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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令:陛下请上榻第9部分阅读

    可他这一走,苏璇只片刻又后悔起来,只这行宫里,竟是空空荡荡不存一人。陈旧的气息,安寂的石板路,一盏接一盏未燃的宫灯柱,只觉这里森森诡怪。这偌大的宫室,竟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怕是阳光普照的大白天,苏璇却也只不安的觉得,这像是个随时可能消逝的迷幻镜像……

    “雅木,雅木?”

    推开了外宫门,一声声唤过去,竟是也没有人回答。绣花鞋踏过青石板面,安静的连回音都不存在……苏璇心中不禁有些暗悔,当时就不该与御子置气,强逞能的只要了雅木一个婢子,方才叫她将行囊里的东西理一理摆出来,结果这丫头倒好,现今莫名失踪到鬼影都不见了。

    这般想着,转过一处阁子,却忽听一声翅膀扑腾的声在耳旁响起,苏璇下意识抬头一瞧,竟是望见那个方才她找了半晌的婢子,手掌成托举的姿势向上摆着。而由上看去,便是发出声音的东西————、一只纯白色的鸽子。

    苏璇在这一刹那,只觉自己那颗心脏沉了下去,那里是一片的浮凉。

    她没有顾那个还在装着怔楞惊愕的雅木,而是毫不迟疑的飞速出手,用神火咒将那半空中的一抹白色击落,甚至那些火焰到了青砖上依旧在灼灼燃烧,直到空气中泛来焦碳的气息,苏璇才转了眸色瞟了瞟地上的那只“炭鸽”。

    噢,的确,她倒是又负了自己那个好师弟的谆谆教诲了,神火咒太烈,当是该用玄焰咒才对的。如果照自己的师弟所想,自己遇到这种事儿,便应该伤了鸽子才对,将它烧的这副死模样,真是一件大罪过……

    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054毒莲花,实则谁人都是。

    苏璇盯着那个容貌纯澈无害的女子,唇角轻撇,却是不折不扣的将面上的笑容扯的美艳又动人。她眯了眼睛,饶有兴味的将手中握着的拂尘甩了甩,一步步走向那个匿于暗影中,瞧不清是何面色的小婢面前。

    她走的不急不躁,鞋底碾过那焦黑色的鸽子尸体,将身子摇曳的像一朵婀娜的荷花……是耶,今天她却是下定了决心,要做一朵毒莲花的。

    苏璇的步子停在那人眼前,但那实际距离,却也还离得雅木一丈之远。只因她知道雅木是什么身份,就算此刻不凡道术在身,可也惧事情突变。而这里无人问津,要是因着自己的大意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苏璇将手掐了诀,遂着一方事物掩在长袖中以便随时应对……这番事宜做完她才抬了视线,语气温婉,竟是在殷殷笑问道,

    “你是在失望对吗?因为本君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击落下那只信鸽,而后看它脚上所系的事物?”

    清淡的嗓声回荡在本便空落的宫殿里,苏璇此刻倒是开始庆幸这里人员稀少,自己想做什么事倒也方便,不怕别人落下什么把柄。她的目光轻轻淡淡,游移在那具全身僵硬的美丽躯壳上,她挑了眉端,扬起声线,一字一顿道,

    “那么就让本君来告诉你,为、什、么。”

    苏璇微微倾身,将目光重投回光影中那只冒着一络灰白色烟雾的鸽子身上,她的笑意是伪作的凉淡。

    “这只信鸽里装的,不过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我又何必着了你的道,还拿着那些脏东西自惭形秽呢?”

    是耶,事实就是如此。苏璇甚至不用猜就可以知道雅木想要她发现些什么,或许所有的事情都被眼前这人安排的滴水不漏……只是她却生硬的只按照剧本去演绎,却忘记了把突发事件也勾进大纲中佐以防范。

    苏璇刚才在唤她。这样一声声的临近她所在的地方,雅木竟然不知道躲闪,而是继续在这里放鸽子,甚至刚好在她看见她的那一霎鸽子便腾飞了?

    答案很清楚,雅木想让她知道……知道什么?给她的主子传信息?而后呢,自己发现了这个勾当,一气之下将她杖毙?

    哦不不不,这样显得她太残忍了吧。反之她会很温和的……如她所愿。

    苏璇敛了神思,细细瞅着那张褪去伪装,此刻正面无表情的容颜。她如今绷着剔透的粉颊,那对黧黑色的瞳眸中倒是浸满了深沉与复杂。

    雅木沉默着,终是在她的眼光下冷声问道,“你想怎么办?”

