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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15部分阅读

    什么,终究还是抿紧唇,半个字都没说出来,只向古绯点了点。

    苦妈上前,戒备地瞥了墨玉华一眼,推古绯一道离开。

    墨玉华站在门边,良久没动作,他看着古绯渐行渐远,再不隐藏自己的情绪,显而易见的忧伤像藤蔓一样沿着他俊朗的脸沿线条生长,最后成为荒芜死寂的古井无波,看不出波澜。

    而此刻的古绯,出了小墨墨坊,苦妈本想带古绯回古家的铺子,哪想,古绯摇摇头,十分疲惫一般的叹了口气,“不必了,直接回古家,告诉尚掌柜今日拍卖会取消,将昨个预定香墨的单子理出来,送到古仲手上……暂时没我们的事了……”

    苦妈调转轮椅,慢慢地走,她看着坊间的人来人往,就从古绯身上品出格格不入的孤独感来,不是那种不被人认同和理解的心的孤独,而是和他人所拥有的美好,以及自己从前品尝过的美好,然后对比眼下,物是人非的那种无奈的孤独。

    “姑娘,那枚墨丸……”考虑了一下,苦妈还是问了出来。

    古绯想也不想就回答,“很多年前,是我和墨玉华一起制的,也算是我第一次动手制墨丸,只是没想到,他还留着,我以为……”

    后面的话,古绯没有说,也可能是说了,只是声音太小,被风一吹,就如细沙飘散。

    可苦妈听闻这话,却大惊,“姑娘,他可是认出你了?”

    古绯点头,她头靠在轮椅椅背上,虚眯着眼看头顶湛蓝无云的苍穹,浸蓝的仿若一场无边蔓延的瘟疫,谁也无法阻拦那种蓝,“可不就是认出了,如若不然也不会将那枚墨丸混杂在其他墨丸之中一起放出来让我瞧,他没说破那层纸,不过是出于谨慎,先行试探我口风,看我到底认不认他。”

    苦妈明了,“如果刚才姑娘接了那墨丸,就算一句话都不说,墨玉华也定然认为姑娘也有心认亲,可姑娘偏生了说了那样的话,自取其辱说的也不是墨丸,是墨玉华吧?”

    古绯扯了扯嘴角,她似乎想习惯的笑一下,可那表情却无比的难看,“是,自然是说的他,他是墨宴的儿子,纵使以前关系不错,可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我和墨宴,已经为敌了。”

    这下,连苦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将古绯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有心想说点什么安慰,心知那些苍白的话对古绯来说,只是无力。

    古绯也只让自己沉迷了那么一瞬,她很快就整理好心情,揉了揉眉心,眼见古家大门在望,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是不能改变的事,无论现状如何变化,接受便好。”

    说完这话,距离古家也不过数丈的距离,已经能清楚地看到此刻府门外,换了身衣袍的古仲负手而立,他身边还站着垂手低头的尚掌柜。

    眼见古绯出现,只听古仲声若雷霆的喝道,“贱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中饱私囊,将铺中所得银两贪了去,今日我便要立家行法好生惩戒!”

    67、吐出那笔银子

    此时,日近中天,浩大的日光铺泄而下,带着烈日的灼热,能将人肌肤都给晒疼去。

    日头太强烈,古绯眯着眸子看过去,她的目光先是在尚掌柜身上扫了圈,后才落到古仲的身上,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平淡的道,“大伯不愿意开拍卖会,阿绯开了,香墨还卖的不错,大伯不去找墨宴横插一脚,兴许今个的预定单子还能翻倍,这会,却好生威风得对自家人横眉冷眼,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可大伯是要寒人心哪。”

    左右没外人,古绯对古仲也是有恼的,索性她便半点脸面都不留,开口就是讽刺。

    古仲面色铁青,余光瞥了边上的尚掌柜一眼,恼羞成怒得呵斥道,“哼,自家人?有你这种忤逆的自家人么?管你再伶牙俐齿,今个这惩戒也是免不,非的要你将那笔银子吐出来不可。”

    说来说去,还是眼红昨天拍卖会上所赚的银子。

    古绯冷笑一声,她没脑子才会将吃下肚的银子吐出来,本来那就是应对古仲的手段,这才只是开始。

    她唇角翘起,眸带冰冷,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如此,大伯就等着吧!”

