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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7部分阅读

前面奚落出口气?还是你是有求于我,让我去跟大伯母自行请缨?”

    被说中心事,古柔半点不恼,她看向古绯的双腿,“不是我想算计你,以你如今的情形,嫁给墨玉华,是最好的选择。”

    古绯轻笑一声,如若她只是单纯的古家私生女,又双腿被废,没有一技之长,确实如古柔所说,嫁到小墨家去,那是极好的,可偏生,她同墨玉华之间,压根不可能有这档子的关系。

    不明白古绯笑什么,古柔继续道,“既然是对你对我都好的事,你为什么就不能顺手成全我?毕竟,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不想再跟古柔说什么,古绯后仰靠轮椅背上,下了逐客令,“道不同不相为谋,三姐不用多说了,汝之蜜糖吾之砒霜,便是如此。”

    古柔腾地起身,面带再无法隐忍的怒意,她面色铁青,望着古绯,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丹青,送客。”古绯更直接。

    古柔胸口起伏几次,压下情绪,当即转身就往外走,然才走到院子口,人一个踉跄,通的一下毫无预兆地栽倒在地。

    “三姑娘……”身边的婢女惊呼出声,人奔过去,古柔已经面如苍纸地抽搐着。

    32、没必要再活着

    变故就在那么眨眼之间,古绯冷漠地坐在轮椅上,不言不语,看着古柔波澜不惊。

    后再有一日,便听说古柔清醒过来,只是整个人满口胡说,一会说瞧见自己死去的娘亲,一会又安静地恍若正常人,并时常一个人对着虚空说话,惊得古府鸡犬不宁。

    崔氏也不是没想过古柔是在装疯,以躲避同嫁之事,可任她如何试探,就是拿针扎,古柔也恍若未觉。

    如此之下,加之府上流言蜚语,小墨家也得罪不得,崔氏不得不头疼地再想法子,如今距离十月也就只有两三个月而已,这两三个月她得给小墨家一个交代。

    青墨院一如往常的平静,苦妈瞅着大爷古仲提的认祖归宗日子渐进,心里有急,可古绯是半点不慌,她也就按捺下了其他的心思。

    而这日,大房牡丹园,崔氏皱着眉头,撑头沉思,不久她又叹息一声。

    古婉婷脸色有白,坐在下手位置,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能看出朵花来。

    良久,崔氏拿不定注意的道,“婉婷,莫非只有婉秀了不成?我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一同嫁到小墨家去,我这当娘的怎么的舍得。”

    古婉婷指尖一颤,她缓缓抬头,眼底有阴沉。

    “都怪二房那些个不是东西的废物,在这关头,古柔竟然发疯。”崔氏说的咬牙切齿,神色愤恨。

    古婉婷闻言,眼神波动了下,“娘,不必非是古柔不可。”

    崔氏一惊,她脑中闪过古绯那张白玉小脸,又觉不可行地摇头道,“不行,那个杂种就是个废人,小墨家不会同意的。”

    古婉婷笑了,原本冷淡高傲的脸上出现丝缕的扭曲,“玉华同意便等于小墨家不介意,我要古绯这一辈子都低贱地活在我脚下,日后的孩子,也只会唤我为娘。”

    崔氏怔怔无语,她看着古婉婷,仿若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般。

    体寒极难诞下子嗣的事实,让古婉婷将心中的怨毒迁怒到古绯身上,在她眼里,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因古绯而起,自然这腔恨意,便需要一个人一个出口来让她支撑发泄,如若不然,等待她的只有崩溃。

    心里再清楚不过的崔氏眸色一寒,“既然如此,没几天就是你爹开祖祠滴血认亲,然后让她认祖归宗的日子,这亲就万万不能让她认,只要证实她不是我们古家血脉,威逼利诱番,我再提议收她为义女,她便不得不应,过几月你嫁到小墨家,她也只有从侧门以妾之礼进去,日后你稍加注意,只待诞下墨家子嗣,继养到你膝下,她的价值便殆尽,没必要再活着。”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崔氏再清楚后宅阴私的手段不过,而古绯又是匹白眼狼,便不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是故,她做便做绝了。

    古婉婷勾了勾嘴角,仿佛已经看到古绯的下场,她眉目有狰狞,“这样就再好不过。”