    “本君可没想怎么办,只是如尔所愿罢了。”苏璇轻笑着,只觉自己如今的模样倒甚是像寓言中的狐狸,可恨而刁钻着,可是倒也未曾想,整人也是这般痛快的……恩,那么杀人呢?那些黏腻的彤色血液流动在指尖的感觉,会不会也很绚丽美妙呢?

    苏璇在自己腰间随手摸了摸,捉了个月白色的荷包在手上,随意挑了块细长的金条出来。她轻掂着暖光下那段迷迷烁烁耀人眼眶的东西,忽而朝着那人报以赧然一笑,苏璇可以想象自己面上的笑容是多么诡异牵强的可以教人胆颤心惊。

    而她确实没有做什么,只是将金条轻轻朝那女子抛出去,那块金灿灿的事物失去了依托,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倒是将本便散落的青石板砸出了几条裂缝来。她紧接着温婉笑道,

    “如果你想让我释放你,那么拿着这枚金子,走出这宫闱,回民间好好过活吧。而如果你想让我杀了你,那么也拾起它,寻个地儿,吞金而死即可。我想依你的智慧,寻个好地方做个好谋划,隐人耳目不是什么难事。”

    苏璇看着那女子面上也没什么神色变化,雅木只是将自己嫣红色的唇瓣抿的更紧些,墨黑色的眸子收缩了下,身子却仍呆呆立着,并无动作。

    “二者觅其一而行,我不迫你。”

    她再加上一句,以示自己真的没有耍诈。是的,自己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吓一吓她,然后和她说拜拜而已啊……哎呀,这孩子,不会真的是害怕的不敢动弹了吧?

    苏璇面上的笑颜更甚,雅木也似乎想通,身形向前动了动,盯着苏璇的眸望了,发觉并无动作,这才蹲下身子,将落于足边的金条拾起。她这一番动作做得依旧小心翼翼,那灼热的视线也从未从苏璇的身上移开过一寸,

    而苏璇却只觉好玩以极,她看着那人如履薄冰的模样,倒是也将心中那些个被人欺骗的不痛快淡化了些,于是面上依旧凝着盈盈笑意,婉娈动人。

    雅木将那金条收入怀中,便迅速的将足尖往青石板上一蹬,脚下生风,便要逃之夭夭。而苏璇却将手中自己早已备好,匿于袖中的流缎挥出,使了些法力将绸缎箍上那女子已经腾起的纤细腰肢,她两指轻轻一捻一扯,那女子便从半空中生生掉落了下来。

    雅木趴倒在地上,皱着眉端几近愤恨的看着苏璇,眼中的怒火已昭然若揭。

    “哦,你一定是想责问我为什么不守信用对吧?”

    苏璇将目光流转着,掌中握着纯白流缎松松垂下,她似是游戏般,将手心那条足够长的缎子抛去空中,又接住,如此三番,她才挑了眉,宛然笑看那女子,

    “雅木,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你是忘记予本君行叩拜大礼了,没记错的话……”苏璇装着无辜微微摇头,笑意却不自觉的浮上了唇角眉梢“嘶————那可是你很擅长的啊……”

    这句话落音,苏璇不再停留,而是旋即转身,跨步走开。今天她已经在这个弱小的婢子面前说得够繁深,浪费的时间也够多的了,而现在她累了,那么结果很显然,自己要回自己的寝室里歇息去了。

    苏璇并不怕雅木气急败坏后在她身后袭击,因为自己俨然在身后无声息的下了一道保护屏障,如果雅木愿意的话,或许她还可能听见……

    “信女雅木,请玄女娘娘大安————”

    这句话,是一个圈套权谋的开端起始,由这个似乎微小的不能再渺弱的婢子的清越的声诉出。而如今,它也变成了这个谋划的结束句了吧,那么这个追求完美的心态,自己依附准可下又有什么所谓呢?