    话落,苦妈福至心灵,她脚一踏,杀心一起,横了古仲一眼,继而推着轮椅,旁若无人地带着古绯越过古仲,进了府门,径直朝青墨院去。

    古仲几乎将牙龈咬碎,可他半点都不敢动弹,苦妈那一呀,骇的他浑身犯冷,宛若跌进冰窟,可他又感受到一种屈辱以及怨毒,那是被极度轻蔑而带起的情绪。

    回了青墨院,苦妈里里外外忙去了,整个院子只有苦妈一个下人,不管粗活细活都一并包揽了,是以苦妈每天是忙的脚不沾地。

    古绯也没当真安心,她独自转着轮椅到檐下水缸边,眼也不眨地看着水中锦鲤快活自由的摇曳,好半天都动也不动。

    夏日的蝉鸣嘶声竭力,按理,为了休憩不被打扰,这时候该有婢女拿网子去粘蝉,将之驱散。

    古绯仿佛没听到,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将回到易州安身古家至今所有的事都一一梳理了遍,每一步都反省三步,不管失败或成功,都反复考量。

    如此她才发觉,不管是古仲也好,墨玉华也罢,就算是墨宴,她若正面对上,多半都胜算不大,倘若她连在易州都不能搏杀出一方寸立身之地,何谈日后要对付的大京墨家。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只满足于在古家站稳脚跟,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打着夺取古仲手中古家的掌控之权,那么这次拍卖会这事,古仲哪里还敢对她阳奉阴违,也不至于让小墨家找到机会,算计一场,布下弥天大局,还将墨成拉下水,却没伤筋动骨。

    这,便是最大的失败。

    苦妈做好午膳,却见古绯还那姿势不变,她默默将饭菜摆上,折身出来,伸手轻柔的为古绯揉了揉肩,力道适中,十分舒服。

    “姑娘,该用膳了。”苦妈道。

    古绯仿佛还没回神,她想了想开口,“苦妈,这院里只有你一人,是不是太辛苦了?我们也不太缺银子,不若改日买两个丫头回来。”

    苦妈笑了,她转动轮椅,“老奴还好,伺候姑娘没什么辛不辛苦的,不过说到买丫头,老奴倒是觉得姑娘捶墨坯是个力气活,可以添个老实人帮衬姑娘一下,姑娘也能挪出手来,专心琢磨配方。”

    古绯还真没想到这茬,她端起桌边的荷叶碗,撅嘴轻吹了下碗里的什锦蜜汤,双手捧着凑到唇边,在喝下去之前,先是粉舌轻触,像奶猫舔食,觉得不烫了,才小抿了口,顿觉鲜美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连带胃口都好了些,感觉到饿了,“提议不错,准了。”

    苦妈笑的开心,手下动作不慢,赶紧给古绯盛了半碗饭,又夹了点爽口的凉拌木耳到小盏中放至古绯手边,“下午老奴就去打听打听,看这易州哪个牙婆子手上的人多。”

    古绯点头,这种事苦妈能办好,不用她多操心,只需最后把关就可。

    用完膳,照例是午休,古绯回房间之前,不忘对苦妈叮嘱了句,“这几日,如果古仲过来,便说我旧疾犯了,卧榻在床,谁也不见。”

    说完,她眸有暗芒,“给我注意着二爷古将和古柔的动静。”

    苦妈神色一整,她边给古绯宽衣边道,“姑娘要动二房了?”

    古绯摇头,躺到床榻,便觉身心都懒懒的,“是拉拢,古家早该换个掌事人了。”

    闻言,苦妈大为欣慰,“姑娘早该如此,从前姑娘性子里还有软和,您是要做大事的,在有的时候,当断不断,便是致命的弱点。”

    古绯缓缓闭眼,没应声,也不知苦妈这话她听没听进去。

    当天晚些时候,苦妈回禀,古仲果然来过青墨院,不过都被挡了回去,而古将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酗酒醉生梦死,古柔就有些奇怪了,之前装疯卖傻欺瞒崔氏,后来眼见这伎俩不大行得通,便安静下来,也不出什么幺蛾子了,而最近,听下人说,古柔老是往易州城外的昭觉寺跑,且还以礼佛养性的名义,在昭觉寺一住就是两三天的时候。

