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咆哮千金 > 咆哮千金第2部分阅读

咆哮千金第2部分阅读

    再这样下去,他仅存的一点余款不够支持到他向歌舲开口。

    “钟先生!”有人拍他肩膀,雅贵不耐的“嗯”一声,他正陷入激战,预备捞一点回来,那人比他更急,一把拉起他,喝道:“看清楚老子是谁!”

    雅贵在一片尝杂声中没认出他:“你”

    “我们老大找你去!”

    雅贵想起来了,这矮子是陈老大身边人,是亲信、是外甥,他叫范诚。

    “陈老大找我什么事?期限还没到啊!”

    “叫你去就去,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范诚拉了他胳臂就往里推。

    “陈老大住这里?”他记得上次来借钱不是在这里。

    “笨蛋!这只是我们其中一家分店而已。”

    雅贵噤声,不敢再多问。只是一想到在这里花了一万多元,终将又进了陈老大的荷包,那是怎么也不会感觉舒服。

    游乐场里面有一间布置得像办公室的房间,陈老大肥胖的身躯挤进一张扶手椅,塞得满满的,倒似嵌进去似的。

    瞧他生得又高又大,一脸横肉,几分像小说里的杀人犯,以为声音一定很宏亮,而且恶声恶状,其实不然,这位陈老大一开口就吓人一跳,声音似小猫细弱,带点尖锐,可是却温柔款款,未语先笑,使人有突兀之感。

    “请坐!请坐!贵客光临,应该早点让我儿见嘛。”

    “舅老大,要不是我硬请,这小子还不肯来。”范诚说。

    “什么小子不小子,告诉你几次了,每一位客人都是我们的财神爷,要有礼貌。”陈老大一张强盗脸硬装出大善人的笑容,只有要让人畏惧。范诚连忙应是。雅贵每见他就心慌,腿一软就坐进陈老大要他坐的椅子。

    “钟先生现在可发达了,阿诚,还不快拿酒来。”

    “不,不用。”雅贵忙说。“我现在不喝酒,而且我也没发达。”

    “唉,钟先生是当我坏人了?我老陈再没出息,也不到向人开口借钱的地步,你怕什么?”陈老大倒了一杯冰啤酒递过,“拿着,拿着,啤酒不算酒,喝不死人的。”他自己两口一杯,比喝白开水顺当。范诚在旁边开了一瓶又一瓶。

    “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老陈可是有文化的人,凡事讲究证据,从不信口开河。”陈老大细语中包藏豪气。“我说钟先生发达了,就绝对是发达了不会错。喏,根据我的人调查,你最近装修房子至少花了一百五十万,还添了一辆凯迪拉克,还有司机、佣人,拉风得教人生羡,我由衷佩服你的本事。喏,你不会说我在撒谎吧?”

    “不,不,陈老大怎会撒谎?”

    雅贵心中叫苦不已,真是末吃到鱼反先弄得一手腥。

    “那就是真的啰。你既然发财,照理也该先来我这儿走走,把钱还清了,最少也该把这几个月的利息算一算,闷声发大财实在没道理。”

    “我没发财,我没发财!”雅贵的声音掩不住内心的恐惧。“真的,陈老大,如果我有钱我一定拿来还,我家的房契还押在你这里不是吗?那可是我心爱的房子啊!”

    “可不,还买了两条拳师狗守住门口,怕我们上门。”

    “不是那样,陈老大,我发誓!”雅贵上身前倾,极力想说服这铁石心肠的人。“你的人所看到的全不是我的,新装潢、轿车、狗全都与我无关,我一样也买不起,是……是我家新搬来的房客的。”

    “你把房子租出去?”陈老大的笑很危险。雅贵慌得一颗心险些停止跳动。

    “你别生气,先听我说。我知道目前房子已不完全属于我,可是我正在想办法筹钱,心想有一点房租收入至少吃饭没问题,而且房客装潢房子,将来他们搬走了,房子也更值钱了不是吗?”

    “你该跟我商量一下嘛!”

    “对不住!”雅贵心里咒骂不停。

    “好吧,钟先生是念过大学的人,虽然没毕业”他笑一下,分辨不出是耻笑或狞笑。“好歹比我有文化得多,再说你老子生前借钱还钱一向爽快,所以我一直对你特别优待,别的人我收四分利,还是累进利率,你借七百万,我一个月才要你二十万的利息,一年期限连本带利九百四十万,到期不远,房子就算卖给我了,没有错吧?”

