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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前后的岁月第9部分阅读

    ,岂不是火上浇油?

    朱德没有顾及那么多,他继续说道:“野战司令部宣布撤出广昌是明智的,

    但太晚了。早撤,三军团就不会受那么大的损失。彭德怀同志虽建议过,但司令

    部没有及时采纳,我也有责任。”

    朱德一表态,各军团指挥员又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在这种情形下,李德觉得再推诿不作声难以平复会场激愤的情绪,终于通过

    伍修权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广昌战役没打好,我要负责任。

    “为什么没打好呢?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工事没有做好,我们的堡垒不够结实,

    敌人进攻的队伍很密集,我们没有办法实施突击。

    “现在,我们还是要加强防守,要修筑更好的工事,阻击敌人的南下攻势。”

    李德还没说完,博古就把话题接了过去:“敌人占领了广昌,下一步他们向

    哪里进攻?他们要攻占建宁,威胁我赤色首都瑞金。敌人侵

    入我赤色区域,要把我们苏区和红军分割开来,所以,我们要很好地研究对

    策,粉碎敌人的进攻,保卫苏区,保卫瑞金……“

    这个会,开了几个小时,到深夜才散。

    会开完后,博古、李德又找彭德怀谈话。李德无丝毫自我批评之意,闭口不

    谈广昌战役失败的经验教训,仍然大谈他那老一套,譬如如何进行短促突击,如

    何组织火力等等。

    彭德怀一下子火了,气愤地说:“在敌人碉堡密布下,进行短促突击,十次

    就有十次失败,没有一次是得到成功的。”

    “彭德怀同志,你的看法太偏激了吧?”李德根本不容这样否定自己的战术。

    彭德怀对这种固执的上司,也毫不留情:“怎样去组织火力点?根本没有子

    弹!”

    彭德怀继续批评道:“你们的指挥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我军自第四次反‘围

    剿’后,就没有打过几次好仗。”

    说这番话,彭德怀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在《自述》中他写道:“我尽情地、

    毫无保留地讲了自己的意见,大胆地准备个人的不幸。”

    彭德怀指出指挥上的最大失误就是兵力不集中,把亲如兄弟的一、三军团分

    开,尽打击溃仗,劳而无功,有耗无补。他说:“团村的待伏战斗,如果一、三

    军团不分开,集中使用,就能消灭敌军三个师十五个团。我们就能缴枪缴弹,俘

    虏敌兵,补充自己的战斗消耗。敌有全国政权和帝国主义帮助,我则靠取之于敌,

    你完全不懂这样的道理。

    “洵口遭遇战消灭敌人一个旅,想延滞半天消灭最后被围的一个营都不准,

    前方指挥都没有这样的机动权,硬要叫军队钻到硝石,几乎把三军团让敌消灭掉。

    “你们坐在瑞金指挥的第二次南丰进攻战,几乎造成一军团的全军覆灭。连

    迫击炮放在地图上某一点上都规定了,实际上这一带十万分之一的地图,就根本

    没有实测过,只是问测的,有时方向都不对,如果不是红军高度自觉,一、三军

    团早就被你送掉了。

    “这次广昌战役你们看到了吧!你是主观主义,是图上作业的战术家。

    中央苏区从1927年开创到现在八年了,一、三军团活动到现在,也六年了,

    可见创建根据地之不易。‘崽卖爷田心不痛’,被送掉!“

    这段话,大大地激怒了李德。《彭德怀自述》中描述当时的情景甚为精彩:

    这段话,是伍修权同志翻译的,李德没有发火。我知道没有全翻,如果全翻了,

    哪有不发火的道理呢?我请杨尚昆同志重翻了。这时李德咆哮起来:“封建!封

    建!”他跳我高兴。他继续骂我,说是因为撤掉我的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不满

    意(撤职是事实,但不知为什么),我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现在是究竟怎样

    才能战胜敌人,这是主要的。我骂了他下流无耻,鄙视了他。那次,我把那套旧

    军衣背在包里,准备随他到瑞金去,受公审,开除党籍,杀头,都准备了,无所

    顾虑了。

    怒不可遏的李德并不能把彭德怀怎么样。回到瑞金后,李德逢人便造谣说彭

    德怀右倾。

    广昌血战,并不能使博古、李德警醒。李德在他拟定的1934年5 ~7 月作战

    计划中,仍然贯穿着“不放弃苏区寸土”的“短促突击”的思想。

    中革军委理论刊物《革命与战争》上仍然在积极卖力地宣扬着“短促突击”

