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近墨者娇 > 近墨者娇第27部分阅读

近墨者娇第27部分阅读

    人撕开之后,也如同很多人一样都是伪善之徒。

    这种打击,对墨玉华来说可谓是山崩地裂亦不为过。

    “没有,你爹娘的事,不关我的事,”即便苍白,墨宴仍试图解释,他看着古绯的眼神晦暗如海,不明情绪 ,“他们是在去找你的路途,被流匪杀害,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古绯闭眼,她深深吸口了气,再睁眼之时,眸底已经是一望无际的冷冽冰川,“要我一步一步地说给你听吗?”

    她如此说道,并继续往下说,“你知我被墨老夫人看中制墨天赋,被接到大京,实际是给墨卿歌做玩伴,我爹娘思女心切,说要来大京带我归家,你白般阻挠,并害怕被人知道我是墨卿歌玩伴,终于在我爹娘判出家门,前往大京的途中,暗下毒手,此后的八年里,我与兄长每年都往家中书信往来,你还模仿我爹字迹回信,让我和兄长一直以为高堂二老在家中安好,岂知,人早作古成灰!”

    字字珠玑,句句泣血,几乎古绯每说一句话,墨宴面色就白一分,他细长的眼中更是盛满内疚。

    墨玉华是早便没任何反应了,他好像都将古绯的话听了进去,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不是这样……”墨宴眉目起痛苦之色,他的嗓音像绝望的困兽,说不出的哀伤,“我是模仿了你爹的笔迹每年都与你们兄妹二人书信, 也一直瞒着你们,可墨徽的死我没办法,我没办法阻止,他一夜孤行……”

    说到此处,墨宴猛地回神过来,警觉地住了嘴,不再往下说了。

    厉色从古绯眼中蹿过,她素白的脸上越发阴狠,墨宴刚才话语中透露出消息,她一字一句都记得牢牢的,“不,你就是罪魁祸首,残害血脉宗亲,禽兽不如!”

    她加重口吻,企图让墨宴再多说一点。

    哪知,墨宴紧紧闭着嘴巴,只看着她,神色不明,好半天他才木着一张脸道,“搬出古家,我自会找人在外安置好你,保你安然渡过余生!”

    111、陪葬

    搬出古家,我自会找人在外安置好你,保你安然渡过余生!

    这样想当然尔的话,让古绯想都不用想就怒极反笑,她笑靥欢畅,杏眼弯如月,嘴角向上扬起,粉白的唇畔是裸的讥诮,整张小脸上有如玉莹润的点光。

    墨宴下不来台,在他看来,自己说的这些条件已经足够优渥,不知古绯哪里不知好歹了,“不要得寸进尺,在如今墨家公子已经得知你身份的当,我保下你,那可是耽了危险的。”

    “哼,”古绯重重地冷笑一声,她脸上那点笑渐渐如雪到冰的冷硬下来,特别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的人心头慌乱,“我还要感谢你的施舍不成?还是墨家主就不垂涎我这十年在大京墨家得到的配方?”

    最后一点私心被道破,墨宴眉目有恼怒,可偏生从他那张脸上又觉理所当然,“你愿意誊写下来,自然对小墨家是好的,你若不愿,只需承诺在有生之年不得将那些配方告知他人,也是行的。”

    说到这,他顿了下,下颌扬起,黑须飘然,“我也不瞒你,以如今墨戈弋同小墨家的关系,指不定明年,小墨家就能回归大京墨家,以主家的身份。”

    突听这话,古绯心沉了沉,恍若没进了幽暗不见底的深渊,听不到半点的响动,“墨家迟来的补偿么?十年之前欺我年幼,生生拆散我们一家,让我与兄长同爹娘被迫骨肉分离,墨宴,整整十年了,你的良心可是每日每夜都被毒蛇在啃咬。”

    说着,古绯脸上出现厚重如浓雾的厉气,血色弥漫上她的眼瞳,叫她这个人乖戾又狠绝,“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必让你们小墨家给我爹娘陪葬!”

