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
烧热的匕首滑过温清玉的皮肉,开了一道小口,这是为了避免拔箭之时拔出之时连带太多皮肉。
“一,二……”军医默默念着数,只听“三”,军医煞是利落地将温清玉身后的箭拔出,顿时温清玉后肩的血急涌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到些许在军医的衣襟上,整个房间弥漫起一股难以消散的血腥之气。
军医下一刻便将手附上了温清玉的颈项处探寻脉动。
楚桓肩上的痛意霎时一重,几乎要没了知觉,却在下一刻肩上一轻,痛意袭来。只觉温清玉的头落到了肩上,楚桓未及顾及肩上的伤口,急忙便去探了探温清玉的口鼻。
虽是微弱的气息,却也如释重负。
顿时心安。
幸好……她还活着。
利箭自身上皮肉脱离,身后一股冲力,带动着热流将周身的气力宣泄了出去。
温清玉一时间周身几乎虚脱,直痛得眼角溢出了湿润,瘫软无力一袭痛意之后倒在了楚桓怀中。
军医继续娴熟地为温清玉处理伤口。不消片刻,温清玉后肩的伤口已是止住了血,温清玉因为失血只得伏靠在楚桓的肩上昏迷着。
楚桓拿着被温水浸过的棉布,轻轻为将温清玉将处理好的伤口旁的血渍擦拭。
冰冷的肌肤因由忽然碰触的温暖有些不适应地颤了颤,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温度。
此时温清玉的额头的发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楚桓伸手捋开了温清玉湿润的发,用左手为其将额头的汗轻轻拭去。
军医看着女子倚在楚桓的肩上令其不能动弹,轻咳了一声,方温吞着问道:“君上,您的肩可有大碍?”
楚桓看了看肩上的女子,意识到自己被温清玉咬得酣畅淋漓的肩,不觉叹了口气,对着军医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遣走了房间里一众人,楚桓狭长的双目审视着怀中这个女子,眸色愈加深邃。看着侧首处温清玉昏迷中不安的面容,秀眉依旧蹙着,楚桓低声:“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今日三更。
继续奋斗。
第66章 再会温衔(第二更今日三更)
温清玉醒来之时,已是次日辰时。(< href=”lwen2” trt=”_blnk”>lwen2 平南文学网)
惺忪的眼缓缓睁开。
趴在舒适温软的床上,身上盖住的被角被掖到了后肩的伤患以下。后肩的痛意未散,甚至因为敷了药而清凉地带了些刺痛。
温清玉稍稍动了动,意图起身,却生生牵动了后肩的伤,又将手心处的刺痛牵扯了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此时已被敷药包扎过了。
不觉自嘲一笑,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目光下意识探究着周围,此时身处的正是一间敞亮的房间。这处房间好好打量起来比之襄侯府的落雨阁还要大出一些,摆放物什看来也是十分讲究。
周围弥漫着自己都闻得清的药味,除了敷在自己身上的药味,哪里还有旁的味。
她昨夜还是有些意识,尤其是拔箭时的痛意,嘴角咬住楚桓肩头时的酸麻感。脑中的记忆拼凑起来,恰还算完整。
扈牧城外,她为他受了一箭。
她果真是做不得祸水的人,还得被人给祸了。
脑中一个激灵,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在蜀国!
容她细细分析,她当时中了箭,思绪已经不大清明,只依稀记得她倒下的那一刻已经不很清醒。当时她被楚桓强行带离,温千山一行却被困守在蜀兵之中,脑中一阵阵的刀剑交手声。后来……楚桓似乎撤了兵?
后来,玲珑呢……
思绪未止,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光亮一时间有些刺目地迷离了眼神,温清玉下意识半眯起眼。待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方道:“玲珑?”
玲珑一推门便听到温清玉的声音。
玲珑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却见温清玉趴在床上,动作僵硬,因着背上与手中的伤,活动起来甚是难。可靠近了却又不知要如何帮助温清玉。
温清玉看了极目四处,只有玲珑一人,有些诧异:“玲珑,你?”
