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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35部分阅读

    ,是别处。”若是让人阑入天子寝殿,他们一干人哪里还能在这里值卫?

    中长秋这才稍稍安心,随即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那些期门与侍中:“中宫要去正寝,金侍中……”按规矩,侍中等人是需要回避的。

    金赏也有些为难,想了想,便道:“请中宫走廊道,我让诸卫背向回避。”

    “也只能如此了。”

    中宫侍御护着皇后从廊道步入正寝殿庑下,方进殿门,就听到天子暴躁的斥责声:“太医监就可以擅入殿中了?如此狂悖行径有什么可说地?”

    兮君站在殿门处,望了一眼靠西的内卧,只看到天子地寝台前,有三名官吏长跪稽,她一时进退不得。

    殿中的帷幕已全部卷起,刘弗陵一抬眼便看自己地小皇后站在殿门处,一副踌躇不安的样子,不由缓了语气,扬声道:“皇后先去东内,朕一会儿就进药。”

    兮君敛行礼,避入东面的内室,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倚华却是眉头紧锁,显然有些担心。

    “长御……”中长秋见她行动稍慢,连忙靠过去提醒,也不无疑惑地无声相询。

    倚华轻轻摇头——他们都在天子寝殿,什么都不方便做。

    一行刚入东内室,就有一名青衣宫人端着药盏进来,倚华接过放着药盏的食案,不经意地扫了那名宫人一眼,不由一愣,那名宫人见她识破,便轻轻一笑,退步来到中长秋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言语。

    中长秋地神色立时一僵。

    这般动静,正在检试汤药温度的兮君自然也觉了,疑惑地目光落在中长秋与那名宫人身上,随即也是一愣——那名宫人分明是自己地长御之一。

    见皇后看向自己,那名宫人妆束地长御低眉敛色,缓缓来到皇后案前下拜,轻声禀告:“婢子奉中长秋之命去取药,听到尚药的医工议论,阑入殿中地是太医监何充国。”

    兮君觉得这个人名很熟悉,却一时想不清楚,不由就看向之前脸色有变的中长秋,一抬眼间,她的眼角就瞥见倚华脸上分外古怪的神色,不禁又是一禁。

    中长秋无奈地看向倚华,随即上前,却没有在案前止步,而是走到幄帐之中,在兮君身边跪下,在她耳边低语:“何充国与中宫祖母家关系甚近。”

    兮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思考何充国与自家的关系,就听到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你们说什么私语呢?”

    —是天子!

    中长秋立刻起身行礼,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年幼的皇后说错话,正在担忧之际,就听到皇后清亮地嗓音响起:“我问他们为什么今日没有准备蜜水,中长秋说是陛下之意……”

    兮君说着就低头笑了,刘弗陵一脸尴尬,狠狠地白了中长秋一眼,中长秋一边诚惶诚恐地请罪,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

    兮君去年身体不好,是经常吃药的,知道汤药苦涩,特别吩咐宫人准备口味甘甜的蜜水与汤药一起呈上,刘弗陵一直没有意见,直到昨天,老太医请脉之后,看到蜜水,便笑着说了一声:“女儿家细心,比老夫等晓得稚儿心思。”刘弗陵当时没有说什么,晚上却吩咐宫人:“明日不要再备蜜水了。”

    今天一早,就有宫人将此事禀报到中长秋这里,中长秋也在皇后用旦食时禀了此事。

    天子不想别人说自己是孩子,自然不会愿意再提这件事,更何况知道中长秋早已禀上此事的都是中宫近臣,应该也不会有人多嘴。

    中长秋不能不佩服皇后地急智,心思一转,也有几份惧怕——皇后才八岁……

    不管中长秋是什么心思,那边,刘弗陵用过药,苦着脸对兮君道:“皇姊也病了,宫禁散漫,卿是皇后,该管的还是要管地。”

    兮君本来在漆案左侧垂端坐,听到天子的话,不由抬眼看了天子一下,那一抬眼的动作中让刘弗陵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讶,刘弗陵不由奇怪:“怎么了?”

