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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赏相公第4部分阅读

    不信,你是顶尖的神医、解蛊高手中的高手,所有病症都能迎刀而解,这怎么可能难得倒你!”

    “蝎蛊针毒就和金蚕蛊的道理一样,淬在针头的是毒中之王……”巫循一思及此竟也哽咽地无法言语。

    “无妨……就这么去了也无妨……”法罗朗躺在甲板上,意识渐趋混沌,也不知将他们的对话听入几分。

    隐隐的刺痛让他分不清楚痛楚的源头,益发微弱的气息控制不了地任魂魄在虚无缥缈的地带中游荡。

    他知道所有感觉将飘离身体远去。

    “孩子……孩子……”法罗朗连唤数声,强撑着涣散的意识。

    司空禹蹲下身,阴郁地握住他的手。“朗叔,别说话……老巫会有办法、你撑着点……老巫会有办法的!”

    这些年来,法罗朗就像他的爹,从他八岁开始,两人便再也没分开过,他们甚至比亲爷爷、亲外公还亲。

    他看着法罗朗脸上明显的风霜、渐白的鬓与嘴角深刻的纹路,感觉心脏已不胜负荷地被压迫得疼痛不堪。

    “别难过……”强忍着极大的痛苦,法罗朗扬起骄傲的笑容。“能把你平安拉拔大……你娘泉下有知……自该暝目……”

    往事历历,法罗朗的思绪回到当初他与公主初航到海上冒险的过去。那一幕一幕、点点滴滴在眼前晾过。

    司空禹的心口突地紧缩,眼眶中的热泪再也抑不住地滑落。“朗叔!”

    当爹娘面对外公的前一晚,他就被托付给朗叔。他也知道朗叔至今仍未娶妻的原因,就是为了守着当初立下的承诺。

    法罗朗手臂上泛黑的状况缓缓往上蔓延,唇角开始冒出鲜血。

    司空禹长指微颤地解下披风为他拭嘴,谁知道唇角的鲜血怎么也抹不尽,反而浸湿了披风下摆。

    他眸光含泪,仰头打量天际,紧握的拳头沼节分明,禁锢着心中的痛楚。

    “霞姑娘、霞姑娘……”法罗朗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采,虚弱的唤着。

    “朗叔,我在。”她喉咙紧缩、双肩颤抖,努力让嘶哑嗓音持平,法罗朗深邃的面容在盈泪的美眸中模糊难辨。

    “把……头……头低下……”

    水蕴霞恒言,身子柔顺地倾向前,附耳在他的唇边。

    “我把阿禹……交给你……”

    “不!朗叔……”水蕴霞的眼泪扑簌簌地像是断线珍珠,一颗颗滚落在法罗朗的衣上,拓了一片湿意。

    “阿禹那孩子……会真心待你……有你陪着他……我就放心了……”

    “朗叔,不要……”水蕴霞倚在他宽阔的胸膛拼命摇头,泪早已不受控制地疯狂坠落。

    以着最后的力量,法罗朗固执地让两个孩子的手相贴,虚弱的语调似变调的弦音。“我知道只有你……答应我……孩子……答应我……”

    “我答应您。”司空禹紧紧拙住水蕴霞的柔荑,沉痛地闭上眼。

    法罗朗了却心愿,整个人抽搐了几下,气力在瞬间消失殆尽。

    “跟……蓝……琉说……我……对不起她……”法罗朗吐出最后一句话,脑袋一偏,沉沉地合上眼。

    司空禹的脸色,霎时褪成死命的灰白。

    “朗叔!”

    众人悲恸的呼喊随着他的断气,在冷冷海风中回荡着。

    海风吹得狂肆张扬,杵在桅杆顶端的燕鸥发出尖锐的叫声。

    萧索的天色、悠荡的大海,属于法罗朗的一切在此刻停摆……所有关于他的,载浮裁沉暖暖遁嗅而玄。

    似是天有灵,风向在数日后转变,劲风驱动着鬼船,全速南行返回鬼岩芦岛援救岛主司空霸。

    这一段期间,火长的职位暂由另一名跟着法罗朗许久的资深船员替代。

    鬼船上的气氛却似严寒酷冬,陷入空前的愁云惨雾当中。

    情绪沉滞了好些天,水蕴霞一瞧见大熊便问。“没见到你们头儿吗?”