“昨夜小姐受伤太重,留了许多血,这个别院的人将玲珑看守起来不准玲珑靠近,玲珑不知道小姐的伤势,一大早才被放出来。幸好小姐无大碍。”玲珑此时还有几分心惊,昨夜温清玉被抱走时身后鲜血渲染的模样真是吓人。
温清玉此时的面色还有些苍白,玲珑今早一下看到昏迷中的温清玉时几乎被吓出了神了。
温清玉试图想给玲珑安慰地笑一笑,却无意一动牵动了后背的伤。
玲珑复将方才端入房中的早膳端到了温清玉边上:“小姐现在这身伤也要好生调理,这是这间别院的侍女送过来的,外头还有几个人守着。”
玲珑靠近温清玉,压低了声音。
她们都知道,既然楚桓花了力气将温清玉救了下来,必就不会给她下毒玩暗杀,这早膳,倒也吃得心安。
既来之则安之,这还是安子经常说的话呢。
吃过了早膳,终是恢复了几分血色,奈何一动间还是有几分痛意袭来,终还是在玲珑的搭手下顺当地坐起。
房间外立着四五个侍女,立在外头一动不动的,真是像木墩子似的。可问什么,她们倒也老老实实回答。
大岳城就靠着扈牧城,可惜,只是靠着。
两国立场不同,两个毗邻的地方自然便就只是毗邻了。
原来她们此时正在大岳城。
这处别院是应城祁家的家业。
“果真是又活过来了?”
楚桓一迈入房间便见温清玉与玲珑聊着,温清玉的面上恢复了几分血色,全然不似昨夜拔箭时的苍白了。
温清玉身子一僵,一回头便又见那双狭长的眸子。她自是记得,他在耳边说的话。她死了他都可以利用,如今她还活着,又当如何?
“外头熬好了药,你去端进来。”楚桓轻道。
玲珑对这个男子的记忆,初次是于聚贤雅阁,却不想,此人竟是蜀国的君上。
带温清玉微点了头,玲珑方退下。
楚桓张扬的眉眼落在温清玉眼中,那双狭长的目始终看不清:“孤原本也想瞧瞧你的本事,不成想还没怎么的你就惹上喜欢动刀剑的了。”
温清玉看到楚桓上扬的嘴角:“清玉不比一国之君,可以指点兵马四处安插。清玉从不知道,原来蜀君的细作”
两国之间委派细作本不是什么稀奇,甚而这一次若非蜀国的细作,她温清玉也不能活着。
“这身子看似弱不禁风的,挺能受痛。”楚桓揶揄道,可说出的话口吻却更似促狭,“不过,倒像是半点不肯吃亏,硬是拉着孤陪你一道痛。”
温清玉不禁用探究的眼神望向楚桓。
反应了片刻,方反应过来楚桓的话中意,便是昨夜她拔箭之时咬他肩胛之处的事。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温清玉扯了扯唇角:“清玉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嗯,这个习惯甚好,甚好。”楚桓点点头,很是认同,“那孤可算救过了你了。”
温清玉闻言,不禁咬牙。
“恰巧还是孤到处安插人马救下的呢。”楚桓笑得无比促狭,恰恰将温清玉之前的几句话堵了回去。
温清玉看着楚桓的笑意,顿觉刺眼。
抿了一个笑:“每次清玉瞧见蜀君,都觉得蜀国实在太过安乐升平。”
以至于这一国之君更多时候见着,反倒是在离蜀都应城这样远的地方。
敢情他这一国之君真的是闲的没事了。
楚桓自是听出了温清玉的言外之意,轻笑着淡淡道:“总会有些人,喜欢操别人的心。”
“釜底抽薪很有可能会让人有最后一击。连消带打,各个击破,才能让人没有还击之力。下次就要记着了。”楚桓看了看房门外玲珑出现的身影,却恰时转换了话题:“你安心在这儿养着,过几天这琼案别院就来你一位故人了。相信你会很期待看到她的。”
听着楚桓扬眉,看着自己无比认真说出的话,温清玉不觉蹙眉。
看着玲珑将药端进来,看着坐在此处的楚桓,却不知是否要端到温清玉面前。
楚桓恰是知趣地起身,悠悠然便走。
“小姐,刚刚玲珑尝了一口,有些苦,苦口良药,小姐忍着些。”玲珑走近了温清玉,便要给其喂药。
“案头的匣子里备了蜜饯。”
……
房中的二人都有些发愣。
