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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尼族远古神话第19部分阅读

祖死在什么地方?

    哈尼人的远祖俄玛死在遥远的虎尼虎那,哈尼人的先辈也是死在虎尼虎那!

    俄玛俄烟是最先死去的吗?

    不是!

    头一拨死去的是手杆长长的猴子,如果不是把猴子的死讯传到天宫,也不会定下人要死的规矩,后世的人也不会发丧送葬,也不会有葬礼。

    给猴子发丧的是哪个?

    是憨直的猎人策宛策赞,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聪明的俄可八森,他是哈尼人巧手的工匠;一个是头一个开口说话的人,那就是高能的德摩诗匹。

    哈尼人策宛策赞是有名的猎人,常常背着弩弓去打猎,鸡不叫就上了高山,太阳还没有出来,就钻进了老林。

    有一天,策宛策赞早早的就进了老林。老林里的野物七十样,七十样样样都不见;老林里的飞鸟七十种,七十种种种都没有;找过去找过来,哈尼猎人的眼睛象生芭蕉一样涩;转过去转过来,策宛策赞的脚象酸多依果一样酸。

    不见不见的,总算见到了一只麂子,哈尼猎人策宛策赞就打射麂子,一打就中了。

    打着了是打着了,一看却是一只猴子。

    哈尼猎人打死了猴子,策宛策赞的眼泪就像七月的雨水,脸色就像浓雾笼罩的半山。

    下篇:人的古今 第七十九章 丧葬(2)

    更新时间:2011-9-19 17:29:27 本章字数:2961

    哈尼猎人悲伤了,策宛策赞流泪了。

    哈尼猎人悲伤是悲伤哪样?

    哈尼猎人悲伤是悲伤猴子的脸,一边悲伤一边喊:猴子啊,你的脸皮这样皱,就像我阿爸的那张脸……

    阿爸苦了一辈子,吃是吃不得,穿也穿不得,一辈子的苦在脸上,一辈子的累在脸上

    策宛策赞哭是哭哪样?

    策宛策赞哭是哭猴子的手,一边哭一边喊:猴子啊,你的手这样皱,老实象我阿妈的手……

    阿妈苦了一辈子,吃也吃不得,穿也穿不得,一辈子的苦在手上,一辈子的累在手上!

    哈尼猎人触景生情,想到了苦了一辈子的苦阿爸;策宛策赞触景伤情,想到了苦了一辈子的苦阿妈;哈尼猎人感到自己射杀的,就是自己的亲阿爸;策宛策赞觉得自己打死的就是亲阿妈。

    唉,过去嘛,猴肉吃也吃的,猴皮穿也穿的;现在呢,吃也吃不得了,穿也穿不得了!

    有孝心的哈尼猎人,要把自己杀死的猴子埋起来;有孝心的策宛策赞,要把猴子当做自己的亲阿爸阿妈好好的埋起来。

    哈尼猎人说:猴子啊,你爬过千万棵大树,一条裤子也没有剩下来吗?你爬过千万棵小树,一件衣裳有没有剩下来吗?

    今天我来埋你,厚厚的裤子给你一条;今天我来敬你,牢牢的衣裳给你一件!

    可是啊,厚厚的裤子在哪里呢?厚厚的裤子找不到。可是啊,牢牢的衣裳在哪里?牢牢的衣裳找不见。

    哈尼猎人有个朋友,是哈尼工匠俄可八森,他的主意象胡子一样多。听了策宛策赞的问话,回答说:最厚的裤子是棉花裤子,最牢的衣裳是麻布衣。要找棉花你下河坎,要做麻布衣你上半山嘛!

    哈尼猎人说:棉花裤子穿起来,穿不了三天就会破呢;麻布衣裳穿起来,穿不了三天就会烂呢!

    俄可八森问:不要棉花裤子,要不要铁打的裤子?不要麻布衣,要不要铜打的衣裳?

    策宛策赞说:铁打的裤子,耐是耐了,可是不出三天就会锈了;铜打的衣裳牢是牢了,可是不出三晚就会绿了!

    俄可八森回答说:不锈的东西有一样,不绿的东西有一样。你到九山的老林里,看见手指一样直排排的大树,树根埋进土里面,十年过去也不会绣;树根钻进泥里面,百年过去也不绿;树是厚厚的裤子料,树是最牢的衣裳料!

