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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匪当道:浮梦...第13部分阅读

幽洛说了句:“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买卖。”

    幽洛听出了言朽语气之中明显的拒绝回答之意,便也闭口不再过问,探寻他人隐私本就是不文明的行为,幽洛觉得自己是个风度翩翩儒雅斯文的知识分子,所以,也不再过问。

    一路上,言朽都沉默不语,只是尽责的驾着马车,幽洛觉得这寒风刺骨的痛,选择连夜出城就是个错误,随意将脖子上的破围巾围在脸上,只剩下一双黑亮的眸子。

    黑夜之中,月亮洒下华光,铺洒在光秃秃的丛林,偷偷注视着人类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淡淡的月色下,幽洛遮住了那卑劣的络腮胡,漂亮的眸子像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长卷的睫毛薄如蚕翼,俏皮的在风中微微颤动。

    人说纱帽之下罩婵娟,三千青丝摄心魄,而此刻的李幽洛,怕是一条布巾遮野容,风情万种惑人心。

    第四十五章 月色如霜心如麻

    马车不断的颠簸,月色正浓,黑色的树影横斜,悠长的夹道两旁高大的枯木枝被寒风扫过,发出娑婆的声响,灰色的乌鸦立在枝头,时不时用那沙哑的嗓音长啸,在这阴森诡异的丛林中像是来自于地狱的夺命催魂铃。

    叹年华一逝,人鬼两分明,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醒,冰凉的暗夜,老树昏鸦无处安身长寂寥,谁信逝者亦可追,笑煞多少人人?

    幽洛的眼神有些涣散,心不在焉的看着一路的枯树昏鸦,思绪回到了那个梦幻的长安,那口寂寞的枯井旁葬着那个绝烈的女子,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曾经拥有天真无邪的一双眼睛,永远浅藏着柔柔的秋水。

    她将爱情隐藏在泛黄的纸笺,用生命写下来世勿等,幽洛在心底暗暗的鞭策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秦城必须为明日香陪葬。

    月光偷偷的打量着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生死爱恨,岁月的年轮写下经年的沧桑,缘分再诚恳都抵不过红尘宿命。

    身披一段风霜,耳畔掠过寒枝娑婆,策马走过长安繁华,奔腾过边塞风沙,一路踏过山涧清河,带着沉重的金砖,揣着迷惘与困惑,行走未知的将来。

    幽洛常常在想,自己来这个异世到底是为了什么?温庭筠温庭筠找不到,余幼薇余幼薇又还没出世,自己所到之处,似乎都是一片狼藉,漫无目的的过着走一步算一步的生活,想来当初还不如跟着慧甄那小和尚去莲音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幽洛不是没有困惑过,人言落日是天涯,可她却望尽天涯无处为家,今朝睡得销魂无说处,觉来难过销魂误。

    紧紧的抱着双臂,倚靠在马车窗边,汲取那紧凑的温暖,却依旧填补不了内心风卷残云的空洞与寂寞。

    “到了一个村镇,我们今晚便在这里歇脚吧,不然风太冷,容易得风寒。”

    言朽轻巧的停下马车提议到,转过头看向幽洛,却怔怔的愣了半晌,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身旁娇小的男人,浅色的布巾遮去了那难看的络腮胡,明亮如水的眼睛像一只可爱的蝴蝶,灵动而迷人。

    言朽突然想,如果他是一个女子,那该有多么倾国倾城,只是一联想到他平日里粗鲁不羁的模样,狠狠的甩甩头。

    而李幽洛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遮住了络腮胡,俨然就是一个绝色美人,轻纱遮面,其风华若隐若现,更令人心神荡漾。

    “喂,你看什么?眼睛都不眨一下,金子在后面,不在我脸上!”

    言朽惊慌失措的收回视线,有些局促的的跳下马车,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镇:“今晚就在此处落脚可好?”

