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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令:陛下请上榻第8部分阅读

所诉予的人,又始终是玄女。可她这样的糟粕一团,又有什么资格听去呢?

    她又不可能去救墨柬筝,因为自己还未习会救治这一术。但,如果学会了呢?她会救她吗?原来竟会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其实她苏璇从来便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一开始,她便抱着情敌的眼光去看到这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简直是比她苏璇好上不知多少的女子。

    苏璇从来心底,其实是厌憎她的————凭什么她这样美丽的挑不出瑕疵,端庄沉稳的令她心惊自愧?凭什么她便可以那么光明正大的接近和拥有宗政容昕?凭什么自己苦苦追求的一切得不到的,她却只要轻掸一掸琉璃裙上的尘灰便可以轻易触及?

    她恨她,甚至此刻都在恨,为什么躺在这榻上身受重伤的不是自己,令宗政容昕婉转叹息的女子不是自己……几近疯癫的仇恨,她实则有足够的理由不去予理会。

    可是终究,墨柬筝也是为救自己而受的伤不是吗……迷迷朔朔却忽有一个声音出来质问自己,

    视若无睹,你,又真的能够做到吗?

    051救赎,所谓医治术。

    苏璇压下那些乱糟糟的情绪,长叹气。终是抬了头望面前的男子,开口问道,

    “那么,风洛和御子的去北疆的队伍,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启程?”

    宗政容昕或是以为她急着逃避他,于是他的神态一霎复杂而犹疑,可却依旧开口道,

    “昨夜已和御子商榷过来,明日便会启程。”

    苏璇皱了眉端,心中暗道:糟糕,这时间竟会安排的那么紧迫!

    可是这件事情,她怕是不能让容昕知道一星半点的……诚然,实则她还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苏璇稳了稳面上情绪,又紧了眉尖问道,

    “那么陛下,可以告诉我准确的时间吗?辰时或是午时?”

    “辰时。”

    =========

    如今是巳时,苏璇将自己关进了自己的车马中,吩咐了下头的人不许打搅,对外只宣称自己是要闭关修炼。

    而她想要做的事情,也的确就是闭关修炼。她需要修习玄女的另一个法术————救治术。

    先前她也了解了下,可一知道修习这法术还要摆阵法,用些什么水晶宝石之类才可完成,想着实在太麻烦。况且看这个术法这般鸡肋,应该是用不到的,于是便先选修了比较简单且有用些的预知术……

    却不曾想,原来救治术也并不是鸡肋的法术,御子在教授时也曾反复的强调过:如果这救治术用的好,活死人肉白骨即可视作儿戏。

    那么她如今要做的,便是修习成这一门法术。虽时间紧迫以极,但那预知术,却也那般幸运的,自己也只不过练了短短半个时辰就已成功在眼前现了画面……所以,或许,或许她这次也可以托玄女的福,依旧能速成呢?

    但这救治术实则也分两种,一种是用宝石水晶摆上阵法以提供能量,念些什么咒语再渡口真气上去也便可成了。而另一种,倒是较简单的,且功效也更大些,那便是用意念净化疗法。消耗自己的一小部分法力,直接渡送给病者。书上还曾举例道,这种方式功效强大到,指尖一拂,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就能立马生出完整的肌肤!

    于是苏璇便打算练后者。一则功效强大不可忽视。二则虽那些阵法什么的,学会认会,以玄女这个脑子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可那些水晶如果自己去寻还需要费一番心力,且她并不想容昕知道这件事,从初次见面时他的咆哮发飙程度来看,这好像是他的大忌,便也不知容昕会不会阻止自己……那么这样打草惊蛇这样鲁莽的事情,苏璇是不可能做的。

    灰暗的车厢中,苏璇盘坐着,浮荆云展被她握在手中,长长的麈尾流苏一般垂落至手肘旁。

    她静静捻着手诀,口中默念那些咒语。而她的眼睛,瞪大了盯着自己脚边的事物。

    自己面前所摆放着的,是一只一劈为二的苹果。而苏璇要做的,便是将这颗苹果复原为先前那只完好无损的苹果。书简上所说,凡曾有过生命的东西,只要功力强大,便都可以复原。

    ————

    指腹按压在微凉的苹果果皮上,古怪拗口的咒语在唇间往返重复,苏璇眉端紧蹙,不敢怠慢,她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真力,尽最大可能将法力集中在两指之间……

