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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风万里第52部分阅读

    ?反正,我也该致仕了。”方从哲嘴中嘟噜着,取来了文房四宝,趴在桌子上开始给皇帝写辞职的奏章。

    这一次,朱由校并没有继续强留方从哲。而是在一番回顾后,朱由校热情洋溢赞美了方从哲的高贵品质,并颁布旨意封方从哲为忠勤伯,准许这个三朝元老致仕。只不过,方从哲想清闲的美梦却被皇帝打破了。朱由校以发挥余热、以备咨询为名,点了方从哲为乾清宫资政,进入了资政会议。

    如此一来,方从哲并没有完全退出政治舞台,其身后的政治势力也并没有因此完全土崩瓦解,朝廷的政局也没有因此变得动荡不堪。只不过,方从哲毕竟不再是内阁首辅,朝廷的政治格局肯定会因此分化组合,而方从哲留下的首辅位置鹿死谁手,谁就将是最后的赢家。

    但现在,朱由校却并没有考虑这一点,他还在为一件事情心中恼火。

    不管怎么说,宗藩制度改革取得了显著效果,作为上位者,朱由校就要犒赏有功人员。其他的人都很顺利,可朱由校犒赏到魏忠贤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按理说,在这次改革中,魏忠贤的功劳是最大的。他不但在前期秘密组织了一个高效的情报、行动网络,并在汾州为皇帝找到了动手的理由,更在随后的政治博弈中穿针引线,在幕后做了很大的工作。只不过,由于魏忠贤是太监出身深受外臣歧视,所使用的工作手法又偏于阴狠实在上不了台面,朱由校最后拔拔算算,只能以魏忠贤成功游说福王为由,为魏忠贤行赏。

    可哪成想,魏忠贤一到皇帝面前,就跪下来请罪,“奴才领旨后,实在没有法子,才对公主殿下出言不逊,请万岁爷惩罚。”

    朱由校怔了怔,才明白过来,感情这魏忠贤在游说寿宁公主、游说福王爷的时候,又用了不光彩的手法。朱由校对寿宁公主和福王并没有太多好感,又岂会为他们而伤了亲信手下之心?当然,面子上的活还是要做的。朱由校就想责备魏忠贤两句,再勒令魏忠贤向寿宁公主、向福王爷赔礼道歉,好让整个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料,朱由校尚未开口,侍立在一旁的曹化淳就幽幽的开了口,“魏公公执掌东厂,受命侦查孙二一案,本应精忠报效万岁。可你却狼子野心,拿着孙二一案去和寿宁公主做交易。”说着,曹化淳转向皇帝施礼道,“还请万岁爷问魏忠贤个明白,看他到底是何用心。”

    曹化淳当初本是想为难魏忠贤一下,打击打击魏忠贤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谁知道魏忠贤却轻而易举的说服了寿宁公主,并通过寿宁公主游说了福王上疏。这让曹化淳又急又怒,对东厂侦查贵人的能力心生恐惧。幸亏曹化淳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好,从骆养性那里得知了魏忠贤和寿宁公主说话的部分内容。虽不是十分完整,可仔细揣摩后曹化淳还是推测出了大体内容。趁着当下的机会,曹化淳果断的向魏忠贤发起了攻击。

    “啪,”朱由校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果不出曹化淳所料,朱由校一听到‘孙二’,就脸色大变,“魏忠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万岁爷,奴才确实侦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认定了寿宁公主身边的赵嬷嬷的侄子就是孙二口中所说的赵爷。可奴才查访时候却发现,赵嬷嬷姑侄早就被公主灭口,已经是死无对证。”魏忠贤跪在地上,头在地板上磕的咚咚作响,“奴才又得了旨意,要去游说福王爷。当时奴才就想,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敲打一下寿宁公主,看看她适合反应。”魏忠贤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也是万岁爷洪福齐天,奴才一提到赵嬷嬷,公主就脸色大变,虽百般狡辩,却还是默认了此事。而寿宁公主答应游说福王,怕也是因为此事……”

    朱由校的脸缓和了许多,“这么说,你在其中并无过错了?”

