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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湖侠隐第18部分阅读

也无法进去。那苓兔只此一难,以后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将它擒到,去了也是无用。哥哥还是耐心等候时机,我只要稍遇机缘,必为引进,何必徒劳?一个不巧,还许吃亏呢。”勿恶终是心疑不快,暗忖:“我有宝斧、金戈,莫非还砍那树不倒?听兄弟口气,分明不愿相助,何苦求他。”本想说上几句气话,为防乃母不快,便未再说,气在心里不提。

    鲁孝因当日未往黄耳崖用功,便向母兄说了几句,便自飞走。勿恶心想,此时前往正是时机。匆匆把饭吃完,假说要往峰下行猎,欲骑姑茫往壶公崖取那获苓。出洞一看,姑茫伏卧崖口,见勿恶走出,便走上前,朝他亲热。勿恶知它神通灵慧,不能和它动强。

    又看出对待自己和鲁孝一样,无什轩轻,最重情感。于是心生一计,先不明言,故意和往日一样骑上身去,抱头亲热,并向它称谢当日助他取宝之德。姑茫虽是兽类,和人一样,最是心高好胜,对这两个小主人又极忠实爱护,见勿恶不住夸奖,也颇高兴,欢啸不已。勿恶见它喜欢,乘机说道:“姑茫哥哥,我方才见壶公崖侧有一种野花甚是好看,我想采去,天快黄昏,相隔这么远,回来天黑,好些不便,你能让我骑了去么?”姑茫睁着一双怪眼,注定勿恶面上,意似不信。勿恶假装赌气,说道:“这来回不到百里途程,我一个人也能前往。无非因为弟娃不在家,那地方又在壶公崖口外,怕遇见逃走的那两个妖人,我一人打他不过,万一有事,我又不会飞,为此想骑了你去,将花采到,立时回来,万一遇见妖人鬼怪,有你在旁,也不致受欺。谁知你不敢去,想是怕那妖人,打他不过。那么我自己去好了。”姑茫竟被激动,微一沉吟,便发低啸,作势应允。勿恶会意上骑,心中暗喜。

    姑茫虽然受激,也早防到勿恶另有心机,到了壶公崖上空,下面只是荒草藤蔓,无什花草,似知上当,只在那一带盘空而飞,不肯下落,一面回头连声低啸,似怪勿恶不该骗它。勿恶知被看破心意,离地太高,不敢冒失下纵,便向它再三求告。先说那花就在崖对面隐僻处,非他亲去不能寻到。嗣见姑茫摇头怒吼不信,并有回飞之势,便装气苦道:“你只对弟娃好,我说的话从不肯听。我以前用斧砍你,原是假意恐吓,并非真想伤你。此时同在空中,如用宝斧、金戈吓你,恐有误伤,只好由你。我一个小娃,同是一样的人,弟娃到处受人怜爱,要什么都有,单我到处受气,除娘外,谁都对我不好。

    以前还说你对我好,谁知你和别人一样气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今天便死也非到下面去不可,你不飞落,我就跳了。”说完,便作出起立之势。姑茫天性忠义,只当是真,竟被说动,恐其失足跌伤,身子忽然往下一沉。勿恶本是假装,见它中计,连忙把头抱紧,直喊:“姑茫哥待我真好。”晃眼落向谷口之外。

    勿恶下骑以后,见姑茫横身谷口,不令走进,又上前去抱头抚摸,软语苦求,说自己实是为那获苓而来,千万不要拦阻,如能得到,便与你一同享受。话未说完,姑茫好似又急又气,连声怒吼。勿恶见它好说歹说,俱都不行,一时情急,顿犯野性。便将宝斧、金戈取出,恶狠狠怒喝道:“我想得那获苓,非到手不可。如再拦阻,我这金戈比宝斧厉害得多,就要杀你了。”姑茫仍是怒吼不听。勿恶以为金戈神奇,见状大怒,更不寻思,将金戈往前一扬。两道戈形金光刚刚脱手飞出,姑茫把口一张,便有大片红色烟光喷将出来,将勿恶连人带金光一一起裹住。勿恶闻到一股腥香,立时昏迷倒地。姑茫张开大口,就地上将人衔起,便往回飞。