    这种十分疯狂而妄想的话语。让从刚才起就处在麻木之中的墨玉华猛地清醒过来,继而胸腔震动,就觉心口血气上涌,满嘴苦涩。

    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古绯不愿意相认他,他从确认古绯的身份开始,就一直单纯的认为,古绯还是十年前那个天真软糯的小丫头,彼此的情谊,一如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古绯也该是和他一样的心情。

    可是他却从未想过,这十年的时间,古绯到底历经了什么,才致如花明媚的年纪。便需坐在轮椅上,还有当初和她一起到大京的兄长墨玄,为何又从未露过面。

    墨玉华是聪明人,可当再如何心思玲珑的人,在面对自己复杂的情感问题时。尽管早便心有揣测,可仍然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深想太多,至少墨玉华在对待古绯的问题上便是如此。

    显然,墨宴不愧是老狐狸,要冷静的多,纵使古绯一次又一次地戳他旧年伤疤,可他权衡利弊之下。仍然做出对自己对小墨家有利的举措。

    面对古绯的妄言,他第一反应便是古绯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可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担忧,这段时间古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他不是没看在眼里,就连如今易州的局势不稳。也少不古绯的影子,是以对古绯的能耐,他多多少少还是有所禁戒。

    可再一想到,墨戈弋如今还住在小墨家,他暗地里安慰自己。多半是想多了,一个人无论多么的强大,又如何能同一个家族衡量,况且还是一个庞大的百年家族,那无异于是螳臂当辕。

    所以,他沉默地凝望着古绯一瞬,自认为宽容的道,“我墨宴这一辈子是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卑鄙事出来,可我务须故意辩驳欺瞒你什么,你的爹娘墨徽和白姿的死,不是我做的,我阻止过,但无能为力。”

    古绯半隐在袖中的手,抠着轮椅扶手,她抿起唇,嘴角向下微弯,眉目肃穆而森寒,她的心里不断翻滚着墨宴的话,从他进门的第一句开始,反反复复地考量,也半点都不放过他的神色变化。

    然而,她最后只得出两个认知,要么墨宴说的一切都是真话,要么他便是大恶之人,满口谎言到连自己都能欺骗过去。

    她缓缓闭上眼,头往后仰,靠在轮椅冰凉的后枕上,良久之后才道,“你以为我便信了?”

    随着话音,她睁眼,眸底沉静如死水,带着晃人心神的色泽,幽深的很,“早晚我会查到所有的真相,小墨家和大京墨家,所有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话到此处,算是撕破脸皮,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墨宴也起了怒火,为古绯的冥顽不灵不可救药,当即腾地起身,将衣袖拂动地呼啦作响,指着她鼻子骂道,“和你爹一个的德行,早晚害死自个!”

    字音方落,他便背卷双手,旋身离去。

    墨玉华似乎不太想走,他看看已经走到门口的父亲,又回头看了看古绯在,早便没血色的唇嗫嚅几下,“阿绯,我……”

    古绯复又闭上眼睛,明显一副不太想听他说话的模样。

    墨玉华闭嘴,他脸沿线条紧绷,像拿刻刀一刀一刀雕出来的一样,“我会查清真相!”

    他说完这话,也跟着转身离开。

    好半晌,整个青墨院再没一个人,唯剩古绯一人闭目在院中,她安静的仿佛睡了过去,白玉脸上柔和了那么一丝,眉目却渐渐浮起淡淡的疲累。

    有风而起,乌发发梢随风而舞,和着纱质的裙摆,整个画面一如浅淡水墨图,黑的是树影,白的是古绯的衣裙,静默的让人不忍破坏。

    夜莺在花厅门口瞧了瞧,她实在不想这会去打扰古绯,可想着刚才尤二的回禀,她叹息一声,轻手轻脚地上前,到古绯面前,伸手学着以往苦妈的样子,在古绯太阳|岤轻柔的揉按起来,“姑娘,尤二哥说,大典斗墨会上拿去阴干的那两枚墨丸,被放在墨商会专门的墨室中,日夜有人守卫,不容易混进去。”

    古绯轻不可闻的应了声,表示知道了,就在夜莺以为她真睡着了之际,才听得她飘渺不真切的声音传来,“去,将琳琅阁管事梓鸢姑娘请过来,顺便叫上尤二。”

    古绯强迫自己将多余的心思收回来,眼下这会还没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小墨家的事,主要还是先将墨戈弋对付了,不能让他有机会对封礼之出手。

    是以,她唯有让墨戈弋在斗墨中输给封礼之,而以封礼之高傲的性子,必定不会接受她在制墨上的帮助,如此便唯有从墨戈弋那枚墨丸上动手脚。

    112、相克之物

    “墨商会墨室,四面窗,二十四人把守,其中十八人给墨丸散凉,六人一个时辰轮换一次,严禁出入,便是连墨使都不能靠近,此二十四人吃住一应都在墨室的院子里,不与外人接触,直到开墨室之时,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墨模。”

    尤二嗡嗡如回音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将查到的消息半点不少的说了出来。

    古绯面去表情,一边同样听见的梓鸢想了会道,“这二十四人有无收买或者胁迫的可能?”