    兮君又看了天子一眼,却没有回答,直到天子再次追问,她才道:“长主也说妾是皇后,‘该管的还是要管的。’……”

    刘弗陵一愣:“皇姊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

    刘弗陵想说地话没有说完就看到皇后已经连耳根都是通红的,不由止住话音,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顿时也红了脸。

    帝后都尴尬得低头不语,自然谁也不会提起刚生地阑入一事——虽然那的确是一件非常严重地事件!(未完待续,)

    36、皇后的处境

    那位太医监究竟是什么人?”

    回到东厢,柏木青琐门刚合上,中长秋便听到皇后低声却清楚的询问。

    皇后身边内外侍奉的都是上官家与霍家选派的亲信,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像方才一样遮遮掩掩的。

    中长秋没有上前,因为他看到倚华扶着皇后坐下的同时,已经在皇后耳边低语了。

    兮君按住手边的凭几,眉头紧皱,听倚华说完便怔忡着沉默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复杂,兮君的祖母、上官桀的妻子、如今的安阳侯夫人,出身世宦之家,虽然不是高官显宦,但是,也颇有权势,其父更曾官至少府丞,秩千石,那位太医监充国恰恰就是其父在位时一手简拔的人物。

    兮君的沉默让倚华心中忽然兴起了一丝不祥的感觉,一转头,看到周围的宫人也是一脸的莫名神色,她心中陡然一惊——她竟然忘了,皇后曾亲眼见过那位周阳氏的死亡……

    倚华不由心惊,正想着如何带过这个话题,就听到皇后极轻的细微声音:“……太医监阑入何殿?”

    倚华一愣,随即看向中长秋,东厢内听到此话的侍御也都望向中长秋。

    中长秋惶然低头,却没有答宫殿之名,而是说了一个后宫位号,恰好就是前日承幸的后宫嫔妾,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兮君脸色惨白。扶着凭几地手背上。青筋毕露。

    倚华不忍地安慰:“中宫不必多想。事情太过巧合就未必属实了。”

    其他侍御也若有所思地点头附和。

    兮君地脸色稍缓。看了倚华一眼。轻轻点头。却没有说话。

    皇后傅母前来授业时。诸侍御都退了出去。中长秋长吁了一口气。对倚华道:“中宫怎么能想到地?”

    倚华默默摇头。不好对他解释。不过。中长秋也不需要她地回答。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道:“看方才地情势。陛下只怕不会放过此事。”

    倚华点头,还没有开口,站在她身旁的长御便道:“能查出什么来?那位太医监阑入而已,还能查出什么来?”正是方才受命去探听消息的长御。

    倚华微微抿唇,似笑非笑。

    —刑求之下,何事不得?何无辜?

    —只是,能求得何事?

    想到方才在天子面前,稽请罪的三人,倚华不禁在心中冷笑。

    —光禄勋、少府、掖庭令。

    —这三人中,天子能动何人?

    没有人认为此事能有什么后续—即使有,也不会与年幼地皇后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世上有一个词叫作“事与愿违”!

    “安阳侯夫人请见中宫?”

    中黄门前来禀告时,皇后正在用昼食,内谒觉得不对,悄悄地给倚华使了眼色,倚华寻了机会退出东厢,一听原委便皱眉。

    内谒见状暗呼侥幸,随即更加小声地询问倚华要不要上禀中宫。

    倚华沉吟片刻,立刻有决断:“回复夫人,中宫在上寝侍药。”

    内谒刚要应承,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质疑:“长御逾越了吧!”

    中长秋从东厢南头走来,一脸严肃:“至少该让中宫决断,不是吗?”