    理论。这回,李德不再是孤家寡人地自拉自唱,他开始发动群众了——动员所有

    主力部队的指挥员替他吹,证明他新战术的正确性——动员一军团长林彪、五军

    团长董振堂、总司令朱德,甚至地方部队诸如江西军区司令员陈毅、闽浙赣军区

    总指挥方志敏等,当然也包括他的老“对头”、三军团长彭德怀。

    高虎垴阻击战胜利后,彭德怀被指令写一篇文章。彭德怀在《自述》中这样

    回忆:这是利用特殊地形,采用反斜面山脚边,完全出敌不意的情况下打的。

    他们抓住了这点大做宣传,来说明他们所谓“短促突击”如何如何,借机会

    指定我写一篇证明他们的“短促突击”战术正确的文章。当我写了以后,他们就

    把适合他们口味的部分保留了,而不适合他们口味的部分却被删去。特别删去了

    “这是特殊情况下取得的胜利,而不能证明短促突击是合适的”一句,修改为相

    反的意思,即证明“短促突击”是正确的,同时经过修改后,没有取得我的同意

    就发表了。

    第五章“赋闲者”毛泽东和邓小平毛泽东“病”了,住进福音医院在赣南会

    议上横遭指责的毛泽东心中甚为不快,加上第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前后的忙

    碌,使他身心极为疲惫。毛泽东向别人透露了想休养一段时间的意思,本来就嫌

    他碍手碍脚的中央代表团任弼时、王稼祥、顾作霖立即顺水推舟,很快就批准了

    他的请求。1932年2 月的一天,毛泽东偕妻子贺子珍及十三名警卫战士登上了东

    华山,从此开始了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的隐居生活。

    东华山,位于瑞金县叶坪乡南三十里处,是一座红岩山冈。山顶上有一座古

    寺庙,坐东北朝西南,庙四周翠松古柏环绕,树木葱郁,一条山间小道蜿蜒而下。

    毛泽东就住在古寺庙左厢房,警卫战士居右厢房。

    “真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啊!”毛泽东情不自禁地赞叹。

    当晚,毛泽东召集全体警卫员开会。他问大家:“你们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警卫战士异口同声地说:“保卫主席安全,让主席休息好!”

    毛泽东笑着又问:“还要做什么呢?”

    警卫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说什么好。

    毛泽东说:“我想利用这段时间,给你们上文化课,学时事,你们还年轻,

    要抓紧时间学习。”他见大家还是不吱声,又说:“你们不要为我担心,如果你

    们学习得好,我心情就愉快,心情一愉快,病不就好了嘛!”会上,毛泽东亲自

    为他们安排了学习计划,上午——文化学习,两个小时;下午——时事学习,两

    个小时;晚上自习——一个小时。

    第三天,警卫战士便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活。“毛老师”耐心、认真地言传

    身教,东华山小住五十来天,天天如此。

    读书、看报是毛泽东从小养成的癖好。以前忙于指挥作战,难得闲暇静下心

    来享受读书乐趣。现在有时间了。他津津有味地读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孙子兵

    法》、《三国演义》、《水浒》等古典名著,如饥似渴地读着他的老朋友“郑爱

    群”送来的报纸。

    “郑爱群”就是傅连暲,汀洲福音医院院长。福音医院是一家教会医院,傅

    连暲是那里的名医。1925年底,傅连暲在连城认识了邓子恢,邓子恢把瞿秋白著

    《新社会观》推荐给傅连暲,从此傅连暲思想日渐激进。1927年8 月,他收留了

    在南昌起义中负伤的陈赓。1929年3 月,毛泽东率红四军打下汀州后,专程前往

    福音医院拜会傅连暲。从此两人便“称兄道弟”,当时毛泽东就拜托他代为订报。

    毛泽东后来几次大病于生死之间,都是傅连暲妙手回春,使毛泽东几次幸免于难。

    后来傅连暲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副部长,“文革”中被迫害致死!

