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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24部分阅读

看到一对正在争执的母女。立时便停下,不知道还该不该往前走。

    家丞也尴尬地停步行礼:“夫人……姬君……”

    ----原来是霍光的夫人……

    上官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极规矩地低下头。

    ----东闾氏逝后,霍光自然是以独子之母为博陆侯夫人。

    上官安不是没有见过小舅子的生母,但是,在北堂之前教女……上官家虽然不是世爵高门,但是,这种事情,上官安还真没有碰到过……

    听到家丞的声音。显姬立时转身。看到上官安便皱眉:“是上官郎君……听说郎君已是车骑将军了……若是大姬还在……”

    一身红锦深衣地贵妇一脸遗憾地为逝惋惜,让上官安顿时变了脸色。

    ----她怎么敢?!

    毕竟是在霍家。上官安没有立时作,甚至没有抬头看显姬一眼。家丞却不能不说话。他很严肃地对女主人道:“夫人,上官郎君是来见将军的。”

    他是下臣,不能评价女主人的行为,只能这般委婉的提醒。

    家丞是霍家的老人了,显姬也不敢太过份,冷哼一声便揪着女儿的胳膊往西院走,让小女孩连声痛呼,看得上官安将眉头皱得更紧。

    家丞摇了摇头,将大姬的夫婿迎入北堂,让侍婢在堂下伺侯,自己才告罪去禀报家主。

    上官安本以为霍光必然不乐意见自己,想必是要将自己晾些时侯的,却不料不过片刻,霍光便随家丞一同过来,只着家居,竟是匆匆而来地样子。

    “不必多礼!”霍光一边入座,一边随手示意上官安不必起身行礼。

    虽然霍光如此表示,上官安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重新坐下。

    霍光也没有阻拦,只是示意家丞将所有人遣离北堂,之后才淡淡地道:“许久不登门,安今日必是有要事吧!”

    上官安一愣,原本想好的措辞尽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开门见山地道:“听丁君言,家父前日曾为其求爵,大将军未许……”见霍光这般做派,他哪敢提其它几个什么都不是的官宦子弟,只能把长公主的私幸之人拉出来作话题。

    “正是!”霍光脸色一沉,“非军功不侯是高祖之约!”

    翁婿多年,上官安哪里看不出霍光已经动怒,不过,受人之托,若是一件都办不好,他也没面子,因此,他咬咬牙,还是斟酌地建议:“那么,授光禄大夫一类地官位如何?毕竟是奉诏侍奉长公主的人,居然连受召谒见的身份都没有……也不像话!”

    说话间,霍光的脸色愈难看,上官安见势不妙,立刻结束话题,却还是让霍光勃然大怒。

    “你平日都在做什么!”霍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卷足漆案,怒不可遏地质问,“特地来见我就是为了这种事?”

    上官安被他的怒斥吓了一跳,惶恐之余还是对霍光的斥责产生了一些困惑。

    ----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怒斥之后,霍光便按捺下火气,冷冷地道:“官爵皆朝廷公器,择贤、择仁、择德……不是给某些人充身份的玩意儿!”

    上官安哪里敢反驳?

    他一声不吭地伏听着他的教诲。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霍光地话竟是完全没听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反正不可能是应允。

    教训了一通,霍光也觉得腻味,终究长女已逝,上官安不算正经郎婿。于是,他冷哼一声,终是结束了教训:“你有替人着想地工夫,不如先考虑自家吧!回去吧!”

    最后两句话,上官安还算听清楚。立刻行礼离开,待出了霍家大门,才想起自己竟是无功而返,不由心烦,随即又想起霍光方才地教训,脑海中浮现的几个支离破碎地字眼让他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家!”翻身上马,上官安随代了一句,也不管随从。便扬鞭驱马,绝尘而去,几个随从地苍头半晌才反应,连忙去追自家公子。堂,上官安已听到母亲焦虑万分的唠叨,其中的讯息让他立时暴跳如雷。

    啪!上官桀狠狠地拍了一下漆案,厉声教训儿子:“进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上官安连忙脱履,进了正堂,便焦急地问父亲:“阿翁,讯息确实吗?”

