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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2部分阅读

苦妈推着她回青墨院,留下古家一干人等,也不去管旁的人是何眼色。

    眼见古绯离开,丹青低着头赶紧跟上。

    苦妈眼梢一瞟,笑着就对赶上来的丹青道,“丹青,姑娘那些被扔出来的衣裳估计是不能穿了,你去瞧瞧府里绣娘那边可有现成的。”

    丹青抬头,抿唇淡笑的应了。

    支开丹青,古绯扬了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苦妈,“苦妈,那道人是何故?怎大白天就发疯了?”

    苦妈嘴角暗影高深莫测,她低头凑到古绯耳边就道,“江湖上的一些小玩意,老身给那道人用了点,效果不错。”

    古绯了然,随即她又道,“如此看来,苦妈还是深藏不露的拳脚高手来着?”

    苦妈也没否认,她只笑笑,知道古绯疑心重,很多事说的多,不如她日后做给她瞧。

    且说大爷古仲瞧着古绯走的不见,他表情倏地冷了下来,一挥袖,让人将那道人抬下去,遣退所有人后,他当先第一句话不是呵斥崔氏,而是扬手一巴掌扇到二爷古将脸上,并道,“哼,你带回来的好女儿!”

    古将身形比古仲矮,也更胖一些,几乎是刹那,他长有横肉的脸上就起五个指头印,鲜红欲滴,像被烙铁灼烫的般。

    他只动了动唇,吐出口血水,神色不明地看了古仲一眼,转身就走。

    8、骂人不骂娘(修)

    青墨院自那日过后又清净了下来,有关古绯的谣言,渐渐便没人在说起了,可明显旁的人没事也不爱往青墨院来,即便有事,婢女也是来去匆匆半点都不停留。

    没过几日,古绯便听闻崔氏继大爷古仲之后,接连病倒了。

    丹青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正在青墨院中半躺摇椅上晒天阳,苦妈最近整日不见人影,古绯心头有数,可她却不跟丹青说明白。

    就连那日为何苦妈突然提着一桶井水出现的变故,丹青都有旁敲侧击的问过。

    古绯只是瞧着她笑,杏眼弯弯如新月,多的字是半点不吭声。

    她可是记得丹青当初是大房崔氏那边拨过来的婢女,尽管这几次看似在她危难之际,她都以身为盾维护到底的模样,说到底,古绯她自个就是个多疑的性子,连苦妈都不甚信任,何谈丹青。

    所以,她压根就不会说,之前种种全是她吩咐苦妈的,亦包括反击的第一招就要冲着崔氏去,且大爷古仲也是她特意引来的,为的便是显露出自己身上可能拥有的制墨技艺,让古仲忌惮猜疑,如此她才有安生的日子可过。

    而苦妈对那道人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好,简直就是太好,出乎她的意料,后面崔氏才会那般受了惊吓,连收拾段老婆子之时,也不敢出声帮腔,生怕惹火上身。

    如此种种,她一针见血,反戈一击,便坏了崔氏所有的谋划,步步算计可谓环环相扣。

    丹青见试探不出什么来,遂闭了口,再不提之前的事,安生的又仿若回到从前。

    古绯琢磨了半天,这日用过早膳之后,她优雅地揩了揩嘴角,轻描淡写的对丹青道,“大伯母身子有恙,可是瞧过大夫了?大夫如何说的?”

    丹青正在收拾碗筷,她动作一顿就回道,“看过了,大夫说是郁结于心,堵了心窝子那口气,才整日不爽利。”

    闻言,古绯沉吟片刻,“待会领我去瞧瞧,大伯母病了,我这晚辈理应在榻前侍疾才是。”

    许是没想到古绯自动提出侍疾,丹青愣了下,她又很快笑了,“大夫人知道了,定会越加喜欢姑娘的。”

    古绯笑笑,唇边暗影深邃又斑驳。

    崔氏的院子,名为牡丹苑,遍种牡丹,姚黄魏紫一团一团开的好不烈艳,也不知崔氏是爱这牡丹本身还是其背后喻意的雍容华贵。

    丹青推着轮椅,微低头,跟古绯小声的说着大房每个人的喜好忌讳,临到进门之时,古绯远远的就看到有两身姿窈窕的女子联袂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丹青赶紧道,“穿湖青衣裙的是大姑娘古婉婷,朱红纱衣的是二姑娘古婉秀,皆是大夫人所出,大姑娘年芳十七,二姑娘十六。”

