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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一梦人依旧第7部分阅读

    纯的为他一个笑靥以为那便是整个天地,为他生死轻言不在话下,然那只是昔年浮生纠葛。活到这把年纪,亦不会再做把酒问苍天的事。

    招摇山的榕树枝桠横生,彩虹下人影飘摇斑驳。

    开头几千年的时候我以为我应该表现的比我想象的要悲伤一些,仿佛这样才符合别人的想法。我也以为我已经老成的很了,老成到理应打破常规。然几万年后我看见凡间的诗本子里头两句话,却突然泣不成声。

    那两句写的是: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然忘尽前尘昔念,旧人夜深不复梦。

    岑桑看着文雅亲热的捧着一只小豪猪,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我虚了眼瞥了一下,但见豪猪生不如死的眼神。便酝酿了一番,大发慈悲对她道:“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去处,它的娘亲生它下来自有它的生活,不如放它回窝罢。”说完便见豪猪的眼神亮了亮。

    文雅依依不舍的将豪猪放到地上,朝它挥挥手道:“小刺猬再见!”

    我将将预备开口纠正那是豪猪,却见文雅一翻手变出一包葡萄荔枝,又将预备撒腿就跑的豪猪抱了起来,开心的将葡萄荔枝一颗颗插到它的刺上,一边喃喃自语道:“小刺猬,你和我分开以后要吃饱饱哦,不要饿着了,下次我还来看你。”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豪猪背着一身葡萄和荔枝,窜了几步,支持不住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岑桑体贴的扶住我,颇有深意的道:“你生的,千真万确。”

    我腿一软,立刻又被他扶住。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黯哑的啼鸣,头上掠过一片巨大的影子,我眨眨眼,抬起头去看。立刻听见文雅的欢呼声:“爹爹娘亲!是比翼鸟!”又扭头看我们一看,欣喜道:“和你们现在的样子好像噢!”

    头上那一对巨鸟,其状如凫,而只生一翼一目,相依在一起方能飞起来。

    然那并非比翼鸟,而是一对蛮蛮。蛮蛮这种鸟一旦出世,便预示着世间某处将发洪水。

    我正想说那是一对蛮蛮,却被岑桑拦住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文雅还小,日后会知道的,莫要去她兴致。”

    我恍然大悟状,对岑桑的佩服又更上了一层楼。

    是入夜,我在灶房倒腾了半日,终于折腾了几个菜端上了桌。

    文雅遂了心意,总算吃的安静。

    然四个人将将了吃了一半的功夫,就感觉屋外仙气涌动,两个身影一先一后降在院子里。

    一个桃花美目的雪肌美男子怒气冲冲的一脚跺开大门,一屁股将我挤下凳子,恨恨的回头瞪了一眼,一串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我好容易合上下巴,结结巴巴唤了一声:“三哥?”

    屹梵在前,必然摩音在后。

    就果然见后天不急不缓走进来一个衣裳笔挺的仪态魅惑男仙,清清淡淡咳了一声,开口道:“闺女。”

    文雅在下面捂着嘴巴的叫了一声小舅父,我用手将下巴合上。

    岑桑站起来朝他不轻不淡的揖了一揖。摩音朝他点点头,转而凄苦的对我道:“闺女,小梵听说你在冰渊,吵着也要来,巴巴的找了你好几天了。”

    我又转过头去看三哥,三哥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不务正事!不然我早``````”

    “闺女,”摩音打断他道:“我和小梵预备在这住几日,你这可有房间?”

    我立刻心领神会,为难的伸出一根手指不情不愿道:“还有一间,在那里。”

    屹梵立刻叫起来:“怎么可能!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好几间!”

    我被摩音收买做了万年的戏搭子,自然很是敬业,立刻握起岑桑的手诚恳道:“小哥,我不骗你,这一间还是岑桑腾出来的,如今他同我住一起。”说完便感觉岑桑的手心不声不响的出了几滴汗。

    三哥瞪了我一眼,摇着无恨道:“我一个大男人,此番来冰渊是来看九黎舞姬跳胡旋舞的,你叫我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姑娘们还以为我是兔儿爷。”

    摩音气的剑眉倒竖,紧跟他一步道:“我偏生要和你一道住,你没瞧见斐闺女这就一间客房么?”

