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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25部分阅读

门:“去骀荡宫!”

    辇驾启行的声音远去,男子缓缓抬头,望着内户上垂下的丝绦珠串,淡淡微笑,伸手将摇摆的珠串轻轻抚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笑道:“丁外人,这个机会用好了,你就不是主人翁这种身份了!”

    注1:长主,指长公主,《汉书&8226;外戚传》记----长主内周阳氏女,令配耦帝。时上官安有女,即霍光外孙,安因光欲内之。光以为尚幼,不听。安素与丁外人善,说外人曰:“闻长主内女,安子容貌端正,诚因长主时得入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成之在于足下,汉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忧不封侯乎?”外人喜,言于长主。

    注2:《汉旧仪》记“

    注3:鄂邑公主地出生时间不详,因为她是燕王的姐姐,而齐王、燕王、广陵王于元狩六年同时封王,估计出生时间在元朔六年到元狩元年左右,我便把她的出生放在元朔五年这个还算有意义的时间吧!

    道歉(请勿再订阅刚才发布的新章)

    易楚犯一个极其不应该的错误……入v时一时激动,把第一章布错了……刚才为了添加分卷,与编辑联系,说要先布再解禁,易楚一时手快……布了才得知技术上出了一点问题……暂时无法解禁……而且……有朋友是自动续订的吧……那章已经有四个订阅了……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无论如何先说声对不起……另外,请订阅那章的朋友与我联系,站短就行,id:漱玉暖曛,我估计网站是不好处理这个问题的……我个人想办法补偿各位的损失……

    1、无服之殇

    (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天是我的受难日!!!白天布解禁出问题,好容易快码出新章了,晚上洗澡居然在浴室滑倒时没感觉,今天一早,全身都疼,还有多处淤血淤青啊

    始元五年六月辛丑,车骑将军上官安以皇后父封桑乐侯,一千五百户。

    汉兴,吕氏外戚与高帝定天下,封侯唯二人,皆因功叙爵,因此高帝可以盟誓:“非刘氏不王,若有亡功非上所置而侯,天下共诛之。”正是因此,高后欲以王爵封诸吕时,王陵当廷力争;孝景因母命欲封侯于王信时,条侯犯颜直谏,虽然这两人都因此被黜,可是,之后,薄昭、窦婴、卫青、霍去病、霍光、上官桀等人,以功受爵,封土列侯。当然,自高帝起,皇后父据《春秋》褒纪之义,帝舅缘《大雅》申伯之意,皆得以封侯,但是,自薄氏以下,历代皇后之父,皆是身后追赠。

    可以说,除吕后之父外,上官安是第一位立茅受封的皇后之

    一门两侯,虽比不得昔日窦、王、卫三家旧事,但是,说当朝第一家,却是当之无愧的。

    上官安几乎飘飘然了。

    “现在内外都知,车骑将军受赐殿中,结束后对宾客言:与我婿饮,大乐!见其服饰,使人归欲自烧物!不敬若此……绝非中宫之幸!”倚华跪在幄帐外,在那一声声支离破碎的拔弦清响中低声禀报。

    病愈之后,年幼的皇后忽然爱上了丝弦乐器,每日里,琴、瑟、筝三样轮着学,沉迷的样子让人看着格外不安。

    绣幄之中,纤细的手指挑动丝弦,因徵位的不同而出或高或低的音调,年幼的皇后侧耳倾听,神色十分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与手中的丝弦。

    “中宫……”倚华再次出声轻唤。

    这一次,皇后终于出声,却是十分淡漠的声音:“长御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倚华无言以对。

    “我地父亲……我能如何?”年幼地皇后淡淡地问道。困惑。而非无奈。

    ----上官安可会听得进年幼弱女地劝谏?