    到时鲁孝正由黄耳崖回转,一见姑茫衔了乃兄飞回,落地人已昏死,头有红烟环绕,还当是受了妖人暗算。惟恐母亲知道忧急,慌问姑茫怎会这样。正想将人藏起,乘着母亲尚在峰顶,不曾看见,赶往黄耳崖去向师父求救,忽见姑茫将口一张,先吐出两柄金戈和那宝斧。再朝勿恶张口一吸,勿恶头上红烟收处,人便醒转。勿恶见已回家,姑茫和兄弟俱在身前,宝斧、金戈均放地上。想起前事,怒火攻心,正要发作,猛然转念,狞笑一声,伸手拾起宝斧、金戈,也不说话,便往洞中走去。鲁孝赶到里面,再三询问因何至此。勿恶只是冷笑不答。后被鲁孝问急,才咬牙切齿说道:“姑茫想害死我,我此时无力报仇。你如真对我好,用你神梭将它杀死,我便实说;否则以后各做各事。如再管我闲事,我便和你拼命。”

    鲁孝见他满脸悲忿,料知又是强迫姑茫出外为恶,姑茫不听,仗宝行凶,致被内丹喷倒,衔了回来。想起师祖之言,此事定必难怪姑茫。再说父亲留与母子三人的镇山神兽,对主又极忠义,如何忍心杀它,乃兄无可理论,母亲又不愿见兄弟不睦,再问下去,必起争端。只得忍气走出,连姑茫也不再过问。

    跟着鲁瑾由峰顶走下,两小兄弟虽然不开心,俱都不愿乃母生气,均在娘前娘后不住说笑,全看不出彼此有什过节。鲁瑾原因爱子已渐成长,光阴易过,相聚日少,本来满腹心事。及见二子喜笑颜开,也颇欣慰,对于前事一点不知。

    鲁孝本来性情刚做,常受兄长的气,一任自己委曲求全,百计爱护,始终不能挽回他的心意,幼童心性,未免生气。饭后,陪着母亲谈了一阵,便去用功。事完,母兄均睡,时已深夜,也便睡下。次日早起,照例去黄耳崖修炼。行时为防勿恶又对姑茫行凶强迫,乘着母兄未起,悄告姑茫:“你随我走,省得在家中受气。”姑茫知道当地无事,对于勿恶也颇厌恶,便即点头,示意同往。鲁孝素无机心,便骑姑茫飞走,到了黄耳崖,令姑茫守在崖下,自往洞内见师用功。鲁孝始终未断烟水,食物均由家中隔夜做好带去。

    午后课完,乘着吃饭闲空,将家中带去的蔬果竹笋,引逗姑茫为乐。正觉好玩,忽听师父洞中传呼,连忙入内,询问何事。

    陶泗道:“你兄勿恶禀性凶顽,忌刻自私,不知善恶。昨日强迫姑茫往掘茯苓,因用金戈行凶,被姑茫喷倒,今早怀恨负气,独自赶往壶公崖。因昨日洞中神符发生妙用,全洞重新封闭。那两株古松根下苓兔,因昨被宝斧破了禁制,隐藏别处深山之中修炼,早已他往。松树也被禁法隐蔽,外观只是一片危崖削壁,连松带洞,全看不出。如换别人,见此情形,定必退回。他偏是又贪又狠,到后查看不出形迹,先用戈、斧上下乱斫。

    后来被他想起对崖山坡,便照昨日经历,援到壶公洞外,松树前面。本来禁制神妙,再前一步,便不动手也要吃亏。他因昨日曾被金光雷火震落崖下,惟恐又蹈前辙,亏他细心,居然相准地形,闪向一旁,避开正面,照准昨日古松生根之处一斧砍去,立处就在洞前突石之旁,为防下坠,并还用手抓紧一根山藤。哪知斧光到处,松树不曾砍倒,禁制却被触动,虽未坠落崖下,但为五行真气所伤,气闭身死。仗着天赋异禀,手足多力,与常人大不相同,人虽晕死,手却未松,现正抓紧山藤,悬身危崖之上。经此一来,如不去救,固是必死无疑,就便用我灵丹和你师祖所赐灵丹一同服下,将命保住,也须静养三年,才得复原。你与他原有夙孽,此三年中你天性素厚,手足情长,定必日常将护。

    他虽冥顽,见你如此对他,多少必受感动,将来遇到紧急之时,也许一线天良,不致丧尽。但你师祖所赐灵丹,原为到时欲以人力胜天,保全他的性灵之用,如能不用最好。

    如真伤重,服我灵丹,醒来不能止痛,定数所限,不能挽回,也就只好与他服下了。”

    话未说完,鲁孝一听哥哥伤重身死,早就情急流泪,抱膝跪求,哭喊:“师父救命!”陶泅拉起笑道:“徒儿真个孝友。毋须着急,我已答应救他,必可无害。丹药在此,那禁法也须复原。到后,将此灵符向前一照,再由侧面将人救下,到家再与服药。