    倚华看了中长秋一眼,唇角微扬,下颌一抬,示意内谒离去。

    这名内谒也清楚,这两人各属一方,本就担心自己可能夹在中间,会右为难,见可以离开,哪里肯多停留半分,冲着中长秋长揖一礼,转身就走,留下两人在台阶下互相瞪眼对峙。

    中长秋是詹事属吏,是官籍,身份远高于属籍官奴婢的长御,但是,长御一职素来由皇后亲简,即使如今,兮君年幼,也不是中长秋能决定,更何况,中宫上下皆知,倚华是霍光亲自挑选出来的,与中长秋这般只是向上官家示好而得到官职的人相比,亲疏完全不同,倚华自然不惧他。

    两人都拿对方无可奈何,却谁也不愿让步。只是,这般对峙却也不是个事儿,中长秋还好,倚华却是要随侍皇后的,片刻之后,倚华便主动开口。

    她敛衽低头,礼仪半分不差:“中长秋当知自己乃皇后属官,并非将军府属吏。”

    中长秋一愣,再回神,却见倚华已转身入东厢,心中不由恼火,偏又明白她说地乃是正理,竟是完全无处作,只能一跺脚,转身离开寝殿,却不料一出门,就听到一个志得意满的声音:“做得对!以后就要这样办事!”

    他定神一看,竟是中宫私府令郭穰在那里夸奖之前禀报倚华的内谒。

    “郭令已经不是内谒令了!”中长秋忿忿地指责。

    郭穰一

    示意那名谒离开,随即笑着向中长秋行礼。

    中长秋下颌一抬,示意对方免礼——中宫私府令与中长秋同为詹事属吏,秩等略低中长秋,与长御又不同,他自然可以摆一摆上司的架子。

    郭穰对他的态度浑不在意,略笑了笑,便道:“中长秋所言甚是!臣也是觉得,中宫年幼,不知事,也不管事,我等属官就不必拿闲事烦扰中宫了,不是吗?”

    中长秋不由语塞,随即就听郭穰一边躬身行礼一边道:“中宫连上官家征调少府地帐都不认,中长秋何必多事?”

    一听此话,中长秋彻底无言以对。

    其实郭的意思是,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中宫同上官家的那些事摘净干系,如今何必为了中宫完全不知情地事情,再让中宫与上官家关系密切起来?

    —说白了,中宫上下,从属官到宫人、宦,依附的是皇后,不是上官家。

    “……皇后可是上官氏……”中长秋喃喃低语,目光低垂,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站在他对面的郭穰自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微笑:“皇后的先妣是大将军地爱女,唯一的嫡女。”

    —而且,霍光对这个外孙女并非不加维护。

    ——皇后的背后还有霍家!

    中长秋不由一颤,随即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茫然,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

    看着中长秋离开了,郭才往皇后起居的正寝东厢而去,恰好与皇后一行迎面遇上。

    兮君看到郭穰十分开心——这位私府令经常会带些小玩意给她。

    郭穰这次却是空手来的:“臣是来奉呈私府算簿的……实在没有办法带其它东西……”面对皇后地热情,他也很尴尬,不过,已是九月上计的时侯,他这次来是有正事。

    兮君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算簿事关重要,郭穰无暇他顾也是理所当然地。

    “臣请中宫诏,算簿呈何处?”郭穰立即追问。

    兮君一愣,想了想,答了一句:“依例行事。”

    郭穰也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肃手应诺——依例自然是不能呈到天子寝殿来的!

    得到回应之后,郭穰便低头退到一边,让皇后一行离开,他方才就看到一名青衣宫人抱着一只不起眼地黑漆琴盒,心中明白,皇后这是要找个不打扰旁人的地方练琴了。

    兮君随即离开,倚华却故意落在了最后。

    见皇后地随行宫人已经离了有三步远,郭穰抬头对倚华急速低语:“掖庭令言,大将军望中宫最好不要与上官家交往过密。”

    倚华凛然点头,也不答话,快步追上行远的宫人,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兮君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到自己身后的倚华,眉角一扬,笑得恬美,倚华低头报以温柔的微笑,心下却若有所失地暗叹不已……

    —她也不知道是为该为霍光坚守昔日承诺而欣喜,还是该为这位年幼的皇后可能面临的悲惨际遇而痛惜……

    —天子、上官家、霍家……

    ——这个稚弱女孩的后位是靠这三的平衡来维系的……一旦三不复平衡……

    —“若是有一天,我不能不对她出手,在我动手前,请长御用我给她的东西结束一切。”

    倚华蓦然想起霍光曾经说过的话,再看看开心地让宫人将坐秤摆在池边,随即坐下,临水抚琴的女孩,她忽然有些茫然,心头又隐隐有痛意弥漫。

    ——年幼的皇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做,没有人期待她的作为,因此,她可以如此天真烂漫地生活,可是,一旦有变……

    —不解世事的女孩,你靠什么活下去?