    幽洛眼神飘向后面一大箱子的金砖,再看看灯火通明的前方,思索了一下,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然担心财多露白招惹飞来横祸,但是,这天寒地冻的在野外不染风寒也要冻得浑身青红紫白,又不是没银子,何必这般苦了自己。

    人生在世须尽欢,何必守财空自苦,于是便在这个村镇随意找了家客栈,歇了歇脚。

    幽洛到了客栈,二话不说,赶紧叫小二打水来,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这些日子来,别说洗澡,洗脚都没有过,身上估计脏臭得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将全身上下清洗一番,真是舒畅极了,那胡渣子锦袍在水里,黏黏糊糊的恶心死了,现在幽洛终于理解那些做演员的不容易,这假胡子黏在脸上真的是异常难受,皮肤都不能自由呼吸了。

    只是,那浸了水的胡子却再也粘不上去,幽洛只好作罢,穿戴好小二准备好的白色长衫,幽洛甩甩湿哒哒的头发,身体情不自禁的一个颤抖,真是冷透心骨了!

    使劲儿挫干了满头的青丝,用梳子理顺了凌乱的发丝,只是这发丝是理清理顺了,却是这人生却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还更乱。

    看着铜镜里依旧容颜不改,风情万种的自己,幽洛自恋的笑了笑,还是那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蹁跹公子!

    “老大,你在里面吗?”

    门外突然传来言朽温厚的嗓音,幽洛脚步稳健的走至门口,打开门,外头柔和的月光洒进阁楼,照拂在门口的两个人身上。

    言朽看着眼前陌生的美男子,慌张的作揖:“对不起!公子,我走错门了!”

    正要转身离去,却被幽洛一把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见,你就认不得我了吗?”

    言朽一听身后如玉公子的声音,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转回身子,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袭白衫,青丝静垂于腰际的墨画公子。

    他的眼睛和老大一模一样,那么灵动明亮,眸子清澈如水,却浅藏着放荡不羁的桀骜难驯,若不是这眼眸里有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言朽如何也不肯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邋遢脏乱的老大。

    “老大,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这言下之意听起来怎么像在说,你现在的模样还不如那土匪老大邋遢凌乱的样子,幽洛顿时就不高兴了,言朽居然不喜欢自己美丽冻人的样子..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摆?

    想她李幽洛,扮男人的时候哪个男子能与他争锋,哪个女子不为他神魂颠倒,做女人也是倾城倾国的美女!言朽这种态度是何意思?

    “言朽,怎么个意思?这是在嫌弃我长得丑?”

    “不..不..不是...”言朽连连摆手,心里狠狠的抽了抽,他这样子要是还叫做丑,那天下还有美男子吗?

    幽洛j笑,此刻的心态和小女生那斤斤计较的样子还真是不相上下:“就是嘛!我可是最帅了!言朽,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言归正传,幽洛向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便率先进了房间,寻了个好位置,优雅的坐了下来:“进来坐下慢慢说。”

    幽洛倒了两杯热茶,清荡的流水声兀自响着,她觉得古时候的服务周到极了,给客人放好了热水不说,还送上新衣裳,关键洗完澡还有口热茶喝。

    “老大,我打听清楚了,我们现在地处关塞的一个小村镇,如果脚程快的话两个月就可以到南诏,慢则要三四个月。”

    言朽纤纤手指从容的端起茶杯,小口的抿着,幽洛仔细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不是寻常平凡家庭出来的教养,他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耐人寻味。

    “嗯,也行,我们也不急着投胎,就慢慢走吧。”

    幽洛再一次倒了一杯茶水,喝得相当的不斯文,言朽看着他,完全看不出一丝高贵公子的气息,却一言一行都让人舍不得侧目。

    “如此良辰美景,不谈情说爱真是浪费了,走,阿朽,我们去 街上逛逛。”

    说罢,李幽洛就起身,随意用了根簪子将长发轻轻一挽,高高的束在脑后,瞬间那一种放荡的气息被收拢起来,倒还是有那么些文人墨客的迹象。

    “箱子放在房间没人看着安全吗?”

    言朽指了指床底下的箱子,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头,这么多的金子放在这里他就安心?