    倚华无奈地低叹。却不得不提醒年幼地皇后:“中宫。外戚与宫中相辅相成。素来没有外戚败、宫中安或宫中失圣眷。外戚仍安然地……中宫固然劝不得。却也不能不为自己思量……”

    ----这是后宫与外戚地悲哀……

    ----没有退路……更不能失败……

    皇后沉默着。片刻之后,她习惯性地微微侧头,如瀑的黑划过洁白的象牙簟,柔顺地贴在紫色地绣衣上。于是稚嫩的身影上只见清冷优雅,而不见一丝应有地天真烂漫。

    “我能做什么?”年仅七岁的皇后平静地询问。

    倚华伏:“远离上官家。”

    年幼的皇后再难保持淡漠,惊讶地转身,桐木琴从她的膝上摔落,出地沉闷的低响。

    “长御什么意思?”年幼的皇后尖锐地质问。

    倚华膝行至皇后所坐的木榻前,双手将一只封玺完好的青色书囊呈到皇后面前。

    “长御!”

    看到自己早上才命中宫尚书草拟的玺书,年幼的皇后愤怒无比。

    “请中宫收回玺书!”倚华对皇后的愤怒熟视无睹,坚持着自己地意见。

    “我地弟弟病得很严重!”皇后愤怒地陈述着。眼中却闪过绝望的无力感。

    早上。安阳侯夫人本该来谒见皇后,可是。上官家遣人告知,因皇后地弟弟病重。夫人无法前来。

    霍幸君逝后,上官安一直没有再娶。当然,侍寝的人也没有断过,但是,不知为何,至今也没有一人再为他生下子女,因此,五岁地上官鸿几乎是上官家的命根子。

    上官皇后只有这么一个同胞,自然是十分上心,一听说弟弟病重,便让尚书草诏,派太医前诊治。

    如今,那份诏书完好无缺地出现在眼前……

    很明显,她地长御将诏书截下了。

    一直以来,她从不认为,皇后的身份可以让她真的能够命令身边这些大人----以前是认为自己的年幼,如今……她明白自己仅仅是被称为皇后而已。

    “没有皇后的诏书,安阳侯、桑乐侯也可以为小公子请太医的。”倚华低声辩解,也安慰年幼的皇后。

    “希望如此……”她争不过自己的长御,便只能接受。

    倚华松了一口气,也再不敢多留,叩便退到殿外,同时低声吩咐所有侍御宫人:“皇后大病初愈,仍要休息,除了主上、长主与至亲骨肉,一概不见。”

    “诺!”

    因为倚华的年纪最长,处事最为老练,皇后的侍御宫人都隐隐以其为,对这种交代,自然无人有异议。

    离开皇后寝殿,想到侧厢庑室休息的倚华却在转角处被郭穰拦了下来。

    “私府令何事?”倚华冷冷地询问,对这位与钩弋宫、上官家都有扯不清的关系的私府令,她着实是没有一点好感。

    郭穰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神色平静地从袖中取出两卷封印完好的书简:“安阳侯与桑乐侯都想调用中宫私府。”

    倚华的脸色大变,接过书简,在手中攥得死紧,良久才开口:“婢子以为,郭令当禀规例而行。”

    郭穰点头:“正当如此。”从头到尾,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倚华低头行了一礼,郭穰侧身让道,也还了一礼,再起身时,便只看到长御慢步前行的身影,他怔了怔,唇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显出更明显的表情,随即转身向着与她相悖的方向而行。御如何交代宫人,但是,她只是听到。

    抱住桐木短琴,年幼的皇后安静地坐在幄帐中,窗棂、帷帘,穿过重重阻隔的阳光十分晦暗,于是。本就坐在阴影中的皇后,神色愈模糊。

    “……阿弟……”

    兮君轻声低喃。将琴抱得更紧了。

    ----她满心不安,却无法言诉,也不敢对别人说。

    ----那些不安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兮君低下头,将额头抵在琴上。借着漆面的凉意安抚自己的心,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阿弟不会死地!阿弟不会死的!”

    ----她根本不愿想到“死”字,可是,不知为什么,无论想什么都会想到那个字……

    ----她的弟弟只有五岁啊……

    “你再说试试!”

