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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合三部曲第3部分阅读

    闭上,霎时间也不知是在窗外,还是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女儿那亲昵的叫声立刻就会把他惊醒:爸爸,老爸——

    醒来后,他那惊喜的眼睛就像探照灯四处搜寻着声源并企图有所收获。可是当他发现自己仍处在被天地大磨盘挤压现实中时,一声长叹算是为方才的举动做了总结。

    沈精文与母亲提着早点走了进来。“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得睡会儿懒觉呢!”妻子说完,娇嗔地望了他一眼。“眼圈儿又黑了,保准昨晚上没睡好。”岳母望了一下仍在洗漱的段人道给他下了切合实际的结论。

    沈精文母女像是晨风,把段人道在大脑里本已翻过去的那一页又给吹了回来。难道自己的生身母亲被日寇糟蹋过?要不为什么父亲会抛下我们母子另娶呢?难道沈精文也?难道女儿和平?“哎——”怒气掺杂着怨气像是拧成了一股绳将段人道牢牢地绑在了昨夜残梦的柱子上。

    小时候因为爸爸不在家,妈妈经常是一回到家就将街门早早地用顶门杠顶上。日本鬼子怎么样他不记得,但他记得村里有两个泼皮无赖经常与妈妈纠缠。他至死也忘不了那个叫“臭猪”的无赖在与妈妈撕打中大腿上还挨了他一口,那时候他觉得妈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妈妈,也是天底下最忧伤的妈妈。

    沈精文与自己的相识是从她受辱开始的。自从那日自己遇到被滛棍撕开衣襟裸露着前胸的沈精文后,她当时那惊恐、羞涩、愤怒的神态至今仍历历在目。特别是与她在坟茔重逢后,她提出让自己终身保护她的时候,自己当时就懵了。她的家庭成分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而自己所能给她提供的帮助,也只有那件儿心爱的军大衣与暗地里护佑着她。若真像她要求的那样,把自己与她确定成未来的夫妻关系,那时的自己不但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再说单就她遭受污辱坦胸露怀这一点,就很难过自己的心理关。

    就在自己迟疑的时候,她一串串泪珠滚落下来,而这些泪珠就象一颗颗石头砸在了自己的心头上,且一颗比一颗沉重,沉重得让自己都无法承受。当时他就觉得如若不急忙点头应允下来,恐怕她的眼泪就能将自己的心穿透。就在自己点头缓解心理压力的同时,她的破涕而笑,却让自己仿佛如高山缺氧时又意外闯进了氧吧那样,感到心里格外地舒畅。

    新婚之夜,她的chu女红不但冲垮了垒在自己心里的封建传统堤坝,同时也染红了自己的情感,点燃了自己的激|情。这一夜是自己头一次发觉这大红的双红喜字红得是那么鲜艳,红得是那么心旷神怡。莫非是妻子结婚以后不守妇道?对了,她自己说最近她的那个厂里经常去老外,就是前些日子她们不是还与洋鬼子打交道吗?莫非?……

    莫非女儿和平真地逃到了西方?真的和wkx、cl之流有来往?真的遭到了夷寇的污辱?哎!若真是这样,那就生不如死好。

    这顿早饭段人道仍就是食之无味,岳母一次又一次地唠叨他:必须多吃多运动才能保持健康的体魄,才能干大事。妻子——沈精文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就将一根油条泡在了他的粥碗里并用命令的眼神望着他。“妈,我母亲她,她是不是让日本鬼子污辱过?”尽管他是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冒出了这么一句,他还是将这个问号画给了岳母。

    段人道这一句立刻惊呆了沈精文母女俩,娘俩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曾想,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冒冒失失地说出了这么个不着边际的话?“哪儿的话,没有,绝对没有,百分之百的不可能。”黄思初断然否定了姑爷的猜疑。段人道也认定岳母说得是百分之百的实话。若不然为什么梦中的母亲后来又变成了自己的妻子沈精文?而妻子的贞洁与否也不能单凭自己的梦境来推断,更何况在梦中最后现身的竟是女儿——段和平。