    幽洛眉头轻蹙,手抚着光洁的下巴,一时玩心大发,竟将这茬给忘记了,进客栈的时候倒是听说了此阵土匪猖獗,时不时的就会来着镇子洗礼一番。

    而此镇,属于三不管地带,也是一个命途多舛的镇子,这里的百姓整天提心吊胆,艰难的生存着。

    “睡觉!”

    幽洛屁股一甩,心里不爽极了,难得如此风度翩翩的想出去溜溜,却要守着这一箱子的破玩意儿。

    言朽有些好笑的看着李幽洛的背影,一个时辰之前还是个放浪形骸的山匪,而一个时辰后,他看见了什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却有着小女子一般矫情与天真。

    幽洛辗转反侧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是有什么咯着她似得,睡哪儿哪儿疼,于是,一个轱辘腾的坐了起来。

    “言朽,言朽!”

    言朽睡在隔壁房间床上,老远就听见了李幽洛叫魂的声音,顿时觉得非常丢脸,于是衣服都没穿戴整齐了就匆匆的去找幽洛了。

    “老大,怎么了!?”

    言朽一进房门,就看见幽洛发丝凌乱不堪,满脸都是浮躁不安,那眼皮都耷拉下去了,穿着白色衣裳,跟游魂似得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李幽洛其实很困,但是又无聊空虚到失眠,所以,又从床上弹起来,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徘徊,实在暴躁到极点了,还是把言朽喊了过来。

    “言朽,我很烦躁我们秉烛夜谈吧”

    “好啊。”

    言朽温润的声音柔和的回荡在房间,眼底不再是原先那副生人勿扰的抗拒,也没有了千年寒冰的冷意。

    原本空荡寂寥的房间有了言朽的加入,瞬间变得热闹温暖,当然李幽洛的追求绝壁不是促膝长谈而已,才刚聊了几句,便已经风风火火的打开大门,喊小二上了热酒热菜。

    两人围着桌子,从比诗对联,到猜拳,战场从桌子逐渐转移到温暖的床上,一人抱着两坛酒,你来我往的,未久便都已经微醺。

    第四十六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李幽洛是孤独的,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会柔情似水,不会甜言蜜语,总是装做无所谓,没有人看见她笑得有多狼狈,藏得有多艰辛。

    所谓酒后吐真言,就是这荒唐的一夜,幽洛终于知道了言朽那不为人知的冰山一角的秘密。

    言朽的脸红到了脖子,清秀的脸上一片爆红,像是十里红妆铺在无暇的脸上,红唇软软柔柔的,都快拧得出水了。

    他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沙哑哀痛:“我我曾经是一个小倌”,言朽有些醉了,颠颠倒倒的,一会儿仰天大笑,一会埋头长哭,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一些关于他的秘辛,却是那么不堪回首:“我曾经是长安城,最有名的男倌我的母亲也是一个低贱的妓子。”

    幽洛迷离的眼神瞥着酩酊大醉的言朽,自顾自的继续喝着酒,她一直有一个称号“千杯不醉”。

    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很悲哀,那就是永远清醒着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就像站在高处不胜孤寒。

    李幽洛也想一醉解千愁,只是,醉不了只好一直清醒着,醒着感受凌迟的痛苦,醒着淡看悲欢离合,那种剜心割肉的痛苦历历在目。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并不是你觉得自己是最美丽的姑娘,却还有千千万万个比你还要美的女子,而是每一段爱情都无疾而终,半途而废,童话故事永远都是给你一个虎头蛇尾的笔墨。

    当你百转千回,历尽沧桑之后,依旧找不到归宿,你已经无法相信,一枝接着一枝的烂桃花之后,还能不能拥有一片灼灼其华的十里桃林。

    于是,只能认命的相信,前世欠了太多人的风流债,今生一定要如此一世风流,情路艰辛,无有归期。

    言朽醉得摇头晃脑的,神智已然不清,丢下手中的酒坛子,迷醉销魂的呢喃着伸出魔爪紧紧的抱住幽洛。

    幽洛本想一掌推开他,却只听得他沉睡之前说了一句:“不要推开我不要一直遗弃我”