    正如方才所想,今天已经这样犯了忌,那么,她不介意再多些的呐……

    恩,如今的苏璇,倒是愈来愈狠毒了呢,跟谁学的呢?她心中叹息着,直视着远处的白霭云雾,这也便缓缓踱着步子,走向了正前方……

    ——————

    可苏璇却不知,在她的身后,那个被她视为“弱小的婢子”的女人,此刻正深深趴在泛着泥土腥气的青砖地上,她的双肩簌簌抖动着……

    一刻,那女子仰起头来,而她的面颊上,却并不是悲伤的哭泣。

    而是…………诡异的笑容。那像是夜行的猫,在午夜用幽绿色眼睛瞥见一个狞狰残破的鬼魂后,露出的,笑意徐徐……

    055总有一日,玄女不只是惘然。

    天色已晚,烛火离离,一盏盏都是幽冥的光亮。而在庞大空寥的宫殿中,点燃的却只是两个人的视界罢了……不若怎么说,苏璇瞧着这些,都觉得莫名的哀凉,

    而寻常这些时候,自己恐怕还在军营里为士兵们鼓舞士气,亦或是装模作样的被御子叫去,说是同门师姐弟相商事宜,而实际不过是自己僵坐着,而后听那块木头口沫横飞的恶补政治和历史……

    今日她的清闲,许是因着外头落了雨。当然,她也知道,就算是没有这场雨,也依旧会赋闲空宫。因为,崇国此刻由大司马公良宁溯派出五万大军,约估在明日,便会到达了。所以就像是期终考试前一天不会有回家作业一般,苏璇倒也乐得清闲。

    而自上次雅木遁去后,替代她的是个模样憨实的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苏璇随便胡诌了个名给她:连鹊。那小丫头当时还不知是惶恐还是欢喜以极了,当场便趴在地上要给她行跪拜大礼,而自己那时倒是触景生情的没忍住,立时便冷下声色对她呵斥,

    “你的腿若是还敢往地上再低一寸,我便叫你的连鹊般的舌头削断一厘!”

    这一番吓的那不经人事的小丫头煞白了小脸,膝盖弯曲着,手肘伸了出去,可却跪也不是,立也不是。这模样要是被谁瞧见了,也不晓得会不会被嘴碎的人传成是“玄女待人亲和,下人做错事不打骂,只让扎马步……”这倒是也想着都是一桩讨笑事。但苏璇这么做,无他,也只不过不想忆起那煞风景的人罢了。

    如今连鹊正给自己的指甲上丹蔻,步骤也实则很简单:将凤仙花捣碎了掺入明矾,敷在指甲上,再用艾叶细细包了扎紧。说是一番细致小心的过程,倒真的教连鹊那丫头弄得连呼吸都是紧张的,想来她还在耿耿于怀自己那初见面时的威严吧,想自己在她心目中应该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才对。

    那厢连鹊偷眼瞄她一眼,正对上自己的目光,于是小肩膀一颤,瑟瑟缩着头不敢再看。苏璇瞧她那模样,才想要说些什么以挽救一下形象,连鹊却慌忙抖着声色道一句,

    “神……神君,已是好了,我便将它们收走……”

    说着便乱乱碌碌将那些瓦罐草叶捧进臂弯里,深低着头踏着小碎步退下了。

    倒空余下苏璇哭笑不得,细细端详着指甲上扎的一丝不苟的艾叶卷,心里却想着:呆会儿待她返回,倒是该好好训导这婢子了,也不能总把自己主子当成只会吃人的猛兽吧。

    苏璇无奈的笑笑,此刻也无事可做,便挪了凳子去阶前屋檐下听雨……门廊上挂着两盏黄灯,在夜里星星烁烁的飘渺着,

    她盯着那点晕黄|色,只觉自己那些幽幽戚戚的思绪沉陷在这淅沥的雨水中。

    潮湿的风扑上面颊,不大会儿身子便冷了,苏璇手脚冰凉的望了望天色,便总觉哪里不对。她知道这是不可忽视的,因为这具身体的预感总是准确的令人心惊。而此刻的她,只感受到肌骨里幻若有小虫子在吮吸自己的血液,瘆人的冷汗布满了整个背脊,这扑朔的夜风吹来,便更像是有小锥子在深钉入自己的每一个毛孔,

    头上悬的两挂灯笼吱吱嘎嘎的晃荡着,昏黄的光束在苏璇的面颊上摇摆翩跹,

    她却在这烦乱的处境中霍然醒悟————为什么连鹊去了那么久,还未归来?

