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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荒第7部分阅读

则接引有缘法之人,代宗收子弟,列入我门墙。二则保全重要门人,受断经之难,全续脉之功。轩阁书院之人,一生之中只可得此丹一粒。且多有刁难、苛刻要求。最低者,也需有那三阶修为方可。

    回灵引由口入腹,停留些许时辰后,终于药效作,引那八处断脉灵力,续那九九八十一点灵生机。可是,究竟差了太多。这丹原本用来引导凡人之体,将其灵根开窍,有九三脉之功便是极致。若用续脉,也得高人护持,接全四脉算是大幸。

    燕引只是凭借莫名之法,凑巧开了半段脉基,一二窍。曲中意冷面执法,将他所知的八脉源处,九九位尽数毁坏,端的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手段颇狠,绝无存其一二之心。如今丹药之功差强人意,便怪这厮破而后立下,尽开了人之潜能。

    脉损,虚受补。灵药相激后,已是燕引完好根脉的最后契机。生,方全气全神。死,则永痛永衰。可是,世间又有何仙丹神物,医得了这体内周天。

    冥冥天公有曲意,福祸双栖长相依。回灵引不足以补全身体,只因量能不够,世间却多有大灵之物,苦无这奇法。二者相合亦无作用,全因药性相斥。不过,业已昏睡的燕引身体,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缘由便是有死复活、骨生肌奇效,一方正品仙物的三清三仙丹。

    那夜巫清诗渡给燕引,仙丹将他灵能补满,便无任何冲突。三清三仙丹是可以复活亡骨的,不仅神秘,而且暗含灵能之博,远非常人揣度。只是神物便是神物,依靠丹中神通,端得温和无匹,养灵回气时候,竟然没予宿主半分伤害。

    千年参万载芝,但凡晓得常识之人,也不会消化他们全部效力。更别说丹力浩瀚的仙品之物,岂料其丹性之醇厚,大虚受补之下燕引独独受益,养满了气力,真个恢复得全气全神。至于他体内多余的无匹巨灵,没了丹性控制也无害处,反而修炼岁月见会慢慢改善身体,存芜去垢,安神养灵,终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今次所有潜藏体内的丹力,都了。在回灵引的功用下,周身哪处灵感之物不显出原形。三清三仙丹,便是由它挑拨起来,终于一不可收拾。去一存九的澎湃灵能,从燕引百骸之中瞬息喷涌而出,无甚控制之下变化混世魔王,只欲放肆狂妄。

    一粒正品仙丹,到底凝结了多少精华。一粒正品仙丹,到底凝聚了多少心血。坎离汞中那阴阳乱,混沌炉里文火长。七七不算高年岁,万万才炼真仙丹。这万载的天地之气一股脑放出,凡人的小身板自然受不住。

    “噼里啪啦”好一阵沉声,燕引皮肤之下居然泛起大量暗红,先是一团团宛如花开,而后迅蔓延,整个肤皮下尽皆变成妖异颜色。片刻之后,他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无不渗出鲜血,面容之上殷红一片,闭合的眼皮里同样血色凄凄,真比曲中意痛下歹手时候,也要凄惨百倍,骇人至极。

    草上露成红,花茎刺滴血,漫流肆山道,方圆竟修罗。昏迷中的燕引,也逃不过这寸寸碎断的痛楚,当疼痛剧烈到纠缠灵魂,即使没有了意识,脸上的狰狞也会诠释,最深处的无法承受。

    许久,连灵魂都受不得这般折磨,终究失去了最后的识觉。他静静地睡在艳红荒野地,仿若死去多时,了无生机。又过了好一阵,那具“死尸”突然起了变化,也许失血过多,也许真将逝去,他那被鲜血浸透的皮肤,慢慢变得淡了,淡得虚无。

    直到已成了透明颜色,皮肤便如一层薄茧。天上微光透下来,穿过面上肤皮,头骨血管看得真真切切。再仔细看去,头骨上满是裂纹。消得端详便会知晓,这颗头骨,业已片片尽碎。红丝纠缠的两颗眼球,在碎烂的框骨之中一动不动。绕过的血管,密布的痕线,鬼怪若是望去了,只怕也是大悚。

    燕引受了回灵之功,本来可以苟且一生,平凡一世。如今却遭横祸,死相弥足凄惨,简直难提。那三清三仙丹的灵力确实澎湃浩瀚,怎料没能与前物相合,以取长补短。反而压碎宿主百骨千脉,一身精血逝尽,此景十死无生。