    “对。”他知道陈老大不喜欢人光点头不回答。

    “你今年贵庚哪?”

    雅贵心疑。“二十七。”

    “年纪不算大,却也不是小孩子,应该懂事了嘛,瞧我对你多好,万一你还不出钱,你想那栋房子真值一千万吗?”

    “是九百四十万,陈老大。”

    “不对,是整一千万,你收的房租不该分我七成吗?”

    “可是”

    陈老大拿利刃修指甲的动作,还有他那双邪恶的肉泡眼不时乜斜,使雅贵意识到所处地位之危险,不敢争辩下去。

    “十二月三十日到期也没有错吧?”

    “对。”

    “那我们就说走了。阿诚,送客人出去,要有礼貌。”

    雅贵如蒙特赦,健步如飞。

    一日一步出险境,重回热闹的街头,立刻气得说不出话,只在心里大骂:“六十万!多见他一次就要多出六十万的欠债,我操他租宗八代,天底下哪有这样好赚的行业!”但想回头去同流氓理论,包车送他去他也不敢,只有抱著“终有一朝扬眉吐气”的心思,气忿忿地忍受了。

    回到家里,那两条刚从高雄运来没几天的看家犬,竟不识主人面,狂吠之声吓得他不敢越雷池一步,此刻他若手中有枪,一定先毙了这两条畜生。

    杜渔出来解危,他埋怨好长一串,杜渔又是那番话:“它们受过训练,看家本领一流,小偷不敢进来。”

    “它们太凶了,连主人都想咬。”

    “那是因为你不是它们的主人,再过几天它们会习惯你的。”

    雅贵自觉窝囊透顶,似乎他变成房客了,但在他们面前又不愿认输,一摇头把这问题撇开了去。

    “咦,车子又换了?”门口停一辆宾士三oosel

    “江先生的,他借了凯迪拉克去。”

    “谁是江先生?”

    “江青戈。”

    “他也来了?”雅贵心一沉。

    杜渔没有回答,反问:“你也知道江青戈?当然,你作了一番调查,这也是常情。”

    雅贵要想否认,楼上歌舲和糖球穿着制服冲下来。“杜叔叔,唐妈妈,”歌舲喊着:“爷爷刚才给我通电话了。”

    “真的?他现在人在哪里?”杜渔忙问。

    “在高雄,他看到我留给他的信了。”

    “喔,谢天谢地,他平安到家。”唐艾爱双手合什念诵一会儿,才笑开嘴:“他这一走又是两个月,一定又有许多故事说给我们听。”

    杜渔说:“还是我跑一趟,接了他来。”

    “不行。”歌舲摇头。“爷爷说他没准哪天会到。”

    “就是嘛,老爷爷喜欢新鲜,他现在一定在动脑筋以哪一种方式出现,好吓我们一跳。”糖球心照不宣的瞄了大家一眼。

    于是他们都不再提了,温太武的花招猜也无用,各自提防点就是了。

    雅贵把这消息告之醒桠,她蹦的跳起似要泄怒,忽又熄了火软软坐下,轻淡的像没这回事。“等他买来了再说吧!反正现在已经有五个人两条狗,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银子,”他突然说:“我今天碰到陈老大。”

    “他有没有把你怎样?”她关心的审视他全身。

    “没有。”他将经过诉说一番。

    “杀千刀的,他简直是吸人血发胖的。”她发了好一会儿脾气,却也是多费唾沫而已。

    “银子,我想出去找一份工作,我们的钱快用光了。”

    “唉,我们似乎烦恼不完,钱!钱!钱!一切都是钱惹的祸!雅大,既然迟早要开口,何不现在说呢?我们也不贪心,只向她要足一千万,拿回房契就好了。”醒桠没有发现自己已失去当初的“雄心壮志”。

    “不行啊,我根本还没机会说服她我们是亲兄妹。”

    “那你快找机会啊!”