    却说那一日古柔在青墨院院门口突然晕厥,自然也搅乱了古绯预想的谋划,她也不急,饵儿已经丢下去,要来的自然要来。

    果然,没过多久,也就隔天,古绯在小作坊,她恍若没注意到自己之前雕的竹燕图墨模不翼而飞,以小作坊外伺候的丹青能听见的声音埋怨了苦妈几句,说东西收拾了也不给她说声。

    古绯拿起另一块石楠木,余光之中见丹青悄悄松了口气,她勾唇冷笑,黑瞳之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开始刻第二块墨模,一摸上刻刀,冰冷的刀刃透过指尖蹿入手臂,古绯很快就沉下心来,专心致志,心无外物,这也是她多年制墨养成的习惯,这种习惯渗透进她骨子里,让她对待任何事,皆是全力以赴,绝不含糊。

    是以,大爷古仲进了小作坊,她亦无所觉。

    当最后一点落成,如细针的刃尖一挑,刻出整个图案纹理的神韵,古绯长舒了口气,然她还未放下刻刀,耳边就想起清脆的击掌声音,并带赞叹,“好!”

    手一紧,古绯抬头,面带诧异,“大伯,您怎在此?”

    身材高瘦的古仲站在书案对面,他捻着美须,目光落在雕成的墨模上,晶亮无比,“绯丫头,你会这个,怎么不早些跟大伯说?”

    古绯淡笑,她放下刻刀,五指交叉地按了按,缓解长久保持埋头雕刻动作带来的酸软,“阿绯也是在大京之时,学了没几天,都是些皮毛蒜皮的伎俩,就没在大伯面前班门弄虎了。”

    古仲伸手拿过墨模,反复翻看,啧啧称奇,“刀工熟悉,线条流畅,这图案带栩栩生动的灵气,想必模印出的墨丸,定精致无比。”

    说完,他看着古绯,半点不客气的道,“绯丫头,这块墨模就送给大伯如何?”

    都这般直白,形同明抢,还有什么好问的,古绯暗地里讥诮,“大伯看得上,就拿去吧。”

    说完这话,她以衣袖将书案上的木屑拂过,恍若无意地扫了眼作坊外面的丹青。

    古仲拿了墨模,似乎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还有三日,便是开祖祠的日子,这次开祖祠,主要是让你认主归宗,将名字记上族谱,不过,到时会先有个滴血认亲过程,也就当着老祖宗的面,走一番而已,绯丫你看有何异议?”

    古绯靠在轮椅上,杏眼微弯,言笑晏晏,望着古仲就无比乖顺的道,“大伯既然安排了,那么阿绯没有异议。”

    古仲一向严肃的国字脸难得带起浅笑,他习惯地抚了下黑须,“那你也准备一下,商铺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大伯,好走,”古绯笑道,“丹青,送送大伯。”

    古仲抱着墨模,走的飞快,甚至在古绯吩咐的时候,就已经踏出了房门,在外面的丹青屈膝行礼,跟在古仲身后,将人送出去。

    眼见两人走的远了,古绯从鼻端冷哼一声,神色有厉。

    苦妈不知从哪冒出来,她几步进来,送上湿润的干净方巾给古绯擦手,眉目有忧色,“姑娘,这滴血认亲咱们滴不得,要不然老身出手以武逼之,让他们取消这过程?”

    古绯摇头,她低垂眼睑,细细的将每根指头都擦了遍,“不用,自有人帮咱们应对。”

    她说完这话,看着古仲离开的方向,脸上荡开丝意味不明的深邃笑意。

    33、总要求到我头上

    易州,二等家族古家一夜之间就出名了。

    两套墨丸,模样独特精致,瞧着灵气逼人,才摆上架,就被哄抢一空,古仲心头狂喜,他在自己店铺后面催着老工匠赶紧多制几套。

    那老工匠本就是经验丰富的,平素制的墨在古家铺子里算是上等货色,加之古仲突然拿来的那两套墨模,尽管墨质堪堪只能算中上,可一套的墨丸摆着,谁见了都心喜。

    古仲趁热打铁,他琢磨了半天,带上那墨模,让下人备了点小礼,找上了易州制墨第一人的封溥羽大家,他本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求的封大家出手以这墨模制套墨出来是为最好。