    “在朗叔的画室。”大熊抓了抓头续道:“你去劝劝头儿,他这些天吃不多、睡不多,回鬼岩芦岛哪还有气力抗外敌?”

    水蕴霞轻叹口气。所有计画因为那突发的意外而生变,虽然鬼船要回中原了,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快乐的情绪。

    担忧的心情在胸中泛开,水蕴霞点点头道:“好,我去看看。”

    她的语才落,廷少咏跟着拿出一碗鸡汤说:“那顺便看有没有法让头儿补一补。”

    水蕴霞眉心微挑,接过了鸡汤。“你们倒是把我利用的彻底啊?”

    廷少咏笑得尴尬,并没否认她的话。

    大熊叹了口气,强颜欢笑道:“头儿自是喜爱你多一些,咱儿是比不过的。”

    唇边漾着苦笑,水蕴霞想起法罗朗,不由得浅敛眉心轻吐了口气。

    “小心走。”大熊与廷少咏异口同声叮咛。

    她微微颔首,难以置信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融人船上的生活。大家的热情与善良,让她感动万分。

    她端着鸡汤,小心翼翼走过靠近底层的货舱,对船上随波轻荡的晃曳已经习惯许多。

    一进画室,扑鼻的油彩漆味迎面袭来。

    她知晓法罗朗喜欢画图,不同中国的水墨,他擅长的是油画肖像。

    过去几个月法罗朗常嚷着要带她进来参观,但总不巧地遇上突发事件而作罢。

    于是一搁再搁,今日再踏进他的画室竟已天人永隔……

    夕阳的光芒照进舱房内,将司空禹深栗色长发与宽肩上铺镶一抹灿目的金红色泽,水蕴霞小心翼翼将鸡汤搁在桌上。“该用膳了。”

    然而,过了半晌依旧没反应。

    从法罗朗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司空禹就像是将所有的情绪压隐人心中最深沉的地方。

    她不懂!他选择独处,是静思怀念又或者是逃避面对现实?

    “司空禹,我同你说话!”她旋身走到他身边,让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我听到了。”目光落在她娇美的脸上,司空禹的紫蓝深眸覆着冷冷的薄冰。

    他的表情让她的心突地紧缩,她轻扬下颚。“少咏炖了鸡汤,趁热喝了。”

    他面无表情,淡淡地出声。“你喝。”

    “是你喝,不是我喝!”她轻斥,为他不爱惜自己感到生气。

    他眉眼肃冷,一双紫眸进出两道寒光。“我没胃口。”语落,他的视线重回到窗外。

    水蕴霞心头紧缩了下,因为他过分淡漠的神情触动了她心底刻意压抑的情感。

    当法罗朗临终前将她与他的手相叠在一起时,她能感受到司空禹说那句话的真诚。

    她知道,司空禹的承诺不是让法罗朗瞑目的敷衍之词,而是真正来自心扉的原始情感。

    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蔓延全身,她站在他的身后,忍不住张臂抱着他的腰。

    “不要把我摒除在外,朗叔的死,我一样痛……”水蕴霞痛苦的低晌。“我娘死的时候我还好小,看到朗叔在我面前断了气……我……”

    哽咽卡在喉间,她轻轻将脸贴在他宽大的背上,心里所有的伤心与难过全因为有他的倚靠,安心地缓缓倾泄蒸发。

    司空禹震了下,感觉她的温暖、柔软透过背脊,轻轻传人胸中。

    他蓦地转身,用力将她拥入怀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拥紧她,仿佛想将她嵌崁人体内。

    此时此刻,彼此的怀抱与温度是最好的慰藉。

    好半晌司空禹才低哑地问。“想听故事吗?关于我爹、我娘和朗叔的故事……”

    水蕴霞点点头,任他抱着自己倚靠墙板坐下。

    司空禹轻合俊眸,似是沉淀思绪,也似一种缅怀追忆的仪式。

    “我娘是佛朗机公主,我爹则是七海五域中最凶狠的海盗。虽然他们两人打从相遇相爱开始,他们的婚姻就已注定不被祝福,但在我眼底,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契合快乐的夫妻了。在佛朗机,海上活动是带来商机的活动,我娘在异国文化的熏陶下对中国产生了极大的憧憬。于是在十八岁那一年,她得到我外公的允许,带着贴身护卫,也就是朗叔,远航至中国。没多久,我爹和我娘在一场暴风雨中相遇了……一中一洋,谁也没料到他们会擦出爱的火花,陷入狂炽的热恋当中,之后他们私订终身,没多久就有了我。”

