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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第2部分阅读

施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鬼道人!”范大叔脱口叫。

    鬼道人咭咭笑,笑完说:“施主的记性,比贫道强多了。贫道只感到眼熟,跟了施主好半天,方记起施主的名号。这也难怪,大名鼎鼎的江湖名宿万里长风范家昌,竟然扮成刺探阴私的卖货郎,贫道当然一时眼拙了。要不是试叫一声碰运气,恐怕施主必定否认自己的身份哩!”

    万里长风一咬牙,说:“鬼道人,这次希望你别碍了范某的事。”

    “呵呵!贫道碍了你的事么?”

    “咱们彼此心中明白。”

    “施主多心了。”

    “范某能信任你么?”

    鬼道人脸色一沉,冷冷地说:“贫道不是不可信任的人,关键是施主是否需要贫道可以信任。”

    “你的意思……”

    “贫道认为施主了解贫道的意思。”

    “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不好?”

    “呵呵!此地不是说话所在。入暮时分,希望施主到南大街清虚观谈谈。”

    “你……”

    鬼道人已阴笑着转身走了。

    万里长风师徒站在原地发僵。

    印三挑着货担在前面相候,视若未见听若未闻,仅抿嘴傻笑。

    他们在一座小客栈中落脚,睡的是大统铺。万里长风师徒两到井边洗漱,避开其他旅客的耳目。

    这位江湖名宿显得心事重重,不胜烦恼地说:“志超,看来咱们此行确是事事不顺手,第一站便碰上这件棘手的事,为师耽心葛老弟已遭不测,而且可能牵出咱们了。”

    志超也神色慎重地说:“师父,鬼道人的出现,会不会是巧合呢?”

    “也许是巧合,但咱们却须作最坏打算,目下最重要的事,是打听葛老弟的下落,是生是死,探出后方能决定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法。”

    “师父之意……”

    “咱们想想看,葛福得神秘蒙面人之助,背了葛奇逃出城外,离城不足三里,重又被一个灰衣蒙面人截住,留下葛奇老弟,故意纵走葛福通风报信,这里面到底有何文章?是何用意?”

    “这一切等咱们今晚捉两个人来问口供,便可揭开其中之谜了。”

    “你想得真如意,说不定咱们已经钻入他们准备好的鼠笼雀网中而不自知哩!”

    “师父象是举棋不定……”

    “算了,想多了徒乱人意。等会儿你好好看住印三,为师前往清虚观,探探鬼道人的口气,看他怀了些什么阴谋。”

    夜市刚开,万里长风踏入冷冷清清的清虚观。

    小小的清虚观一灯如豆,大殿阴森森,只有一幽暗的神灯,散射着暗红色的光芒,鬼气冲天。

    万里长风推开虚掩着的观门。幽灵似的闪入大殿,举目四顾,鬼影俱无。

    “请道长现身。”他低叫。

    没有回音,他略一迟疑,徐徐举步向观后闯,猜想鬼道人可能藏在后面香火道人的住处,因此大胆向后走。

    “站住!”昏暗中有人低叫,声音发自神案旁的暗影中。

    他闻声止步,扭头转身问:“谁?请现身相见。”

    “你带了同伴前来么?”暗影中的人问,不像是鬼道人的嗓音。

    “没有,小徒在客栈听信。”

    “很好。”

    “你阁下是……”

    踱出一个修长的黑影,接口道:“鬼道人在外面巡视,看是否有人跟踪你前来。”

    “鬼道人未免太过小心了。”

    “白河城风雨飘摇,小心为上。”

    殿门口出现了鬼道人的身影,阴笑道:“小心撑得万年船,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鬼道人做事以稳健著称,休怪贫道慢客。”

    “道长也以诡计多端著称,因此绰号称鬼。”万里长风冷冷地说。

    “夸奖夸奖,被人称为鬼,贫道感到并无不妥。”

    “鬼道人,说吧,你安的什么心?”

    “别慌。贫道请施主前来一谈,彼此皆有好处。”

    “你鬼道人会把好处送人?奇闻。”

    “你要办事,贫道也沾些光。”

    “沾什么光?