    雅贵投给她无奈的一瞥。醒桠其实也知道,他没什么机会单独和歌舲说上十分钟的话。

    旱晨唐艾爱叫醒歌舲和糖球起床,吃完早餐由杜渔开车送去学校,放学又由杜渔接回来,晚上她通常锁上门用功,不然便和糖球一起在电脑前不知玩些什么。放假日则到她继承的服饰公司走走,时常下课后也去,直到吃饭时间才回来。唐艾爱说歌舲小姐很努力在工作呢,请钟先生别去打扰她。

    她有那么多钱还需要工作吗?雅贵一直抱持怀疑。

    不过,工作挣钱对于雅贵是必须的。

    没两天,他在江记快递公司找到随车盘点的工作。

    江记快递公司是与江记货运连线作业,顺应时代潮流。雅贵所跟的车是封闭式卡车,载的货通常是中南部工厂运来的成衣,然后隔天再出台北司机和他载往北县市几处分销点,不久,雅贵即弄明白那些服饰全是歌舲的公司要的。

    这一点他没向任何人提起,自己觉得这工作委屈了他,没打算长久做,只是,当他拿到半个月发一次的薪水,内心还是非常高兴与自豪,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毕竟他有许久没摸到这么“实在”的钞票了。

    这一天他脚步轻松的回到家,连狗儿都向他摇尾巴。

    “嗨,独角兽!嗨,幸运草!”他向它们打招呼,非但不觉得它们的名字可笑,连他们的狗脸也美丽多了。

    “独角兽”的额头有一块白毛,形状像一只角。

    “幸运草”的背部有一处斑点,神似四首叶。

    雅贵向家里每一个人问好,只可惜不能诉之歌舲,她还以为他是神气的总经理。不过,他倒是告诉醒桠,她知道他的一切。

    “好薄的一叠。”她实话实说。

    “是不多,但也够我们吃饭了。”

    “等会儿你吃过晚饭再放心也不迟。”

    “怎么回事?”

    醒桠怜悯的眼神教他莫名其妙,却也没多想。休憩时,他还天真的想着:这样量入为出的生活十分踏实,如果没欠债,跟银子一人找一份工作,日子可以过得很好啊!

    晚餐十分丰盛,丰足得今他先是食指大动,后又欲哭不能。

    唐瓦展现他料理西式大餐的才能。先是一道海鲜开胃菜,浓汤就有两种,沙拉也有两种,主菜是特级牛排,还有配海鲜的白葡萄酒,吃牛肉配红葡萄酒,吃完还有点心、咖啡、果汁,任君选择,唐大厨师体贴的照顾每一个人的胃口。

    “太棒了!唐伯伯,你可以称是料理的艺术家。”歌舲赞不绝口,她的气质与高级餐饮非常相配。“平常吃平淡些,清汤面、白米、小菜就非常合胃口,偶尔来一顿大餐,更觉美味无穷,我真要感谢您肯委屈在我们家。”

    唐瓦很谦虚的回应。“在温家,我的才能得到完全的发挥,我自己也很高兴。哈,来尝尝唐伯做的火焰水蜜桃。”

    “呃,唐先生,”雅贵克制自己问得自然些,像在谈论天气。“这些牛排真好吃,是从餐馆里让来的吗?”

    “不是,一般小餐厅的牛排能吃吗?一分钱一分货哪!”唐瓦得意诉说,“我今天捡了大便宜,特级牛排十二盎司一块才卖二百五十元,我就想给你们来个惊喜,怎样,味道不比神户牛排差吧!”

    醒桠递过一个眼色:雅大,你一天所得不够付牛肉钱。

    雅贵当作不识。“这些刀叉又是哪来的?”

    “买的啊!买了牛排我才想到你们家没有西餐用具,刚好百货公司打折,我一口气买了十组,而且全是精品,用上一辈子也没问题,划算吧!”

    “唐伯伯,您买的的确很好。”歌舲一向爱用精致的物具。

    雅贵已无心去问一组西餐用具值几多钱,百货公司卖的能有便宜货吗?他只看到,他今天拿回来的钞票一张张全长了翅膀,打他眼前飞呀飞走了。

    他瞧瞧歌舲,再瞧瞧其他人,“你们简直不知钱为何物!”骂也骂不出口,也不用咖啡甜点,迳自回房去了。

    此种无力感几乎折服了他,拿到薪水的喜悦成了讽刺。

    “雅大,”醒桠跟来劝他,“及时行乐,别愁眉苦脸。”

    “他这样花我的钱,我实在受不了。”

    “或许我们可以私下提醒他,这里不比温家,无法任他自由发挥。”醒桠灵机一动。

    “有了,雅大,你别再一次给他那么多钱,逐日发菜金,不就可以控制预算了吗?”

