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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湖侠隐第18部分阅读

    黑影,在一片灰白色烟光环绕之下,盘空徐飞,似在寻觅什么东西神气。

    勿恶得失心重,一听有人入洞取宝,愁急万分。既恐来人捷足先登,将宝夺去;又怕来人虽然不能成功,却将埋伏引发,闹得自己也不能进去,两败俱伤。无如那两株古松生在石隙缝内,离地颇高,只近根处略有驻足之处,上下一片削壁,两面相隔一二十丈,无法飞渡。如由山顶下去,以前吃过苦头,不会法力飞行,如何是人对手,因而大不以鲁孝之言为然,怒道:“你既答应帮我,便应为我出力。洞中禁制引发以后,便不能当,还有地震山崩,如何能容敌人进去?你如偷懒怕事,我不要了。”鲁孝见乃兄满脸忿急之状,慌道:“哥哥你莫生气。你说得对,我还忘了此洞还要二次封闭呢,果然不能容他入内。我因师父再三吩咐,过午才可下手,期前如遇什事,切忌妄动,便可无害,所以这等说法。哥哥既不放心,我看这黑人找不到地头,飞走更好,否则我必相机行事。据师父说,姑茫所喷烟火丹毒,多厉害的妖人也禁不住,如仍不能取胜,我再冷不防冲出下手,好歹也使哥哥得到洞中法宝如何?”勿恶仍不放心,还想说时,那黑影已越降越低,沿着对崖往来查看。因为全副心神贯注崖上,没想到对面山顶隐藏有人,二人藏处又极隐秘,始终未被发现。

    这时黑影降到半崖,现出全身,乃是一个背插刀叉,通身全赤,只腰间围着一块豹皮的妖人,相貌十分狞恶,正由东而西缓缓飞过。勿恶一见,便认出是去年打山鸡时被群豹追逐,逃到一条山谷口外所遇用邪法生剥虎皮的二妖人之一。正要低声告知鲁孝,妖人已由身前飞过,在十丈以外悬空停住,往对崖看了又看,好似疑心那地方是藏宝之处。看了一阵,忽然把手朝壁一扬,立有茶杯大一团暗绿色的火球朝壁上打去。只听轰的一声大震,绿火星飞中,山石炸裂了四五丈方圆一个大裂口,大小碎石满空飞舞,坠落下去,轰隆之声惊天动地,震得四山皆起回应,半晌不绝。妖人见所料地方不对,只把崖石遭殃,平白还损失了一粒阴雷,好似有气,口中咒骂了两句,又往回飞。飞出不远,又发出一团绿光,将崖石震裂了一大片,地方仍是不对,重又改向别处施为。似这样三次过去,妖人好似不愿耗费,所发绿火便小了许多,看去虽只蚕豆大小,那威力仍是厉害。挨着崖石,便即爆炸,山石崩裂,粉碎如雨,最小时也有丈许方圆一片被其震裂。一连往来了好几次,把两头崖石炸裂了十好几处。好好一座满布苍苔的翠崖,竟被炸了个体无完肤,到处裂痕,谷底也被碎石堆满。那两株古松,就在眼前,妖人往返多次,直如未见。

    勿恶一直提心吊胆,惟恐妖人打中松树,激动禁制,连催鲁孝用梭镖将其打死,以免妨害。鲁孝力言无妨,须等姑茫发动,相机行事。勿恶正在忿怒愁急,妖人也似激怒,忽改作由东而西,沿崖打去,只听一片山崩石裂之声,一连串响将过去,震耳欲聋。绿火到处,崖石便成粉碎,大片崩坠,激荡得谷中尘沙高涌如山,碎石纷飞,宛若雨雹,声势甚是惊人。眼看快要打到对崖古松之间。鲁孝见整片山崖已被妖人碎裂了一大半,早就有气,不是谨记师言,早已出手。这时因见勿恶已然忿极,连声催迫,一想对面松树如被妖火打中,引发禁制,也实可虑,挺身欲出。勿恶早就情急,准备鲁孝再不听话,便要独自上前,用那宝斧与之一拼。反正有什险难,兄弟和姑茫决不坐视,怕他何来?