    鬼道人一阵阴笑,笑声如幽灵夜泣,令人闻之毛骨惊然,笑完说:“贫道与几位同伴到此地看看风色,想在附近建一座大的宫观,无奈此地的人信鬼神的人不多。”

    “不错,杀人放火的事干多了,信鬼神的念头确是淡薄,当然有些人反而更为虔诚。”

    “更糟的是,白河附近的十余名大户,皆是往昔的巨匪大贼,这些人心中无神无鬼。”

    “对那些以吃人心肝下酒为乐的大豪,你不能期望过高。鬼道人,开门见山说你的来意。”

    “好,开门见山,施主你隐起身份前来白河,定然有所图谋,也定然为名为利。不论名利,独吞列为大忌。”

    “哼!你……”

    “别生气,听贫道说完。你办你的事,贫道不妨碍你。够朋友吧?”

    “你鬼道人眼中还有朋友?”

    “笑话,阁下未免太小看人了。你急于办事,贫道急需香火钱建宫观。”

    “那又怎样?”

    “给贫道一千两银子,贫道便置身事外。”

    万里长风大怒,沉声问:“老道,你勒索我么?”

    “施主言重了,说得多难听。”

    “哼!在下不是甘于受勒索的人。”

    “那你就休想办事。”

    先前现身的黑影冷笑道:“姓范的,你大概不吃敬酒吃罚酒,一千两银子任由你办事,你还嫌多了不成?”

    “在下哪来的一千两银子?”万里长风口气一顿。

    “你万里长风范家昌虽不是百万富豪,千把两银子算不了甚么,别装穷好不好?”鬼道人阴笑着说。

    “范某离家千里,怎会带一千两银子上路?”

    “贵友云里飞是襄阳的第一位财主,只要你写下一张借据,贫道便派人前往向贵友讨取如何?”

    万里长风一咬牙,说:“好罢,明天你到客栈拿借据。”

    “谢谢,明天见。”

    送走了万里长风,鬼道人向黑影得意地笑道:“这笔买卖顺利得很,现在,咱们去找金狮,出卖这件消息,捞一笔油水该无问题,走。”

    鬼道人打的是如意算盘,以勒索手段迫万里长风就范之后,一脚踏两条船,要将消息卖给金狮。

    修长的黑影是个中年人,鹰目炯炯两颊无肉,高颜薄唇一脸阴狠刻薄相,并不跟鬼道人走,迟疑地说:“云飞道长,这恐怕不妥吧?”

    鬼道人停步转身,惑然问:“桑兄,有何不妥?”

    “这种两面……”

    “哈哈!桑兄,你何时开始心肠变软,怎么讲起江湖道义来了。”

    “兄弟并非心肠变软,而是道长误会了兄弟的意思。那万里长风在江湖声誉甚隆,朋友众多,这次带人改装隐名前来白河,可能另有接应,咱们借据尚未到手之前,便将这消息卖给金狮,万一被他的朋友查出,咱们岂不是白丢了一千两银子?金狮的出价,决不会超过一千两银子,说不定咱们得两头落空哩。”

    “这个……”

    “一个江湖名宿隐姓埋名落脚,平常得很,这件消息值不了二十两银子,金狮那老贼守财如命,是否肯给你二十两银子,谁也不敢保证。”

    鬼道人不以为然,笑道:“金狮早些天便放出话来,愿以重金收买来自襄阳的消息,他不会舍不得银子。”

    “他金狮是本地的强龙,爪牙众多,眼线遍布,不难查出万里长风的底细,他会将银子轻易地给你?善财难舍,金狮不是舍善财的善男信女。兄弟认为,明天拿到借据。咱们就远走高飞,比较稳当些……噤声!门外好像有人。”

    两人抢出殿门,外面院子里空荡荡,鬼影俱元。

    鬼道人摇摇头,笑道:“桑兄,你就会疑神疑鬼。”

    桑兄脸色不正常,低声道:“兄弟确是听到冷笑声,刚才确是有人。”

    “但人呢?”

    “这……怪事。

    “甚么?”

    “瞧,门上插着甚么?”

    右面的门扇上,插着一根草标,那是极为普通的售卖货物标记。

    “草标。”鬼道人。隍然叫。

    “甚么意思?”桑兄也变色道。

    鬼道人打一冷战,惊然地说:“意思是说咱们插标卖首。”

    是一根极为普通的狗尾草,打结后长约尺余,贯透寸半厚的门板,迎风摇曳。

    虽天色昏暗,仍可看得真切,一看便知不是插在板缝中,而是以神奇的劲道,从远处射在门板上的。

    桑兄惶然四顾,毛骨悚然地说:“灵飞道长,明天获得借据,立即远走高飞。”

    “是的,远……远走高飞……”鬼道人惊惶地说,拔下草标,手忙脚乱地关上了殿门。

    桑兄刚转身,倒抽一口凉气,退了两步。

    鬼道人急急扭头,大吃一惊。

    神案上,坐着一个佩剑的青衣大汉,双手又腰,冷冷地盯视着他们,冷冷地问:“诸位,谁要远走高飞?”