    老太医被暴怒的父亲揪住衣襟,几欲昏厥,却因为担心昏厥后的处境不得不硬挺下去----暴怒之下,这位车骑将军恐怕真的会把自己给杀了!

    老太医不敢再重复肯定的答案。也无法说对方想听的内容。便只能一脸苍白地嚅嚅无语。

    “安儿,放开太医!”

    上官桀看着床幄之中地孙儿。淡淡地吩咐。

    被父亲喝斥的上官安无力地放下手,再没有办法动弹一下。最后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阿翁……”

    ----是不是举头三尺真地有神明在看?

    “幸君……”

    ----是不是母亲死后果然有不灭魂灵?

    ----如果有,我现在恳求可有用?

    ----不要用他的生命惩罚我的罪孽!

    ----不要带走我们的儿子……断绝我们仅存地联系!

    上官安第一次体味到什么是伤心欲绝。

    霍幸君死时。他还有一双儿女,他要面对因悲伤而迁怒亲家的妻母,于是,所有的悲哀在琐事中被消磨殆尽。

    这一次,他……

    “鸿儿!”

    母亲尖利嘶喊直刺心房,上官安重重地将头撞向坚硬的地砖,早被磨破的十指终于松开。

    黑色的方砖上,血色不过是几点更深的斑点,到最后,连那点痕迹都变得模糊不清。

    上官安抬头,看到门外乌云压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

    “阿翁……”上官安看不清那人地模样,却直觉地认为那人就是霍光。

    上官桀听到儿子地声音也抬起头,眯着眼看向门口人影,一道游龙般的电光闪过,让他清楚地看到霍光异常苍白地脸,心不禁一颤。

    “子孟?”

    霍光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仿佛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管是室内低泣的哀鸣,还是室外震耳地夏雷……

    ----那个曾经在出生时便耗尽了母亲生命的孩子……

    ----因为那个孩子总是那么苍白、虚弱……他甚至不敢离那个外孙太近……

    ……是不是因此,幸君……夫人……你们决定将他带走了……

    弦断余音在……

    血滴从指尖落向黑色地琴声,仿佛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剐去了……

    兮君怔怔地望着鲜红的血色,满身凄凉。

    “阿弟……”

    “陛下为何不去诣宫安慰皇后?”

    鄂邑长公主的询问在天子的意料之中,因此,少年天子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却也没有回答。

    “陛下……”鄂邑长公主想劝说,却被自己的弟弟抬手阻止。

    “中宫病愈又遇此事,太医言,需静养!”年少的天子很冷淡地给了解释。

    对天子的坚持,鄂邑长公主可以猜到原因,却无法安慰,事实上,她并不认为那是一件需要安慰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宠姬而已,相较出身权臣之家的皇后,即使是有身孕,周阳氏的生死仍然不值一提!

    ----毕竟天子还很年轻!

    “陛下既然能封车骑将军为侯,那么,安慰皇后又有何妨呢?”鄂邑长公主试探着劝解。

    刘弗陵一愣。

    见天子有可能软化,长公主连忙再接再厉:“皇后毕竟什么都不知道!”

    刘弗陵缓缓起身,示意黄门传辇,自己则慢慢步出幄帐,殿内诸人伏,长公主也不例外,于是,当天子所着的纯黑衣摆经过眼前时,她听到少年无奈地低语:“她什么都不知道……谁又什么都知道呢?”

    ----年幼的皇后无辜,谁又不无辜呢?

    ----她若不姓上官,若不是霍光的外孙女……

    迎着刺目的烈日,年少的天子仰起头,闭上隐隐刺痛的双眼。

    ----她不能为年仅五岁的幼弟服丧,他又何曾能为宠姬与未出世的孩子服丧?

    ----无服之殇……(注)

    ----她有人安慰……他呢?

    ----谁还记得他的悲伤?

    注:《仪礼丧服》:“年十九至十六为长殇,十五至十二为中殇,十一至八岁为下殇,不满八岁以下,皆为无服之殇。”当然,天子更不可能为妃嫔服丧。

    (不确定各位是否看到我昨天的道歉声明了是有朋友误定了昨天布的《7、丁外人的机会》,可以与我联系,虽然损失不大,不过,的确是易楚造成的,我们商量看看,有没有好的补偿办法次向订阅错章的朋友表示歉意,希望各位能原谅!)