    对于女儿段和平,妻子说得对!她不是那种善于交际的女孩子,特别是在个人生活作风上,更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她的大脑里传统意识比较浓厚。既然自己梦里的三个女性都不存在被夷寇污辱的情况,那肯定是自己的大脑神经出了问题,莫非是神经病的前兆?不行,我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就在段人道注神凝思这些问题的时候,沈精文母女见他双目呆直,面无表情,着实吓了一跳。此时的段人道如果不是魂魄还被包在躯壳里,说他已经具备了僵尸的所有条件并不过分。看到这些,沈精文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无情的泪水浇灭了。她几近绝望的泪水不但没有唤醒丈夫,反倒让母亲再一次悲上心头、哀现目中。老人家先抹掉自己的眼泪又忙捅一下身边的女儿,见她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精文直接将自己的担心扔给了丈夫,她问:你怎么了?“没怎么,我想一会儿去单位把工资领回来,正琢磨着给涨不涨工资呢!”段人道像是背熟了台词的演员谎了妻子一下。“你顺便去医院挂个号,哪儿不舒服检查一下。”

    妻子的叮咛顿时让他心里产生了怀疑:糟了,莫非连自己都怀疑患有神经质的毛病在五官上肯定显露了出来。段人道本还想虚张声势地表达对妻子口无遮拦的不满,他刚欲发作,见岳母正用一种责备、担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就如同课堂上小学生的谎言,不敢面对严师犀利的目光那样,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房门。

    沈精文站在阳台上目送他的身影远去后,这才急忙转身惶恐不安地向母亲问:妈,他怎么好端端地冒出了这么一句?黄老太太分析说:不像是邪病,倒像是胡思乱想。人一旦从胡思乱想的地步不能醒悟,将来必定会陷入神经病的泥潭不能自拔。看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往后咱娘俩得配合好,再也不能让他知道对他心理上不利的事情。

    沈精文明白了,母亲的话实际上已经告诉了她,这个家的顶梁柱快要折断了。如果是这样,自己不但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而且肯定还会茫然不知所措。女儿没有了,丈夫再垮了,就等于这个家已经摇摇欲坠了。自己能顶得住吗?虽然生身母亲天意般地回到了自己身边,但已近古稀之年的她老人家又能替女儿承担多少呢?松琳妹妹,公公,婆婆,你们快回来吧!我快要承受不住了!沈精文在内心里急切地呼唤着……

    天合三部曲之一天合第七章

    一大早儿,沈精文左右双眼交叉跳个不停,“昨天夜睡没有失眠呀?”她心里自问后揉一下双眼,还是跳。“莫非又要发生什么事儿?”想到这里,沈精文忐忑不安地望一眼睡意正浓的丈夫,心中疑窦顿升。他今天怎么也一反常态?打破了他已往晨练的规律不说,还恋床了。难道他有什么心事瞒着我?转而又想,不会的。兴许他昨天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昨晚上又用茶水冲淡了他睡意的缘故。

    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远离了血气方刚,亲近了劳累困乏,不恋床才怪呢!

    想到这里,沈精文在洗漱时还特意做了眼保健操与深呼吸,以此来缓解来自精神上的压力。可没想到,她的双手刚刚离开,两眼又欢快地跳了起来。无奈她只好先在眼皮上贴上了枚小小的纸条,然后去找母亲分析原由,以求在心理上有所准备。

    自从与母亲相认后,沈精文从内心里对老人不但多了几分牵挂,更多了几分敬重、依赖。特别是丈夫中邪时老太太那雷厉风行、镇静自若、出手不凡的举止,让她一下子改变了平时对老人的认知。从此,老人不但改变了她的世界观,同时也疏通了她四十来年的心结。