    正是遁入鬼门关,偏走峰回路转弯。一阵温润亮光自燕引体内放出,灰蒙蒙地流转不息。穿过透明似茧的皮肤,穿过血染红艳的衣衫,在夜的微弱光线下格外耀眼。旦看清楚时,方晓得是他身体里碎成千块万块的骨片,不知受了哪轮日月光华,竟然散出了泽泽灰芒。

    第二十八章 洞天(上)

    骸下蕴藏着灰光,映耀出一副灰芒的人形骨头。只是全无一根完好,皆是碎裂成片,端得好生怪异。那灰光又是一转,流动间愈变愈暗,愈往左边偏行,最后霍然全部涌向左方,再无一丝光线从右半骨骸里间放出。而流入左边的灰光,已变幻了色彩,一涌一浪时候光泽更加深几分,直至成为泼墨黑色。

    黑色的光芒,凝练出了厚重,也让那些许碎骨,清净流转的光彩,愈缓慢。泞中行脚,泥里覆屐。比夜色还要深邃的泽光,些子转动后停下来。抬眼望去,原先碎骨哪里有存,一汪凝实的墨华,半具完好的骨骸,黢黑漆亮,沉静的深邃里,如蕴如藏道机。

    奇未完,迹未散。突兀得那半具泽黑骨头,泛起冲天豪光。本来歇停的沉实墨采再次冲涌,缓如蜗爬般,向无光无华的右侧流转去。一过临界,瞬起七彩,赤紫消失后,方显本源。蓦然是那圣洁魁的纯白。

    墨色光华一入右侧骨骸,生生七彩运转,便成一片洁白。自颅顶,过颧弓,沿下颌,转锁肋,缘肩脊,旋在盆胫,一通足心。右半身千万碎骨,由得那白蒙通体,终究完好如新。圣白华采,耀耀烁芒光,天意其中藏。

    些前时,都还节碎骨,抽血如枯。此候看,竟然一耀一光,墨华洁采依傍,三分神仙相,七分道德纲。

    黑白光芒同时亮起,一沉一跃色彩大放,竟然恒久不消,反是更加明亮起来。“嘭”地一声后统统逆转,以燕引骸骨模样向上空一丈地方,映射了一副光影。正是左黑右白双色骨相。

    光影在空中亮了一亮,也不消停,忽慢忽快,忽顺忽逆地转动起来。直至慢慢去了原来形状,且先成方,后盘旋生圆,最后形态愈真切,凝眸看去正是那:

    混沌甫开成破立,鸿蒙初判道中基。

    先于阴阳清浊生,浑圆一体大太极。

    观那阳仪在右,阴仪在左。正合下方黑白骨相。只是太极轻轻一转,便逆行了阴阳。燕引骸骨也是随他而易,换做了圣白在左,墨黑在右。虽然突然生变,不过这时看去,方才觉得恰是如意。光影聚成的太极,阴阳换位后终于不做动作,直直往地上之人身体落去。一声轻响后融进了间色骨头内,再不作其他。

    那熠熠的光华,也不再夺人眼目,越暗淡微弱,最后消散仅余一丝隐芒,不见踪迹。就那最末的轻光,竟然以它荧光之色,飘飞到半空中,纠结起了一个莫名之象。普通人自不识得,若是叫那宿老书修士瞧见,必定目瞪口呆。

    燕引的黑白两色骸骨之上,由微光勾勒出的怪异图像。似叫两个“三”字,重叠而成六横,不过每一横中间,被等距离截断,端端化作了十二笔小“一”。应生巧合,左边六笔也是白色,右侧六画亦为黑光。此间形象真个奇怪得紧。

    只有那古老人物且许识出,正是:乾为用九,坤为用六。消失在传说中的神秘文字,易文字,坤。

    光影的坤易文,结于身骸之上,甚是微弱。不见华光,不见亮色,仔细瞧去,偏生感到无与伦比的厚重。燕引便在这玄之又玄的奇文下,肉眼可识地变化了。周身早已混乱的血脉经络,皆受妙法,各自归位。最是他体内的八处灵源,居然浴了仙光,死后重生。九九灵更是轰然洞开,躯中灵能完全激,莫名生机盎然其上。