    “我记得我爹曾说过,虽然他和我娘一开始语言不通,但一见钟情的冲动让他努力以生涩的佛朗机文字与语言写着、念着我娘的名字。他说,就算离得再远,只要想着念着心爱姑娘的名字,这一生再也无憾……”

    水蕴霞诧异地侧过脸,柔软的双唇轻扫过他略显粗糙的下颚。

    那过分贴近的轻触让她不自在地微微一怔。

    她记得司空禹曾说过,他要学写她的名字,这是因为他爹娘的影响吗?

    司空禹沉浸在回忆里,丝毫未觉她的忐忑,倒是原本拥着她的健臂将她抱得更紧。

    “当时我外公十分反对我娘跟着我爹,几番派人将我娘带回佛朗机,而我爹则是一次次地从异国之地,胆大妄为地掳回我娘。

    终于在我八岁那一年,我外公受不了了,他决定到中原做最后的谈判。

    谈判那一天……风很大,我娘怕外公对我不利,请朗叔带着我躲在底舱,等待谈判完毕。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假如谈判不顺利,发生了什么事……她希望朗叔可以代替她,将我平安带大……

    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只是觉得船外好吵,咆哮的声音此起彼落。我实在太好奇外头起了什么争执,所以冲出舱门。

    那时我爹已经被外公打中了一枪奄奄一息,后来,我娘就抱着我爹在我面前跳海殉情……“

    抽气声扬起,水蕴霞霍地想起,他对她说过!请她不要再做跳海的傻事……原来这是他心中的痛。

    “不用同情我……”司空禹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痛,唇边的笑加深,眼底却毫无笑意的说。

    第七章

    “不要再说了!”水蕴霞伸手捂住他的唇,郁郁的眸光在他平静无波的俊脸上梭巡,实在无法想象他有如此悲惨的过去。

    司空禹垂眸看着她,突然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中,属于她的馨香瞬间钻入鼻息,他低喃着。“不用可怜我,我只是遗憾……遗憾世间有现实的存在……”

    顿时她的心头像被针刺了下,谁看得出如此自信狂放的男子内心藏着这么多秘密与不堪?

    水蕴霞对他开始有了不同的看法。

    “那蓝琉呢?她又是谁?”她忘不了朗叔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眼底出现的落寞与不甘。

    “一个在鬼岩芦岛等了他一辈子的女人。”司空禹叹了口气,原本不为旁事左右的冷漠性格,因为法罗朗的死有了极大的转变。

    曾经他以为,他可以不被谁所牵绊地活得率性,但水蕴霞的出现、法罗朗的死改变了他的想法。

    水蕴霞屏气凝神看着抱着她的男子,脑中思绪紊乱。

    司空禹的爹娘为爱殉情、法罗朗的死、等了法罗朗一辈子的女子……这些都似不息的海波,波动她的思潮,教她找不到一丝平静。

    而她与司空禹呢?法罗朗的遗言让她不得不正视她与司空禹间的暧昧,他说他爱她,而她呢?

    司空禹接触到水蕴霞专注的眼神,心不由自主开始失序。“别用这样的眼神诱惑我……”

    她温顺地窝在他怀中,娇粉若花瓣的唇在向晚霞光下绽放,半掩的长睫在雪肤上落下一道暗影,她的柔美让他移不开视线。

    她是如此无瑕而完美,他为她心醉神驰,自制力早已溃不成军。

    水蕴霞匆忙别开脸,像是被触及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慌张的说:“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有,你有。”他的长指捆住她柔美的下颚,不让她再躲避。“霞儿、我的霞儿,你会让我丧失理智……”

    水蕴霞扬眸望向他,目光落在他那双深邃地让人看不清里头暗藏多少情绪的紫蓝双眸,只觉得意乱情迷。

    他粗重灼热的呼吸,拂过她微赧的肌肤;他的眼似带着魔力的蓝色火焰……

    她双眸氤氲,粉唇微张,呼吸吐息因为那灼热的视线而微微发颤。“等……我还没想……”