楚桓走至门口,却顿了身子悠悠丢下了一句话。
玲珑依着楚桓说的方位,还真照着了一包包裹得新新实实的新鲜蜜饯:“有蜜饯,便苦不到了。”
一抬头,却见温清玉望着楚桓离开的方向发愣。
温清玉看着房门处,喃喃道:“玲珑,在蜀国,我们有故人……”
玲珑低低沉吟:“蜀国的故人?是说衔姑娘跟庆儿吧。”
这些日子,温清玉就一门心思花在养伤上。
想做什么的前提便是,身子得是好的,人还是活得好好的。
而事实是,楚桓口中的故人,确实就是温衔,不,更该说是蜀王宫的温妃娘娘了。
因为这个几日后,很快就到了。
六日后的晌午,大夫刚为温清玉换了手心的药,后脚便来了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过来急急便来请走了大夫,说是新下榻的温妃娘娘水土不服正头疼着。
同日的傍晚,温清玉终于见到了那位新下榻的温妃娘娘,恍若隔世一般,自是不如上次相见了。
离开云国的时候,温衔不过是顶着温家女头衔的丫头罢了。碰着了底下的丫头客气地唤一声衔姑娘,碰上了邵氏,还得被呼喝一声私生女,就连她娘,都不被府里认可。
往日里,瞧着府里头的一众小姐,唯独就温衔,虽是姓温,实则也与府里浣洗的丫头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此刻,温衔一身溶月色妃制仪态华服,墨绿色纯玉配朱头饰,以玛瑙红玉镶嵌。墨色长发细细挽起,挽起一个追云髻,繁复的发髻间插的是一柄百宝和玺柒色染碧簪,周围以玉珠点缀。手上是白玉珠佩玉镯。
已然不同了许多了。
因着养伤,温清玉只一身素淡,未着铅华。
温清玉与玲珑不禁面面相觑。
“听侍女说姐姐不适宜大岳城的水土,不知此时可好了些。”温清玉轻道。
她们是族谱上姐妹。明明温衔晚生了两个时辰,却也还是姐姐。和亲的事情已成定局,而她温清玉,却是在和亲之事上欠了她。
温衔听温清玉忽而唤她姐姐,亦是有些不大适应:“也是我身子不利爽,到了这个时辰才能来见妹妹你。君上同我说,是你救了君上。”
玲珑看了眼温清玉,面上有些奇怪。
温清玉明白了玲珑的眼神意思,四顾了一眼温衔周围。
温衔有些好奇问道:“妹妹找什么呢?”
“庆儿今日不曾一同来么?”
玲珑的无意一问却让温衔的笑意僵了僵,温衔的面上渐渐露出一丝伤心:“庆儿随我来蜀国之后,终日念着襄侯府,不吃不喝的,来了没有两个月便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今日三更,之后还有一更
第67章 蜀国后宫(第三更今日三更)
听温衔如此说,玲珑不觉讶异了一声。(< href=”lwen2” trt=”_blnk”>lwen2 平南文学网)
温衔的月溶色宫装衬得肤色姣白,面容姣好,原本浣衣时糙了的手也因调养好了娇嫩了些:“庆儿也是太想念襄侯府了。”
“奴婢平儿,见过姑娘。”恰在这时,温衔身边紧跟着的侍女忽然施礼。
温清玉与玲珑都认出,这是白日里将大夫请走的那个侍女。
这个唤作“平儿”的侍女长得并不算特别出挑,可一双眼睛灵巧活亮。正在三人谈论庆儿之时请这个安,温衔近身的这个平儿看来甚是机灵。
“温妃娘娘,不知庆儿的尸骨现在何处?”温清玉神色有些肃惶道,亦没有再以姐妹相称。
温衔拿帕子低低惋惜着:“宫中不得私自埋葬吊唁,庆儿的事情都是宫里头内侍省那边处理的。”
温衔离开的时候温清玉才注意到她身后跟了四个侍女,从前孤苦凄清的背影此时走得甚是纤细。
温清玉远远看着温衔的背影。
玲珑听到庆儿不在了的消息,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得及。
温衔出了房间。
身边的平儿靠近温妃:“娘娘可是乏了?”
