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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旋转在深圳的陀螺第8部分阅读

    电话里说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那以后就更没人给他打电话了。凡是小事,都自己搞定。

    李卫林上了十来天夜班后,终于转了白班,另一个同事海岸转了夜班。于是我们又可以天天见到“兄弟”了。

    只是那时他已搬回了寝室。

    我料想女朋友肯定回去了,于是我问他:“你女朋友回去了。”

    他点了点头:“前天回去的。”

    他转回白班后,就从oqc转到了制程,负责印刷。

    厂里有单色机,双色机,三色机,四色机,但只有他一个人负责。说实话,那不是一份好做的差事。何况,他虽然从外面回到了厂里住,也开始了加班,但我感到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没有回到厂里来。我有那么一种预感,他迟早会出事的。

    有时候,我想提醒他,他就会说:“兄弟,没事的,我签了字的都是对的。”我虽然表面应诺着,但我却对他检过的产品格外留心。

    事情还是来了,他负责印刷的一款香冬的纸箱给印错了,本来是印cao1-1-1的,结果让他印成了ca01-1,原因是他拿错了样板。这款货让我给检了出来。

    周绿让我开品质异常单,李卫林叹了口气,看了看我:“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走了。

    待李卫林走了,周绿过来对我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怕他!”

    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第二天,刘经理找了李卫林谈话,告诉他:你这一个礼拜就出了六次错了,这次又出了一次这么大的错,我觉得你还是不合适做品管。给你工资降一百块,明天去货仓部三楼上班。“

    那天,刘经理也来告诉了我:“做的不借,你的工资加一百块!好好干!”

    那天晚上,李卫林又请了我们喝啤酒。周绿也来了。

    酒桌上我们这班兄弟正在一边喝酒夹菜,一边谈笑风生。

    突然,李卫林的手机响起来了,只见用手把裤袋一按,那声音就没了,但过了一会,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李卫林又一次按了裤袋,然后他的手机还是倔强地再次响了起来。

    “接吧,接吧!”几个同事一起对李卫林说。于是他站了起来,一边掏手机,一边说:“不好意思,我接一下手机。”

    然后他出去接电话了,他走得不远,我们可以清楚地呼到他的声音。电话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他将他换工作的事情给女朋友说了,告诉她他又可以学一门专业——货仓管理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理由。

    虽然我听不到卫林女朋友的声音,但我能从他们的对话中感到:她朋友希望他在这里好好干下去。

    我能感觉到,我相信周绿他们也能感觉到。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醉了。

    第二天,他就要去货仓部上班了。从此我和酒兄李卫林聚在一起的机会少了很多。

    第五十三章 特殊的呈堂证物

    在龙威上班一个月后,我又去买了一个手机,于是我和外界那些以前的联系又渐渐地恢复甚至扩展起来。一个个信息,一个个电话,让我知道我并没有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的世界,我并没有与世隔绝,我与我的那些亲人朋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那些电话有一个电话比较特殊,因为我拒绝了十次,它还是顽强地响,最后我只好接了。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是许艳打来的。

    在我前面的篇章里有一章是专门写她的。

    那时候,我写了一篇《许艳之走》,发表在了《打工仔》杂志上,曾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文章发表出来后,我还特意去找到了她,那时她进了另一家厂,和她的丈夫在外面租房居住。我将有那篇文章的杂志带给了她。

    她丈夫是四川人,在外面做包工,个子不高,很朴实,很豪爽,也很热情。他一边把自己的兄弟叫来,一边张罗许艳去买啤酒,做下酒菜,做饭。

    她们租住的地方很狭窄。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张床占领了半壁江山,中间还要摆一张桌子。另一边是厨房和卫生间,也很小。我和许艳的兄弟还有丈夫几个就着桌子一边聊天,一边啤酒。

    从她丈夫的口中我得知许艳进了一家好厂,一天都可以挣个七八十块。

    临走的时候,我留了一张名片给他们,杂志他们也只是翻看了一下,让我带走了。许艳送我下了楼。她一边不迭地说一些感谢的话,一边又说:“这个官司我是一定要打下去的。那时我如果需要你这本书,就请你帮忙哦。”

    我连忙说:“到时你打我电话,我给你送过来。”

    之后,我有几个月没有她的消息。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她打了几次电话给我,是我手机不好,没能接到她的电话。

    再次接到许艳的电话,我有一些吃惊。她还在坚持打她的官司。

    果然,电话一接通,许艳就用她特有豪爽的声音告诉我她过几天就要开庭了,希望我可以把那本杂志借给她。

    我这才想起那本书在我妹妹那里,她又借给了她的同事。

    我匆忙给妹妹打了电话,她先是紧张,继而轻松了一些:“还好,那本杂志还在。你什么时候来拿?”