    幽洛轻叹了一口气,任由他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上,等他均匀的呼吸传至耳畔,想将他放平躺着,却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手,于是便作罢,和衣而躺在床沿。

    有些疲倦的盯着头顶灰色的帐幔,旁边言朽均匀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一直在自己的脖子旁呼着温热撩人的气息。

    前世一幕一幕的情劫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放映,记得死神说过,当你脑海里人生所有的记忆都开始涌出,飞速而逝的时候,说明你要死了。

    幽洛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其实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而她选择不怀疑那些人,是因为她选择相信,而不是因为他们给足了她相信的理由,这大约就叫做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吧。

    李幽洛的情路不过是,她敢的时候,别人也敢,当她爱到深处的时候,别人却早已放下。而当她握紧拳头不再动情的时候,众人却有情,周而复始,当她想要再次重新有情之时,,却又是见一情难寻。

    佛家说这是缘分,道家说这是天意,幽洛却说,这是折磨。

    她也曾半世风华一袭华衫看尽悲欢离合,她也曾企盼一世长安荆钗布裙与谁粗茶淡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成为了一个最残忍可笑的童话故事。

    浩渺天地,能与谁把酒论朝夕,能否一朝回首春依旧,梦中楼上月下,那个人依旧眉目如画,浅笑安然,只影守候。

    一夜,幽洛都没有怎么合眼,忧伤就像是埋藏在心湖的洪水猛兽,一旦打开了闸门,就是奔腾流窜的海啸,收不回止不住,只能任由它践踏残缺不全的心,再次痛的死去活来。

    第二天清晨略微凉薄的冷光照洒进屋子,幽洛就这样倚靠在窗檐,微微阖目,双手环保胸前低垂着头。

    不是幽洛装酷耍帅能躺着睡偏要倚床而睡,只是言朽的酒品似乎不太好,醉了之后就给章鱼似得搂着幽洛的腰间,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

    感觉到腰间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幽洛睁开了双眸,随意转首看向身旁的言朽:“你终于醒了?”

    言朽睡眼惺忪的抬起眸子,秀眸之中一片迷蒙与浅醉,见到幽洛僵硬的靠在床头,腾地坐了起来,耳根红成一片。

    幽洛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腰,这坐了一夜,腰基本是残了,僵硬酸涩的要死,言朽羞涩的伸出手扶了幽洛一把:“对不起老大。我”

    “没事。”幽洛咬了咬牙,总算把僵硬的腰给整活了,一哧溜就滚下了床。

    潇洒的摇着身子准备出门去,至门口,留下一句:“起身,爷去叫小二准备洗漱的和早餐。”

    言朽看着一阵风一样来去无痕的幽洛,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脸色绯红,轻轻的咬了咬红唇,眼眸流光飞转,却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二人收拾好了,吃过早膳,继续扬鞭赶路,此日阳光正好,心情也异常的舒畅惬,意,幽洛依旧一身草莽打扮,黏上那丑陋的络腮胡,悠闲的咬着狗尾巴草。

    清风起,扬起幽洛黑色青丝,像是飞舞的精灵,言朽专心致志的驾着马车,余光瞥向身旁的人,仿佛昨夜做了一场梦。

    梦里如画公子与自己一夜缠绵,醒来却依旧了无痕迹,而梦的主人此刻却是透着草莽纵横之气势,全然没有昨夜那般温柔如水。

    “言朽,昨夜你说醉话了。”

    幽洛见言朽的余光一直盯着自己,突然想起了他昨晚醉酒吐出的真言,关于他身世的只言片语着实有些凄苦,可是,不过那么一点的凄苦,不可能造成他全身都透露着死人一般的病人气息,他,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说什么了?”言朽放慢了手中驾马的速度,眼睛已经盯着前方,声音却是明显的紧张。

    幽洛心中轻轻一笑,言朽果然很紧张他心里的秘密,于是,继续咬着她嘴里的尾巴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说,你喜欢男人。”

    言朽面色一僵,沉默不语,美丽的瞳孔逐渐暗淡,李幽洛坐在他的身侧,正看着身旁疾驰而过的山川林泉,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言朽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