    高能的工匠砍来半山的黄心树,三拃厚的棺材做的又齐又好看,亮亮的棺材象星星发光,发光的棺材做猴子的裤子和衣裳。

    策宛策赞还请来了德摩诗匹,哆哆哆地敲着竹筒为猴子发丧。德摩诗匹的快嘴含着七句最好的话,这七句话是天神放在他的舌根根上。

    德摩诗匹念着发丧的颂词,象沉闷的滚雷,滚过九山九岭,发出惊天动地的回声,整个寨子里的村民们,都知道了策宛策赞的心意,都来送葬。想起胡子象柴花一样的老人,十个伙子也伤心;想起脸皮象树皮一样皱起来的人,十个姑娘流下了痛苦地泪水。

    穿白戴孝的来了七个寨子的人,来哭来唱的哈尼人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七月的雨水没有人的泪水大,三月的雷声不如的人哭声响!

    泪水象江水冲到江尾,天柱也被冲动了;哭声象打鼓响到地尾,地柱也被震动了!

    大神烟沙坐在三层高天的阎罗神殿里,天柱动了,烟沙的胡子也震了;大神烟沙歇在支着金三角的火塘边,地柱一抖,烟沙的眼皮也抖起来了。

    烟沙紧张地喊来力大的战神,叫他赶紧吹起紧急的号令,震天的大号吹过三遍,招来四面八方的四眼乌麾。

    烟沙紧张地说:乌麾兄弟,快快睁开你们厚厚的眼皮,快快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快快用你们金子打的眼睛,东边瞧一下;再用你们银子打的眼睛,西边瞧一下;再用你们玉石打的眼睛,南边瞧一下;又用你们玛瑙打的眼睛,北边瞧一下!

    乌麾兄弟,快快支起你们的金子打的耳朵,前边听一下;快快支起你们的银子打的耳朵,后边听一下;快快支起你们的玉石打的耳朵,左边听一下;快快支起你们的玛瑙打的耳朵,右边听一下!

    是不是,太阳神又生出了两个儿子?是不是,月亮神又生出了两个儿子?是不是,大地又被烤的象蜂蜡一样?是不是,天塌地陷的日子又要来了?

    乌麾兄弟,快快去呀,快快去呀!

    快去听听,快去瞧瞧,快去看看!

    是不是,恶神密搓搓玛又生气了?是不是,密搓搓玛又在搬动鱼娘的尾巴?是不是,一天又要发三回冷水?是不是,一夜又要发三回热水?是不是,大水淹天的日子又要到了?

    神秘兮兮的乌麾呼呼啦啦地全出去了!

    乌麾去瞧了,去看了,不是太阳神生出了小儿子,不是月亮神生出了小儿子,原来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在发丧呢,是泪水冲动了天柱!

    乌麾去听了,去听了前边后边,去听了左边右边,不是恶神密搓搓玛在搬动鱼娘的鱼尾,不是洪水淹齐了天门,原来是九个寨子里的人在送葬,哭声晃动了地柱!

    哎哟,这就怪了!

    永生不死的米鲁姑娘已经嫁给了人神,怎么还会死人呢?

    哎哟哟,这就不对了!

    永生不死的人种已经到了世上,为什么还会发丧呢?

    大神烟沙发出话来了,叫飞的最快的老鹰去打听,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分昼夜地唱哀歌?

    老鹰飞出烟沙的神殿,来到下边转了两转。头转飞过老林的树尖,二转绕过寨子的上边。

    只见策宛策赞家的门前,高高的挂起死人的魂幡,招魂的白布排起三排,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哈尼人来来去去,象下雨前蚂蚁搬家那么匆匆忙忙。

    漫山遍野都是人,人们裹起五拃的白布包头,一声接一声,哭的伤心伤肝;一个挨一个,哭的死去活来。

    黄心木打成的棺材,被哭哭啼啼的悲哀的人围了个紧,老鹰的眼再尖,也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人。

    四齐四亮的黄心木棺材,见不着一丝丝细缝;平头平尾的棺材,看不见一个眼眼,老鹰白白生着尖眼,看不穿五拃厚的棺材。

    老鹰抖抖一身黑灰,飞回烟沙的三层高天,老老实实讲出了下面的事情。

    老鹰说:烟沙阿波,下边哭的那么厉害,我生出眼睛以来没有见过。下边的人闹闹嚷嚷,又好像是在过六月年!

    他们哭嘛,是在哭那死去的人;他们喊嘛,是在喊那死去的人!杀鸡杀鸭,不是去敬神,是去祭献死去的人!杀牛杀羊,也不是去送鬼,是去送给死去的人!