    ——天子蠢蠢欲动,上官家贪奢无度,霍家……从一开始就有牺牲你的准备!

    —无论是谁,这个年幼的皇后都是可以牺牲的对像……

    —上官,这个世上,其实没有任何人会坚定的维护你!

    倚华不能不为年幼的皇后而痛惜,满心悲悯却无能为力。

    ——连她的骨肉至亲都束手了,她一个奴婢能怎么样?

    无奈悲凉之际,丝弦之声陡然响起,清幽琴音直入心底,倚华蓦然抬头,看着碧水嶙石旁,一身乘云绣红(注)衣的女孩专注地按弦拔弦,雅致幽然,浑然天成,不似人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注:红,不是指红色,而是指赤白色的帛,是特指一种丝织品,颜色类似于粉红、桃红。(未完待续,)

    37、小人物的所求与大人物的要求

    门万户的建章宫号称度比未央,因此,虽然正门在与未央宫一样,只有东门与北门前立有阙,阙高二十五丈,上立鎏金铜凤凰,尽显天子游幸之宫的宏伟侈靡。

    征和二年之后,先帝便再未入长安城,在京时,起居多在建章,因此,刘弗陵即位后,不肯居于未央宫中,朝廷上下再三劝过,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天子所在,自然禁卫森严,因此,即使在北门的圆阙前已经等了快三刻,安阳侯夫人仍旧只能等下去,不敢擅动半分,对眼前的一切也都无心关注。

    其实,建章北阙的形制与众不同,乃是一双圆形阙楼,仿若一对石相对而望,铜凤凰立于顶,迎风展翅,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便要冲上九霄。无论看过多少次,很多人都仍然会在看到此物此景时,赞叹激动。

    此时的安阳侯夫人对这些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站在安车旁,双手在袖中交握,十指狠狠地纠在一起,借着那一丝扭曲的痛意,她才能按捺下满腹的怒火,只是让保养得宜的慈详面容上因为心焦而显出一丝违和的狰意。

    正在拼命与自己较劲的安阳侯夫人没有看到宫门那边一个身影匆匆奔来,随侍的婢女不得小心翼翼地提醒:“夫人……”

    安阳侯夫人蓦然回神,抬眼望着正对着的圆阙。

    来的是奉命去禀报的卫士,只见那人匆匆跑到公车司马令面前,行过礼便附到其耳边低语,随即又肃手而立,公车司马令瞥了卫士一眼,眼角余光扫向圆阙外的安阳侯夫人一行,张口说了一句什么话,众人就看着那名卫士挨挨蹭蹭地往安阳侯夫人所在地位置缓慢挪步。

    不过几十尺的距离,就是真的挪又能挪多久?

    那名卫士在高贵的列侯夫人面前参礼,随后,咬咬牙,低着头,硬着头皮道:“夫人,中宫还在上寝……”

    安阳侯夫人脸色铁青。却自恃身份不好对区区一个卫士作。只能一摆手。转身登车:“回家!”那声几近凄厉。让北阙前当值地卫士都是一惊。

    看着那朱班轮安车终于离开。那名卫士也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一下。随即被人揽住肩带入一个地怀抱。

    “早知道之前就该让你来禀报!”公车司马令揽着下属。不怀好意地抱怨。

    那名卫士看看上司地脸色。想想之前安阳侯夫人将公车司马令骂得狗血淋头地样子。再看其他同袍都是一脸戚戚然地神色。立刻知机地点头:“待休沐了。我请诸君去东市酒垆放怀畅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