    可速去吧。”鲁孝叩了两个头,接过灵丹、灵符,急匆匆往外飞出,骑上姑茫,急喊:

    “快飞!我哥哥在壶公崖受伤死了。”姑茫闻言,也甚发急,将头一点,便朝空飞去。

    一会儿飞到,崖上笼着一团云雾,勿恶踪迹俱无,好生忧急。等到飞近仔细查看,才看出雾影中悬着一条小腿,正是乃兄,上半身已被雾气遮住,只露一腿在外,鲁孝来时大忙,忘了细问师父,是否先将人救下。那五行真气,前听师父说过,厉害无比,禁法不先复原,恐难救人;如先复原,想起昨日封洞情景,又是害怕。鲁孝恐有差池,只得询问姑茫如何下手。姑茫摇头。惟恐时久延误,一时情急无计,只得朝洞跪下,通诚祝告:“壶公真人,格外恩怜,宽恕哥哥,饶他一命。”祝罢起身,令姑茫守在下面,正要用那乌灵牌防身,由侧面壁绕去,冒险抢救。不料心慌意乱,人未近前,觉出吸力绝大,几乎脱手。一着急,便把灵符朝前一扬,一片五色光华照向崖上。猛瞥见云烟如潮,彩光电射,势甚惊人,喊声不好。惟恐神雷发动,不暇再计安危,急纵遁光,朝壁上云雾中冲去。刚一把将人抓起,云光交合,连闪两闪,便同消灭无踪。因救人时用力太大,两三寸粗细的山藤竟被连根拔起。如非勿恶筋骨坚强,爪如钢钩,几乎连手臂也被扯断。抱到崖下一看,勿恶牙关紧闭,两眼乱瞪,面如金纸,一手持宝斧,另一手抓紧山藤,已然死去。鲁孝又着急,又伤心,知道这样回去,娘必伤心悲哭。意欲先用丹药将人救转,再同回去,免娘悲痛。匆促之间,忘了陶泅之言,想到就做,将人抱到有水之处,将灵药塞人勿恶口中,再手捧山泉,淋向口内。待了一会,勿恶人虽回生,但是周身奇痛欲折。性又猛烈,稍微动气转侧,难禁痛苦,便怒吼一声,痛晕死去。似这样连晕去了好几次,只要回醒,便哭喊求死。鲁孝看着伤心,急得无法。最后仍是姑茫以爪示意,乘其晕死之际,将人抱起,骑上姑茫,一同回飞。因恐伤痛,飞行甚缓。路上勿恶又死而复生了两次,方得到家。

    鲁瑾见状,自是悲急。鲁孝力言无妨,拉向一旁,告知经过。鲁瑾见爱于连受痛楚之余,苦已吃足,虽把烈性减退,不再急叫求死,仍疼得浑身都在颤抖。不知药力已经充沛全身,再挨片刻便可止疼,立把百禽道人去年所赐,留备第五年上应用的那粒灵药取出,与他服下。一会痛便止住,只是周身无力,骨软如棉,如瘫了一样。鲁瑾虽极心疼难受,因听鲁孝转述仙人之言,说勿恶三年必愈,还可就此稍变气质,知非虚语。又见爱子除却周身绵软外,面上气色颇好,眠食如常,只得听之。鲁孝天性孝友,见乃兄为了求道,受此苦难,越发怜惜。早晚慰问之外,稍有闲暇,必来床前陪伴说笑,百计博取他的欢心。

    勿恶先还恨他怪他,日子一久,见乃弟一任埋怨斥责,老是笑言相向;每遇师执赐与珍果灵药之类,定必带与他吃,情意殷厚已极。勿恶虽天性凉薄,也由不得受了感动。

    人在静中,或当病重将死之际,多半回忆前尘,发动天良。勿恶自知罪恶,思欲改悔。

    虽然事过境迁,病愈脱险,依然故态复萌,但在当时,确有勇于改过的心理。何况两小兄弟同胞孪生,从小一起长大,山中更无别的同伴,心志虽各不同,形迹总是亲密。只因遭遇既殊,性复忌刻,眼看兄弟一天好似一天,自己却比他不上,越想越忿,恼羞成怒,以致心怀妒恨。及见鲁孝对他情意如此诚恳,渐觉兄弟实是好人,以前不合自私,视之如仇,实在对他不起。于是兄弟二人重又亲热起来。