    上官桀一脸阴冷地点头:“太医监方才亲自来报的讯,不会有错!”

    太医监何充国与上官桀的妻父交好,自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们。

    “周阳八子!”上官安愤恨地咬牙,“我就说这个女人不能留!”

    上官桀地妻子也一迭声的附和。让上官桀眉头紧皱。狠狠地喝斥母子俩:“说这些有用吗?外孙女不能承宠,我们还能拦主上不宠幸后宫!荒谬!安儿。你母亲是妇人之见,你也糊涂了吗?”

    上官安丝毫不认错。却还是平息了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对父亲道:“主上要宠幸谁,我们自然不能拦!但是,皇长子不能是周阳氏所出!”

    ----周阳八子在太医署例行的请脉中被诊出喜脉。

    这也是应有之义,以周阳氏承宠的次数来看,至今才有孕方是怪事。

    上官桀并没有看重此事,只是其妻一直说个不停,如今上官安也这般反应,他更觉心烦。

    “皇长子有什么好争的!皇后尚小,日后生下皇子自然才是太子!”上官桀不耐烦地训斥儿子。

    “阿翁想错了!”上官安很严肃地指正,“若是其他后宫,自然是如此,可是,周阳氏是什么人?那是长公主选中的人,原本是当作皇后备选的,她若是生下皇长子,谁知道长公主会不会一力支持他为皇太子?”

    上官桀静心一想,不由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上官桀地妻子也道:“我就是这个意思。那些古书上不也说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吗?薄氏、陈氏都以无子被废的啊!”

    虽然是妇人之见,也颇有些强辞夺理的意味,不过,后宫事本就是妇人事,安阳侯夫人所说的倒也是事实,至少,前车之鉴真地不远……

    ----那两位细算起来,可都是有策立之功的啊……

    上官桀眯起眼,细细盘算。

    ----天子不过十三岁……不需太着急……

    ----不是吗?

    “既然如此,后宫还是少一个八子更好一些……”上官桀轻声道,“只是,怎么做?”

    正堂之中立时一静。

    ----后宫……并不是朝臣能够轻易插手的地方……

    “……我再去见一下大将军吧……”上官安低声地提议,“听他刚才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从霍家来?”上官桀一愣,随即便厉声质问:“你去做什么了?”

    “没事!没事!……”上官安跳起来,直冲出家门,哪里敢把实情说出来?

    直奔出家门的上官安没有看到正堂之中,上官桀的脸色更加阴沉。

    41、游幸

    建章宫是天子游幸之宫,自然比未央宫更注重舒适精致,诣宫也的确比椒房殿更加华美,而且,除了各式宫殿,还有太液、唐中、凤阙、玉堂……若说身处其中还会想着其它地方……那真是太矫情了!

    兮君是真的很喜欢这里,尤其是在现,因为还必须处理宫务,原本在椒房殿中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一些内臣都没有跟来,自己必须遵守的规矩也就散漫了许多之后,她自然是更加欢喜。

    能在宫廷之中升到高位的,哪个也不缺眼力,几桩事凑一块儿,谁还看不出皇后是什么地位?

    别说一般宫人,便是椒房殿的侍御宫人,有不少在面对年幼的皇后时,也多了几分刻意的奉迎谄媚,若不是还有几个老成的,七岁的小女孩还真不知道会被放纵成什么样子!