    我打断他们道:“得了啊,你俩本来就是兔儿爷,还在这打情骂俏,好意思么你们。”

    三哥哼了一声,噔噔噔的跑进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摩音跟在后面碰了一鼻子门灰,哭丧着脸转过来看我。

    我诚恳的安慰他:“鸳鸳相抱何时了,不如一道去看胡旋舞罢。”

    这一出戏来的突然,直到摩音哀哀切切的哄三哥去了我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一大一小给我晾在一边,于是回过头又坐下,顺手给这两个碗里加满菜。

    那个大的不动声色的咽下菜,半晌含着笑意幽幽道:“如今我和你住一起?”

    我顿时噎住。

    院子里多了两个活宝,顿时鸡飞狗跳,我只恐接下来几夜要不得安眠。

    当日入夜,我果然不曾睡安稳,不想还做了一夜惆怅梦。

    第十四章(下)

    梦里头白茫茫一片,竟是沂临山的万年积雪。

    我轻轻的落在山头上,立刻半条腿陷入积雪,身后微微一震,岑桑亦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梦里头我二二糊糊,不晓得为何会同岑桑在沂临山,心里还模模糊糊的晓得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我要去采山头那株晃晃悠悠的积雪草煮了吃。

    岑桑拽住我,提点道:“你小心些,这里积雪太厚了,不要用法术,会带起雪崩的。”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俯身去探那株草。

    那株积雪草歪歪扭扭的生在悬崖边上,我探出去一些,没够着,又探出去一些。眼看离那株草还剩一指距离,我心下一喜,猛地一抓,却带的脚下一滑,没来得及拉住岑桑,呼呼的跌下悬崖去。

    我惊叫一声,身体飞速从悬崖坠落,带着雪渣子的风从耳边呼呼掠过。说来当时我到底没见过世面了些,连使个腾空术都不记得了,一直下坠。就当我以为我要这么摔死的时候,突然胳臂一疼,身子一沉,停住了。

    我睁开眼,立即发现自己不用死了,再一瞧其实没有下落到山脚,岑桑一手攀住突出来的岩石,拉着我悬在半山腰。我心下大喜,亦想起来用法术了,立刻念了个冰诀从手心里生出一根坚冰瞬间用力插到山体里稳住身形。

    我欣喜的抬起头,却发现岑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一阵细碎的响动,随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声,山表层厚厚的积雪经不住我的一下猛击,立时形成雪崩往山脚滑落下来。

    雪崩的速度非常快,我尚还在目瞪口呆,山顶的雪已经铺天盖地的罩到我头顶,雪沫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岑桑叹了口气,脚下发力一蹬,整个人腾空旋了一圈俯冲下来将我拦腰抱住飞了起来,身后的雪已经似瀑布一般畅泄而下,煞是壮观,将我们刚刚落住身形的地方盖了个严实。我心心念念的那株积雪草已经不知被埋在了雪下几层。

    我垂头丧气的裹着被子坐在沂临山下竹屋里的火炉前烤火,活像一直孵蛋的老母鸡,炭火熏的我身上的依兰味愈发明显。岑桑在一边甚贤惠的为我剥橙子。

    他体贴的剥了一瓣橙子给我,我因心里不痛快,便恨恨的抬起头道:“太冷,不想吃。”

    他也不生气,用了个小法术将橙子瓤热了一热递给我。我咬了一口,又闷闷不乐道:“热的不好吃,不要。”

    说毕又继续盯着火炉跳动的火焰发呆,只觉那火焰似乎燃成了一株积雪草的形状,愈发不痛快。

    过了许久,火炉里头的赤炭燃的暗淡了些,周围亦寒冷起来,将我冻得打了个喷嚏,终于把飘游的神思拉了回来。我哀怨的去看岑桑,却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似乎下一刻就要笑出来。他看了我半晌,猛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垂头吻下来。

    我只觉身上冷得很,亦伸出手抱住他,嘴上也回应着他,却不慎将裹在身上的锦被抖落下来。

    我冻得一个激灵,岑桑立刻松开我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倒,抖开被子覆到我身上。我尚还在神游,此时只觉得他压着我重的很,便要伸手推他,结果将将伸出手来就被他按住了。我呆了一呆,然就这半刻呆住的功夫,他已经连拉带扯的将我衣裳扒的还剩个肚兜。

    我一声惊叫回过神来,立刻缩到床头结结巴巴道:“你,你作甚?”