    古绯嗤笑了声,便让苦妈继续注意着,不管古柔在干什么,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必要时,她还可以助她。

    至于古绯想知道的有关小墨墨坊的消息,苦妈也查清楚了,那批拍卖的墨丸,连同那枚刻有墨卿歌字样的,全是从大京墨家流露出来的。

    整整一批好几十枚,且墨玉华还给她看过,那些墨丸不止一份,每种都是两份的量,这么大的数量,古绯可不信是大京墨家有人私卖出来的,在账目上就不好欺瞒过去,要知道大京墨家的账房,可是最为严格的,每日家主都要亲自过问,从墨家出来的每一枚墨丸去向,都记录在册,明白的很。

    如此,便只有一种解释——

    易州小墨家同大京墨家早便有了联系,这联系还颇深。

    且古绯观那枚墨卿歌字样的墨丸,成色不旧,她眼光毒,能看出分明是数月之前制的,也就是她还在大京墨家的时候,那墨丸便有了。

    对于墨卿歌,她再了解不过。

    她能确定以及肯定,那枚墨丸压根就不是出自墨卿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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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病美男

    古仲觉得头疼,已经整整三天过去,他就连青墨院的门都进不去,苦妈日夜在那防着,他根本就没机会。

    即便想惩戒古绯,那也得见得到人才是。

    这还不是让他最头疼的,自古家铺子那天拍卖会之后,银子被古绯敛了不说,那些给了银子预定香墨的单子却留给了他。

    他一没配方,二没银子,哪里能按期交付香墨。

    是以,古仲冷静一夜后,就开始隐隐有后悔了,可他一想到古绯竟然敢绑他,就又是怒气冲天。

    然而,当第二天,第三天,以及之后的每天都有人上门询问香墨之事,古仲开始察觉到不妥,他将尚掌柜理给他的单子又看了几遍,从中发现,这些先给了银子预定墨丸的客人,几乎全是古家得罪不起的。

    他终于心慌了,香墨配方在古绯手里,也只有古绯一人才会制,现在古绯闭门不见任何人,到期不能按时出墨,违背商契,是要赔双倍的银子,他哪里来那么大笔银子。

    古家,一时之间,陷入两难的境地,古仲虽心多有不甘,可却不得不再次对古绯低头。

    古家铺子的情况古绯再清楚不过,加上苦妈在一边盯着,每日都在回禀,古绯心知肚明。

    她是半点都不急,总归古家铺子的境地,还就是她故意的,古仲不听话,那么她便自己掌控古家,自个说了算,这才是第一步而已。

    没过几天,古绯估摸着古仲耐心没几何了,她挥笔给封礼之去了封书信,大意是说自己想用香墨的配方,加上封礼之的引荐,看能不能入易州墨商会。

    封礼之自然是同意的,收到信的第二天,他便带着墨商会的入会文书登门上古家。

    两人在青墨院聊了半天,没人知道谈了什么,只封礼之走的时候,手上多了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绢,古仲听闻,赶到青墨院,可古绯早在封礼之离开的前脚,后脚就和苦妈去了坊间。

    古仲又扑了个空,他一脸郁色,干脆让下人搬来椅子,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青墨院门口,守着不走了。

    且不说古仲的无赖做法,苦妈推着轮椅,带古绯去看好的牙婆子那边,准备给院里添几个下人,本来这种事该支会崔氏,再由崔氏那边一并拨人过来。

    苦妈哪里放心,再者,崔氏也管不到古绯头上,索性自个出来看人。

    “姑娘,老奴找的牙婆子听说是易州城里口碑最好的,也惯会调|教人。”苦妈有一句没一句的道。

    古绯嗯了声,她兴致不太高,如若不是故意不见古仲,她还不想出门。

    苦妈已经偏离了坊市,越发往易州东门一片富贵人家去,古绯心起奇怪,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一片是易州那些小有家底的人家住的地方,遂道,“苦妈,你没走错?”