    倚华看着坐在琳池边恣意而为的小女孩,无奈地叹息,却也不忍苛责。

    点缀着金饰的丝履绣袜都被脱下,随意地摆在一边,小女孩坐在池边,快活地将双脚浸入水中,轻轻摆动,激起小小的水花,飞散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这是始元元年新开的池沼,南起桂台,东引太液之水,广千步,池中植低光荷,一茎四叶,形状如骈盖一般,日照之下,圆叶低垂,遮掩水下的根茎,仿若海葵之卫足。如今正值五月,荷花未开,满池碧色,纤纤秀枝含苞欲放,看起来极是赏心悦目。

    小女孩支着下颌玩着水,心思却早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中宫长乐未央。”一个含笑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兮君的思绪。

    兮君一惊,随后缓缓放下手,转头看向不远处叩行礼的女子。

    看清来是周阳八子后,年幼的皇后一派矜持地点了一下头,便重新看向似乎与天际连成一线的碧色。

    “皇后诏曰可。”今日随侍地宫人中只有倚华一位长御。也就只能由她答礼。

    周阳氏在宫人地扶持下缓缓起身。倚华这才现。这位八子身穿一件宽松地广袖绛袍。甚至没有束腰。她不禁低下头。掩去唇边浮现地冷笑。

    ----至于跑来跟七岁地皇后炫耀吗?

    ----年幼地皇后可是连人伦之事都不明白呢!

    冷笑之后。倚华也不由为这位天子宠姬地天真而暗暗叹息。

    起身后。周阳八子却没有离开。而是慢慢走近池边。温柔地开口:“中宫喜欢琳池吗?”

    兮君纳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随意地摆了一下手,示意倚华应答。

    倚华上前。站在皇后与天子宠姬之间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戒意:“八子,中宫今日想独处。”目光流转间,示意年少的后宫看向都站得较远地宫人。

    倚华的印象中,这位八子并不是不知趣的人。但是,不知为何,今日,周阳氏却仿佛没有明白这位长御的意思,听她说完,便微笑着在兮君身边坐下。

    “低光荷都没有开……不过,这低光荷最动人的却不是花,而是莲实。一颗颗如玄珠一般,可以当饰品佩戴在身上……”

    “周阳姬!”

    兮君忽然出声,冷淡地打断了天子宠姬沉醉其中的描述,周阳氏这才现,皇后已经站起,正着双足站在柔软的池边草茵上,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自己,神色淡漠,目光清冷,她不由一颤。伏身跪下:“中宫……”

    良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周阳氏不禁愈紧张,却忽然听到宫人战战兢兢地低语:“八子。中宫已经走了……”

    周阳氏蓦地抬头,只看到中宫侍御缓缓远去地优雅背影。心中不由大恨,双手紧紧揪住丝织的绛袍,好久才松开手。

    “我们走!”

    确认已经看不到琳池了,被保母抱在怀里的皇后才示意保母将自己放下。

    这个保母是兮君入宫后由少府派遣的,原本只是宫婢,自然不敢违逆女孩的要求,但是,想到皇后方才离开得十分匆忙,并没有穿上鞋袜便没有立刻照办,而是轻声询问:“中宫,先让宫人为你着袜履可好?”

    年幼地皇后并不是任性骄纵的贵女----这可能是椒房殿上下最感激的事情了。

    ----没什么会比侍奉一个不知轻重、脾气暴躁的主人更糟的了!

    ----先帝朝的例子并不算遥远……

    ----妇人媚道让那个贵为大长公主之女的皇后被废处长门宫,可是,从椒房殿到长门宫的路却伴着三百余人地性命……

    ----这个宫中哪有什么无辜、无罪……

    在皇后点头后,年轻的宫人为保母怀中的皇后穿上绣袜、套上丝履,随后,保母便轻巧地将皇后放下。

    年幼的皇后轻轻跺了跺脚,一抬眼便现方才只顾及着离开那个让她心烦的天子宠姬,竟没有分辨方向,此时,一行人已来到通往未央宫的飞阁辇前。

    望着跨过城墙的飞阁复道,小女孩一时竟怔怔地愣神了。

    “中宫想回椒房殿了?”倚华看着兮君愣,便猜测着轻声询问,可是,年幼的皇后回过神,转身看向自己的长御,却是缓缓摇头。

    “上不会让我回去的。”年幼地女孩有时天真烂漫,有时却敏锐犀利,但是,都是一样地让人心疼。

    倚华在皇后面前单膝着地,垂跽坐:“中宫为什么这样想?”