    鲁孝这一站起,自合心意,惟恐缓不济急,想将妖人引开,也没告知鲁孝,当先往外便纵。不料姑茫也在此时发动,突在松侧危崖之上出现,先怒吼了一声。

    妖人正边打边飞之间,忽听左侧嗷的一声怒吼,甚是震耳,吃了一惊,忙即回顾,看见姑茫形态虽然奇怪,但大只如猫,意存轻视,竟想生擒回去,停手喝道:“你这小孽畜,也敢向我发威吗?看你生得虽小,形态目光不似寻常,又有那么猛烈的吼啸,想必还有几分灵气。你如久居此山,知道昨夜宝光上冲之处,引我寻到藏珍,我便收你回山,可得不少好处;否则我把手一指,你便没有命了。”姑茫故作不解,只把目光注定妖人,更不再啸。妖人见那目光甚是强烈,越知是个通灵异兽。又因姑茫只怒吼了一声,便踞伏在一块大约尺许的突石之上,不似有什么敌意,越看越爱,改口喝间道:“昨夜有人路过,发现宝光上冲霄汉。我为此寻来,照他所说找了半日,也未查出下落。你一个畜生,也许不知藏宝所在,我并不勉强你。因见你长得皮毛好看,神态、吼声均颇威猛,可惜生得大小一点。快快过来,由我带回山去,包你好些享受。”随说,人已飞近姑茫身前,想要伸手抚摸。忽听震天价一声怒吼,姑茫身形立时暴长,比起平日还要加大,凌空而起,朝前扑去。妖人骤出不意,虽有满身邪法,也似不及施为,心中一惊,忙即飞身纵避,扬手一团妖光还未打出,姑茫血盆般的大口倏地张开,一股血焰已先迎面喷到。妖人所发阴雷也被荡退,往斜刺里飞去,落向对山爆炸。同时,妖人也中了丹毒,一声厉啸,化为一溜黑烟,电也似急往空中射去。

    两小本来未被发现,因勿恶抢先纵出,瞥见姑茫现身,心中一喜,立定观看,并未藏回原处。跟着便见姑茫发威暴长,妖人手忙脚乱,狼狈而逃。匆促之中,以为妖人已中丹毒,喜得直叫姑茫快追。不知妖人邪法甚高,防身、隐遁均所善长,虽中丹毒,并不甚重。勿恶天性凶残,一心想打死妖人,一面急喊:“姑茫、弟娃,快追!”一面早把手中宝斧朝妖人逃处砍去。那斧虽经公冶黄将原禁制的灵气宝光回复,勿恶终是毫无法力,不能随心运用,斧光至多只能飞出二三十丈,便自掣回,妖人飞遁神速,自难砍中。鲁孝因见乃兄怪他不肯出手,惟恐到家受气,本来就想发动。再见妖人受伤败逃,以为无事,乃兄又再催迫,径纵遁光追赶,当时也未追上。可是经此一来,勿恶落在后面,还未被妖人发现,而鲁孝相貌却被另一妖人看去。这且不提。

    勿恶性急,鲁孝追赶妖人还未回转,便唤姑茫过来,想骑了它往对崖飞去。姑茫不听,意似要等鲁孝回转再去。勿恶大怒,又见红日当空,时已中午,迫不及待。刚举斧威吓,姑茫怒吼一声,便往对崖飞去。勿恶没奈何,只得自行赶去,仗着天赋本能,一会便援上对崖。正要下手,姑茫忽然横身阻挡,吼啸不已。勿恶先是忿极,扬斧欲斫。

    不料姑茫得还内丹以后功力大进,已不再畏宝斧伤害,张口一喷,便有一团火球将斧光敌住。勿恶迫于无奈,忍气问道:“还不能下手么?”姑茫将头连点,以目望天示意。

    勿恶暗忖:“姑茫虽和兄弟常在一起,平时并无偏袒。白鹦鹉曾说。须鲁孝和它同在外守护,也许妖人还要再来,故此拦阻。”想到这里,盛气稍平,方欲询问,鲁孝也已飞回。姑茫立收内丹,闪向一旁。

    勿恶没等鲁孝商量,将斧一扬,便朝松树砍去,斧光到处,只听一声雷震,金光万道,乱射如雨。那松树孤悬危崖之上,树前只有一片突石,宽仅数尺。勿恶心贪而凶,除洞中宝物外,并还想得树底茯苓。自恃宝斧神锋无坚不摧,意欲接连两斧,将两株古松一齐砍倒。人站石边,下临危崖,并无退路,全神又贯注在两松根际,惟恐兄弟染指,情急心慌,一点没有打算,更没有想到禁法何等厉害,骤不及防,吃神雷猛然一震,本就吃了一惊,再见那么猛烈金光突然飞射,自是害怕。百忙中忘了身后乃是悬崖,只顾惊退,双脚一齐落空,朝谷底翻跌,直坠下去。下面尽是妖人震裂的大小山石,勿恶纵然天赋异禀,也非受伤不可。幸值鲁孝赶到,瞥见乃兄失足下坠,喊声不好,忙催遁光飞射过去,恰巧凌空抓住。随同飞起一看,崖上两松已作八字形分倒两旁,斜挂崖上,当中现出一座洞府,那金光雨箭也似向外飞射。姑茫喷出大片烟光,连同那粒内丹迎门抵御,浑身抖颤,颇有不支之势。勿恶急得怪叫道:“这样怎么能够进去?”鲁孝答说无妨,二手抱住勿恶,一手早把乌灵牌取出朝洞一扬,立有乌油油一股墨色光华朝前射去,金光立被逼入洞内,冲开一条光衍。二人一同落到崖上,姑茫随收内丹让开,缩小身形,伏向倒松之上。