    尤二摇头,“从墨丸送入墨室进行阴干的时候,这二十四人就已经同外人隔绝,谁也见不到,他们也不能出来,是以收买的这时收买的可能性不大。”

    梓鸢皱起眉头,如果是这样,想要早墨戈弋那枚墨丸上做手脚,便显得无比困难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院子否?”整个厅中安静了瞬,过会才听闻古绯开口。

    闻言,尤二想都不想的就道,“那墨室居院子中央,四周空旷,连根杂草都没有,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去,没有遮掩的地方,总会被人发现。”

    古绯屈指轻敲轮椅扶手,好一会她才慢悠悠的道,“我们为什么不一定觉得只有进去了才能做手脚呢?”

    此话一落,梓鸢眉心舒展,眸子发亮,“姑娘,有法子了?”

    哪想,古绯摇头,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来,“还没。”

    梓鸢一噎,看古绯胸有沟壑的样子,她还以为有对策了,遂撇了下嘴,“明个就开墨室,去墨模出墨丸了,眼下已经过了半晌,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了而已。”

    古绯摆手。她娥眉一拧,脑子里无数的念头兀自转开了,“我晓得,你先回去。有事我会让人叫你。”

    梓鸢起身,淡紫裙裾蔓延如水波,她福身行了一礼,也不出声打扰古绯,径直就转身离去。

    尤二又坐了会,见古绯似乎忘了他,自顾自地取来纸笔,在铺陈的白纸上写写画画,末了还自个摇头叹息。

    他咧嘴一乐,没正行的一搭腿。端起案几上装了小点心的盘子,一口一个,飞快的将一盘点心给吃掉,完事似乎还嫌不够,瞅了古绯一眼。小心起身蹿到膳房去了。

    此刻古绯脑子里,全是《医经》和《花氏香谱》里的内容,她将明日取墨之时过程想了想又想,因着不好确定到底是哪个墨使上前接墨,是以这里也不好下手,最后墨模会被盛到托盘中,由小厮端着。送至墨戈弋手里,墨戈弋才取墨模,然后对阴干的墨丸进行打磨,后描金装饰。

    这些步骤,古绯一一写下来,再将说不准的都划掉。到后面,也就只有墨戈弋接墨模,从墨丸到他手中开始,是能确定的。

    可要在墨戈弋身上做手脚,这本身就是很难的。

    且其中还有封礼之的墨丸。两者的墨料配伍不同,那么她下手之时,就要确定封礼之的墨丸没事,免得牵连其中。

    好在就是因着墨丸主料的不一样,墨戈弋用的是麻油烟炱,而封礼之当时用的青黛粉,她倒是可以在这上面花点心思。

    古绯目光盯着面前的白纸,良久,她自行转到墨室,根据这些日子她琢磨出来的万物相克之法,专捡与麻油烟炱相克之物来配。

    她要坏墨戈弋的墨丸,不能明着来,只有从暗处着手,她知有些墨丸在保管的时候,一般都会对墨色相得益彰的黄梨木楠木等木质的墨盒来装,既有益墨色的,自然也有损墨色的,而她要做的,便是制出与麻油烟炱相克继而损墨色的“毒”来。

    给古绯的时间并不多,她手下加快动作,一边不断琢磨,一边不断将手下的用料碾磨到一起,然后舍弃味重的颜色深的,不易成沫子的……以致于最后她看着手边一小搓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细粉,勾起嘴角就笑了。

    她拿来现成的麻油烟炱制的墨丸,直接将那细粉少少地淋在上面,一刻钟后,那墨丸表面无变化,可待古绯研磨成墨汁,饱蘸笔端,下笔书写之后,字迹未干,便已露出字边发散,并颜色晦暗无光的劣色来。