    苦妈笑,“哪里会走错,姑娘不知道,这牙婆子还就住在这里,将那些个能调|教出来的都安置在自个眼皮子底下,随时都火眼金睛地盯着,所以她这的人才最好。”

    古绯懂了,顿觉这牙婆子还有两把刷子。

    苦妈在个朱红大门前停了下来,不用叩门,立马就有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出来,福了一礼将人迎进去。

    入目是块山水大影屏,绕过之后便是个极其开阔的院子,男男女女高矮不一的分开站立。

    “见过姑娘,”绵软如水的声音蓦地响起,紧接着便有一穿绛紫马面裙的三十来岁妇人走了出来,她绾着高髻,简单地插了根素银簪,一身干净通透的气质,让人顿觉舒服,“人早备好了,姑娘请看。”

    古绯不说话,苦妈脸上深刻的法令纹动了动,“知晓了,挑选好后银子少不了的。”

    那夫人抿唇笑了,眼眸弯弯如新月,十分温柔地退至一边。

    古绯瞧了眼场中,她主要是想选个壮实又老实的伙计,可以在锤墨的时候帮衬一把,然后还要买两个丫头,教出来后,才好让苦妈空手。

    “姑娘,那位如何?”苦妈弯腰低头,在古绯耳边低声道。

    随着苦妈指的方向,古绯看过去——

    好一个敦实的汉子,铁塔一般的身形,黝黑的肌肤,穿着短襟,能见他衣袖上遮掩不住的鼓鼓肌理,人也长的敦厚,双眼清澈明亮,不是个j邪之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绯是相信苦妈眼光的,毕竟苦妈会拳脚,她要人锤墨,还就只需要力气。

    古绯点了点头,她移开目光,恰好看见最前面站着对双生姊妹花,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靛蓝窄袖短衣,一小姑娘眉目之间英气薄发,另一姑娘文气又聪慧。

    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便朝苦妈道,“那两小姑娘苦妈瞧着可行?”

    苦妈顺势一看,松弛的眼睑下划过谁也没看见的精光,“姑娘好眼光,老奴瞧着左边那丫头还会点基本的拳脚,右边那个,该是可以识点字。”

    在一边听到这话的牙婆子淡笑解释道,“两位真会挑,一眼就将小妇人这最好的给挑走了,那两姊妹,本是走镖行武出身,大的姊姊能写会算,小的妹妹得父真传,会耍几刀,多少人家瞧了,小妇人一直舍不得将这两姊妹出让呢。”

    说了这对姊妹花,却偏生不说那铁塔大汉。

    这当,苦妈已经点人了,双生姊妹花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轮到那汉子时,岂料汉子竟然不干了,瓮声瓮气地吼道,“你们要买俺?俺还有个兄长,不一并带我们走,俺不跟你们走。”

    闻言,苦妈看向牙婆子。

    牙婆子讪笑几声,唇边的笑都僵硬了,她无奈,只得解释道,“小妇人也不瞒姑娘,这汉子叫尤清,也可以叫他尤二,数月前泉城那边遭了水涝,没办法过活了,才辗转到了小妇人这,姑娘有所不知,这尤二是个力气的好把手,人又老实,可就是带着个病秧子的兄长,偏生他兄长是个百无一用的读书人,尤二坚持说他兄长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若要卖身,只卖他一人,且还不能将他和兄长分开。”

    听闻这话,苦妈倒不好私自决定了,她对古绯道,“不若也瞧瞧这汉子兄长,如果也是老实人,咱们院子里也多的起一张嘴吃饭,若真是个有才华,姑娘还可扶持一把,姑娘意下如何?”

    古绯屈指瞧着轮椅扶手,她似笑非笑地瞥了苦妈一眼,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知苦妈根本就不是个心软的性子,这会却出奇的为这汉子说话,她也不点破,回道,“看来这汉子很合苦妈的眼缘,那就看看吧。”

    牙婆子面上一喜,“尤二,还不赶紧让你兄长出来,让两位贵人瞧上一瞧。”

    尤二不太情愿,他嘟囔着,“俺大哥是读书人,要做状元,不签……”

    “尤二……”

    倏地,声若清泉的嗓音从游廊响起,随后从拐角处,慢条斯理的就走出个穿文人青衫的瘦弱男子来,男子初初二十来岁,头裹方布巾,面白,却有两团不太正常的潮红,他眼睛很亮,如碧水冲刷过,整个人斯文翩翩,确实有番读书人的气度。

    只见他先是朝着古绯拱手行礼,后才对尤清道,“平日我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