    鲁孝见他人已全好,只是周身绵软,行动须人,隔了数月,还是不能起坐,心中愁急,便向师父求告,一味软磨。陶泅笑道:“你兄为五行真气所伤,如非禀赋特强,便服灵丹也难救醒。此时元气大伤,真力已失,非经三年静养,不能复原。就便传他内功口诀,将残余真气重新凝炼,还须由渐而进,不可心急。这样虽可好得快,但他提前下床,对你将来却更不利呢。”鲁孝跪答:“我哥哥近来对我十分亲爱,就真个叫我吃点苦头,也心甘情愿。我想哥哥脾气不好,也是为了师祖、仙婆和师父都不爱他的缘故。

    师父如肯传他口诀,也许高兴,和这会对我一样,变好了呢。”陶泅笑道:“此人天性凶顽,甚于毒蛇猛兽,江山易改,享性难移。你虽对他友爱,只恐未必承情,接受你的好意呢。既这样,我答应你自去传授,但不要说是我的意思。”

    鲁孝大喜,兴冲冲赶回家去。一进门,便告诉勿恶,想传以口诀。才一开口,说没两句,勿恶便将他止住道:“弟娃,你不要说了。你对我好,我知道,从此决不怪你。

    但要我由你师徒口中传授道法,宁死不为。你师父所说,全都应验,三年痊愈之言,想必不差。我已早有打算,无须忙此一时。并且三年期满,也正是母亲得道的时候,再巧没有。你不必为我着急。”鲁孝怎么劝说,也都不听,只得罢了。由此勿恶卧床不起,弟兄二人情分逐渐亲密起来。鲁瑾见状,自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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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访仙遇恩师 虽悟前因 儿女情长  寻师逢恶道 遂入歧途 手足义绝

    光阴易过,不觉便到了第三年的秋天。这日鲁瑾算计,爱子二年之期将尽。这三年中,只见他身材逐渐长大,面上神光焕发,却仍然卧在床上,一点看不出快能起坐神气。

    想自己不久便有仙缘遇合,鲁孝也要往黄耳崖从师,丢下勿恶一人,实是放心不下。疑心爱子已成病废,不能痊愈,三年之说,乃是鲁孝恐母忧急,故意如此说法,不是真话。

    否则,爱子病愈起身,恰正是自己仙缘遇合,从师他去之时,天下事哪有如此巧法?越想越疑心,想要背人盘问鲁孝。又因这是儿子好意孝心,不应揭穿,使其难受,几次欲问又止。

    这日鲁瑾算计日期越近,越发愁急。忽然想起五年前由家中逃出,分娩遇救之处。

    暗忖:“雷仙婆是自己母子的恩人,在黄耳崖临去以前,曾对鲁孝说,年内还要回转。自和姑茫处久,神兽通灵,彼此已能闻声知意。上月偶然无事,向它询问雷仙婆的踪迹,好似所居洞府,就在那绝壑左近。后问孝儿,也说仙婆不久就要回转。母子三人受她如此大恩,自己连面都未见过,理应登门拜谢。孝儿年幼心粗,也没有问她洞中有无门人留守。自从服了公冶仙师所赐灵丹,又照所传口诀修炼数年,现在身轻力大,远胜从前,虽还未到飞行绝迹境界,已能用孝儿头一年从师所学飞遁之法,随着心念起落,三二百里以内,片时即至。几次想往仙婆洞中探看,均因孝儿拦阻说:‘本山又搬来了一伙妖邪,师徒多人与本山原有的鬼风谷妖道联合一起,人数颇多,不时在左近出没游行。陶真人既不愿多事,又因新来妖人被鬼风谷妖道劝阻,说公冶仙师与雷仙婆、陶真人均住本山,劝其敛迹。故从未往黄耳崖、碧云峰两处走动。妖人气数未尽,除他们尚还不到时候。’也就听之。这伙妖人,多是凶残狠毒,全无人理。孝儿惟恐自己远出,狭路相逢,遇上吃亏,再三拦阻。说几时有暇,陪了自己同去,偏生近来功课太忙。每一问他,总答仙婆未归,何苦白跑?自己感恩心切,欲往登门拜谢,便是仙婆未回,向她门人述说,也可聊表寸心,总比不去好些。又以近学隐形飞遁之法,也想就便一试身手。好在飞遁神速,便遇妖邪,也可当时逃回。何况孝儿每日来往两次,从未遇上。地方又在黄耳崖左近,妖人一向绝迹,有何可虑?难得孝儿今晚随师祭炼仙法”要到明日才回,何不走上一回?孝儿年幼,不善说话,也许此行遇见仙婆或是守洞?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