    她的这个心结就是:自己淡忘已久的母亲形象,在老太太身上光辉起来,亲近起来了。特别是在自己内心深处,那虚位已久母亲位置被老太太给充实了。自己以往遇事独自担当的压力,让老太太分担了。这些日子里,母亲成了她最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沈精文推开门见母亲正在神像前烧香拜敬,她便在一旁坐下来静侯。黄老太太回头望她一眼没言语,自行其事完毕后来到她面前坐下来说:枝子,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你公婆和松琳这几天就回来。

    老太太一语提醒了她,沈精文恍然回答说,怪不得今天我双眼跳个不停,没准儿就是为这事。他们回来好是好,妈您知道我担心什么吗?我怕他爷俩吵闹起来。没有了和平这年咱过得就够堵心了,他爷俩若再翻了脸,把咱们娘俩夹在中间可咋办?

    老人没有宽慰她,老人用手顺一下本已梳理好的花白头发,看一眼燃烧着的香火说:枝子咱们是不是把和平的房间归置一下?他们来了好,这不来也好,就当咱们过年扫扫房,沈精文点头表示同意。

    段人道是被岳母与妻子的推门声惊醒的。他睁开眼一看表,已是早上八点多钟了。他忙穿衣下地,妻子沈精文推门进来对他说:赶快洗漱,妈都过来了,早点也准备好了。

    段人道来到卫生间,在镜子面前这才发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那被睡眠蹂躏了一夜的双眼皮已经浮肿了许多。黑白相间的头发在经历了梦中的风风雨雨后已是凌乱不堪了。双腮旁、嘴巴上,一夜之间上天降下了密密麻麻的“胡子兵”。段人道立刻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是的,如果再不及时整治,自己为人一世不但显得不作为不说,别人肯定会把自己当成从“号里”滚出来的再生品。

    段人道洗漱着,一个脑筋急转弯又将心思转到了昨夜里书就的那封信上。他清楚这封信投递出去的结果,因此,他在写完信回到床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咳!大不了坐上几年牢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段人道一不是偷盗,二不是抢劫,也不是杀人越货,更不是冒犯男女关系。我是为正义而呐喊,我是为手无寸铁的孩子们遭受戕害而鸣不平。不用说是去坐牢,就是去死又有何惧?

    听到妻子母女俩在外面有问有答的说话声,段人道心里更塌实了,他仿佛看到了他不在家时她们母女互相安慰、相依为命的生活历程。

    段人道洗完脸在梳理自己的头发时猛然间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不行,我在临走时必须做的是洗澡、理发、然后再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我得让世人看看我段人道是个堂堂正正有思想、有远见、有抱负的男子汉。而不是鼠目寸光、胸无大志、毫无建树的市井俗民。更不是如他们所说靠造反起家、没有学识的仕途无赖。想到这里,段人道没在洗漱间多浪费时间,他趁她们娘俩不注意,将在女儿房间写好的那封信藏起来,然后来到饭桌上,以春节即将来临为由,把自己要去理发、洗澡的打算告诉了妻子。

    段人道拿着换洗的衣服走了,沈精文与母亲则按计划准备扫房。黄老太太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撕扯着准备擦东西用的抹布,就听到女儿“妈,妈!”急切、慌张的叫声,让她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东西,女儿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老人盯着女儿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急切地问:这是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妈,您快看,这可怎么得了!”老人接过女儿从怀里掏出的信件,戴上老花镜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中国中央委员会:

    我叫段人道,是一九六七年入党的一名普通员。今年是我党历史上也是我们国家历史上使人难以忘怀的一年。所谓的tyw事件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了,作为一名员我觉得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将基层民众的心声与我个人对整个事件的看法向党中央汇报。同时我也有权利将我这位普通的要求直接上报党中央,提请党的中央委员会审议。

    一、党中央将事件定性为反革命事件,我认为是我们党在历史上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几万名在我党领导下的青年学生,他∕她们不是我党的敌人,他∕她们只不过是说出了广大基层党员、最广大人民群众心里想说的话。孩子们以这种方式表达了广大劳动人民群众最强烈的愿望。官倒、、这些名词不是空|岤来风,这些为人民所不耻的现象,在我们党的一些高级领导干部、极其子女身上难道不存在吗?