    兮君轻笑,眼中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她只是明白,那个少年天子不会让她离开建章宫……

    或说,那个年少地天子不愿意让皇后离自己太远……

    女孩眨了眨眼,在倚华心生悲悯前,扬起明朗的微笑:“再说,建章宫比未央宫让人舒服多了!”

    “是因为身边说教地人少了许多吧……”保母抬袖掩唇,却难掩其中的笑意。

    看着皇后以嘟嘴表示对保母揭露自己用心地不满,随行的侍御宫人再忍不住笑意。全都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倚华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中宫可要传辇?这里离诣宫可不近!”

    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兮君很苦恼地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现在身处建章宫的何处了。可是,想到方才被打断的游兴,小皇后又十分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不!”兮君昂起头,“我们再转转!”

    “诺!”看出皇后还没玩够,今日又无事,随侍之人自然不会阻止,于是。一行人便在已经没有方向感的皇后地指引,继续游幸建章宫。

    一行人沿着露道、游廊、悬阁慢步而行,只关注远近景致,倒也不需考虑太多,累了便歇息一会儿。便是皇后略有饥渴,宫人身上也备有饮水与精致糕饼,甚至还有肉脯、果脯,断不会让皇后受委屈。

    这样走了有大半个时辰,七岁的皇后便坚持不住了,看到一处宫室便道:“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

    倚华看向身后的一个宫婢,那人鬓角斑白,显然年纪已经不小。容貌端正,神色严肃,看到长御询问的眼神便躬身回答:“那是奇华宫。四海夷狄器服珍宝尽陈其中。”言下之意,并无主人,亦非议事之所,皇后可以前去。

    ----这正是倚华特地带上她的原因。

    虽然四海夷狄地珍宝很吸引人,但是,兮君已经累得提不起一点精神了,随侍的宫人寻了一间侧室,召来内。换上干净的寝具。兮君便一头睡倒,任由他们继续焚香、张幄等事情。

    倚华等人见了。笑着摇头,却也没有打扰的意思。待布置妥当,也很疲惫的他们便退到殿外休息养神。

    “……兮君……兮君……醒醒……兮君……”

    兮君睡得正熟,迷迷糊糊地听到唤声,勉强睁开眼,又费了好大精神才认出面前的人:“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女孩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刘病已还是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

    “我要出宫了……”刘病已在女孩耳边低语,“所以,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兮君霎时瞪大了眼睛:“出宫?”

    病已点头:“掖庭令说,待我生辰之后便送我拜师!”

    这个消息让兮君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病已轻笑,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当然能!只是拜师,每晚还是要回来的!”

    兮君立刻明白他是在逗自己,不由羞恼地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子,再不看他。

    病已连忙软语哄她,好容易换得女孩不恼了,才松了口气,随即眼睛一转,在她耳边低语:“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兮君立刻睁大了眼睛,被他拉着起身,却又犹豫了:“不好……会让长御他们担心的……”

    病已不在意地道:“不会的!没有多远!看过我们便回来!”

    刘病已素来不会夸口,兮君便心动了,虽然还有些忐忑,但是,还是跟着这位小哥哥从后室地一扇小门悄悄溜了出去。

    不知道刘病已哪里来的本事,带着兮君一路直跑,却愣是没遇上一个人,让兮君好奇不已,却没机会问,待到了刘病已所说的地方,她更是把那点疑问抛到九霄云外了。

    ----连接两宫的跨城飞阁的最高处。

    ----高三丈五尺、下阔一丈五尺、上阔九尺的长安城墙在脚下!

    ----未央宫在脚下!

    ----建章宫在脚下!

    ----长安在脚下!

    ----大汉天下都在脚下!

    风很大,白云仿佛就在手边,兮君伏在扶栏上,极力伸出手,病已连忙抱住她,却没有制止这种很危险的行为,反而很快活地道:“我没有骗你吧?”

    兮君却没有作声,刘病已开始没有在意,随即便现了她的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