    古绯将两人的模样印进脑子里,视线在大姑娘古婉婷身上多停顿了会,之前苦妈对她着重提过的,这大房有两人最需注意,一个是崔氏,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大姑娘古婉婷。

    古婉婷长的高挑,五官与崔氏有四五分相似,许是天性薄凉,任见谁都是一副高傲冷淡的模样,二姑娘古婉秀绾灵虚髻,面容小巧柔和,水汪大眼,比之姐姐,身上多了几分娇俏少女的甜美娇憨。

    古绯打量两人的时候,已至门前,丹青朝两人屈膝福礼,两人也顺势将古绯打量了番。

    不动声色,三双眸子交汇,便在静谧无声又暗香涌动的牡丹苑中暗自的交锋一场。

    古绯当先轻笑出声,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仰头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古绯见过大姐二姐。”

    古婉秀冷哼一声,倨傲的扬起下颌,将头撇向一边,对古绯却是不屑到极致,便是连敷衍都是多余。

    反观古婉婷,她轻轻地扯了下嘴角,声若冰雪的回道,“当不了,你且还是滴血认亲归了族谱,方才算古家之人。”

    言下之意,你古绯来历不明,趁早从哪来滚哪去。

    默默的在心中对古婉婷的心思加重几分,古绯也不生气,她避重就轻侧身往里探了探,“今日小妹过来,是想探望一下大伯母,自听闻伯母身子有恙,小妹是忧心忡忡。”

    “才不要你进去,”说这话的是古婉秀,她双臂一张,宽大的水袖将门口挡了个结实,“娘亲就是被你这贱种给气的,你没安好心……”

    然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古婉婷厉声打断:“闭嘴,婉秀!清白姑娘家,说的什么话,让人听了岂不是当咱们古家教养不严,形同有娘生没人养的泼皮无赖。”

    古绯淡笑着从头听到尾,哪里不知古婉婷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她半点不恼,甚至闲闲弹了弹膝盖上搭着的薄披风,好不自在的道,“可不就是有娘生没人养,不过那等泼皮无赖也知骂人不骂娘,谁人不是爹娘所生,这要追溯到底,指不定从前还是一家子下来的呢,同个祖宗,这不是连同自个都绕进去了么?”

    她连消带打,却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即便是口头上的,她也要瞬时还击回去,眦睚必报的很。

    古婉秀还想说什么,被古婉婷一把拉住,她冷笑着看着古绯,眸色深沉,自有冰冷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好生能说会道的一张嘴……”

    古绯斜眼看她。

    她目光流连过古绯那双不|良于行的双腿,就讥诮地笑了,“也不知若是这一张嘴有朝一日如同废腿朽木,我看还能说点什么出来。”

    却是踩人痛脚,还是往死里踩的地步。

    哪知古绯是半点不介怀外人如何看她那一双腿,总归她也不是靠腿吃饭,没了就没了,这废腿之仇早晚会相报回来,充其量就是行走不便而已,这点她连鬼门关都走了一遭,又有何惧,遂道,“让大姐失望了,小妹不止能说,还会道。”

    三人僵持在门口,光影斑驳,暗香浮动如游云,一时之间,谁也不相让,谁也奈何不了谁。

    古绯似乎就还和古家两姊妹耗上了,她们越是不让她进去,她今个还偏生要进去,倔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也不能拿她如何。

    丹青面色忡忡,她双手不断搅着,看着三位姑娘,半点没主意。

    谁也没注意,这当,有抹姜黄烟罗纱高腰长裙的女子聘婷而来,她面目温柔如水,眸生暖人光华,她看着三人就道,“怎的都站门口,莫不赏牡丹花不成?”

    9、悬梁自尽

    来人正是府中三姑娘,二爷古将的亲生女儿——古柔。

    人如其名,年芳十六的古柔,婉约柔和,性子更是难得的柔若白兔,一身安宁的气质谁见了都觉亲切舒服。

    她言笑晏晏地说着那话,恍如春风拂面,一瞬便将三人之间暗潮涌动的气氛散的干干净净。

    古绯面色微凛,她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子,在心里将之放到与古婉婷同等的份量上,后才同样笑着问,“三姐姐?”