    鬼道人壮着胆问:“施主是何来路?”

    “邢无极。”青衣大汉一字一吐地报名。

    桑兄大惊,骇然道:“程家八大金刚之一的邢大爷。”

    邢无极淡淡一笑道:“正是区区,两位为何要远走高飞。”

    “贫道……”

    “在下不容许任何人说谎。”

    鬼道人打一冷战,惶然地说:“贫道岂敢说谎?”

    “谅你也不敢。”

    “贫道受……受到警告,只……只好离开贵……贵地。”

    “受谁警告?”

    “不……不知道,只知有……有人在……在门上插了草标,贫道心……心怯……”

    “草标平常得很……”

    桑兄拾了草标举起说:“就是这根草标,贯透两寸殿门。”

    “哦!你们为何受到警告?说实话,不然,你们将永远后悔。”邢无极冷冷地问。

    鬼道人不敢不吐实,恐惧地将勒索万里长风的经过说了。

    邢无极不住打量草标,静静地听完,冷冷一笑道:“在江湖道上,万里长风听说确是一号人物,但在咱们汉江这条水路,他算老几?灵飞道长久走江湖,见多识广,难道就不知这草标的底细?”

    鬼道人不住摇头,不安地说:“江湖道上,从未听说过有人用草标作信记的,贫道认为这人留下草标的用意,是警告贫道……”

    “别说了。”邢无极不耐地喝止,指着草标留下的深孔又道:“这人如果用内力持草插在门上,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声落,拇、食、中三指拈往草标,默运神功力贯草柄,猛地向门上插去。

    一声轻响,草柄插入门板寸余,无力再进。

    邢无极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说:“你两人竟敢在程爷的地盘勒索,大概是吃多了豹子心老虎胆。”

    鬼道人与桑兄打一冷战,冷汗沁体。

    “邢施主……”鬼道人汗流浃背地说,几乎话不成声。

    邢无极哼了一声道:“你两人说,该怎办?”

    “这……贫道不该贪心……”

    “目下是酉牌正末之间。”

    “邢施主……”

    “给你们半刻工夫,立即动身离境,酉牌末你们仍未离城,哼!”

    “邢施主……”

    “你们的时辰不多了。”

    鬼道人仍想拖延,邢无极鼓掌三下,向外叫:“徐兄弟,你们留意时辰。”

    门外院子的暗影中,传来洪亮的话音:“三爷请放心,兄弟定时极准,错不了。”

    “酉戌之交,他们未能离城,取他们的脑袋回话。”

    “兄弟道命。”

    邢无极冷冷一笑,举步出殿。

    鬼道人与桑兄飞奔入内,脸色大变。不久,匆匆奔出,各背了一个包裹,绕小巷直奔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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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三 章 游戏风尘

    城很小,片刻便到。城墙高仅丈余,挡不住练了轻功提纵术的人。

    鬼道人领先跃登,白鹤展翅一跃而上,右脚刚踏上墙头,垛堞下黑影长身而起,刀光一闪,出其不意挥向老道的脖子。

    鬼道人骤不及防,做梦也没料到有人偷袭,想躲己无能为力,一刀来势也太过迅疾。

    “嚓!”刀过人头飞,鬼道人身首异处,连人也未看清,只看到闪电般光临的刀光,便兵解归天。

    黑影一跃而出,抓住了飞坠的头颅向城根下飞飘而降,身法极为轻灵美妙。

    下面的桑兄还不知上面有变,见有人飘落,仓卒间误认是鬼道人跃上时立脚不牢而失足落下,低叫道:“怎么下来了。”

    身后黑影乍现,喝道:“转身,纳命。”

    桑兄大骇,向前一窜,贴城根转身喝问:“你是甚么人?”声出剑出鞘,火速立下门户戒备,如逢大敌。

    黑影是一个黑衣中年人,冷笑道:“留下命,你们不用走了。”

    桑兄心胆俱寒,骇然问:“你……你是程……程大爷的人?”

    “就算是吧。”

    “这……邢大爷已答应放咱们一马……”

    “邢兄弟的话你也相信?难怪你们要倒霉,哈哈!你是自杀呢,抑或是要咱们动手砍下你的脑袋来?”