    站在高处的是德摩诗匹,她来主持抬人的事情。

    头戴三拃的宽布,打着家谱念经!

    大神问:你的眼睛这样见,可看见葬的是什么人?世上人的寿命是我掌管,哪个敢不得到我的许可就去死?!

    下篇:人的古今 第八十章 丧葬(3)

    更新时间:2011-9-19 17:29:27 本章字数:2925

    老鹰说不出死的是什么人,大神烟沙说出了不高兴的话:哪个死了你都认不得,派你下去做什么?给你生下最宽的翅膀,翅膀难道是白生的?给你长着最亮的眼睛,眼睛难道是白长的?给你吃着最甜的肉,难道也是白吃的?给你喝着最香的血,难道也是白喝的?

    去!再不准你住在神殿里!

    去!再不给你做天上高能的神?

    烟沙大神叫来三个武士,把老鹰赶出了三重天门。从此,老鹰不能在天上做神,从三层高天的神殿来到了世上。

    烟沙又叫来尖头红嘴的蚂蚱,再去看看下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神烟沙说:兄弟,老鹰只吃不做,这样的小事情也做不成!你头尖,尖头的都是聪明的;你嘴红,嘴红的人都是会说话的,你再去看看到底是死了什么人?

    尖头红嘴的蚂蚱,翅膀一抖一抖地去了,弹着细脚一跳一跳地去了,一落就落在楼塄上,一钻就钻进了蘑菇房。

    探头望一望,棺材停在楼底下,侧耳听一听,听见了德摩诗匹敲竹筒的哆哆声。

    围着棺材跳一转,这口棺材斗得拢;绕着棺材飞一转,这口棺材斗得严。眼尖,眼尖也看不见,无缝眼尖也没有用啊。

    棺材前头摆着供桌,猪肉供着一大碗,羊肉供着一大碗,牛肉供着一大碗,鱼肉供着一大碗,吃的肉样样齐,吃的肉样样全。

    又看见长明灯象北斗星,又听得人声过来过去象刮风。

    唉,死人是哪家的亲戚,越跳越模糊!

    唉,死人是哪个的朋友,越问越糊涂!

    无可奈何的尖头只好飞回来,吞吞吐吐的红嘴只好慢慢说:阿波,世上死人是真的,哭得伤心是真的!世上的这些人胆子太大,竟敢兴出死人抬人葬人的规矩来?!

    大神烟沙听了听,大神烟沙想了想,最后大神烟沙眯起眼睛说:嗯——说来不奇硬是奇,说来不怪硬是怪!世人怎么会喜欢死去呢?为了不死,才来三层高天,才来求永生不死的生命财富,给了他们永生不死的生命财富,怎么又要死呢,怎么又会死哩?

    不是不是!

    不对不对!

    这样的事情怕没有,肯定是尖头红嘴的小东西在哄人!

    可可怜怜的小蚂蚱,又被武士赶出三层高天的天门,再也没有了在天上的福分。

    大神烟沙又叫绿头苍蝇去瞧瞧,看不真就不准回天上,看不明就敲死在路边边!

    绿头苍蝇来到世上,歇就歇在楼塄的边边上,闻见棺材的底底下面有个圆洞洞,原来这是死人灵魂进出的通道。多心眼的绿头苍蝇就悄悄地顺着圆洞洞,钻进了棺材里边。

    绿头苍蝇顺着棺材飞,从棺材头飞到棺材尾,看见棺材里里的死人,是世上最奇怪的人。

    看头,是猴子的头!

    看脚,是猴子的脚!

    看屁股,也有着猴子的尾巴!

    哈哈!

    原来是把猴子当成了人!

    绿头苍蝇赶紧从棺材里爬出来,装出最老的老人干咳嗽几声,不料正在念经的德摩诗匹正到动情处,丝毫不理大神烟沙派来的绿头苍蝇。

    绿头苍蝇自持自己有身份,大声喊道:嗨!我来问你,德摩诗匹,猴子是你的哪样人?你念经念得这样好听?猴子又是你的哪样亲?你哭丧得这样伤心?你们人,为什么要给猴子发丧?你们随随便便兴出这样的规矩,怎么能行?!

    德摩诗匹一看,是讨厌的绿头苍蝇,又深情地哭了一声:

    呸!

    不许你扰乱我念经,要耍你到别处去耍,念经的地方不许你耍!要吃你去别的地方去吃,发丧的地方,没有绿头苍蝇吃的饭!我,高能的诗匹站在这里,所有的鬼都要远远地绕开走,你的样子这样丑,怎么能配和我德摩诗匹,站在一排!