    鲁孝忙喊:“哥哥,你太心急,下手稍快,这封洞神光甚是厉害。还不赶快进去!”

    勿恶闻言,自是情急,匆促之中,还不放心,便用宝斧防护面门,上前试探。觉出乌光之内毫无异状,洞中电光反更强烈,轰轰之声宛如迅雷密集,震耳欲聋。知道无碍,不顾再寻茯苓,连忙飞奔人内。只见头层洞府,乃是一间两丈方圆的石室,金光便由门洞内向外飞射。当中有一个蒲团,前面有一个长方形的二尺大小石案,上面放着一粒龙眼大小的铁珠。两旁各放着一柄戈头,长只六七寸,暗无光华。心想:“难道这便是金戈不成?”顺手拿起,越看越觉无什奇处,心方失望,哪知洞主人早已算就未来之事,预有安排。勿恶如照鲁孝所说,不起贪心,将树砍倒,再等片刻,将斧朝松间微击,洞便出现,禁光威力亦要减少许多,那三层洞府也必同时大开。再用乌灵牌制住禁光,勿恶顺路入内,不去动那头层法宝,直入中洞,取得玉虚宝芨,立时退出,顺手将金戈、雷珠带走,不特平安得手,获苓也可安享一半,回去照书勤学,仙业必可成就,何致陷身妖党,几遭形神俱灭之祸?也是心性凶顽,又狠又贪,下手既快了一些,又不识货,这一伸手,二三两层的禁制立被引发,一片风雷之声过处,对面壁上又现一洞。

    勿恶只听风雷轰轰,并无异状,哪知厉害。又见二层洞内墙上交叉着两道钩形的银光,忽想起鲁孝先前曾说后洞藏有一对玉钩斜,不可贪多人内等语。妄以为兄弟仗着仙师相助,又有乌灵牌防身,取宝容易,故令自己取那道书,出时随手再取一件别的法宝,那最好的玉钩斜却留待他自己日后来取。当时生疑,便生忌忿,立意深入后洞,将所有法宝全数取走,再向鲁孝责问,也未留神后面。因嫌雷珠是个铁珠,毫不起眼,便不理睬。只觉那戈头虽无宝光,却形制奇特,从未见过,便顺手拿起,往里跑去,一心取那玉钩斜。过中洞时,分明见石案上放着一个透明如晶的玉匣,内里放着两册道书,竟连看也未看。行近后洞门前,看出壁上所悬,果是两柄三尺来长的玉钩,精光四射,照得满洞齐泛明霞,知是一件异宝奇珍。洞中无人,禁光只在头层门上。内洞风雷之声虽甚猛烈,与人无害,这还不是手到成功。刚要赶上前去将钩取下,谁知身才走到门口,禁制便已爆发。只见钩光银电也似连闪了两下,跟着一声霹雳,门内便陷了一个地|岤,钩光忽然暴长,往|岤中穿去,晃眼不见。同时洞内便起了大片金光雷火,潮水一般迎面涌到。勿恶见状大惊,慌不迭使斧一挡,一面往后纵退。百忙中瞥见斧光飞起,似将雷火金光挡退了些。退时情急,左手随同举起,那两柄戈头上也飞起两道金光,挡向前面,似比斧光更强,可是这一停手,雷火又复由后涌到。遥望前面出口已然隐去,微见墨绿光华闪动。耳听姑茫怒吼之声远远传来,似已不在洞口。这一惊真非小可。总算他命不该绝,后面雷火快要打到、危机一发之间,忽然急中生智,看见宝斧可以抵御,金戈更是异宝,忙用双手戈、斧齐挥,三道宝光一同飞起,果将金光雷火=齐挡住。只是雷火一挡便退,那金光却是力大非常,虽被挡住,未容上身,人却站立不住,只得边挡边退,晃眼逃出中洞。到了头层,才想起兄弟所说果然不差。偏生退时,分明见中洞道书宝光外映,却无法缓手去取,又是只退不进之势,干看着心急,无可奈何。等退到头层,还想冒险取那雷珠时,一看石案已震成粉碎,雷珠不知何往。雷火金光越来越猛,震得全洞都在摇撼,似要坍塌神气,归路一片漆黑,也看不见出口。正在惶急,前后不能兼顾,忽听鲁孝急喊:“哥哥,快到我这里来,稍迟便关在洞内要死了。”声到人到,一股墨绿光华已电驰飞进。紧跟着又听:“哥哥快收法宝!”身于便被鲁孝抱起,在墨绿光华笼罩之下,由暗影中冲将出去。刚刚瞥见洞外天光,便听震天价一声霹雳,人也随同鲁孝飞落对山。回顾壶公崖上,两株古松重又立起,洞门不见,仍是原来整片崖壁。姑茫也自空中飞落。鲁孝连说好险。勿恶惊魂乍定,便问经过。鲁孝道:“此非善地,恐还有妖人要来,我们到家再说吧。”弟兄二人随骑姑茫回转到了碧云峰崖上。