    2、没有人要你们听命外戚

    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想起来只有温暖的感觉,于是,也就更加悲伤,尤其是这个时候,兮君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阿母!阿母!……”

    ----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不会生这样的事情!

    兮君把自己缩在锦被中,无声地落泪,仍然不愿意接受弟弟逝去的事实。

    ----她曾经整夜整夜地陪着病重的弟弟……每一次,他都病得那么重……可是,他怎么会……“死”呢!

    ----安阳侯夫人前一次晋见时还说,下次请谒时将他也带上……

    ----怎么会……

    寝台外,中宫侍御跪伏满地,却无人敢出声,直到大长秋略显惶然的声音响起:“皇帝见皇后。”

    诸侍御都是一愣,随即同时起身,各司其职。

    倚华在寝台旁低声劝解:“中宫,陛下前来,你不能失礼。”

    年幼的皇后始终没有动静,就在倚华想强行拉开皇后蒙头的锦被时,她听到皇后嘶哑的声音:“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长御代我致上,妾不敢以悲病之态见帝!”

    倚华一愣,却没有再坚持:“……诺……”

    被长御阻在寝殿外地天子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同车而来地长公主。

    鄂邑长公主深深地皱眉:“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皇后才多大?让开!”

    倚华低着头。没有回答。也没有让道。

    “长御!”鄂邑长公主低声喝斥。

    “中宫有诏。”倚华平静地陈述。微微倾身垂。

    鄂邑长公主地脸色立变。不由转头看向皇帝。却见一身玄衣地天子已淡漠转身。

    “陛下!”

    “皇姊,让皇后独处一些时日吧!”

    少年天子停了一步,对出声呼唤自己的皇姊平静地说了一句。

    ----他知道,悲伤至深之时,是无人可以安慰的。

    那一日。周阳氏的死讯传来,他方寸大乱,金氏兄弟拼死拦住他,三个人在骀荡宫中大打出手,最后,他精疲力竭,再难支撑。

    “陛下,周阳氏只是八子。”

    “陛下。她已经死了,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他知道金氏兄弟说得都对。可是……

    ----那个温婉动人的女子怀着他的孩子!

    他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丹朱色地地面……很刺眼……,于是,他抬起手,黑色的广袖遮住他的脸。他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没有。

    片刻之后,他移开手,慢慢坐起,对着满脸都是担忧与惶恐交织之色的金氏兄弟扬起唇角。

    笑容很苦,很无奈,但是。他的确笑了。

    疲惫地挥动手臂。他返回锦绣绚烂的幄帐之中,扶几而坐。然后,轻声地说了一句:“朕想一个人待着!”

    金建想说什么。但是,金赏拉起他的手。立刻退出,没有给自己的弟弟任何出声地机会。

    ----他失去未曾谋面的孩子尚且那般难过,何况她失去地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弟弟……

    刘弗陵在车辇旁停步,转身看向紧闭的殿门,随后对姿态恭敬地跟着自己过来的长御道:“请皇后惜身保重……上官小公子想来不会希长姊伤心过甚地……”

    倚华一怔,随即躬身应诺,直到天子与长公主的仪驾离开,她才重新挺直腰身,心中纳罕不已----她本以为天子为周阳八子的事情,对皇后心结难消……

    ----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天子对皇后还是怜惜的……

    倚华思忖着,重新走入皇后的寝殿。

    重重青琐疏寮,层层锦帷绣幄,朱漆鎏金,丝绦羽饰,晦暗的光线下,所有的华丽辉煌都显得十分模糊,倚华在内户珠帘外跪下,轻声问安:“中宫长乐未央。”

    隔着珠帘轻纱,她已看到端坐在寝台上地皇后----年幼地女孩终于将自己从锦被中解放出来。即使是如此晦暗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