    这一集气的过程,便是半个时辰。

    要说效果,还是有一些的。她只觉自己一身血液流动的速度在逐渐加快,甚至肉眼可见,自己身上淡白色的真气在濯濯流窜着,可那只是她自己的变化,身前的那只苹果却依旧是一分为二的。

    苏璇这时再迟钝也发觉不应该了,是否自己的记忆力出了错处,为什么这苹果一点起色也没有呢?

    她盯着面前的果子,却是一筹莫展,有些恨自己,这点事也办不成……

    苏璇停下手,心中抑郁浮躁,她咬着牙喘气————她该怎么办?

    她兀的失去理智,愤然将一半果子扔向车壁上,黏腻的汁液飞溅到了苏璇的脸上。这一刻,她几近自残的使力握拳,十指纤纤,那些尖锐的指甲却掐入掌心……

    她明白,那是对自己满满的恨铁不成钢。这种情绪苏璇很是憎恨,明是想做事情,却因自己的能力卑微而不得完美……这会让她厌恶自己,以证明她很没用。

    摸到另一半苹果,苏璇却没打算再浪费,毕竟午膳还未用,她是很饿了。于是她镇定下来,挑起了窗边的帘子,放眼看外头那些兵卒们来来往往的巡逻。

    嘴上未停,使劲咀嚼着口中的果肉,才咬了一口,苏璇的心中却强烈的痉挛了下,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好似有什么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她皱着眉将手中的苹果举起,对着倾入的满室日光细细一瞅,这一看去,脑中仿佛有蜿蜒的电光闪过————是了,为什么这瓣苹果切开放置了那么久,被切开的部分却还不曾变色?

    苹果中的某种物质在接触空气长了以后,会氧化变色这是常识。可是自己手里的这半片苹果,却雪白依旧,那么这似乎清晰的说明着……

    自己的救治术其实是有用的?

    这一想通,倒是使得苏璇又惊又喜,却也不敢轻待,旋即拿起另一只苹果,用小匕首随意刻了几道划痕,再次凝神将法力输送过去,这次,才不过半刻钟,效果便已呈现————果皮上没有任何伤口……

    她心中不由暗暗惊叹……原来,是真的可以的……

    052抵不过命运,于是无疾而终。

    亥时,掌灯时分。红烛幽幽,掩映入纸罩中,那些影绰的光线潜染上眼前那女子霜白的颊……美的不可方乌。可哪怕她们并不亲近,苏璇却都有些心疼起这女子了,容昕方才提起,墨柬筝这伤依旧没有什么起色,随驾御医倒是带了一帮,却都说听天由命。

    是的,也只才两天罢了,墨柬筝便瘦的几乎脱形,那时容昕尚在,她不好多打量人家的妻子。如今龙辇中只两人,如今苏璇细细看去,榻上之人眼眶深凹,双唇干裂起皮……如今的墨柬筝,只靠着米浆汤与皇宫中带来的那些珍贵药材维持生命了。

    而明日他们将各自启程,自此天各一方,这御驾也需快速回京,因为那些带来的药材,已经所剩无几了……

    夜半黔寂,车厢中只有自己与那人细细浅浅的呼吸荡着,苏璇心中宁静。她想起自己今夜来此,道出“为报答,为柬筝妹妹守一夜”的牵强理由时,宗政容昕没有拒绝。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胡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眼前忽然会显现出容昕听完这话后,那样平淡沉默的神情。

    因为就算苏璇再是愚蠢,可多少却也明白一些,宗政容昕是何等聪慧睿智的帝王,他会预料不到自己此刻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是他默许甚至牵引的,如果他勒令自己好好呆着的话,是否自己便会开心上许多呢?但无可厚非,在他心中,这个女子,要重些的。