    可哪想,封溥羽一见那两套墨模,欣赏半天,还不用古仲提及,就自发相邀借这墨模一用。

    古仲是何等精明势力的行商之人,他赶紧送上小礼,顺便求封溥羽多制一套,好作为店中的镇店之宝。

    封溥羽没多加考虑便同意了,只让他过段时间再来取。

    所想之事达成,古仲心满意足,本想就此告辞,临到出门之际,却听封溥羽提及古绯,并言,“听老夫那不争气的孙子说,住在你家一位叫古绯的年轻姑娘,有很不错的制墨天赋?”

    古仲诧异,可他面上不显,只眸底有精光蹿过,“哪里,封大家谬赞了,我那侄女她就是捣鼓着解闷而已。”

    封溥羽瘦且矮,银白寿眉长至下颌,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此刻他捻着白须,面带浅笑,“这墨模可是出自她手?”

    对于懂墨爱墨之人,遇见那等志同道合的,自然心生向往,加之封礼之最近老提及,封溥羽有那等好奇之心,也半点不奇怪。

    古仲知晓瞒不过,索性老实回道,“不瞒封大家,正是出自在下侄女之手。”

    闻言,封溥羽又将手上的墨模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不错,不错。”

    得了封溥羽的肯定,古仲心头越发火热起来,他心思急转,盘算了又盘算,权衡利弊之后,他在心里默默下了个决定。

    从封府出来,已经是暮色四合,古仲片刻不停留,还有两日便是开祖祠的日子,他将所有的事想了又想,一上轿子,就差轿夫赶快回府。

    而回府之后,他撩起袍摆,直奔青墨院。

    这会,古绯在花厅中和苦妈小声地说着什么,昏黄油灯之下,偶尔灯花爆响,就有飞蛾飞扑上去。

    古仲脚步一顿,他站花厅门口阴影中,瞧着古绯那张不甚有表情的脸,按捺下多余的心思,也不要丹青先通报,大步走进来。

    古绯抬头,半点都不意外古仲这会过来,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大伯,这么晚有事?”

    古仲扯了下嘴角,径直拂袍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古绯好一会才道,“这会仔细瞧,绯丫的面相倒和你爹有几分相似。”

    古绯冷笑,她杏眼微弯,倒映的光影掩了眸中色泽,“大伯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古仲握拳抵唇轻咳了几声,在古绯漆黑如墨的眼瞳注视下有些许的不自在,“我今个想了下,你认祖归宗也是大事,所以准备请些交好的世家贵人来观礼,你看如何?”

    古绯听闻这话,眉梢一挑,指腹不断摩挲着轮椅扶手,考虑了会才回,“不知大伯预请哪些贵人?”

    古仲平素不苟言笑的脸上展开丝笑,看着颇为怪异,“小墨家是一定要来的,封溥羽大家也请,还有墨商会那边有同我交好的,剩下的便是一些和咱们古家往来亲密的家族了。”

    听到还会请墨商会的人来,古绯摩挲扶手的动作一顿。

    所谓墨商会,自然是在制墨行当兴盛的州郡,行中之人,自发形成的联盟,经由好几百年的发展,这联盟已经形成明确严格的上下阶层。

    比如易州的墨商会,就只管辖易州制墨行当之中的家族作坊,与其他州郡的墨商会地位等同,这之上,地位最高最有话语权的,是大京墨商会,就古绯所知,大京墨商会,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其中的墨家人最多,像是无冕之王,墨家人说的话,便似墨商会的决定。

    古绯将古仲说的这些家族势力,一点一点地理了下,尔后她抿唇浅笑,“那就依大伯所言。”

    得到古绯的应允,古仲几乎迫不及待,他是片刻都坐不住,赶紧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写请帖。”

    话落,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第二日,许是得了古仲的吩咐,一早,崔氏便亲自带着几个绣娘到青墨院,拉着古绯好一阵的比划量尺。