    于是我请了一天假,去我妹妹那里拿了书。然后给许艳打了电话,把书送给了她。她骑了一个自行车来接我,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她告诉我因为这场官司,她过年没有回家,打电话连女儿都不接,我心中不由得替她感到难受。她后来进了个厂,也因为这个官司,老是请假,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有她母亲知道了她在深圳打官司,老是在家里哭。

    她又告诉我,自从她走后,火红公司的员工全都签了合同,入了社保,工资也提升了,一切都照劳动法走了。

    我想起了什么,突然对她说:“说实在的,我真的愿意你打完这场官司后,可以放下包袱,好好找一份事,安心过日子了。”

    许艳还是那句老话:“我只想讨回我失去的。如果失败了,我还会继续打下去。其实我何尝不想不打这场官司啊。”

    我顿了顿,又说:“其实你打这场官司,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你,而是火红厂的人。”

    许艳苦笑:“最大的受害者是我!”

    许艳又说:“我们七号开庭,那时你有时间你就过来吧。”那时我确实要上班,于是我只好抱歉地对她说:“要是有时间,不要你说,我也会过来的。抱歉了。”

    我们转了好久,又转到了她住的地方,她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还是那样的似曾相识,还是那样的狭窄逼仄。

    我是她家里坐了一会儿,我就告辞出来了。

    我的杂志留给了她,我知道,我的那本杂志将会成为她在七号开庭时的一份有力的特殊证据。

    第五十四章 让网恋撞了一下腰

    终于一天,我突然想起应该打一个电话给那个进了创艺的玉凤,问问她的近况,聊聊她的工作。

    于是,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不知为什么,她一接电话,我就感觉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以前的她,活泼爽郎,有那么一点象男孩子,说实话,她比一般的男孩子还有主见。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沉,还有那么一丝沙哑。

    我感觉到她一定是感冒了,于是我就对她:“玉凤,感冒了吧,要保重哦,在外面是重要的是要保重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哦。”

    她承认了:“是的,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心情也不好。你最近还写文章吗?”

    我就告诉她:“还写啊,怎么,有好的题材吗?”

    她突如其来:“你能将我的故事写出来吗?”我说:“行啊,不过,我今晚要加班,我八点下班过来好吗?”

    “哦,不了,我晚上不想出去。”

    我急了,只好说:“那我去请假,现在就过来吧,等下我来了就打电话给你。”

    我忙将工作给同事交接了一下,就披衣出门了。

    我在阳光百货的下面见到了她,和我第一次她虽然时隔不到一年,但我却明显地感到她老了,她的表情极其的麻木,脸上蜷曲着痛苦的表情。如果不是我轻声地唤了一声:“玉凤!”她还没回过神来。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那一句让我明白了这将是一个悲情的故事的主角。

    “相处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们的感情让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孩打败了,何况她还在读大学。”

    从她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我明白了这又是一个网恋的故事。

    玉凤在第一家公司时,常常可以上网,那时她通过网络认识了刚。后来刚邀请她去他的公司,她答应了。她成了他的雇员,也成了他的情人。但在玉凤的眼里,她把他当成了rightan,她工作努力,还以百倍的柔情融化着他。

    玉凤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而刚虽然比玉凤大,却象一个大男孩一样,处理一些事情总是不够成熟。刚有些事做错了的时候,她总是及时地指出,说多了,刚自然有一些不悦。

    刚是一个网迷,他总是在网上的一些论坛上发表一些贴子。他总是有一些通宵聊天的网友。

    一个两人相拥有而眠的晚上,到了半夜,刚挣脱了玉凤的手,悄悄爬了起来。钻到了电脑前,开始与网友聊天。

    玉凤一睡醒来,见刚正与网友聊机浓烈。那一夜,她蒙在被子里,许多的眼泪沾湿了那曾经温暖的柔软的被子。

    这还不算,几天后,那个网友居然来看他了。

    他还在论坛上发布了大量的贴子,告诉她和玉凤分手了。玉凤不甘就这样失去了许多。她试着去劝她他,试着去容忍他,后来又试着去说服那个网友离开她。那个网友比玉凤年轻,只说了一句:“我喜欢这种感觉!”就离开了她。

    她做的一切,没有一丝的结果,如果说有,那就是让他与网友变得更亲密,对玉凤变得更怨恨。

    对于一个决意离开的人,做得再多也是徒劳。

    最后,玉凤就离开了刚的公司。

    但是她还心存那么一丝的幻想,她恨自己,忘不了刚,她临走时还对刚说:“如果他想回来,她还会接受他。”

    她也恨刚,为什么她离开后一直对她不理不问,为什么他们两年的感情竟然抵不上他和网友一个月的网恋。

    我们从阳光百货一直走到麦当劳,在那最适宜述说一些故事的时间空间里,她一边喝着汽水,嚼着署片,啃着鸡腿,一边继续着她的故事。她说得很慢,也吃得很少。过了没多久,她就告诉我她想回去了。也许她是感到寒意了吧。

    从麦当劳出来,她告诉我希望我借些钱给她,我答应了她。

    深圳的夜依然很冷,她的衣着一些单薄。

    于是我拉了她去几家专卖店买衣服,也许是时间太过于仓促,也许是她的身材不是太好,我们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衣服。于是我们去一家店里给她买了一张一百元的充值卡。

    我送她一直送到了她的厂门口。

    分手的时候,她依然表情憔悴,但她心情好了许多。

    我回去后,又收到了她的两条信息。一条是:“谢谢你,真的!”另一条则是:“能把我的故事写出来吗?”