    “奴才自然有错,奴才错在没有及时向皇上汇报此事,还没有请旨就自作主张去公主府。”听得皇帝语气变化,魏忠贤更是心中大定,“这也是奴才争功心切,想把事情弄明白了才来汇报给万岁爷。”魏忠贤又磕了个头,“奴才就这点小心思,请万岁爷惩罚。”

    “万岁爷,魏忠贤这是在狡辩。”见魏忠贤就要涉险过关,曹化淳就有些急了,他自觉已经把魏忠贤得罪了,就不想再让魏忠贤反身。“福王一党居心叵测,竟敢污蔑中宫,动摇国本,这是何等大的阴谋。可魏忠贤却含糊不清,和福王一党暗通款曲……”

    “万岁爷明察,奴才就是再胆大,也不敢和福藩勾结,这都是曹化淳血口喷人……”魏忠贤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向皇帝分辨自己的清白。

    “够了,”朱由校气的又用力拍了下桌子,房间内顿时就静了下来。

    朱由校凝神看向魏忠贤,只见魏忠贤一脸的惊恐慌张,心中就是一动。

    说实在的,朱由校对魏忠贤并没有太多好感,只是爱惜魏忠贤的才干,想用魏忠贤做些阴暗之事。而魏忠贤也真不愧历史上的“九千岁”之名,办起差来又快又好,还十分契合朱由校的心意。别的不说,单就孙二一案,王安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查清楚,而魏忠贤短短时间就抓到了寿宁公主的把柄。至于宗藩改革,魏忠贤更是跑前跑后,在里面立下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想到宗藩改革,朱由校的眼中就不由得浮起一丝杀机。

    这个魏忠贤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还都是自己做的那些阴狠之事。若是趁机将他除去,那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知道?朱由校不由有些意动。

    可一转眼,朱由校却又看到了曹化淳,只见曹化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魏忠贤。虽说面无表情,可朱由校和曹化淳朝夕相处,自然能看出些蛛丝马迹,能够看出曹化淳正在得意洋洋。

    又想了想,朱由校轻轻地叹了口气,决定放过魏忠贤。毕竟,曹化淳和骆养性内外勾结、互为奥援,已经成了内廷的一大势力。而王安日益年老,能够抗衡曹化淳的也只有魏忠贤了。

    至于魏忠贤和福王是否有所勾结?福王策划出孙二一案是何目的?朱由校却只能放在心上,慢慢查证。

    “你起来吧,”朱由校看向魏忠贤,“你目无君上,自作主张。这次的功劳就一笔勾销,再罚你十记廷杖,你可服气?”

    “奴才谢主隆恩。”魏忠贤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等会自己去领责罚,”朱由校点点头,又转向曹化淳,“你挑些东西去福王和寿宁公主那里,告诉他们,朕对他们很满意。”说着,朱由校迟疑了一下,“若是福王有意,可以上份奏章,迎郑太妃去洛阳赡养……”

    朱由校既然对福王起了防范之心,就不愿郑太妃留在宫中做内应,想借着成全福王孝心为幌子,将郑贵妃逐出宫去。当然,若是福王不愿意迎生母出宫,朱由校也愿意为福王爷宣传宣传。

    见魏忠贤也好、福王也好,一个个都逃避了惩罚,曹化淳就有些傻眼,“万岁,孙二这事情就算了?”

    朱由校深知八卦是人的天性,更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是八卦最爱,又怎肯让早已经平息的话题重新出现世人面前?稍一迟疑,朱由校就下了死命令,“传令下去,宫中不许再谈论此事,更不许传到皇后的耳朵里。至于福王和寿宁公主那里,”朱由校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也提点一下,不准他们接着宣扬……”

    曹化淳怔了怔,才低声应道,“奴才遵旨。”

    等到曹化淳离开,朱由校才转向魏忠贤,“你刚才说,你是奉旨去游说福王?”