    古柔低头,见着张清透如白玉的面容,她愣了下,不着痕迹地轻皱眉头,又很快舒展开,回以笑容,“可是前些日子回府的五妹?”

    古绯半点不露的将古柔神色尽收眼底,她眯了眯眼梢,遮掩掉黑瞳之中的晦暗之色,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点了点头。

    古柔脸上的笑容扩大,她微微颔首,蝤蛴脖颈,肤若凝脂,姿色远在古家大房两姊妹之上。

    古绯勾唇角,氤氲黑瞳之中有看不见的深浅墨色浮浮沉沉,半点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只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摩挲了一圈又一圈。

    有古柔的调和,便是连古婉婷都没了之前的尖锐,古婉秀自不必说,四人一同进到房间给崔氏请安。

    崔氏确实是有疾,躺在榻上,半撑起身,面有苍白,唇起老皮,半点没有几天前红润的精气神,她见着古绯居然也来了,似乎半点不意外,还特意朝古绯笑了笑,将一个和蔼长辈的风范表露无遗。

    三人在崔氏房间呆了半天,古婉婷和古婉秀跟前跟后的伺候,喂水端药,半点不含糊,就是古柔都上前为崔氏擦面净手。

    只有古绯,她坐在轮椅上,也不往崔氏跟前凑,甚至手里还端了盏茶,时不时品一口,那姿态十足的像是看戏的。

    也没人敢支使她做什么,毕竟她都是行走不便,要没伺候好闹出点幺蛾子,对崔氏来说只怕是雪上加霜,遂所有的人都当她不存在。

    她也乐的自在,半点没有常人那种脸皮薄的尴尬。

    临近晌午,大爷古仲从外面回来,他一进门当先就看到古绯,脚步顿了顿,后板着那张威严的国字脸朝几人点了点头,坐到床沿,拉着崔氏的手轻声询问起来。

    崔氏面色有红,许是在小辈面前被古仲这样关心,觉不自在,可心头止不住冒出的丝丝甜意,又让她十分受用。

    古绯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良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眼睑敛着,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午膳之时,古柔唤了她一声,她刹那神识清明,才发现几人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许的奇怪。

    她也不在意,跟古仲和崔氏颔首行礼拜别,随着其他几人离开牡丹苑。

    古家是不分家的,连同用膳都是大房二房的人一起用,男女分屏而坐,古大爷出声动筷之后,一家人才敢动作,将食不言的礼仪传统灌输的深入骨髓。

    这也是大夫人崔氏从娘家带过来立下的规矩。

    青墨院有小灶,古绯还在养身子,吃食与旁人不同,遂出了牡丹苑,她便与古柔几人分道而行。

    回青墨院的路上,眼见四下没人,丹青才凑到古绯耳边,很是小声的道,“姑娘,婢子上午在大房听人说,昨日那道人突然就死在柴房里了,府里谁也没敢声张,大爷让人将尸体悄悄送出府,草草扔乱坟岗了事。”

    说着,明明是青天白日,丹青硬是觉得背脊生寒,仿若那道人在不知名的某处怨毒地盯着她一般。

    她打了个寒颤,左右看了看,见有下人经过,连忙压下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推着古绯继续前行。

    古绯屈指敲了敲扶手,白玉般的脸上面无表情,只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黝黑的诡异,像是有吸人魂魄的漩涡,谁若注视了,便万劫不复。

    “如何死的?”良久,古绯才问出声。

    丹青眼波流转,她道,“说是悬梁自尽的。”

    听闻这种说法,古绯当即唇尖一翘,无声的笑了。

    那日,道人可是被毒打昏迷过去好几次,苦妈更是用木桶将之双腿砸断,表面上看不出多少名堂,可古绯清楚,自确定苦妈会拳脚,她便知但凡苦妈一出手,那必定是了无痕迹的。

    如此身带重伤还双腿被断的人,估计站立都不便,这会却悬梁自尽了,如何说的通。

    古绯不用多想都知道,无非是被人灭口了而已。

    可,谁灭的口?为何灭口?就值得推敲了。古绯突然觉得,古家这汪水,比她想象之中的还深还浑。

    不过——

    她嘴角笑靥加深,恍若明媚春日,斑与驳的光点碎影,那张清白小脸上却潜藏着一股子的冷意。

    水深了,水浑了,她才能摸到鱼不是!