    崔氏那笑眯眯的模样,倒是亲切非常,还直说,要连夜赶制新衣,务必在开祠堂那日,将古绯打扮的光彩夺目。

    古绯也不放心上,她只笑笑,任由那些人折腾。

    末了,崔氏又手把手的将认祖归宗那日一应的仪式规矩给古绯讲了遍,似乎还怕她记不住出岔子,崔氏硬是在青墨院呆了半天工夫。

    从头至尾,古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笑意,高深莫测得让人看不出半点多余情绪。

    到用晚膳的时候,古绯才刚端着碗,向来没个醉生梦死没个清醒时候的二爷古将提着酒壶摇晃地闯进来。

    他也不说要一起用膳,一屁股坐下,眯着豆大的眼睛偏头看古绯,就一阵嘿嘿直笑,挥手支使丹青去给他找酒来。

    丹青拿不定主意看向古绯,古绯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听从。

    瞧着人出去了,古绯看都不看古将一眼,自顾自地吃饭,哪想——

    苦妈才为她夹了一筷子的菜,就见眼前长袖如云,“哐啷”声响中,桌上盘碟摔了一地。

    这下是饭也没得吃了。

    苦妈冷哼了声,脚一跺,手腕翻转,就要欺身上前教训古将一番。

    “啪”古绯只将银筷一搁,苦妈初初到古将胸口的一掌生生停住,继而水波无痕地收了回来。

    “古二爷好大的火气,莫不是专门来青墨院撒气的不成?”泥人都有三分脾性,更勿论这般被人拂脸面,古绯自然生了脾气,她最不待见在吃睡之时,被人打扰。

    “爹的好女儿,爹倒想问问你还要如何?”古仲像没骨头的软虫一样长手长脚地摊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灌上一口酒,连暗色的胸襟都湿了好大一块,“不安安分分地呆着,就滚出古府去。”

    古绯冷笑一声,“真看不出来,废物一般的古二爷还有维护古家的时候,也不知是维护那点根基,还是舍不得自己女儿。”

    此女儿指的谁,在座之人都清楚。

    古将当即脸色一变,他腾地起身,将手中酒壶一扔,酒花四溅之中,他面如肝色,“古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明天滴血认亲又如何,只要还在这古家,我就绝不会帮你半点,你也休得将那点算计打到我二房身上!”

    字字掷地,声声如刀,犀利无比。

    可古绯只说了一句话,“他日,古将你总要求到我头上的时候。”

    34、任由处置

    寅时末。

    苦妈准时唤醒古绯,她神情严肃,油灯光影之下,脸上沟壑的皱纹越发明显。

    古绯原本不甚清醒,可瞧着苦妈这模样,心头一松,揉了揉眉心,笑道,“苦妈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话并未让苦妈安心,她伺候古绯穿上鸦青色白滚边的暗纹直缀长裙,双手灵巧的在古绯青丝间飞舞穿梭,边道,“老身能不担心么?姑娘,咱们半点应对法子都没准备,这滴血认亲肯定又有变故,要是离了古家,老身再没办法找到第二个这么合适的栖身之所了。”

    古绯瞧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手上拿起仕女图案的白瓷胭脂盒,轻轻旋开,放在鼻尖嗅了嗅,不经意的问道,“当初,苦妈你为何会选择带我回易州,选择古家?”

    苦妈绾发髻的手一顿,她错开铜镜中古绯看着她的眼神,寻了枝淡绿色的蝶恋花玉簪,为古绯固定了,斟酌着道,“老身不懂那些城府算计,也没姑娘想的那么多,这易州是姑娘的出生之地,除了大京,又有第二个墨都之称,所以老身就带着姑娘回来了,而古家,在易州的地位不高不低,姑娘安身这里,羽翼未丰之前,不引人注意为最好。”

    乍一听这话,在情在理,也句句属实,大抵谁都不会在多做深究,可古绯是什么人,七窍玲珑心不说,心计深沉,和人交谈,每一句话都习惯的多转几圈。

    这转几圈,还真就让她从苦妈话语里听出不一样的意思来。

    先说苦妈,一把年纪的妈子,身手不仅不弱,还会拳脚,又懂江湖门道,若说苦妈身上没点故事,古绯哪里会信。

    且从昨晚二爷古将的反应来看,接她回古家是十分不愿意和抗拒的,可他却不得不从。

    能让人做不愿为之的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