    毛泽东说是来养病,其实根本坐不住,除了读书,看报,教警卫战士学文化

    外,还经常出入东华山附近各个村落,走村访户,关心着老俵们的柴米油盐。附

    近老俵听说毛主席在山上养病,便经常成群,携带猪肉、鸡蛋上山来看他,

    毛泽东总是热情接待,并借机询问他们的生活情况。

    阴历正月十五是元宵节,毛泽东破例放了一天假,对警卫战士说:“我们和

    老俵一起闹元宵去!”他们兴致勃勃地来到黄沙村。老俵们听说毛主席

    要来和他们一起过元宵,纷纷拿出家藏的干鲜果品请毛泽东品尝。毛泽东与

    老俵们看戏,观花灯,度过了难忘的元宵节。

    东华山休养期间,毛泽东处理了一件重要的事。一天,毛泽东在1932年2 月

    16日出版的《申报》读到一条启事,引起了他的警觉。原来这天的《申报》刊登

    了《伍豪等脱离共党启事》。“伍豪”即周恩来。当年他在天津参加《觉悟社》

    时,入社的社员皆以“xx号”为笔名,周恩来排第五名,便以谐音“伍豪”为

    笔名。此时周恩来已在中央苏区任中共苏区中央局书记,正在指挥红军作战,怎

    么会脱离共产党呢?显然,这启事纯属捏造,混淆视听。

    毛泽东感到事关重大,当即以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的名义起草了布告,

    为周恩来辩诬:事实上伍豪同志正在苏维埃中央政府担任军委会职务,不但绝对

    没有脱离共产党的事实,而且更不会发表那个启事里的荒谬反动的言论,这显然

    是屠杀工农兵进而出卖中国于帝国主义的国民党徒的造谣污蔑……

    后来在“文革”中,江青等人为打倒周恩来,便翻历史旧账,遭到毛泽东的

    断然驳斥,说:“此事早已查清,是国民党造谣污蔑!”

    毛泽东在东华山一住就是五十来天。3 月中旬的一天,项英突然飞马而至,

    对正在给警卫战士上文化课的毛泽东说:“恩来同志请你下山。”

    原来,正如毛泽东所料,红军攻赣州不克,而且伤亡惨重,周恩来遂派项英

    搬请毛泽东下山。

    “我一有工作,病就好了。”毛泽东不顾贺子珍的劝阻,当天便下山,于是

    便有了漳州大捷。

    1932年10月,在宁都会议上受到重创的毛泽东没有回到瑞金,而是策马东行,

    来到汀州的福音医院。

    “郑爱群”——毛泽东的老朋友傅连暲院长一见毛泽东,便连声道喜。

    原来,贺子珍十四天前产下一男婴,毛泽东喜得贵子!

    贺子珍祖籍江西永新。家境尚可。小学毕业后又进入永新城一教会学校——

    福音学校女生部学习,毕业后当了小学国文教师。

    1924年,与贺子珍哥哥贺敏学过从甚密的共产党员欧阳洛来到永新,使永新

    有了共产党的种子。通过贺敏学,贺子珍认识了欧阳洛。这年夏天,贺氏三兄妹

    贺敏学、贺子珍、贺怡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贺子珍还担任了永新县第一

    任青年团书记,不久她转为中共党员。

    四一二大屠杀的冲击波也波及到永新,贺敏学等人被逮捕入狱。贺子珍在经

    过中共永新县委同意后,写信给井冈山的“山大王”、贺敏学的同学袁文才,求

    他搭救永新监狱中的共产党员。

    袁文才果然讲义气,1927年7 月27日,他会同王佐率部攻打永新监狱,救下

    了贺敏学等人。后来贺子珍与贺敏学随袁文才、王佐一起上了井冈山。

    这年10月,毛泽东率秋收起义部队来到井冈山脚下的宁冈古城。毛泽东与袁

    文才在大仓村会面。袁文才将手下部将一一介绍给毛泽东,最后介绍到十七岁的

    贺子珍:“这是中共永新县委委员。”

    毛泽东连声说:“看不出!看不出!”便又问了她的姓名,自言自语地说:

    “哦,祝贺的‘贺’,善自珍重的‘自珍’!”

