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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13部分阅读

    琅阁的布局算是失败了,小墨家入局不深,不会有黄家那么损失惨重。”

    古绯眸色微敛,她将小秤放回架子上,又将墨模放回原位,那失败的墨丸半点不可惜的抛进一堆废料中,这才问道,“琳琅阁那边可是将银子都送过来了?”

    苦妈将古绯的神色尽收眼底,知晓古绯对墨成还是有那么点血缘亲情在,“昨个九先生就差人送过来了,一并是纹银五千两,兼之……”

    “不用回禀,”古绯抬手打算苦妈的话,“苦妈你收着便是,不过,我要的只是四成,看来这次九先生还赚的不少。”

    需知,寻常普通百姓家一年的开支用度也不过区区一二十两银子而已,古家姑娘的每月份例是三两,这一大笔的银子古绯却让苦妈自行收用,也不怕被中饱私囊了。

    苦妈表情一凛,她心头同样震动,情绪复杂的理不清,只得默默将古绯的信任暗藏心底,日后用行动来不辜负了便是。

    她遂低头应道,“是,老奴省得。”

    古绯示意苦妈推她出小作坊,“查查墨成在琳琅阁折了多少银子进去,按照这数目的翻倍,明个正午之前准备好,我去送送他,怎么说,从前他对我也颇多照顾。”

    苦妈应下,将古绯安置到花厅,自己就去忙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苦妈准备妥当,自己挎着竹篮,推着古绯大大方方的从古家正门出,一路招呼到底,就谁都知道古绯一向不出门的古绯今个也跟同出门转悠。

    在古家府门外十来丈的拐角处,苦妈早雇了马车在那等着,马夫也是懂规矩的,见到来人头便低着,眼皮也不抬一下。

    苦妈跟着上到马车,撩开帘子叮嘱马夫赶的稳些,没旁人后,她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让古绯点点,“姑娘,这是一千两,老奴依着您的吩咐,准备的双份,您瞧可够?若不够,老奴这里还有多备的。”

    古绯接过,随手一捻,抽出其中两张还给苦妈道,“八百两就好,够他创下一份自个的家业,日后若是了我能……算了,日后的事日后在说吧。”

    苦妈不知古绯没说出的话是何意思,即便想接口也无从说起,她沉默的将那两张银票放回怀里,往帘子外一探,“姑娘,城门口到了,是将墨五爷请上马车还是老奴送您下去?”

    古绯斜眼瞧着马车外明晃晃的日头,有疏影横生的深浅暗色在她脸上明灭不定,她便口吻浅淡地道,“出城门,找个僻静的地方,送我下去,要是他行经,便请过来。”

    闻言,苦妈转头对马夫吩咐了声,车轮轱辘轱辘转动,飞快就出了城门。

    墨成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背井离乡的今日,他出了小墨家大门,就一辆马车,安置妻妾子女,随身一小厮,行李再一驾马车,如此而已。

    墨宴背剪双手站在大门石狮边,日头将他脚边的影子拉长,让他面目模糊不清,那双细长的眼中只是浅碎的金黄日光,除此再无其他的颜色。

    最后走出小墨家,墨成还是按照规矩对墨宴行了一礼,也没多余的话,就那么衣衫决绝的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没人说话,墨成闭目,妻子方氏神色不太好,可还知道要先将膝下的一儿一女安抚妥当,妾室柳姨娘眼眶通红,马车都已经走远,她还没放下帘子,一直往后张望越来越看不见的小墨家。

    心下寒凉,要说墨成心底没半点怨恨,那自然是假话,他知自己多半是被古绯算计了,可这种事,也是他早就对墨宴心有不满,才至于生了旁的心思。

    他清楚的明白,就算古绯不出现,他同墨宴之间的矛盾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所以,他是个失败者,只是他从未觉得墨宴那般陌生,心底掩藏的秘密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巨兽,不对任何人讲,十年前墨徽的死是一件,墨绯去到大京墨家,十年后却双腿被废的归来,又是另一桩……或许还有其他的,他压根就不知道。

    他无心去探究什么,想知道也不过是为了防备有朝一日而已,为自己的安危防备,为自己的子女防备。

    墨成有的没的的想着一些事,才出城门,他便感觉马车停了,小厮在外面道,“老爷,有人说想见老爷,为老爷送行。”

    虽觉意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来为他送行,墨成还是下了马车,跟着小厮到出城官道的一旁密林之中。

    “是你!”眼前浅绿色衣裙,安坐轮椅上,面目有淡笑,看着他不言不语的人不是古绯是谁。

    古绯细长的娥眉一挑,“如若不然,五叔以为是谁?”