    “是。”

    “那传旨的是谁?怎么传的旨意?”朱由校连声问道。至于曹化淳当时趴在朱由校耳边问话的事情,由于朱由校当时困的难受,却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第220章 朝鲜使者来 上

    第220章 朝鲜使者来 上

    由于挨着运河,交通便利,京师的东边一向都是仓库众多,商人云集之地。商人多了,流动人口多了,就会有客栈、酒肆等服务业的兴旺发展。连带的,房屋租赁业也发展了起来。到了后来,进京赶考的士子、入京办差的官员为了寻找个落脚之地,也会在东城落脚。毕竟,东城没有太多的贵人,离国子监、孔庙、考场又近,生活也比较便利。

    当然,没有太多的贵人在东城居住,并不是说完全没有贵人住在东城。这不,内阁大学士解经邦解阁老,就住在东城,而且还是自进京任职以来,就住在这里。

    这天中午,解经邦正在家中歇息,却有宫中的太监来府上传旨,说是要立即进宫见驾。解经邦自然不敢怠慢,忙换上朝服,坐上轿子就向皇宫方向赶。可走到半路,轿子却停下了。

    “怎么回事?”解经邦有点着急。如今内阁首辅方从哲已经致仕,新任的内阁首辅还没有确定,作为首辅职位的有力竞争者,解经邦自然不愿意放过任何在皇上露脸的机会。可偏偏解经邦又住在东城,离皇宫实在太远,解经邦有点担心,自己赶到皇宫的时候,怕是议事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在这一瞬间,解经邦不由得升起一阵悔意,要是自己不住在东城多好?不住在东城,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堵车机会,自己也可能早点赶到皇宫。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在这一刻,解阁老已经有了搬家的想法。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在轿子外面响起,解经邦听出了这是自己管家的声音。

    “老爷,不好了,”管家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慌张,“前面是锦衣卫骆养性骆大人的府邸,东厂的番子正在抄骆大人的家。”

    “什么?”轿帘猛地被人拉到了一边,紧接着,解经邦的头就探了出来,“去问问,为什么抄骆养性的家。”解经邦的表情有些紧张。

    管家急忙往人群中挤去,过了好久才跑了回来,“老爷,抄家的番子说,是骆大人玩忽职守。”

    “玩忽职守?”解经邦一怔,随即气道,“玩忽职守够得上抄家吗?”

    管家脸上一阵尴尬,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在解经邦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才免去了他一顿斥责。

    猛地跺了跺脚,解经邦钻进了轿子,放下了轿帘,“起轿,换个方向,快去皇宫。”

    解经邦不停的催促着轿夫,让他们把轿子抬得飞快,以至于轿子起伏不定、颠个不停。可哪怕这样,解经邦也强忍着身子的不舒服,不肯让轿夫放缓脚步。

    好不容易到了皇宫外,轿子刚刚落地,解经邦就从轿子里窜了出来。就着轿子,解经邦便哇哇的吐了起来,只将隔夜的馊饭吐了个干净,解经邦才抓过管家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进宫”,解经邦健步如飞,毫无半点疲态,以至于亲眼目睹他呕吐的小黄门心中暗暗称奇。

    走到乾清宫门口,解经邦心中就是一紧。他的另外一个盟友,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乾清宫总管曹化淳,正可怜兮兮的跪在乾清宫门外。解经邦微微颔首,回应了曹化淳求救的眼神后,就抬步进了乾清宫。

    果不出解经邦所料。内廷的自王安、魏忠贤以下,资政会自叶向高、方从哲以下,内阁自沈飗以下,还有吏部、兵部等部院大臣早已经分班次站好,能称得上朝廷重臣的,就剩下自己了。

    解经邦从容的行了大礼,“臣姗姗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朱由校微微颔首,“爱卿无须多言,朕知道你所住地方偏远,能如此快速赶来,也是难得。”说罢,朱由校就转向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孙如游,“孙爱卿,你执掌礼部,对这件事情最清楚,还是你来给解爱卿讲讲吧。”

    “臣遵旨。”孙如游从容出列,先向皇上行了一礼,就侧过身子给解经邦讲解起来。

    原来,朱由校如此急迫的召集大臣,还真是事出有因。大明的君臣最近一直忙于内政,又是开海,又是改革宗藩制度的,竟然疏忽了周边的藩国,以至于东边的朝鲜发生了政变,朝鲜的前任国主光海君李珲被废,绫阳君李倧即位。事情发生在去年的三月十二日,至今已经有十五个月了。

    为了避免大明的干涉,新即位的绫阳君李倧一直隐瞒事情真相,一直等到地位稳固后,才向大明派出了使者请求册封。而朝鲜使者到京城后,又因为朝廷正在忙于宗藩制度改革,直到今天,皇帝才接到了朝鲜国书。