    学生,特别是青年学生,均是在党的领导下长大的。他们从小就受到了党的正确思想教育,他们中的一部分还出身于党的家庭。(比如我的女儿段和平)这些学生不是青红不辨,是非不分的孩子。他们静坐也好,绝食也好,其实只是为了一个诉求:那就是将我们党内的那些官倒、贪污分子开除出党。净化党内空气,清扫党内垃圾,使我们的党真正取信于民,取信于天下。

    二、成立tyw事件联合调查组,对事件进行全面、彻底的调查。并将调查结果客观、公正的公布于众,由全国人民给事件定性。

    自今年春天以来,在人民群众当中围绕着党内某高级领导干部的子女从事经济活动的传闻接连不断。就是这些传闻让民间怨声载道、义愤冲天。

    “我们辛苦一辈子还不抵他一个电话”、“改革改革越改越缺德”、“新的四大家族您知道是谁吗?”……

    就是这些传闻,引起了正直的广大青年学生的极大关注。同时中国走什么路的问题,不但成为广大青年学生,同时也成为广大人民群众最关心的问题。改革开放政策实施十年来的策略所产生的弊端,已经越来越明显。“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句话在民间争议非常大。“旧四大家族被千百万烈士的躯体埋葬了,新四大家族的腐臭越来越不让人民安宁了。”这些对党和国家不利的议论,能不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吗?

    学生们在静坐绝食当中没有一个人喊、打倒社会主义的口号。也没有高举、打倒社会主义的旗帜。相反,他们是拥护中国和拥护社会主义的。因为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共青团员。(比如我女儿段和平)因此,我们应该本着对党、对人民负责的态度,调查清楚是谁下令对手无寸铁的学生们开的枪?在这次事件中究竟有多少无辜的爱国学生以及声援学生的爱国同胞倒在血泊中?还原事实真相,追求道德公正。

    三、重新检讨改革开放以来制定的路线、方针、政策。改革开放不应当以损害绝大多数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为代价,而为少数人、甚至是极少数官僚家庭谋福利。党中央应当派人深入基层倾听人民群众的心声,仔细听一听,用心看一看,到底是谁先富了起来?这一部分人是人民群众当中的普通一员?还是那些有职权的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尤其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及其子女亲信?我建议:党章应当明确规定党的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及其家属、亲属应当禁止从事金融、房地产、工厂、矿山、能源、商业等具有经济利益的各项活动。防微杜渐以正视听。

    四、加强党内政治思想教育,整顿党的作风。开放搞活,不应忘记资本主义思想的腐蚀;提高生活水平,仍需保持党的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整顿党的作风,应该让广大人民群众参与进来。彻底改变过去几年来整党与人民群众脱钩的不良现象。我们的党来自广大人民群众,就应该回到广大人民群众当中去接受监督。倾听他们的心声,听取他们的意见、建议,始终保持与人民群众的最亲密联系。

    重新审视阶级斗争学说在党章中的地位。阶级斗争是马列主义、思想的精髓,是我们党领导全国人民群众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的理论保证。同时也是我们党领导广大人民群众,在实现四个现代化道路上严防资产阶级糖衣炮弹腐蚀最强有力的武器。

    淡化阶级与阶级斗争,势必会助长党内享乐主义等腐化堕落不良思想的抬头。势必会在社会上造成本位主义、拜金主义、等地主资产阶级剥削思想的蔓延。因此,伟大领袖曾说过的“阶级斗争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是结合了我们党领导全国人民在取得政权后的实际国情,并经过长期实践检验,才得出的颠扑不破的真理。这一真理,无论是在过去、在今天、还是在将来、必将是我们党保持执政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