    我想想,既然答应了玉凤,于是我就将她的故事写了出来。

    希望每一个读者都可以理解我,也理解玉凤的苦心。当然我也希望她从过去中走出来,走出来。

    第五十五章 回到品质部

    卫林自从去了货仓后,一直不得意,他的手伤注定了他不能做一个合格的仓管员。他的主管和经理都是湖北人,都不太喜欢他,只是碍于卫林的人事安排是管理者代表的意思,才没有提出抗命罢了。

    卫林也只好得过且过,做一天算一天。

    另一方面,自从卫林逐出品质部后,品质部又有几个同事相继离开,一个去了惠州,一个去了潮州,还有一个不知去了哪里高就,最后一个则去了以前在龙威厂工作过的同事那里。

    那同事就是周绿的前任刘敏。也就是那个龙威厂从人才市场招来的组长。他只在龙威厂混了一个月,就因上班时在车间打瞌睡给一位经理撞见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只是没想到,这刘敏还真有一些能耐,他出去后进了飞跃公司,那是一家很大的纸品公司,他还居然做了主管,手下有几十号人,比刘经理的工资还要高。做了主管的刘敏还不时来龙威厂外面的小店玩,其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他之前的一些手下或同事而已。果然,在他的劝说之下,龙威厂不少品管都去了他那里发展。连刘经理都将他的亲弟弟送到了刘敏的公司去上班。

    眼看着品质部人员流失,龙威又面临着外审,品质事故层出不穷,刘经理急了,忙打出招工广告,去人才市场招了好几次人,都没招到合适的人,后来又在厂里贴出内招告示,也没人理会。这下他有点急了。

    刘经理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他又亲自去找了货仓的经理谈话,又主动找了卫林谈话。

    卫林这人也好商量,其实还主要是他想回品质部,他的手伤,让他做仓管有一些吃力。做仓管,自然需要理货,而有手伤的他,理起货来自然不如常人。再加之龙威厂急货多,理货一慢,自然就会造成出车延误。

    卫林又一次回到了品质部。不过这次回来,刘经理不仅答应补回他的工资,还考虑到他的工作能力和丰富的品质经验,对他进行了特殊安排,让他负责公司整个环节的品质稽查。他并不属组长周绿管理,而是直接对刘经理负责。

    一条新的人生的旅途在卫林的面前展开。

    回了品质部的卫林请了我和曾清喝酒,他工作起来比以前积极多了。他再也有和组长发生过冲突。

    第五十六章 离开时,木棉花正开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闲暇的日子,我又一次去了莲花山下,我去那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稿费又寄到那里去了。

    深圳的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春意了。

    很多的花草,都开始发牙,抽绿,绽放出一些温暖的色彩。

    在那些花草中,最醒目的就是木棉花了。木棉是一种比较高大的树,在南国的天地里,它滋意盛开。在革命的年代,它曾被人誉为英雄树,它的花红艳艳的,就象一团团火焰,照射在枝头,温暖着人们的视线。

    偶尔也有几颗零落的花,依然含着一抹红,似乎不愿早早地溶入春泥中。

    生活就象是一场戏,计划总不如变化来得太快。

    就在那天,我接到了大哥从老家打来的电话。我们县里正在招考公务员。他让我和妹妹一一起回去考试。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于是莲花山再美再好,我也只好打销念头。以后有时间再说。我先回了公司,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妹妹。

    很快,妹妹早就请好了假。我也去跟组长周绿请了假,刘经理当时也在场。他告诉我:“等下我给牛总经理就好了。”然后我就带了一些行李,和卫林他们交接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司。

    我们坐车去了深圳火车站,那里人来人往,各色人等,让我不油得浮思联翩。

    明天,我就要回到了湖南去了。

    一切来得太快,来不及和朋友说声再见,也来不及在网上留下一丝踪影,我就要走了。

    哪知道,我和妹妹到火车站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牛总打来的,他告诉我公司明天就要进行外审,公司人手很紧张,看我能不能缓几天再回去。

    我只好告诉她我妹妹要回去参加公务员考试,迟一天都不行。我尽量早一点赶回上班。他在电话里责备了几声,知道我不会回去了,就挂了电话。

    我们先到了株州,那是妹妹读书的地方,然后我们又去了长沙,那是去办户口迁移。

    两天两夜,我们没有休息,终于赶回了大哥家。

    这还没完,我们又花了一百五块钱报名费,五十元书费,四个多小时,终于报上了名。

    这时,大哥又发话了:“机会只有一次,得看自己把握。现在就安下心读书,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真不知道,我还要不要回深圳,回公司。

    第五十七章 去,还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