    岑桑将两手撑在我脑袋两侧,俯身到我跟前,温柔的气息呼在我耳畔:“十三,你肯不肯跟我?”

    我瞪着他结结巴巴道:“跟,跟甚么?”

    他捧起我的脸真诚的看着我,眼眸闪耀着漆黑的光泽,声音有些沙哑:“做我的正妃,我一生只娶你一个,只对你一人好。”

    我啊了一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张老脸烧的通红,然还是匀出了一丝神智来思考:“怎么,怎么个好法啊?”

    他又挨我近了些,几乎嘴唇碰到我的嘴唇,一字一句震震的念:“现在好,以后也好,永永远远的对你好。”

    我傻了半晌,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岑桑勾起嘴角,神情似由内而外的欣喜,他手指攀上我裸在外的肩膀,吻上我的嘴唇含糊不清的戏谑道:“那你还蜷的像个球似得。”

    我闻言脸颊又是一红,振振有词道:“我,我冷啊,自然是缩成球了,你见过谁冷的时候,缩成个方块的?”

    他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勾起被子罩到自己背上将我轻轻压倒,又用手将我耳边的发丝理到脑后,温温柔柔的伏在我耳边轻声道:“乖,别怕。”

    我疑惑的啊了一声,却摸到他不知何时脱光了衣裳裤子,眼前一黑,烛火也熄了。

    那日夜里,先闻得沂临山下的竹屋内忽然一声哭叫,又闻得里头喃喃低语呜咽不断,竹床咿呀摇晃,春光旖旎。竹屋附近搭窝的老鼠蜥蜴兔子猫头鹰皆半夜未的安眠。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午时,天已放晴,山上的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玄光。映的屋内分外亮堂,我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看见岑桑亦未起,一条胳膊撑在床头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大惊,连忙往后挪了挪,不想屁股下一空,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栽了下去。

    然等我支撑着爬起来的时候,床上却不见了岑桑,眼前亦换了一个景象。

    我站在一方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原本光裸的身体已经穿的服服帖帖,将将摔疼的地方亦不疼了,手里握着雷鸣。

    这方水不晓得是湖还是巨潭,远处青山隐隐水迢迢,水清澈透明,水下的石头闪耀着璀璨的彩色,水的北方是一处华丽的府邸,我立在一处雅致的临水阁楼前,阁楼上悬了一方牌匾,上头题着四个仓颉古字:水月静轩。

    雷鸣怒吟九天,整个九州大地皆笼罩在阴惨惨的乌云下,山头盘旋的乌云中不时劈过几下暗红色的闪电。水面却平静的几乎没有半丝波纹,叫人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

    水面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一手平静的放在身侧,一手握着乱云枪,细碎的额发垂在侧脸,有点看不清表情,和我对峙着。我刚想过去,突然间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水面似炸开了一般水花四溅,远处青山摇摇欲坠,尘土飞扬,迷的我睁不开眼,我一个激灵,醒了。

    第十五章(上)

    眼前是文雅放大的脸,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的瞧着我,我将将从梦魇里头醒过来,顿时又给吓的心惊肉跳。

    “娘,你怎么啦?”

    我心尚在惊肉还在跳,缓了半晌吐出一口气,按了按眉骨艰难的坐起来摆了摆手。

    她又手脚并用的爬到我身上吊住我的脖子,关切道:“娘,你做梦啦?”

    我歇了一会,道:“是罢。”

    不想这厢我话音刚落,头顶又毫无预兆的响起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声音倒是好听的很,然内容却欠扁的很。

    岑桑端着一个大玉盘淡淡笑道:“你做的甚么好梦,还带脱衣裳的?”

    我给文雅勒的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涨的满面通红。

    他将盘子放到桌上,盘子里头搁了三碗茉莉绿粳米粥,端的香气四溢。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正背对着我将米粥一一端到桌上,那背脊,那腰身,当真俊的很。

    我还不曾见过他脱个精光的腰身,不晓得是不是和梦里头一样?想到这茬身上又猛然涌起一股燥热,烧的我老脸通红。

    岑桑背对着我一边摆碗筷一边饱含深意的诧异道:“斐儿,你很热么?”