    虽画眉墨不是用来书写用,只是女子闺中画眉而已,可明日墨使品鉴的基础,还是从墨丸的标准出发,所以,对损色了的墨,自然是不会有好评价的。

    古绯松了一口气,她朝门外唤了声,眼见夜莺开门进来,才发现面前已经暮色霭霭了,她愣了下,顿觉肚子饿了,人也累的慌。

    夜莺早将饭菜在炉上温着,瞧着古绯的模样,知晓她是饿了,便叫白鹭赶紧去摆上,她打来热水,伺候古绯净手净面后,才推着轮椅到膳厅。

    古绯边吃饭,示意叫来尤二,随后将那点灰白色细粉交给他道,“将这东西抹在墨戈弋明日打磨墨丸的器具上,可有把握?”

    尤二接过,看也不看是什么,摸着后脑勺傻里傻气的一笑,“回姑娘,放置制墨物什的地儿倒没墨室严防的那般严密,俺能进去。”

    古绯点头,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她咽下饭菜,埋头继续夹菜,也不看尤二,“那快去吧,记得是打磨的那件物什,别弄错了。”

    尤二大声的应了声,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古绯这才抬头,她瞧着尤二高大的背影融入夜色之中,飞快消失不见,眉心一拢,似乎自言自语的问道,“我买下尤二之时,那牙婆子没跟我说尤二也会武来着……”

    不过她再一想,尤二是尤湖的人,尤湖走时,又专门跟她说 ,凡是最好都带上尤二,想来身手也是不弱的,她也就不奇怪了。

    总归身边出现的人,一个一个都是心怀这种那种目的的,她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是不触及她的最后底线,两厢无害的,她也不会去计较那么多。

    这年头,谁没存点小心思,她心明如镜,再清楚不过,可还是任由身边人呆着,哪里又是没心存利用的,她孑身一人,又还行走不便,很多时候若无人可供驱使,她便真正形如废人。

    113、终生不得制墨

    那一晚上,古绯早早的就睡下了,可在迷迷糊糊之间,她又醒了过来,将所有的事从头至尾理顺当了,心下都还觉不妥当,只当哪里没考虑周全,夜长梦多,明个就出了什么意外。(< href=”lwen2” trt=”_blnk”>lwen2 平南文学网)

    无法,她复又坐起来,唤来外间守夜的白鹭,穿上外衫,去了墨室,啥也不多想,就理着前些日子重新改动出来的毒墨配方制起墨来。

    天色渐明,夜莺过来提醒古绯用早膳之际,古绯桌面上已经摆了两三个扣在墨模里的墨坯了,可见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她面色带着苍白,点漆眸子有丝丝赤红,索性便连早膳都不吃了,随便擦了把脸,和衣到床上小躺会,只叮嘱大房那边出门时叫醒她。

    夜莺无法,有心想劝慰古绯日后不可再如此熬夜伤身,可她人小,说的话古绯哪里会听,有点份量的苦妈还伤着躺床上起不来,尤二又是个粗人,最让人忌惮的尤湖压根就不在。

    想着这些,夜莺叹了口气,省下啰哩啰嗦的心思,伺候古绯躺下后,她转身去拿食盒,捡了好随身带着的点心在里头放好,备着一会马车上让古绯垫垫肚子 。

    古绯感觉自己似乎只眯了那么一小会,被夜莺叫醒的时候,还睡眼惺忪,意识模糊,就那么呆呆地坐床上好一会,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她紧跟在古旻马车之后出的门,到易州东的松柏庄上,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她半点都不客气,径直随着古家的脚步进去就占了个好位置。

    几乎都是第一眼,古绯就和墨戈弋相互看见了对方。

    今天的墨戈弋换了身蜜合色长袍,玉冠束发,可脸色却很白,像是气血亏损的那种苍白,他看着古绯。双眼幽深如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无声,器宇轩昂的俊脸冷着,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孤狼。

    古绯冷笑一声。她面色同样冷若冰霜,可看着墨戈弋的同时,缓缓地勾起了嘴角,粉白的唇畔绽放出恶之花,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倏地,墨戈弋将头撇开,他不再看古绯一眼。

    古绯面上虽有得色,可心底沉了沉,虽然做了手脚,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