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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她是个美人第27部分阅读

    早,苏黎绵绵长长的吻将我闹醒:“桑儿……生辰快乐!”

    “恩……你也生辰快乐。”

    我无意识地应答道,翻个身又打算继续睡,却被人直接拽了起来。

    整个人迷糊着,被人伺候着更衣洗漱,水浇灭了睡意,人钉在了八仙桌前的椅子上。直到苏黎亲自将一碗长寿面端到我面前,我才恍然大悟:呵!眨眼我来这异世,已有三载春秋了……再往后推迟些时日,便是我坐上苏府花轿的那一天。

    “怎么,还困着呢?再不吃,面就该糊了……”

    我摸了摸碗沿:“有点烫!”

    苏黎端起碗,小心地用筷子挑了一缕送过来。

    “我……我自己来!”

    “张嘴!”

    直到面滑进肚中,苏黎才展颜微笑,瞧我一脸不自在,干脆挥手遣开了厅堂里的丫鬟。

    “你是王爷呢!让人瞧见了笑话!”

    “王爷的谱是在别人面前摆的!”

    “平时也没见你在我面前放低过架子……”我小声嘀咕。说你大男子主义还别不承认!

    苏黎轻笑:“今日寿星坐大!张嘴!先将面吃完……二嫂为桑儿准备了一场午宴,待会儿咱便到正殿去可好?”

    我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着直点头。

    午宴并非设在正殿,幂王妃身边的丫头领我们直往水榭那头走。绕过重峦叠嶂,走出假山,装点过后的园子便在眼前蔓延开来。

    锦缎铺好的长案上摆满了水果和美酒;对面是荷叶碧绿铺陈的池塘;身后林木叶茂枝繁。这是王府风景最为秀美之处了。

    丫鬟过去通报,苏黎牵起我便朝人群走去。

    我忙向幂王和王妃见礼,朝各位嫂嫂辈福身。幂王的妻妾忙热情地簇拥过来,拉开了案下的锦凳。于是在场纷纷落座。

    幂王笑起来,兄弟二人有三分神似:“语桑是苏府王妃,更是我煜国公主,寿辰本不该如此简略。待到回京,陛下自会为公主补办盛宴!”

    王妃笑意盈盈:“这是为公主诞辰备上的一份薄礼……”

    “桑儿?”苏黎捏了捏我的掌心,小声提醒道:“还不快向二嫂道谢?”

    我愣了愣,回过神来,忙从丫鬟手中接过礼盒,起身朝幂王妃致谢。

    自己野惯了,早已经生疏了这种场面。我僵硬地应酬着,听得他们叫我公主,更令我局促不安。怎么语桑生辰,跟着身份都一个劲儿往上提了。

    “这是妾身为公主备好的一份心意……”

    “莲儿,将我准备的礼物也一并呈献!”

    我微笑着颔首,绵杏一一替我接过来。

    “公主近几日气色欠佳,这是妾身为公主奉上的一支参……”

    我笑容瞬间有点僵,在场皆是惊愣。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偷偷往身旁瞟过去。不料苏黎起身,亲手接过了礼盒,恭敬致谢。

    对面王妃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松,我回她一笑,任苏黎握紧了我桌下的手。

    “晚间还请了戏班子过来,不知准备的几场戏,语桑喜不喜欢。”幂王妃笑容亲切。

    “不用了!我……我困得早的!”

    “桑儿!”苏黎喝住了我,语带责备:“真不懂事!怎能拂了各位嫂子一片心意,扫大家的兴致……”我朝他望过去,只见他正一脸歉意向在座拱手:“戏台子就搭在池对面吧,从这个位置隔塘观赏,远近刚好恰当!”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一队侍女持了精美的餐盘从假山那头绕过来。

    整个午宴,幂王一直是寡言少语。我想苏黎应该也不待见这种东西的,可我太不争气,处处得由他帮衬。

    直到苏黎骑马带我出府,我仍旧精神恍惚着。

    “桑儿?”苏黎轻轻唤我。

    “恩?”

    “……我们的寿星好像并不怎么高兴!”

    “没有。”

    “说说看!怎么了?”

    “苏黎……”我皱起眉偏过头,受气小媳妇般满腹委屈:“他们一个个都在叫我‘公主’,可我不喜欢这个称谓,我明明是黎王妃……”

    苏黎愣了愣,接着一笑:“是的!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黎王妃!……王妃想要去哪?”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还没送我寿礼?!”