    文雅亦用她的小手掌摸摸我额头同诧异道:“娘,你发烧了噢?”

    我烧的满脑糊涂影,好容易分出一丝神思来思考,却猛然顿悟一件极重要的事。

    这,大约还在梦里罢。

    想到这里便异常欣喜的用力去捏大腿。谁知一把猛捏下去,腿上却传来一阵剧痛,疼的我险些掉下泪来。

    岑桑此时已经转过身,立刻奔过来一把拎起我的手,急道:“你做甚么?”

    我热泪盈眶的对他诚恳道:“将将腿没知觉,我捏捏看是不是断了。”

    兔子尚不吃窝边草,不想我如今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对着一个日日夜夜见的男人做春梦,真乃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越活越回去了。

    当初我和岑桑来冰渊的最初目的乃是替圣君了解目前九黎的兵力和状态,如今蹉跎了近半月,又添了三哥和摩音两个拖油瓶文雅一个小拖油瓶倒是甚进展也无。

    还陪着三哥逛了好几日冰渊。

    一日我们几个逛到九黎魔尊的寒冰宫前头,文雅吵着要进去玩,我正要开口阻止她,却听得三哥先一步做了噤声的动作,轻声道:“等等,有人。”

    摩音朝上努努嘴:“喏,贵客来了。”

    我抬头一瞧。

    只见远处两个仙衣飘飘的仙姬急急赶来,衣裳飘带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前头那个穿了一身粉色衣裳,长发披肩,头上压了三斤黄金;后头那个抱了一件长长的东西,跟着前头那个腾过来。柔柔弱弱的落在我们几个面前。

    印梨落地后对摩音行了个礼便直奔岑桑,头上的金块坠子直晃荡,仿佛随时要砸下来,看的我心惊肉跳,底下的花花草草亦心惊肉跳。

    她看着岑桑笑靥如花欲言又止。

    我瞧这架势估摸着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便变出包瓜子挪到树底下坐着慢慢嗑预备看戏。

    岑桑看着我顿了顿,张口道:“你等会,我马上就来。”

    我这倒没什么,左右耗不了我什么事,便磕了粒瓜子道:“我没事,你随意。”

    “你从前``````”他手搭上我肩膀,似欲言又止。我眼神朝印梨甩了甩,示意他赶紧过去。

    他终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过去了。

    印梨取过身后那个婢女抱着的那把长长的东西打开递给岑桑。我眯起眼瞄了瞄,是件神兵,就是有些眼熟。又果然听见印梨开口了,依旧是那个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义兄,我听樊樊说你在冰渊,恐冰渊危险,便同离祝匠师讨了乱云给你送来。”

    我心里一阵诧异,岑桑要用乱云的话难道不会自己去取么?要她巴巴的送来作甚?

    “岑桑要用乱云的话难道不会自己去取么?要她巴巴的送来作甚?”将将想着,耳边就传来三哥的声音。

    我摇头晃脑的看了他一眼,知我者,三哥也。

    岑桑淡淡了嗯了一声,接过乱云,凌空变进了内墟。印梨又甚亲热的看了我这边一眼,噔噔噔的跑过来,连累一头的珠子乱晃,倒像前几日文雅放生的那只豪猪。我立刻低下头,免得自己看多了笑出声来失了体面。

    她停在我面前亲热的挽起我的手,道:“呀,原来义嫂也在,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我默不作声的收起瓜子壳从身后丢到三哥脸上,强行把忍住的笑变作端庄的一笑。

    尚不等我开口说句话,却听得岑桑在前头淡淡道:“冰渊危险,你回去罢,下回乱云随便差个人送来便可。”

    “那怎么行,”她立刻回头,连着那一大串尖尾的金坠子跟着她回头的动作飞起一甩,我大惊,连忙后仰险险避开,顺便连带将自己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她急道:“乱云神兵叫别人来送怎靠得住?若不是当年义嫂赌气将乱云带上三界比武擂台玩耍,亦不需要如今将乱云常年寄在离祝匠师那。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