    身上的绸衣贴发肤更是密切,苏璇一刹立起自己已有些僵硬的身子,毫不犹疑的大步朝内室跨去。她没有唤连鹊的名字,因为她明白,或许那人,再也无法回应了。

    软毯铺落在廊道中,宫灯延伸入内阁,狞狰的镌刻在一旁堕堕沉睡着,风自那头飘来,微微泛腥……苏璇的脚步一刻不落,反是极稳的踏在了销声的厚毯之上。

    拐过一条间庭房,眼下便现了连鹊的身体,准确的说,是尸体。

    她躺在红毯之上,三色凤凰在她身下铺绣着,烛光集在她的侧脸上,宛然如生。这婢子实则也是很美的,也许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为她择一门好亲事……如果她咽喉上没有深插着一枚匕首的话。

    苏璇便这样静静的望着这具尸首,很干脆,敌人在陶钵掉落在地上前将那方匕首射入连鹊咽喉中。她来这那么久,有这样能力的人倒也见过,半月以前摩羯子便曾脱手而出,将匕首深砸入树。

    但她知道,不会是他,虽然手法相同,但是有兴趣潜入这座行宫来杀一个婢子的,也只可能是那个人……

    雅木。

    她有动机亦有能力。其实自己初次见雅木时,便觉她那扶着腰的姿势分外不对劲,当时自身难保,未曾细想。而如今有了大把的空闲,再咂摸起,苏璇便明了那时的姿势究竟代表了什么,

    而如今的猜测也终于得以证明,雅木是个刺客。而她那时,便是高手常有的习惯,未知情况要掏出随身匕首才会有的姿势。

    苏璇的指尖,似乎还残余着连鹊的温度,她那样缜细包住的指甲,在灼灼发烫。

    实则她明白,或许雅木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遥遥望着她,窃笑自己这黯然失落。但一具毫无声息的尸首此刻躺在她面前,不知为何,如今的她,却未曾胆怯。

    在这诡秘收割人头颅的淅沥雨夜,她立在这黝森的长廊中,风从那头呼出凉潮的阴湿气息,混着陈旧木味扩散在鼻端。

    连鹊静静躺着,溃散的瞳孔大大的睁着,看来瘆人而诡谲。然苏璇的手,却从没有去碰过那具尸体,因为自己还在做指甲……这样做并非冷血无情,而是不负于眼前这个殁于豆蔻年华的女子,她要承下为她付出的生命,

    苏璇要自己望着这十指纤纤,时刻戒醒自己:这里已经沾染了因自己,而无辜被害者的鲜血,

    她的杀戮,自今日起,便要开始了。

    这一刻,只有破碎的风声在游荡着……没有谁听见她心中的那番话语,可苏璇却相信已逝的亡灵会读到自己的声息,

    “连鹊,请你睁大眼睛,看着我。在未来的某天,为你报仇……”

    056呼吸静止——鬼魂、亡灵?

    当捷报从前城传到议事厅的时候,苏璇正摆一张严肃脸配合气氛的与各个大将级人物面面相觑,原因很简单很现实————我方只有两万军队,而敌方有五万。

    那时御子回神门去,估计这守城的元老们都以为御子是去搬救兵的,所以御子回城时各个笑容满面一副以后不愁生死的模样。而今现在才明白过来,原御子除了苏璇这个顶着玄女名号的寄居者,其他都未曾带回,

    苏璇觉着这些狗头军师、无脑统帅们一定是这样的思想:虽说辅国神君很厉害,但是这弄不好大家一起掉脑袋的事儿也不能那么儿戏啊……

    而这也一定不过是因着御子那极大的权势与地位才会这般默默无闻的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毕竟这军帐子里坐着一个开国元首,一个救国神君,每个都有着不用上报随便革职或斩杀的大权在手,谁都不愿将自己或御子惹怒了做只儆猴的鸡。

    于是苏璇乐得保护嗓子,面上做了肃穆思考的模样,瞪着眼前的黄花梨桌面发自己的呆去,只因这些天的参观访问已经把自己搞得没有说话欲望了。

    要问苏璇究竟担不担心,答案苏璇却早就在什么神司口中知道了:御子有他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只要他按着自己的思路去执行,还多半是会成功的。

    而若是有了个什么万一,苏璇也早便在肚里打好了自己的小九九:待那崇国兵马攻进城内,便趁着乱逃出去,以她现如今的功法,怕是怎么说也足够对付百人了。再不成,把自己那挺忠心的娃,剡远枫给带着啊,冲出一条血路早绰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