    解经邦听孙如游讲完,心中的疑窦却更加严重。这明显是朝鲜国故意隐瞒事情真相,皇帝怎么把骆养性家给抄了,还将曹化淳这个亲信太监赶到宫外面罚跪。

    解经邦正大惑不解,孙如游却顺口讲解起了刚才大殿上发生的事情。

    皇上接到朝鲜的国书,又听了东厂魏忠贤的汇报,这才知道朝鲜政变的由来。当听到朝鲜政变是在去年三月,东厂的番子也是无意中从朝鲜使者随从的口中得知时,天启皇帝就开始大怒。

    按照朱由校当初给东厂和锦衣卫划分的职责,锦衣卫要负责监控全国的民间势力及其动向,如国子监前些时候发生的士子闹事;还要负责监控海外诸藩国的一切动向,包括朝鲜。而东厂由于自身势力比较小,却只负责监控宗室以及其他。

    现在锦衣卫严重失职,使得皇帝想起了建虏兴起之初,朝廷也是没有半点征兆。再加上魏忠贤在旁边一再挑拨,更使得皇帝想起了锦衣卫的一系列失职行为。为了警示后来人,皇帝一怒之下,就将骆养性革职抄家。

    至于曹化淳,却是和骆养往密切,又帮着骆养性求情,才被赶了出去罚跪。

    解经邦听得暗暗叫苦,这是个什么事啊?一个小小的朝鲜,就使得自己折损了两个盟友,这也太倒霉了吧。

    也难怪解经邦感到沮丧,自方从哲致仕后,这内阁首辅的位置就成了众矢之的。如按照资历,入阁时间最长的沈飗理应接任首辅位置。可沈飗的名声却不太好,他过于顺从皇帝,以至于朝中清流对他极其不满。同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向视沈飗为心腹的皇帝也没有明确表态支持。这就使得朝中有野心、有资历的大臣蠢蠢欲动,而资历仅次于沈飗的解经邦,更是上下活动,广结盟友准备登顶。

    其实,无论是在朱由校眼中,还是在朝廷大臣眼中,解经邦都是个比沈飗好的首辅人选。首先他是皇帝登基后一力提拔的,称得上皇上亲近之臣。其次他能力不错,帮皇帝推行开海,颇有成效。更重要的是,他的声望不错。无论是东林党,还是浙齐楚党,对他的感观都不错。而新兴的政治势力评议会里,他的同乡兼学生云良正在那里做议长。

    朱由校不管是继续推行开海,还是继续扶持议会,选解经邦做首辅都是个合适人选。只不过,解经邦负责工部的时候,和工部尚书王佐闹得很不愉快,双方争权夺利的厉害,这多少也影响了朱由校对他的感观,生怕解经邦做首辅后过于独断专行,不能维持朝廷政局的平稳。

    但不管怎么说,解经邦的呼声一直很高。一些中立势力也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而骆养性和曹化淳这对内廷组合,就是解经邦比较坚定的两个盟友。曹化淳需要解经邦作为外援,好竞争司礼监掌印职位。而解经邦也需要曹化淳在皇帝面前进言,透漏消息。双方各取所需,也算是配合默契。至于骆养性,却是本身地位摇摇欲坠,此前投靠曹化淳,现在又投靠解经邦,完全是想保住权位。而解经邦、曹化淳两人,却完全是看在骆养性手中的情报系统份上,才和他结为奥援。

    瞬息间,解经邦就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分析个明白。他知道骆养性已经坏事,已经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便决定要保住曹化淳。相比之下,曹化淳呆在皇帝身边用处要大些,说情也相对容易些。

    “皇上,”解经邦面带着微笑,“事已至此,朝廷就是再自责也没用,还是尽快想想对策,看如何应对朝鲜使者吧。”

    朱由校点点头,扫了众人一眼,“不错,解爱卿言之有理,大家就议论一下吧,看看都有些什么建议。”

    众人急忙应诺,解经邦便又乘机说道,“皇上,既然是集思广益,不妨让曹总管也进来听听。说不定,曹总管会有什么好主意呢。若是没有好主意,皇上才惩罚他不迟。”解经邦算盘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