    其实,容昕也是喜欢墨柬筝的吧?或许连这两个人自己都还未察觉,而自己这个旁观者却是瞧的这般清楚……也真是叫人无奈的。

    苏璇微微一叹,终是淡然望向面前女子的容颜,深深汲气的同时,那些纷扰的神思也终是收了回来————

    算了吧……忘了罢……也,开始吧。

    这一夜,伴着夜更一点点漏尽,她眼看着墨柬筝左胸心脏口那道狞狰翻起血肉的伤口逐缓的恢复,圣洁而纯白的法力丝丝缕缕缠绕裹挟着墨柬筝的身躯,

    灌注、修复,她不敢松懈下一秒,因着知道自己的法力实在还太过浅薄不稳定,且这件事是人命关天的,既然墨柬筝在自己手中,她就绝不允许出分毫的差错。否则……未来她定会是在懊悔的。而那样的滋味,她并不想要尝试。

    ————

    当帘外的微明的曙光透进来时,红烛滴尽,而手下那道伤口虽不说完好如初,却也竟是不再流血不止,甚至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苏璇看向墨柬筝的脸色,那上面总算有了些属于健康征兆的红润。她安下了心,缓缓收了法力,而自己的身子也终是从高度紧张到虚弱的疲软下来。

    那种属于自己身体真实的掏空感一阵阵袭上肌骨与血液,苏璇受不住那种无力感,一瞬竟是生生趴倒在榻上,许久后才苍白着面颊稳下了气息。

    她直起身子,为墨柬筝重系了衣裳,整理了她的鬓发不至于被别人一眼洞穿自己做了什么。又仔细的为她把了把脉,随后竟是经不住的面上绽开欣然的笑意,

    苏璇不知自己在欢悦些什么,未开始思量,一个念头却牵枝蔓藤的绕上心头。这个念头却是诱人,于是她转了眸眼,轻轻俯下身子,

    咬了正红色唇瓣,凑近那人轮廓精致的耳垂旁,恍若情人般低低细语道,

    “喂,你要好好的活,好好照顾他。不然……我便白救你了,知道吗?”

    这句话一口气述尽,苏璇便只觉困意浓浓烈烈的袭卷过全身上下,于是也便将头枕在那女子身旁,阖上了一夜未眠的眸眼。她终也是徐徐呼吸,酣沉睡去了。

    我终是,不欠你墨柬筝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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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那个男子捉住她的手腕,大力的捏攥着,手上的疼痛却是麻木而迟钝的,

    宗政容昕显然气急,他一刻对她大声吼叫,

    “你竟这般糟蹋你的身子!”

    苏璇便这样被惊醒了,视界里是连日来已经习惯的车马顶部,那些原始的红木纹理、摇晃颠簸的车厢,都在清楚的昭示她,

    他们结束了……我们,启程了。

    那个人,没有告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这段暗恋,也终归是无疾而终。终也不知,那预言,究竟是验证了宿命果真奇妙,还是辨明了人为始终敌不过注定……

    053贱婢,你这小心思呢……

    和熙元年九月廿八,苏璇迎着温凉的日光,在千万卫兵注目下,自舆马中踏足而出,

    这一刻,苏璇心中,竟是没有慌乱与不安,她坦然扫视那些齐整排列着的兵卫们,唇角上扬起公式化的笑容。

    她与御子相互扶携,一步步走向襄阳城城门,暖金长街在面前铺展……

    而这一刻,她却没由来的想起宗政容昕,那个男子清雅和柔的轮廓在眼前晃着……她却在这一刹那,为他感到深切的悲伤。

    他自幼便这样长大,从来都是经历这样的虚假。一直到习以为常,一直到不想,甚至不敢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实的东西……他不会再期望美好的事物,因为皇家的身份地位,都会将那些自己触及过的旖旎葳蕤的事物深深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孙沾上一点不属于他身份的东西,因为他们是……上位者。

    如今自己,也成为了这可悲可笑的种族的一员,每日胆颤心惊、惶惶度日。并非悲秋伤怀的太多,而是世事本便如此教人叹息曾经,消极未来……

    ———————

    晴日,天边的纯白的云朵在翻涌游移,“蔻”字长旗游龙般招摇舞动……而城主为他们安排的迎接是这个时代最为高贵礼仪————阅兵。

    苏璇挺直了背脊,立在襄阳城城头,迎着满面扑来的东风,放眼望去。

    这里却已不似是一座城池,反倒是更像一片战场……军队齐整的排列在城门口,密密匝匝,不见尽头,似乎还摆着一个奇诡复杂的阵法。而那一个方阵便是上百的士兵,那些汉子们身上熠熠耀眼,只因他们身上还系着一千多块铁甲片的戎装。

    但也看得出,这并非是真正打战用的布兵,只因那之中还有擎着棒槌的鼓手,甚至在军队之前还有红木撑起的围篱……这次阅兵,实则也只图个好看罢了。

    “您看,现今开始可好?”