    苏黎噗笑:“王妃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自然是要天上的瑶池,人间的天堂!”我故意刁难。

    苏黎马鞭一挥,骏马撒开蹄子便朝前奔去。

    “……我们要去哪?”风从耳旁刮过。

    “去你最想到的地方!”

    拐过街头,行开一段路程。满世界铺陈开来的绿意顿时让我欣喜。风吹弯了牧草,成群的牛羊便闯进眼帘。苏黎不减马速,渐渐离羊群近了,近了……羊儿肥壮着身子忙咩叫着躲开。

    “刹车啊——”眼看着马儿要朝湖边冲过去了,我惊叫了起来。只见缰绳一勒,马儿止步湖边。

    苏黎下马,接着将手抬起:“下来!”

    我缓了口气,瞧着一旁的苏黎,摇头不愿下去。手刚缩回去,我看准时机一个跃身就往他身上扑。下巴磕在了他脸上,一个踉跄两人纷纷跌倒地。苏黎顺手搂住我翻滚开老远。

    “咯咯……”

    “还笑得出来!”苏黎佯怒:“若是摔伤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脆弱!”

    我趴在他身上,湖边水草丰美,两人跌倒在地,埋进了绿海之中。今天的苏黎特好欺负。

    将手抚过他嘴唇。能看见唇上浅浅的纹理,可是触上去,只是一片干爽与温软;侧看过去,唇线性感又优雅。只是偏薄。

    “……娘亲说了,薄嘴唇的男人,多半是薄幸的!”

    苏黎脸一黑:“别冤枉你娘亲!……谁告诉你的这一谬论?!”

    一翻身重量便压下来。我微仰起头,主动吮住了贴上来的温暖。轻轻噬咬着干爽而柔软的唇瓣,闭上眼,悄悄伸出舌,绕进去便往牙关处一扫。苏黎嘴微微张合间,便将我舌头逮住不松口了。我忙一睁开眼,接着却是舌尖缠上来,辗转汲取,酥麻湿润。苏黎黏住我久久不愿放开,鼻息打在脸上,两颊悄悄燃起一丝温度,膨成了绯红。

    上帝作证:我深爱着这个薄唇的男人。

    可我从未直接跟他说过那三个字。我不愿开口,就算此刻苏黎将我松开了,赢得了喘息的机会我也不想对他说这句话了。

    苏黎将我从草地上拉起来,替我拍干净身上的草屑:“桑儿,这是我赠你的天堂,前面,便有你要的瑶池!”

    浅浅的波澜过后,湖面恢复了平静。斜阳在水中的倒影,已被抹去了一层浓烈而变得温煦。不知是这易破碎的湖面撑得起魏昂的太阳,还是那狂热的太阳愿意为温雅的湖,收敛自己的狂躁。

    马儿在我俩翻身倒地情迷意乱之际,就已自动甩尾避开,如今正摇着尾巴在远处啃食青嫩的草。

    牛羊和牧马的鸣叫声从远处传过来,正是归圈之时。

    ……这正是我心中的小天堂!很久以前就盼望着能够有这一天,置身于茫茫绿海,而身边与我并排而立的,是我的爱人。

    “苏黎,这就是腾尔湖么?”我兴奋地问道,记起了在苏府婉馨提到的美女湖。

    “腾尔湖……西伶的马匹,还在饮我腾尔湖的水。”

    我怔怔地望着他,随着他的视线延伸至天际。我都忘了:苏黎还有他自己的抱负。

    温暖的手臂环上腰际,苏黎浅笑:“腾尔湖远比这儿大!腾尔滕草原比这小牧场更是要阔过百倍!……桑儿,等我回来!我为你将整个腾尔滕带回来,到时候陪你去看真正广袤的大草原!”

    我摇头,又点点头。

    “不许举棋不定!”

    我狠狠砸了砸下巴:“恩,我等你!”

    身后没有了回应。我正欲转头,身子突然被托起,苏黎手臂一带,我便被抛上了半空。“啊——”尖叫声刚起,又被人稳稳接住。

    我吊紧他脖子,唯恐自己摔下来。刚要开口,又被腾空甩了个圈。

    “头晕!快放我下来!”我怒道,对准他嘴狠狠啄下去。

    “哈哈!痒……走开啦!”

    ……

    远处马匹扬起头,困惑地找寻这欢声笑语的源头。

    忽有马儿的嘶鸣声从草原那头响起。我疯闹声停止,苏黎忙放我下来。

    两匹骏马渐渐靠近,放缓了速度,终于看清楚来人。

    百年今宵

    无忧无影纷纷跃下马。疾步行至跟前,屈膝拱手:“主上!”