    共有四个黑影,把桑兄逼在墙根下。

    鬼道人的无头尸身,就躺在他的脚畔,血腥触鼻。

    他一咬牙,拔出长剑丢下包裹说:“桑某闯荡江湖,玩了半辈子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要死也要死得英雄些。桑某不会自杀,你们四个上吧,桑某要找一个人来垫背。”

    一个黑影大踏步赤手空拳逼进,冷笑道:“小辈,你也不撤泡尿照照自己,凭你穿山甲桑清河一个江湖小混混,也敢向咱们四个人叫阵要咱们一起上?简直岂有此理。”

    声落,人已逼近。

    桑清河一声沉叱,剑出“飞星逐月”,先下手为强,剑上居然风雷隐隐,内力出涌,抱必死之念进招,行雷霆一击。

    剑身突被黑影抓住了,扣得死紧。

    桑清河大骇,奋力夺剑。

    剑未动分毫,内力全被迫回。

    黑影用左手抓剑,右掌伸出了,五指如钩,一看便知用的是鹰爪功,怪笑道:“太爷要硬生生扭断你的脖子,懒得动兵刃。”

    桑清河心胆俱寒,火速弃剑。

    可是,却无法放手,五指像被剑把吸住了,整个手掌发僵。

    爪已到了咽喉下,桑清河丧胆地将上身向后仰,脚全力蹬退,但一切徒然。

    黑影的巨爪及颈,像一把大铁钳。

    生死关头,大事去矣。

    “哈哈哈哈……”其他三个黑影得意地狂笑。

    一颗小如小指头的飞蝗石破空而至,谁也看不见石影,来势太快,天色又太黑,从斜刺里飞来,无从发觉。

    着体无声,飞蝗石击中了黑影的右耳下藏血|岤。

    桑清河突感持剑的手不再僵硬,触及颈部的巨爪压力突然消失,本能地出手反击,“卟”,一声响,一掌劈在黑影的印堂上。

    “砰!”黑影仰面便倒,倒地后便寂然不动了。

    三黑影同时惊叫一声,其中之一大吼道:“这小子扎手,咱们并肩上!”

    桑清河莫名其妙,怎么一掌便将对方劈翻了,太不可思议啦!他抓住机会迎上,胆气一壮,豪壮地说:“来吧!你们早该一起上的。”

    右面的黑影来得最快,剑化长虹狂野地冲来,招发“万花吐蕊”,洒出了千道剑虹。

    桑清河挥剑迎上,错剑而进。

    双剑一触“铮’一声暴响,桑清河的剑再次挺进。

    第二颗飞蝗石,先一刹那到达,贯人黑影的右太阳|岤。

    “嚓!”桑清河的剑,排空直人一无阻挡,无情地刺人黑影的七坎要害。

    不远处黑影从荒草中暴起,闪电似的扑到。

    两名黑影发觉同伴又倒了一个,不由大骇,不敢再逼近,倏然止步,其中之一叫:“快发讯号,召集咱们弟兄来相助。”

    黑影一闪即至,欺至桑清河身右。

    桑清河大喝一声,一剑挥出。

    手肘突被扣住,来人低喝:“快脱身,向上升。”

    桑清河见多识广,知道来人是友非敌,心中大喜,作势向上跳,要登城墙脱身。

    两把剑已到了身后,剑气迫体。

    救应的黑影一剑挥出,“铮”一声三剑接触,三方皆立脚不牢,同往后退。

    桑清河的右肘被救应的黑影扣住,因此身形也跟着移动,脱身的机会稍纵即逝,时机已失。

    救应的黑影以一比二,剑幻千道银虹,展开了疯狂无比的一阵猛攻,将两黑影逼退了两步,放了桑清河叫:“快走,上去。”

    可是,墙头上有人叫:“下面要人帮忙么?”

    两黑影之一声大叫道:“快下来,咱们已丢了两个人了。”

    上面的人向未跃下,左方一声长笑,灰影乍现,笑声未落人已冲入,但见剑光如匹练,“铮铮”两声暴响,两黑影的剑断为数段。

    两黑影大骇而退,两手空空。

    灰影一把抓住桑清河的衣领,喝道:“还不快走,真要插标卖首么?跟我来。”

    桑清河大骇,抓住衣领的手劲道好猛。

    两人沿城根急奔,救应的黑影也跟来了。

    城头跳下四个人,六个人衔尾狂追。

    灰影哼了一声,说:“你们先走一步,在下打发他们回去。”

    桑清河逃碍性命,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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