你不爱理会朝中大事,也怪不得你。这件事,还是朕做主好了。”

    良久,朱由校才缓缓说道:“熊廷弼性子拗,爱和人计较,朕一时不查,强收了他的女儿,还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这样吧,封熊珊为贤妃,这是妃位第一,也好堵住熊廷弼的嘴。”

    “臣妾遵旨,这就为贤妃妹妹安置宫人住处。”张嫣神情一黯。虽知道这是免不了的,可见到熊珊尚未受宠,便初封贤妃,心中也难免吃味。

    朱由校凝神看着张嫣,见她郁郁寡欢,不由的一叹,“即便这样,熊廷弼也不知道多么恼怒呢。要知道,从此之后,他就和内阁无缘了。”

    张嫣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

    天启四年正月十六,皇帝降下谕旨,册封太子少保、兵部尚书熊廷弼长女熊氏为贤妃。

    次日,内阁行文各都司、各布政司,设宪兵督察天下兵马军纪。由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杨涟督之。又明确兵部三尚书职责,黄嘉善负责兵部本来事务,掌天下兵马。杨涟负责宪兵事务,章天下兵马风纪。熊廷弼负责新军事务,下设参谋署、政治署、后勤署等佐之。

    第206章 贺寿

    第206章 贺寿

    张德最近的脾气不太好。

    其实,进了京师之后,张德的脾气从没有好过。

    这个倒也不难理解。作为新进的国舅爷,张德可谓是一步登天,从一个小小的秀才跃居大明的顶尖阶层。更因为妹妹皇后张嫣的受宠,而在京城内横行霸道、不可一世。但相应的,张德也失去了入朝为官的机会,成了大明戚贵制度下的小小牺牲品,这让一向自负甚高、渴望科场折桂的张德觉得难以接受。因此,进京之后不久,张德就迅速的从一个有志青年便成了纨绔子弟,脾气更是大得惊人。

    不过,张德最近的脾气不太好却不是因为这个。

    正月十六那天,皇帝突然降下旨意,纳了当朝重臣、兵部尚书熊廷弼的长女为妃,这在京师内引起了不少的震动。和熊廷弼家族相比,皇后所出的太康伯张家只是低门小户,无论名望还是朝中根基,都是远远逊于熊家。一时间,京城中议论纷纷,更有些眼皮薄的,对以为皇后即将失宠。连带的,对张德这个国舅爷的态度也变了几分。

    张德这下子可坐不住了。

    起初被人众星捧月的时候,张德自以为自己受了很大委屈。虽享受着荣华富贵,却对妹妹入宫,连带的自己前途黯淡而着恼,对张嫣也隐约有些敌意在里面。

    可如今,朝中刚有个风吹草动,张德就被人冷遇了许多,尝到了人情冷暖的苦头。这让张德又急又气,脾气愈发的不好起来。

    可哪怕是张德脾气再不好,正月二十这天,张德也不得不站到了大门口,带着亲信家人接待着各方来客。这是因为,今天是皇后生母、太康伯夫人李氏的生日,作为太康伯世子的张德,不得不出面招待客人。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午时,张德琢磨着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回府里面喘口气,喝口茶、歇歇脚、换换衣服什么的,然后到酒宴上给各方宾客敬酒。可就在张德转身的时候,却冷不丁发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马,正冲着府门走来,当场惊得张德目瞪口呆。

    只见这群人马,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前面有大汉将军开到,后面有精锐骑兵护卫,中间却是全副的天子仪仗。

    张德迟疑了半晌,突然醒过神来,一手拉过个家仆,狠狠的踩在家仆脚上,“疼不疼?”

    “疼,”家仆一呲牙,“小的快疼死了。”

    “看清楚,前面来的是什么人?”张德小腿用力,脚掌狠狠的在仆人的脚背上拧着,疼的仆人眼泪直往下掉。

    “看清楚了,”仆人明显带有哭腔,“好像是天子仪仗,来咱家的。”

    “那还等什么?”张德甩手给了仆人一记耳光,“还不赶快进去报信……”

    不管家仆是如何火急火燎的进府报信,张德却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带着几个家人跪在地上。

    “臣张德,恭迎圣驾。”张德颤声喊道,心中犹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皇帝怎么突然来咱家了。

    ……一番折腾后,太康伯府的女眷迎了皇后张嫣去内宅安置,那里摆有酒席,是专供来拜寿的女眷用的。而朱由校却大马金刀的在正厅一坐,慌得原本在正厅就坐的宾客们都避到厅外。只有主人太康伯张国纪,和几个高品级的勋贵、大臣侍立在旁边。

    朱由校看了看左右,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笑道:“朕今日来,是作为女婿,来为太康伯夫人祝寿。诸卿不必拘礼,各自坐下便可。”又看了看张国纪,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国丈,请这边坐。”

    张国纪等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了一眼,才谢了恩,小心翼翼的各自寻找位置坐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