    苏黎的莽骑,是永远跟随在主子身边的,见到无忧和无影我并不觉得奇怪。

    “情况怎样?”苏黎开口。

    “回主上……”无影正欲通报,又被苏黎打断:“算了……你们先回幂王府罢!”

    “……是!”无影犹疑了一下,便干脆答复,两人各自跨上马又消失在草原上。

    “什么事?”

    “恩?……没什么。”

    “无忧和无影是刚从战场那边回来吗?”我皱眉,疑惑着问道。

    苏黎笑答:“他们是我苏府亲卫,不参与战事。”

    “那他们管什么?”

    “他们保苏府安全。还有那张地形图,也是无忧传回来的……累了吗?我们先回去,这儿风大。”

    我摇头不肯答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平时都不让走出院子半步的。

    苏黎抱我往草地上坐下。我仰躺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不眨朝上方看过去:高鼻梁,薄嘴唇。

    “娘亲说,嘴唇薄的男人最善于欺骗,讲出来的多是花言巧语,却总是将真相藏藏捏捏!”

    “再信口胡言,小心我丢你去喂鹰!”苏黎怒目,手往脸上盖下来:“闭上嘴!累了就先小睡会儿……”

    我顺势眯上了眼,将脸往他身上贴。一边是暖暖的斜阳打在身上,一边是苏黎温热的胸膛。羊群还在,青草和云也还在,苏黎一直都在……我安下心来,眼皮沉重,头便沉沉地往苏黎手臂上枕了下去。

    貌似睡了蛮久。感觉突然失重时,身子一弹忙抓紧了身边的依傍。额间贴上来的温暖传遍全身时才又重新放下心来。身边苏黎耳语:“我们回家!”

    马蹄声相伴而眠,马儿浅走着,并不是很颠簸。苏黎说今天是我的生辰。吃了长寿面,参加了为我而备的家宴,还收到了一生中最为珍贵的礼物……我欣喜中又带点担忧,这礼物太贵重万一我偿还不起……疯闹了一天人好累,意识又开始昏沉,我挪了挪身子继续补觉。

    “王爷您终于回……”突如其来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又戛然而止,该是被噤了声。

    “被子是否暖过了?”

    “奴婢该死!已经五月天了……所以奴婢自作聪明……”

    “王妃畏寒。”

    高原上昼夜温差大,冰冷的声音从上头响起,我不禁真打了个寒颤,往暖处缩了缩。

    “奴……奴婢这就去拿暖袋!”

    身子被轻轻安放在了软榻上,宽厚的被子覆了下来。手被人久久握在掌心,待到指尖不再冰凉了,才被重新放回被中。屋子里静静的,门轻微的开合声响过,我无力睁眼,却感觉到了房间的空荡。

    不久,水榭长亭边,鼓点阵阵,戏班子已经依依呀呀开唱了。

    小生唱:你回头一笑百媚生,好一似月里嫦娥下凡尘。

    花旦唱:你强把春香比天仙,你不怕嫦娥笑你太偏心。

    小生唱:嫦娥也是有情人,她笑你我恩爱深。

    我翻了个身,往床里边打。蜷着身子寻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小生:又好似花开并蒂连理枝,千年万载永不分。

    花旦:又好似深闺美女枕上衾,针针合缝密层层。

    ……

    ——恩情无穷无尽,但人生有限,春香,你我两人生前恩深情重,倒不如订个百年之约。

    ——百年之约?

    ——是呀,百年之后,你我两人变作……

    ——变什么?

    ——你变那长安钟楼万寿钟,我变槌儿来打钟。

    ……

    水榭上隐约飘过来的曲声,我听得迷糊却又句句烙进心里。原来不管是在朝鲜在中国,不论异时异空,都会有春香的故事。因为不管在哪儿,真爱的性质与地位,在人们心中是永远不会变的。我应该对我和苏黎的未来有信心的。

    ——但愿百年似今宵,

    ——但愿百年人不老。

    ……

    ——从今后,月不暗,

    ——人不老,

    ——百年一日如今宵。

    夜深。床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被窝被轻轻掀开,来人在身边躺了下来。我翻过身便往苏黎怀里拱。

    “醒了?要用晚膳么?”

    “没醒。”

    噗笑声响起:“绵杏端药过来没?”

    “已经喝了。”

    “桑儿,李君蒙……”苏黎缓缓开口,话说到一半又打住,将我收紧了:“睡一下午了,睁开眼和我说说话!”