    墨成摇头,他不甚好脸色,“你是来看我笑话么?被赶出家门,背井离乡,到底凄惨落魄到何种地步是吧?”

    古绯不说话,那双点漆黑瞳倒映出墨成的身影,再是清晰不过。

    一瞬间,仿佛怨恨的情绪有了出口,墨成继续道,“我是你五叔,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时候,你为何那般坑蒙算计?”

    “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老三在海外,老四在云离国,我也要离开易州再不回来,整个小墨家就只有墨宴一人,我知你恨小墨家,当年你爹娘不愿你小小年纪就被迫离家,是墨宴是我们这一房的想要回归大京墨家,逼迫到你一个总角小儿的身上……”

    “所以,你巴不得小墨家败了,如今,你只要弄垮墨宴,整个小墨家就完了,就完了……”

    说着,墨成哈哈大笑起来,上唇一字胡颤动,他就连眼泪都笑出来。

    古绯粉唇紧抿,她一字不落的都听着,见墨成说完了才幽幽开口,“是,五叔说的都对,我不会否认什么,这里是八百两银子,侄女想着五叔到了地头,必定人生地不熟,很需要银子才是。”

    没有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即便墨成此刻情绪不稳,亦然,他瞧着古绯拿着银票的手,纤细洁白,连手背微浮的淡青色筋脉也能看清。

    他怔怔无言,强烈的想嚎啕大哭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是来势汹汹的洪涝,无法遏止。

    他无法面对古绯,连同伸手接那银子的勇气也没有,良久之后,他艰难地掀唇道,“对不住,五叔不该怪你,怎么说你也是晚辈,是五叔这几个叔伯无能,想要回归主家,当年也不该牺牲你一个小姑娘……”

    古绯笑了,她单手摸了摸眉骨,杏眼眯起道,“五叔,说什么话,那十年……我在大京墨家过的很好……”

    “过的很好,腿都废了,叫过的很好!”墨成大吼出声,眼角都还带湿润。

    古绯沉默,她撇开头,对墨成突入其开略带关心的话语,她已然不习惯。

    墨成的视线在银票上扫了眼道,“银子你自个留着,往后有银子日子也好过些,五叔不需要。”

    古绯嘴角翘起,笑的没半点算计,“五叔,我自然是有的,五叔若是担心阿绯的往后,便权当这银子是我借与五叔入份子钱,以后五叔飞黄腾达了,来接阿绯便是。”

    这么一说,墨成也就不推却了,他大方地拿了银子道,“这样也好,过个几年,五叔就来接你,日后不嫁人也没关系,五叔还能养你一辈子。”

    心下有暖,有些话古绯也不说破了,她见墨成准备妥当了,还是多说句,“五叔性子谨慎,适合守业,这自立家业,五叔还得大胆一些。”

    这些,墨成自然是知道的,从前墨宴也去说过类似的话。

    古绯考虑下,眉目正色,“如果可以,五叔还是入其他的行当吧,制墨还是不要在碰了。”

    墨成诧异,多余的话,他直到不能多问,遂朝古绯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眼见无话可说,时间也耽搁久了,墨成唇动了动,转身与古绯告别出了密林。

    苦妈从树后转出来,同古绯一起瞧着墨成远去的背影,“姑娘,回吧,墨五爷知晓你的心意就好。”

    古绯低笑了声,她手抚眉眼,遮了表情,语调古怪地道,“心意?我哪里有什么心意,来往皆是算计,像五叔说的,我不过是将墨宴的手足都给砍了,剩下的才好对付而已……”

    苦妈无声笑了下,古绯说的话,哪些真哪些假,她也不戳破,作为奴才,姑娘说太阳从西边起来,她也得应和着说是。

    两人旋身离开,轮椅轱辘,在密林落叶上留下层层痕迹,直至不见。

    半晌,有响动从密林深处簌簌响起,紧接着是暗紫色长袍,手持折扇的墨玉华转了出来去,他手心敲着折扇,先是看了眼前墨成走的方向,后才是古绯离开的另一方向,低头想了片刻,他脚步一抬,跟着古绯身后而去。