    那厢城主凑过络腮胡子,问的是御子,苏璇便在身旁,便也听的清楚。

    “可。”

    于是这边城主一挥手,城上便有小兵卒执了两面小旗子,只这边摇了几下,城下便有长角号声奏响。这一刻,鼓声雷动,鼓点愈擂愈急促,阵队中的卫兵便开始跑动,那些闪亮的钢制朴刀整齐划一的挥动着,这一番跑动,

    苏璇在城头上看去,竟是排列现出了一条游龙,爪、须、尾……倒是栩栩如生。

    可她看了不多会儿也便厌了,目光流动中却觉哪里不对————今日她到这儿,竟是没有见到一个前来迎接的百姓!

    难怪,为什么她会觉得权势强硬。原来这里没有一点欢声笑语,一点活人的气息可见,有的只是冷板的兵戎,这般才会心下苦寂的。

    苏璇心下黯然,想着以后竟是要在这里守上年……甚至马上,这里还要经历一场大战,自己将会见证无数人的生死。忖量到这,她这般想要守礼规的心也淡了,告了御子说自己的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这般确实是大不该的。但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师姊,的确,苏璇也便只有这个身份了。于是在众人面前,他怕是心中恼火也不敢违逆她的决定的,便也这般顺利的得了准可,只教剡远枫带一队人,护送苏璇回去。

    她也并不拒绝,只是到了城下,自己便发号施令,让其他人都各回其位去了,只余下剡远枫。无他,既如今已犯了忌,那么做什么还要这般委曲求全的接受别人的“押送”呢……

    到了长街上,苏璇问起方才的疑惑,方才从剡远枫口中得到答案。原自二十七年,沼沛县被屠城后,大蔻痛定思痛,便将北疆的一众城池都设为主要的防范地段,花了几近两三年才将城中老百姓都迁移到蔻国之南安顿,然后又建立起庞大的军队。如今训练安排了这些年,也总算了有了成果与用处。

    苏璇若有所思,原来这里所有的古巷人家,都是空屋一所。它们的繁华与人味,都早被经年的尘灰蛛网所覆盖掩没,或许也还有阴魂所驻,只或许也犹自在失落的徘徊吧。

    这般微喟着,低了头踏过一座小石桥,便也到得了此番他们所住的去所————蔻始帝自北疆微服访察时所建一处宫殿。

    倒是颇有些像红楼梦中为了一次省亲而建造的大观园,只不同之处是除了皇上谁也没那个胆子去住。而此次腾出来是因为托宗政容昕带来的圣旨的福,命所有人以天子的礼仪接待玄御两位神君。但其实说白了其实这圣旨还是为的自己,因为御子早来了这北疆多少次,却从未见又有阅兵又有御赐行宫可住的待遇。

    倒是自己,却是负了容昕,只是他或许不知道,那些世人以为尊贵以极的礼节,实则自己是并不在乎的。

    他所报答的东西,她竟也无能完整的接受,不知这消息传到京城,容昕会怎么想呢?自己还未原谅他?

    这样想着,眼前便现了华丽的宫殿,只是因为年久失修,那红墙朱壁也逐渐现了点点黑色的斑驳,老远便嗅的到一股阴沉的霉酸气息。不过之前苏璇便来此放过包裹,外头瞧着这般,但里面虽只是匆匆的打扫了遍,但也是颇为干净整洁的。

    到了自己宫殿的门口,苏璇便知道再护送下去便要被人说三道四了,那厢剡远枫倒也极恰好的与她告了辞,便也不曾教苏璇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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