    呸——

    呸呸——

    呸呸呸——

    绿头苍蝇生气了,满脸的唾沫没有顾的擦一擦,怒火攻心地飞回天上,一样一样地说摆出来,大神烟沙的大火起来了!

    天兵天将风风火火地从三层高天上下来,怒气冲冲地把做怪的人带走了!

    打猎的策宛策赞拿来了,打棺材的俄可八森拿来了,念经的德摩诗匹拿来了,猎人的阿舅也拿来了!

    为什么把猎人的阿舅也带来了呢?

    因为哭得最凶的最响的人就是这个人!

    大神烟沙堆起不高兴的脸色问德摩诗匹:你!大神喜欢的诗匹!你!九生九死的诗匹!你!能分出人和鬼的诗匹!

    为什么要来发丧?

    为什么要把送魂的竹筒敲响?

    我,大神烟沙说下死人的话,为什么你就敢立下发丧的规矩?

    德摩诗匹头也不敢抬,吞吞吐吐地说:阿波烟沙,贝玛工匠是一个娘生的,兄弟如果不帮助兄弟,世上就找不见帮忙的人了嘛。

    工匠俄可八森砍下滑亮的棺材,把发丧的大礼兴出来,我是有嘴有舌的诗匹,送神送鬼是我的本份啊。

    发丧不单要棺材,还要杀牛的诗匹。不是诗匹来主持,死人的十二个魂走不远;不是诗匹来念经,死人的十二个魂不肯走!

    哆哆哆地敲响竹筒,把送魂的大词来念,哭葬的声音那样长,好像河水淌过九山,送葬的调子那样低,嗯——哼——一声,就把死人送到了七天的路上。

    九个寨子的人都来了,象蚂蚁一样多的人来送葬,送葬的人就像江鱼,一个跟着一个来。

    送葬的歌又低又凄凉,送葬的话又多又悲伤。三个高音传上了高天,三句好话飘进大神的耳朵,木鼓的声音震动了天庭,硭锣的声音惊动了神王!

    阿波,我德摩诗匹生着七个人的聪明,我德摩诗匹生着七个人的巧嘴,心再灵不敢兴出新规,嘴巧也不敢兴出新矩!

    大神烟沙又来问俄可八森:你!一天打三把镰刀的工匠!你!一天打三把锄头的工匠!你!一天的一尖斗谷子的工匠!

    为什么砍下装死人的棺材?

    为什么要兴出发丧的规矩?

    我,大神烟沙还没有开口,你为什么要开出死人的路来?

    吓得哆哆嗦嗦的哈尼工匠俄可八森说:亲亲的阿波,给我一双巧手的烟沙!我是人间的工匠,不是耍弄大神的疯子;我是世上的俄可八森,不是敢立下新规矩的人;我是砍棺材的师傅,我不敢去当开死人路的头人;我是钉棺材的人,可不敢做头一个发丧的人;是猎人策宛策赞的家里死了老人,向我要送葬的裤子和衣裳。

    他要一条最厚的裤子,来遮光脚的死人;还要一件最牢的衣裳,来盖光着身子的死人。棉花裤子最厚了,三天不到就会烂;麻布衣裳最牢了,三碗不到也会通。

    下篇:人的古今 第八十一章 丧葬(4)

    更新时间:2011-9-19 17:29:27 本章字数:4210

    世上最硬的是铁,铁打的裤子也会绣;衣裳最牢的是铜,铜打的衣裳也会绿;不锈不绿的是大树,八森砍出了大树做成的裤子,八森做出了大树做成的衣裳,四平四齐四角的衣裳和裤子,就是五拃厚的棺材。

    做棺材也不是要耍弄大神,棺材底底留了一个圆眼眼。棺材底底的圆眼眼,就是天神使者的大路;棺材底底的圆眼眼,是天神听话的耳朵,是天神瞧人的眼睛。

    大神烟沙再来问策宛策赞:你!身背嘎德的人!你!把老虎撵过九山的人!你!吃过三块儿豹子肉的人!

    你的胆子比太阳大,白天你一个也不怕;你的胆子比月亮大,夜晚你一个也不怕;不等我掌管万物的烟沙开口,就敢立下人死的规矩?!不得我大神里的大神说话,就敢头一个把丧来发?!

    窝窝囊囊的老人策宛策赞小心翼翼地说:大神,高能的大神!大神,万能的大神!烟沙,掌管万物的老虎!烟沙,掌管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