    “好是好,但显得太寒酸,我怕他们会起疑。”

    “你以为人有钱就慷慨啊?才不呢,我们以前也见识不少有钱人,吝啬的大有人在。”

    雅贵说要想一想,醒桠下楼看电视。

    “雅贵哥呢?”歌舲旱发现雅贵很爱看电视。

    “他?我跟他没什么关系。”醒桠忙撇清。“你自己何不去问他?”

    她真去了。

    “雅贵哥!请你出来一下。”

    他没想到歌舲会来敲他房门,显得有点兴奋。

    “什么事?”

    “出来再说。”歌舲顺便瞄一下他房间布置。“你喜爱复古风?”因为看起来满旧的。

    “是啊,用久了总有感情,所以拒绝新的装潢。”

    “我叫他们布置房子,你不高兴吗?”

    “哪会,看起来的确比以前漂亮。”

    歌舲笑得十分可爱。“真的吗?你这样一说我可放心了。唐妈妈他们晓得我不爱老旧的家具,才作主改了。”

    “他们确实对你很好。”他有感而发。“你找我有事?”

    歌舲一直背着手,此时伸出手来,将一张折叠得很齐整的纸递给他,“这给你,请务必收下。”雅贵也不是没见识,已看出是一张支票,内心里狂喜与恐惧交战得难分彼此;莫非她已视破我的需要?啊!上天听了我的祷告,派这位天使前来救我?

    很快他清楚过来,因为那根本没有可能。

    这只是一张五万元的支票,发票人是江青戈。

    “这什么意思?”

    “我们这许多人太会吃了,理该付伙食费,要不然住久了你一定会讨厌我们的。”她一脸无忧,不像在烦恼。

    “不会的,我怎会讨厌你呢!”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自当别论,但我也不能现在叫他们回去,那会使他们难堪,光支薪水而没有尽到照顾我的责任,他们都不是那种人。”

    “你为何不辞掉他们,我会照顾你,又不花钱。”

    “你真幽默!”她当他玩笑话。

    “真的,歌舲,有他们在,我觉得我们永远也无法像兄妹一样生活。辞掉他们!让我们过我们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这就是我想过的生活啊,我一直这样过的,为什么要我改变?”歌舲后退一步,打量他,略为不满,当他是怪人。“我要做的事太多了,每天都很忙碌,不可能化精神去学烧饭洗衣,那些不是我的专长。”

    “依我看花钱才是你的专长!”他脱口而出,只因不了解她所忙何事,所见的无非是一箱一箱昂贵的衣物用品往家里搬。但他立刻又后悔了,唯恐得罪她。

    歌舲却咯咯一笑。“花钱的确是我的专长之一。”

    她不在意,他放了心,随即想退还支票。“我还不至于连你们都养不起,更没道理收这位江先生的支票。”

    歌舲像天使一般微笑。“别迂了,雅贵哥,除非你有心让我过意不去。我不是呆子,怎会看不出你对钱紧张呢?你有节俭的好美德,我很佩服,一时也难仿效你的好品行。唉呀,再说下去你一定要以为我是很贪吃的女孩,不过我不怪你那么想,我在奢侈的环境中长大,味觉相当有自信,唐伯伯确实是第一流人才,但你别担心他多花钱,他有分寸的,从不超过每月的预算。这张支票是青戈开的,因为他是我的监护人,我的钱归他管,当我有需要也由他支付,一直到我成年为止。”

    江青戈?

    这名字浮凸出现得那么诡异,雅贵一时呆若木鸡。

    江青戈!

    这不是歌舲的表哥吗?怎么变成她的监护人?不该是温太武才是监护人吗?难道卖股票所得的现金也归他监管?

    雅贵突然兴起了莫名的沉重恐惧感。他以前不是没想过歌舲尚未成年,但总是宽慰自己说温太武常年累月不在家,歌舲至少能作一半主,何况她有许多现金闲放着可惜,动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