    两靥生色神采奕,一息吞吐气绵长。虽然仍没能醒转,不过整个人的气色,简直不凡。只为用了下天书,便无端端遭了横祸,险些性命不保。后来更是恶象连连,皮开肉绽,都是些许小伤,骨碎脉断,精血逆肆,直将昏过去的燕引,都痛得死去活来。不过终究是苦尽甘来,今次被两大宝丹折腾够了,破而后立,生生造就了,他燕引空前绝后的,人工八脉灵体!个中好处,实在难以估计。嗟呼一声,真道这:

    福兮祸兮始未料,一夕雀窝换鸾巢。

    三灾渡过受五劫,死中结缘遇大道。

    八脉俱满有几人,九九开得全真。

    待到岁虚无生灭,好个全气又全神。

    东方天际渐渐亮了,朝霞要比晚霞更多勃勃生机。旭日之光,初阳之芒,总是温和美好。一束晨风压青冠,树枝摇摆间,飘落下稀数叶子,其中一片恰巧滑过燕引鼻尖,惊醒了他。施施然醒转,揉了揉眼角。记忆中有些场景仿若虚梦,此刻更像大觉刚起,身体没了半分异样。

    无论是好是坏,燕引都不会觉察到。坏处自是没有,昨晚莫名神通后,他的身体已成就后天八脉,真个浑圆如一,羡煞世人。好处亦没有,虽然这副炉鼎好到极致,不用也无甚好处。如今他仍是有一点灵力的凡人,这天大甜头,现在岂会尝得到。倘若真正无缘天书之道,只有暴敛天珍了。

    扯着衣襟袖口看了半晌,竟没找着半滩血迹,不是无甚忆事缺陷,燕引真怀疑长剑刺过来,鲜血飞溅的痛,是假的。揣测片刻未果后,他就放弃了,毕竟重重诡异,岂能一一猜着。长吸口山中清新空气,辨了来时方向,便抬脚下山去了。

    蓦然一震,燕引抬起的脚,硬生生地转了向,居然向那处仙灵洞天,迈出一大步。他怔怔地望了过去,心里头有种最深切的渴望弥漫,仿若听到了召唤,仿若灵魂在牵引。总之,情不自禁地走向了内里。

    第二十九章 洞天(下)

    洞天之中,仍旧灵气滚滚,却是远没有轩阁门人,行走时候冗长。燕引迷迷糊糊地走着,权且随着那呼唤而寻,慢吞吞的几脚迈开,竟行了百来步路程,着实怪异。飘飘忽忽间,感觉终于到了,正是之前曲中意,列那子回归阵的地方。

    然而景物一转,全部变了一般模样,并且没有了山洞形象,更像一处郁郁葱葱的山谷。不过孰实孰虚,燕引也不晓得,踏进这方土地,他才从一阵迷蒙中清醒,哪里弄得懂个中缘由。

    命里济时,运不随人。一饮一啄,总归因果。“界于生死之间,立于三灾雷限。人间不扰,修界不晓。吾居此山洞天,合该六万一千余年。觅万古有缘人,传一二之小法。万载顾,今方现,幸甚,幸甚!”浑厚庄重的声音传来,似尘封了悠悠岁月,甫一开合便有如此沧桑。

    那声音略微沙哑干涸,但洪亮如重钟。燕引捂紧双耳,痛苦地皱着眉毛,却也明白了事情始末。原来是这说话之人把他当做了有缘人,还不是一般普通的,听那话中所述,乃是万古有缘人!

    啧啧,他砸了砸嘴,心道:“有缘人都找了数万载,却将我给掳了进来,真要传那劳什子小法,不是绝世天才哪里学得会。我就一凡夫俗子,莫要是那人看花了眼,不然哪有此等好事。”

    燕引念头一转,有道是天上不落大馅饼,越觉得此事玄乎,就生了走为上策的想法。哪料刚想移步,竟然动弹不得,分明和那小胖子手段一样,定了自己身形。禁不住暗骂,时运怎生如此不佳,刚脱了狼爪,又入了虎。

    “小家伙真是笨球,这么好的事你也想溜,莫不是,方才我声音里的正义之气,将你吓得胆怯心惊?”先前声音沧桑浑厚,蓦然听来,还真以为是哪方前辈高人,不想居然是装出来的。

    燕引愣了一下后,气道:“什么正义之气?你那声音简直就像,犀牛嚎春,势大力沉,我是想避开些,以免双耳失聪。什么正义?简直是好生脸厚!”他被这人制住身体,又有那前车之鉴,心中本就愤怒不甘。此时听他话语,并非像宿老前辈,便逞回口舌之利,也好平衡些。