    “我想清楚了。”

    司空禹再也抑不住心里的激荡,俯身撷下那朵柔软娇美的花。

    “唔……”残存的理智让她挣扎着。

    “让我爱你,让我用爱弥补现实中的遗憾。”他嘶哑地开口,有力的大手轻抚上她娇柔的身子,火热的吻透过他的薄唇烙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渐渐的,水蕴霞脑中抵抗的念头一丝丝地在他的热吻下融化,排山倒海的情潮挟着让她深深撼动的情感。

    这一次她不再抗拒,紧紧攀着他宽厚的背,任他深栗长发与她墨般黑发交缠,任自己跌入那一片温暖里不能自拔。

    曙光乍现,透过窗映得画室一片明亮。

    像是感应到一股火般的注视,水蕴霞摄了掮长睫毛,缓缓张开眼睛。

    “早安!”

    司空禹轮廓分明的俊脸落入眼底,水蕴霞眨了眨惺忪睡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枕在他的怀里。

    “睡得好吗?”他温柔地抚顺她颊边的乱发。

    茫然的思绪散去,理智倏地回笼,她下意识低下头,深怕自己在意乱情迷下就这么失去贞节。

    “放心,我没把你给吃了。”昨晚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抱着她一夜未眠,而她偎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他漫不经心的笑,反而让水蕴霞赧然地不敢看他。

    昨天他们都失控了,而他竟君子地守着最后一道防线,没对她……一思及此,晕红爬上粉颊,她把脸埋进膝头,鸵鸟地什么都不想面对。

    司空禹瞧她的反应,轻笑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来吧,我有事要问你!再过几天就到鬼岩芦岛了,届时我会派人护送你回灵珠岛。”

    数帆齐张,再加上顺风,他们提早了半个月回鬼岩芦岛。

    此次进岛不似以往,迎接他们的是一场硬仗,在确保不了她的安全下,他做了抉择。

    “不!我要留下,我想跟你同进退。”水蕴霞坚决地开口。

    司空禹陡然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不是代表着往后,他不再孤单?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水蕴霞下意识咬着唇,不自觉往后退。

    “我感动的想吻你、抱你。”从初相遇开始,她就牵引着他的心神,似被蛊惑般,她的形影怎么也摆脱不掉。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深深的烙进他的心。

    “不可以!”他热烈的注视令她脸红心跳,她想起他的吻、他的力量与属于他的气息,无力地直想往后退。

    突地“砰”的一声,她身后的油画架啪啦帕啦地一整排被她撞倒在地。

    水蕴霞嗔了司空禹一眼,转身整理,对亵渎法罗朗的作品愧疚不已。

    “我帮你,等会要上去用早膳了。”

    “早膳!天呀!你的鸡汤也没喝!”水蕴霞猛地想起被搁了一夜的鸡汤,又想起自己与他在画室里厮混了一夜,一张雪颜不自觉漫烧。

    天呀!天呀!这下准又被大熊他们笑了。

    “放心,就浪费了一碗鸡汤,少咏不会追究的。”他唇边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水蕴霞拧眉,懒得跟他多做解释。只是当她见到其中一幅油画时,诧异不解地说:“咦?这不是……干干吗?”

    “干干?”司空禹微微一愣。

    “那是我甥儿的鹦鹉。”

    司空禹的疑惑更深。“你甥儿的鹦鹉?”

    水蕴霞微微颔首,因为世上再也没有比干干更好认的鹦鹉!

    它有一张艳红的嘴及延伸至嘴喙下一圈水粉红的羽毛,看起来就像围着狐毛软裘的贵妇。然而它头顶上水蓝色中揉着绿色的羽毛就像天晴时海的颜色,翅膀与身体又似披着一袭翠黄长袍般,看起来威风极了。

    所以当水净拣到它时,没人猜出它究竟是公的或是母的。

    “它的外型高雅,但话很多……”她忽然打住话,不解地问。“咦?为什么朗叔会画干干?”

    “因为它是陪着我长大的鹦鹉。”这意外的惊喜纡解了司空禹连日来沉郁的心情。

    如果没猜错,水蕴霞口中的干干便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公主”。

    “你的?!”

    “对,公主是世上最聪明的鹦鹉,它是我娘在我五岁时送我的生辰礼物;而我在灵珠岛海域航行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