    58、多日不见,甚是挂念

    古绯前脚回古家,后脚墨玉华便跟了过来,他瞧着人影消失在府门之内,俊逸的面容神色深沉不明,他心里隐隐有某种揣测,联想之前墨成的反应,一时之间,心绪难明。

    “哟,墨大公子,您怎的过来了?”有下人认出墨玉华,赶紧上前行礼道。

    墨玉华回神,嘴角习惯性上翘,端起儒雅斯文,颔首道,“路过此地,过来看看婉婷。”

    说着,他自行进门,撩袍就要往府里走。

    那下人平素只是个守门看户的,只道墨玉华是府里未来的姑爷,有心巴结讨好,故并不加以阻拦,反而热情的道,“墨大公子慢走,大姑娘这几日都在闺阁未曾外出,想来定是专程在等公子来着。”

    闻言,墨玉华冷淡浅笑,一派世家子弟温润有礼的模样。

    古府他向来很熟悉,跨过影屏,绕过纜|乳|埽奂芪蝗撕螅窕椴蛔越亩俳牛烈髌蹋挪揭蛔愎障蛄饲嗄喝ァ?

    青墨院的位置很偏,因着古绯地位尴尬,也没几人爱往这边来,是以墨玉华一路走来,居然未遇见半个下人,他眉一皱,心对古家大房起了不满。

    古绯正在院子里,将最近制的墨丸,不论好坏,皆一字摆开,一般大小的墨丸,相同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很难分辨一二,可在古绯眼里,她只用嗅一嗅,便清楚明白。

    这些墨丸全是琢磨香墨过程中制的失败瑕疵品,味浓淡不同,色也有细微的差别,在古绯眼中,全上不得台面。

    她手边铺陈开白纸,饱蘸毫笔,从第一枚墨丸开始,在药墨原来的配方上斟酌减量,后到第二枚,如此反复,很快白纸上便写满黑字,密密麻麻或大或小,有补充有备注。

    临到最后一枚墨丸,古绯字落之后,她娥眉紧锁,重新拿了白纸,将改过之后的配方重新誊写在上面。

    末了,她看着那配方思考良久,毫笔拿起又放下,犹豫不决好几次,才最终定下香墨配方。

    至于这又一次的配方是否成功,还需她在照着制墨一次,出了墨丸才能看到效果。

    墨玉华在青墨院的门口站了许久,阴影投落到他身上,就为他镀上深浅不一的黑灰白三色,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从古绯的五官一一而过,最后落在她那双半敛的眸子上,越看越发觉得那容颜像极记忆中的某张脸。

    “墨大公子?”事忙过来的苦妈从其他院回来,第一眼就见墨玉华颀长而立的身影,她惊叫一声,言语之中暗藏戒备,“您是有事?”

    墨玉华轻描淡写地瞥了苦妈一眼,敷衍地点点头。

    古绯自然也是听闻了的,可她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握毫笔的手一抖,墨汁饱满的笔尖墨迹洒落,污了白纸。

    墨玉华迈脚进来,古绯慢条斯理的重新抽了张白纸覆在书写有配方的纸上,又蘸了蘸墨汁,徐徐落笔写了篇修身养性的古佛《金刚经》。

    “阿绯,”墨玉华出声,上下唇微分,齿同下唇一碰,那尾音就带出温柔又悱恻的味道来,“好兴致,不过,写字需要摆上这么多的墨丸么?”

    古绯停笔,顺手搁在笔架上,抬头望着墨玉华,面无表情地回道,“个人嗜好而已,不然,墨大公子以为是为何?”