    “我困……你自己听外面‘春香’的故事!”

    “戏班子早已撤下去了……”

    “没!还在唱着。你仔细听!”

    ……

    次日,幂王府似乎冷清了几许。起床后我来到院子里透气,朝身边绵杏询问。

    绵杏恭敬回答:那是因为幂王已整装出征,各院妻妾又开始老实呆在自己院子里,不轻易迈步了。因而府中瞧上去要清净几分……

    “王爷出征了?”我惊异。

    “恩,今日一早,幂王爷便身披战袍,领队出征了,玉阳关百姓自发将王爷送至关口,据说场面最是壮观……”

    我心中一嗝,拔腿便往书房跑。直到冲进房间,才瞧见熟悉的高大身影依旧立在房中,背对着门口,盯着搁在书架旁的鱼缸,纹丝不动。

    我舒了口气,落下心来。伸了个懒腰便朝前走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咧嘴微笑:“亲爱的,早啊!”

    “恩,是挺早的!太阳快西沉了……”苏黎返身,对我贪睡的恶习已经完全免疫了。

    “我的鱼呢?”我朝书架上望去。

    “你的鱼今日一早跳出了鱼缸,捡到它的时候在地上蹦跶得老高,幸亏发现得及时!”

    “哦,我来喂鱼!”

    “鱼已经饱了,先喂自己!”苏黎将我发间珠钗扶了扶:“还没用膳吧?”

    “这就去!”我抬头:“苏黎,二哥今日一早便出玉阳关了?那你呢?”

    “恩,二哥是寅时整装,卯时出发的。”拍了拍我的脑勺,无奈道:“当时府里挺闹腾,可某人就是闹不醒!”

    “你是为我留下来的么?”

    “怎么会!”苏黎笑了笑:“先去用膳!等会大夫便要过来了,说好要为桑儿检查的,看身子恢复得怎样了!”

    “恩……知道了!”我轻松回他一笑。

    走出书房,瞧了瞧玫红色的西边天空:日头果真要西沉了。我得抓紧时间!今天……还有任务未完成呢!

    “绵杏!”我冲房内喊道。

    ……

    “属下见过少夫人!”脂黛面前,铁铮铮的汉子也愿屈膝下跪。他们效忠于自己的主子,连带对我亦是尊敬。我忙从石凳上站起来,虚扶了一把,命两人起身。

    绵杏已将人带到凉亭处来,退到了我身后。

    今日无忧身着白衣,无影黑袍在身。我嗤笑:“你俩上演黑白无常呢?……说吧!这次是要带上你家主子,还是要带我走?”

    “属下不敢!”两条硬汉脸上是难得出现的惊慌。

    这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一不小心乌鸦嘴了。于是忙笑了笑:“你们一回来,就将幂王爷带去沙场了!”

    “回少夫人,敌方有异动,主帅领兵赴敌,我军有望大胜!”

    “那副帅呢?带兵增援是么?”

    “莽骑为王府亲卫,不敢过问战事!”

    “恩……那便让我猜猜:你们的任务该是侦查勘探,前不久带回来实用的行军地形图;而如今,刚从西伶回来……”

    无人应答。溜达-论坛

    我心里有底了,便也不再多问。

    无影面露难色,无忧正色道:“主上对莽骑要求严苛,无忧不敢擅越多嘴。少夫人若有疑惑,还是亲自与主上说罢,主子自会告知少夫人的!”

    我撇嘴:那是个薄嘴唇男人!死不承认还威胁要丢我去喂鹰……如今我都知道了。

    绵杏陪我往回走。我抬头,再一次朝西边渺远的天空看过去:天炅十五年五月,煜国与西伶争夺腾尔滕的关键性一战,终于打响。

    我心事重重,边走边思索,跨进房门,冷不防与杵在门口的苏黎撞了个满怀。苏黎困住我,冷着脸开口:“刚去哪了?大夫已等候多时了!”……

    古人看病讲望闻问切,今日老大夫一个也没落下。

    苏黎站在一旁监视着。我有问必答有求必应,他紧张地看着老大夫,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仔细诊断过后,大夫捋着胡子,开口微笑道:“王妃洪福齐天,身子已有明显好转!”

    苏黎眼睛顿时一亮:“先生所言属实?”

    “王妃如今身子虚,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可见气色好转。”

    “那么,烦先生到书房细说!”苏黎忙拱手让路。

    瞧着苏黎与大夫离去的背影,我躺在榻上,长舒了口气。绵杏忙过来帮我拢好被子。

    我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