    鲁瑾正在盼望,见面便问:“适听雷声,正是你们去路,得手了么?”鲁孝心直口快,气道:“再休提起。我为此事曾费不少心力,屡向恩师请求,好容易才问出底细,再三和哥说,听我的话行事,必能成功。结果只得到两柄金戈,虽然也是前古奇珍,比起那本书就差多了。最可惜的是,听师父说,那粒五雷珠具有极大威力妙用,就在头层案上,与金戈放在一起,怎会也未带出?此洞一闭,内中藏珍全部窜入山腹地底之下,不特不能再进去,就进去也无法寻找。那玉钩斜具有灵性,如非应得的人,无心遇上还要受伤,我真代哥哥可惜呢。”勿恶对于此行,虽然未能尽如他意,但因那本道书本来不甚重视,又看出玉钩神物不应为他所有,乃弟之言并无虚假,又觉金戈神妙,似比玉钩更强,心中还在欢喜。及听雷珠那等好法,想起金戈不用时也似两根顽铁,并无奇处,一经挥动,便成两道金光,那么厉害的禁制雷火,竟被挡退,五雷珠想必更为神妙,闻言悔惜不已。

    鲁孝见他后悔,又埋怨道:“哥哥如听我话,不在洞中多延时候,书和法宝全能得到,那两个成形莅苓也不会被它逃走。固然这类草木之灵与人无害,好容易成此气候,我们不应伤它,不过为了哥哥增加功力,也就说不得了。”勿恶这才想起,急问道:

    “我在里间共只出入一会工夫,怎说我耽延时候?那茯苓呢?”鲁孝道:“哥哥哪里知道。你进去时如能照我所说,拿了道书,再取头层法宝,必可无事。前洞禁法,被我制住,出入容易,自是快极。获苓所化白兔刚刚出现,困在当中,你出时正好擒住,怎会逃脱?后洞埋伏一被引发,人为幻象所迷,已不知时刻早晚。我在外面先以全力镇压,无法走进。等了一个多时辰,看出形势不妙,只得按照师父所说,等到洞中神符快要发生妙用之时,冒险冲人,将你救出。但是此事奇险,非见洞口现出五色火光,那两株松也缓缓自行立起,不能下手。稍差须臾,连我和你全要埋葬在内,休想活命。正在愁急盘算,先前妖人又带同党赶来寻仇,邪法厉害,姑茫眼看抵敌不住。幸我试出洞中禁制全数发动,除等时机再来救你出险,乌灵牌一无用处,势在危急,只得改向妖人拼命。

    总算运气,刚将妖人逐走,获苓所化的白兔忽往地内钻去。跟着两树也便缓缓起立。我料时机已至,忙以全力施为。哪知宝光到处,激得金霞乱闪,仍冲不进。直到洞口现出五色火花,方始冲入。此行如不延误,那苓兔你只要得到一只,生吃下去,足抵三百年的功行,岂不是好?你如不信,且看现在日色不已平西了么?”

    勿恶闻言,越发悔恨。想了想,冷笑道:“既有这样好处,你怎不吃?”鲁孝道:

    “我见那白兔生得比玉还白,灵巧可爱,前听师父说,这类草木之灵成长不易,为了哥哥,那是无法,我只要用功修炼,终有成就之日,何必害它一命?又见它哀鸣跪求,十分可怜,所以连姑茫也不许吃,只对它说,等哥哥出来,由他自选一个,看你们自己的运气。谁知这一耽延,挨到火花一现,竟被人地遁走了。”勿恶怒道:“这东西既在松树根下,终能得到,明日你再帮我试上一回如何?”鲁孝道:“师父曾说过了今天,壶公洞二次禁闭,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