    “唔。不错,不错。不枉我辛苦寻觅万载,士气盎然,精气神俱是上上之选,凭得越看越顺眼啦!”一阵开怀的哈哈大笑,燕引便觉全身一松,,已恢复了自由。

    他循声望去,一个大汉,中年模样,正往燕引走来。那汉子脸上鬓角有些深,却打理得还算整齐。一头精赤的寸许短,狮鼻方唇,极硬的脸部线条,蓦然一看,确实不是j猾狡诈之辈。不算上他唇角一缕隐笑,两点揶揄眼光,生生一副忠厚耿直的正义形象。

    “小家伙,你敌意这么重。难道认为,我会欺负你这小辈吗?”那大汉见得燕引与他初次见面,便是戒备不浅,心头着实郁闷,觉得自己亲和力不尽人意。转念又是一喜,他嘿嘿轻笑,小声自语:“有敌意好啊,不然言听计从的呆货,岂非大大的无趣。”

    燕引哪里相信他,不会以力服人,强迫他人留下的手段才用了。料想也不是手软角色。不过,这人虽说要传些小法于我,他也没讲,就必须留下来学。他打量了那中年男子几眼,短时间也判断不出,这人心意被拂逆,会不会羞恼成怒。便小心道:“可是你亲口说了,不欺凌小辈,我要离开这里,不学那法术。你总不会恼怒出手吧?”

    蓦地一下,大汉脸上笑容一收,面沉似水。刚刚望过去的燕引,心头一紧,暗呼糟糕,这人变脸凭得迅。喜转怒,只是眨眼间功夫。他确实猜得很对,中年大汉变脸真够快,沉下脸来只是一瞬间,不想弹指间隙,又浮起一缕促狭笑意。丰富的表情转换,直如蜻蜓点水,一触则变。

    “随意,随意。我也没强留下你,要来要去全凭个人意念。”他捏了捏下巴,那儿有密密胡渣生出,想是不久又该修理了。直直的看着燕引,他眼里的好笑神色藏也藏不住。“全凭个人意念。”听到这几个字,燕引心头“噔”地一震,方才迷蒙间,便来到了这洞天,全是从了心底最深处的召唤,也即是说,真的凭着个人意念而来。此时又走,岂非与本心相斥。

    “不过万事皆要有个因缘,我与他素昧平生,怎会有什么高人,无端跑出来,说什么传授法术予你这般好事。须知事出有异必为妖,此地不宜久留!”燕引想清始末,总归性命最重要。便不怀他念,礼貌告辞,转身朝谷外方向而去。

    中年大汉捏着下巴,玩味地看着燕引双脚交替着,越行越远。他小声数着,数到一十一步时,他终于开腔了:“你很想修习天书?”此话真如急律令,那行走之人一听便住了脚,不由停愣下来。

    “你很想变强,那么,便可以守护。你很想变强,那么,便可以心安。你很想变强,那么,便可以肆意。你,很想变强,即使,只为你自己。”

    声音恢复了浑厚严肃,听起来凝沉而又沧桑。山谷内回荡这厚重的话语,山风吹卷起,送入燕引双耳。一句话便化作暮鼓晨钟,惊响在他的心灵最深处。背影从失神慢慢变化成凝聚,燕引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了肃穆庄严的面容。那个人,再无半分玩笑姿态,一双虎目望过来,亮起炯炯神光。

    谷内树静风止,万籁俱静,是所有声音的葬礼。两人都没有再出声,只是互相盯着。似乎这次才认真打量起对方,似乎都想看清楚,一些玄实至极的莫名。直到,燕引从那人双目炯炯的光芒下,骇然现一丝深深掩盖的悲苦,仿若幻觉。

    浑厚的嗓音,才再一次传来,“若是你想,那么,我便教你!”

    “若是你想,那么,我便教你!”只听得心在突突起跳,还道这,真有缘法一场。是在脚步提起的一霎那,便纠结了因缘,还是要数到,最不可知的很久以前。燕引大踏步朝中年男子走去,仿佛穿过了茫茫时空的迷雾,甫一到身前,他激动得就要下跪来拜。

    只为这封匿在记忆深处的话语。不晓得是谁说的,只晓得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那术业相授,情恩如父,尊上之师。师者,合该我拜。

    见燕引要拜自己,面上肃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汉一翻手,凌空托住他双膝,忍不住呵呵笑道:“莫跪,莫跪。不要拜错人了,小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