    墨玉华低笑出声,他目光在古绯眉目之间搜寻昔年熟悉的影子,嘴里却道,“我以为,阿绯是在试墨,刚见你每个墨丸都仔细验看了来。”

    明知瞒不过,也没什么可遮着掩着,古绯索性大方承认,“也算是。”

    这当,苦妈从屋里搬了张圆形的锦杌来,眸色不明地看了墨玉华一眼,才颇为不放心的进膳房泡茶去了。

    墨玉华权当是自个家中一样自在,他掀开袍子,四平八稳地坐下,伸手虚引,“阿绯继续,我在旁看会就是了,不耽误你。”

    古绯总觉得今个的墨玉华有点古怪,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她也说不上来,她眼神灼灼地望着墨玉华,一字一句的开口问,“墨大公子,有事就请直说,如若不然,阿绯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便多留公子,想必这会大姐找公子也找的急了……”

    然,她话未完——

    墨玉华啪地打开折扇,随意摇了摇,耳鬓细发拂动,他就道,“不,我专门来看阿绯的,多日不见,甚是挂念,且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没人看见,青墨院这边少有人来,谁敢乱嚼舌根,在这易州,起码我还是有点那等能耐的,所以,阿绯不必顾忌什么,当我不存在就是。”

    听闻此话,古绯终于知道心里那点古怪感是从哪里来的了,平时的墨玉华绝不会张狂带轻浮的话来,可这会的墨玉华,不仅如此,还那般明显的表现出冲着她来的倾向。

    她注视着墨玉华,眼不带眨,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收进眼底,半晌之后才道,“公子意欲何为,还是直说的好,省的猜来猜去。”

    墨玉华缓缓地收了折扇,连同他脸上那点笑意也一并收了,“听闻古家大夫人,也就是婉婷娘亲,为了弥补婉婷生养困难,已经决定在你们几个姊妹间择一人同嫁于我,不知这事,阿绯如何看?”

    闻言,古绯心里凝重了一分,苍且白不见日月碎光的脸上浮起丝缕如水草的淡笑,“这事,公子该去问大姐才是,我只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墨玉华挥了下手再次打断古绯的话,“阿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话到此处,他倾身离古绯近点,折扇在唇边一竖,俊逸的脸上有深邃暗影倏生,像极潜伏在艳丽花朵之下的食人巨齿野兽,有着点滴的邪佞与黑暗,“你可愿意到小墨家来?”

    比常人都大的黑瞳骤然紧锁,折射而出的氤氲暮霭仿佛深渊寒雾,古绯听见自己以一种清冷入冰渣的声音在道,“愿意?公子莫不是说错了?规矩姑娘家,自然是所有决定皆有父母之命为主,哪里有愿不愿意一说。”

    言尽于此,她不知墨玉华究竟想干什么,遂以守为攻,立马就在自己周身竖起城墙,将这话之下可能有的任何意思都揣摩千百遍。

    (阿?褂谢八担航裉熘沼诘郊伊耍?竺娴母?露疾换嵩儆醒映僦?嗟那樾畏5?耍?故亲际蓖砩?3点。)

    59、墨宝拍卖会

    长条形的墨丸,白梅绽放的素纹,研磨出的墨汁浓郁粘稠,玄色幽然,一如化不开的情愁。

    古绯执笔轻蘸墨汁,长袖拂过白纸,她落笔,却只简单地写了个“一”字,蚕头燕尾,大气之中不乏娟秀,铿锵又有力。

    那墨汁,深浅有度不晕染,从字迹的外围到里的深邃起来,犹如色泽不一的年轮。

    古绯俯身轻嗅,自左向右,在抬起头时,她眉目舒展,粉唇带上翘,倏地就笑了,这依着最后一道配方制出的墨丸,那幽幽的檀香味,就和庙宇中的佛香一模一样,初始只是浅浅的味,可随着字迹干涸,檀香越发的浓烈。

    古绯相信,随着时日长久,用这墨丸书写的墨宝,就会越发的香味悠久,再和着纸帛特有的芬芳,那香味自然便是别有不同。

    香墨成功制出,古绯却没了欢喜的心思,她将毫笔搁回笔架,双手合十撑在轮椅扶手上,脑子里想着的却是那日墨玉华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她并未给墨玉华确切的答案,也很明智的没有深追究底,墨玉华似乎并不急于逼迫她,只那么问了,就施施然离开。

    古绯面无表情,暗影藏在她白如瓷的脖颈间,浓郁一如砚台之中的墨汁。

    之前,她在藏墨会诓下古婉婷身子生养困难的谎言,为的是让小墨家和黄家生间隙,最好能断了两家的姻亲,在发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