温衔冷了面容,拿着帕子将眼角几滴抹去。
“奴婢问过了别院里的人,她是君上亲自抱进来的,受了很重的外伤,流了不少血……”平儿将下榻时探来的消息。
亲自抱进来的。
未等平儿说完,温衔轻道:“离宫之时让你交代虞婉仪的事情都交代了?”
“是。”平儿低顺着眉眼。
“嗯。”温衔看着自己手心,还有着这些年来浣衣留下的老茧,纵是用了这么久的柔肤膏,还是消不去,“花瑢殿里住的那两个都不是好茬,她避着些总比撞到安妃头上好。”
花瑢殿住着的安妃跟林淑仪走得越发近了,于她而言,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虞婉仪一向听娘娘的话,必会听到心里去的。”平儿道。
这几日,云国入宫的选秀名单已经下达,单上有名的闺秀们已经都收拾了细软,入住到了储秀宫。
京邑常安之女常璎珞,司尉庞林之女庞游书,少卿郑为之女郑容,右仆射王贺龄之侄女王婵,京邑常安之女常璎珞……这些都是名单里头排在前头的。
如此一来,关于伏引的流言似有消却之势。
襄侯府算是大乱了,家中的女儿摊上了命案,邵氏又疯了,整日混混沌沌地说着胡话。
而此时的蜀国后宫中,几个女人都聚在了花瑢殿的主位毓秀宫中。
毓秀宫外,正有一个哀凄哭号的女声从外面传进来,与此同时,是宫门外木杖用力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女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传入殿中人的耳中,
一个女子凤目高扬,眉梢微挑,嘴角似笑非笑,靠在贵妃椅上。女子一头挽得精致高高的凌云髻,发髻之上插着攒金绿珠华翠流苏,发髻尾端以一枚东珠镶嵌。两鬓秀耳垂着一对挂珠白玉耳环。额上的贴翠甚是点得精致,左右均匀对称着。
蜀国宫的安妃娘娘安妤漠,此人父亲乃是蜀国右相安尚之,入宫之时便是贵姬之位,短短几月便已与温衔同列妃位。
由左边望去,第一个是庶二品的林淑仪林忆月,此女向来心思细腻,尤以一副巧嘴惹人喜欢,住在殿中侧位的毓秀宫中,与安妃同住于花瑢殿。妆容打扮也甚是不大张扬,大大方方的,从来不曾在宫中明目张胆得罪过谁。
其次是庶三品明絮宫的石婕妤石秋瑾,石婕妤性子直。
右手边第一个是樊诉宫里庶四品虞婉仪虞涟漪,虞婉仪自入宫开始便是跟着昭阳宫的温妃娘娘的,平素里见着了,大多是与温妃一处。
再往后便是静女宫里正六品的阮贵人阮卿儿。阮贵人出身宫廷,未册封前是宫中女官。
听着毓秀宫外头凄厉的女子哭腔,内里的人表情各异,唯有林淑仪与阮卿儿二人面色不变。林淑仪跟着安妃有了时日,已经看得惯了,只不过平日里杖责的是宫里的下人,这次是有份位的从五品的陈小仪陈氏。阮卿儿在宫中待得时日长了,面色淡淡。
安妃目光甚是懒洋洋地看着左右坐着的人,宫外的杖责之声与女子痛苦的哭声此起彼伏:“自打温妃离了宫,本宫与各位妹妹也鲜少聚在一起饮茶了,今日难得,尝尝,是宫外出的新茶。”
石婕妤坐在位子上,听着外头一声接一声的哭声,凄厉呜咽。
“虞婉仪的病好了?本宫还以为虞婉仪是思念温妃病下的呢。”本是调侃的话,可偏生安妃面上半分笑意也无,凤目微挑间煞是慵懒,仿若方才不过无意一说。
林淑仪端起旁边桌案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安妃娘娘处的茶茶香浓郁,入口生香。”
“你喜欢本宫就让人送些去你宫里。”安妃甚是大方,眸子懒懒觑了眼四周,“今儿个怎的没见袭嫔了?”
话音刚落,外头陈小仪的声音忽然更是凄厉,这一杖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