    回了青墨院,寻了机会避着丹青,古绯让苦妈去乱坟岗一趟,看能不能从那道人尸身上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许多的事,她知不可操之过急,便先行放下,如今她才算初初在古家露了面,要想站稳脚跟,至少也得过了之后的滴血认亲这一关才是,大爷古仲虽没说什么时候让她认祖归宗,可古绯深知,这事不久矣。

    果然是不久,她才午憩了一小会,丹青便将她唤醒。

    没休息好,她面色颇冷,有心火压着,一身的低气压,犹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叫丹青心惊不已。

    “姑娘,大爷在厅里候着了。”她跪下回话,心肝颤。

    闻言,古绯身上气息一转,稍微回暖了那么点,但仍不甚舒朗,“大伯?可知因何事?”

    丹青起身摇头,她赶紧为古绯理了下松散的发髻,抹平裙裾皱褶,回道,“不知。”

    古绯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因没休息好而头疼的眉心,闭眼调息会,再睁眼之际,已经又是清醒无比的状态,“推我去花厅。”

    花厅之中的大爷古仲,背剪双手站在厅中央,他身形颀长,一身宝蓝色长袍,系元宝暗纹的掌宽腰带,身上有一股子行商之人才有的精明和算计。

    古绯进来,挥手示意丹青去泡茶,她就那么在花厅门口的位置,拢在热烈的日光之下,先行开口,“阿绯见过大伯,大伯怎过来的这般突然,可是有事?”

    10、心计

    行商多年,古仲自觉眼光也是毒辣的,可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古绯,忽的就看不透那双黑白格外分明的眸子,明明才是初初十五年纪的姑娘,他却觉得她身上的沧桑堪比垂暮老人。

    “是有点事。”古仲回道,他一撩袍,自顾自在主位上坐下。

    古绯偏了下头,光影打在她唇边,形成深邃的线条,越发显得那张脸不见日月之光照射的白,带着一种羸弱的纤细,很容易让人疏于防备。

    “大伯但说无妨,凡能用到阿绯之处,阿绯定好不推迟。”古绯也干脆,实话实说,古仲是商人,要和一个商人当面转花花肠子玩心眼,她还没傻到以彼之长攻自身之短。

    古仲对古绯的识时务,生了点欣赏,他抚着美须,开口说道,“之前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和大京百年制墨世家墨家有露水关系,可是当真?”

    听闻这话,古绯心中一动,她算摸出古仲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了。

    她还当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才提及这事,不曾想,自己上午露了面,下午他就找来了。

    勾唇点笑,古绯脸上笑意莫名,她半隐在袖中的手却倏地握紧轮椅扶手,特别是在说到“大京墨家”之时,用力更甚。

    然她面上半点不显,只清冷应道,“是有那么点关系……”

    见古仲眼睛一亮,她继续说,“不过,大伯若是想拉上这点关系,却是没法的。”

    “如何没法?”古仲急切的问。

    古绯舒展了下身子,软软地靠在微凉的轮椅背上,轻描淡写的道,“大伯也知,阿绯前十五年都流落在外,这大京,前几年一路乞活倒是去过,当时无意与一人结下善缘,后才知这人是大京墨家一小小的管事,此人心善,见我孤苦无依,便收容照顾了我段时间,阿绯有幸,在那段时间里,见识了些百年制墨世家的皮毛技巧,后不想再叨扰别人,遂离京。”

    闻言,古仲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怎的情绪,他原本以为如若能借助这力,那么古家在易州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可眼下听古绯道来,只觉这等关系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有肉。

    毕竟百年的制墨世家,即便是流传出来的一些微末伎俩,那也是够古家这样的家族昌盛起来,可一小小的管事,能有多大的能耐?需知大京墨家那可是两百年的庞大世家,就是墨家本家之人,彼此多半都是认不全的。

    古绯心里冷笑,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