    毛泽东住在茅坪八角楼。毛泽东一天总要往袁文才住处走上几回,见到

    贺子珍总要跟她聊上几句,贺子珍也常常充当袁文才的通讯员,给毛泽东递

    个消息传个话什么的。贺子珍佩服毛泽东的才智学识,毛泽东喜欢贺子珍的俏丽

    坚强,两人相爱了。

    袁文才洞察秋毫,便充当月老,将他们俩推入洞房。

    1928年初夏,毛泽东与贺子珍结合了。婚后,贺子珍担任井冈山前敌委员会

    秘书,在毛泽东身边工作,转战赣南闽西。

    1929年,贺子珍产下一女孩。当时正值红军二打龙岩,战事频繁,贺子珍只

    得把女孩寄养在一当地老百姓家,说日后再来接孩子,并送上十五枚银元。

    后来,毛泽东之弟毛泽民去接孩子,回答是:“孩子已不在人世了!”

    贺子珍痛哭了一场。实际上这女孩并没有死,而是几经转卖,历尽劫波生存

    下来,解放后被中共中央办公厅确认为毛泽东之后,如今她已儿孙满堂,在福建

    安度晚年。

    1932年,贺子珍再次怀孕,临产前,毛泽东将贺子珍送到福音医院。十四天

    前,傅连暲亲自接生,贺子珍顺利产下一男婴。

    心情倍受压抑的毛泽东见到了患难与共的妻子及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心里暂

    时得到了宽慰。

    贺子珍生下孩子后,身体虚弱,便请了一个奶妈,奶妈给孩子取名为“小毛”。

    毛泽东听说“小毛”之名的来历后,也忍不住笑了:“人家喊我‘老毛’,

    我的儿子当然就是小毛罗!”

    毛泽东立即给儿子取了大名,叫毛岸红意即生在红区,长大当红军。当然,

    也沿用了岸英、岸青、岸龙的岸辈。

    傅连暲将毛泽东安排在离福音医院半里路的一座幽静的小洋楼住下。

    在福音医院,傅连暲仔细地为毛泽东检查了身体。毛泽东发低烧,傅认为这

    是过度劳累的结果,劝他好好地休息。

    毛泽东还是闲不住,每天要看大量的书籍报纸,再加上对红军和根据地前途

    的优虑,身体日见消瘦虚弱,有一天竟吐起血来。

    看着自己的丈夫遭受着病痛与不公正待遇的双重煎熬,贺子珍只能暗中落泪,

    她所能做的,就是抱着小岸红给毛泽东逗逗乐。

    红军长征时,贺子珍不得不忍痛将小岸红托付给留在中央苏区坚持斗争的妹

    妹贺怡、妹夫毛泽覃。1935年一次战斗前夕,毛泽覃将小岸红临时托付给一老俵

    看管,说战斗结束后来接,并记下地址。不料想毛泽覃就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从

    此小岸红下落不明……

    1950年,贺怡出任吉安地委宣传部部长。她心中始终惦念着岸红,在一次乘

    吉普车寻访岸红途中,车翻人亡……

    在福音医院,毛泽东与攻打漳州时有一面之交的福建省委代理书记罗明重逢。罗腰部有伤也在福音医院治疗。他们谈得十分投机。罗明对毛泽东的才干很是佩服。出院后,他便回到福建省委,雷厉风行地贯彻执行毛泽东“那一套”,结果横遭打击,成为毛泽东的“替罪羊”。

    1934年4 月,正是中央苏区北大门广昌保卫战的关健时刻,可毛泽东却“悠

    然自得”地云游到了苏区南大门会昌来“养病”。

    粤赣省委书记刘晓与毛泽东井冈山时期的老部下、粤赣省军区司令员何长工

    热情地迎接毛泽东的到来。

    会昌,是中央苏区粤赣省委、省苏维埃政府、省军区所在地,中央苏区南大

    门。第五次反“围剿”前夕,国民党粤军不断向北挺进,先后占领了会昌以南的

    寻乌、安远、信丰等县,威胁到了中央苏区南线。毛泽东来会昌时,其南门重镇

    筠门岭已失守。

    尽管不在其位,但毛泽东在会昌却成功地谋了一次政。

    在粤赣省委驻地文武坝,毛泽东召开了一系列会议,调查南线战事情况。

    当他闻知南线主力红军第二十二师是在闽粤敌军强大压力下被迫退出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