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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志宫第2部分阅读

    你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往后万水千山,漫漫长夜,你教我如何排遣?”

    叶远宏“哈哈”一笑,笑得泪光四溅,道:“夫人说的是,却是我糊涂了。”

    金雪兰拉过他手,柔声道:“这几十年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但今日我们死在一处,以后千年万年我们便始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叶远宏心中激动万分,携着她手道:“好!我们来世还做夫妻!”两人并肩冲了出去。

    叶兮若被推进地道中,只觉眼前一黑,耳边风声大作,也不知滑了多久,重重落到地上,直摔得全身筋骨都要散架一般。

    她睁眼一看,四周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心中又惊又惧,哭着喊道:“爹爹……妈妈……”喊了一阵,听见地道里层层回音中不时夹杂着“吱吱”的响声。

    忽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她手指上爬了过去,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惊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挣扎着爬起,却两腿一软,险些又摔了下去。

    叶兮若倚在地道石壁上,觉得指尖里尽是尘泥,只怕衣服也凌乱不堪了。她平素最爱整洁,拼命扣着指甲却怎么扣不干净,又想到父母身在险境,心中却一点主意也没有,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了一阵,只见地上亮着数只黄豆大小的红光,仔细一看竟是老鼠的眼睛,原来刚才那毛茸茸的东西是只老鼠。她摸了手绢反复擦着手指,又恨又气,暗道,我爹爹叫我光耀藏剑,如今却被几只老鼠吓得胆战心惊,如何能成大事!

    她想到此处,抽出“镇星”便要向那老鼠身上挥去,却又停空中,不忍刺下,叹道:“这些老鼠也只是在地道中寻求庇护罢了,我若是杀死它,它的儿女必然伤心欲绝,又与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

    “待我从地道出去,便回头去寻爹爹,我虽然武功低微,但也绝不做苟且之人!”她一念至此,用手绢将脸上泪痕细细擦去,撑着“镇星”沿着地道往外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地势渐渐高了起来。叶兮若方才重重一摔,腿脚有些不便,慢慢拾阶而上,拨开一片杂草,只见天色已亮,旭日初升,道道金光碎碎地落地上。

    她从地道口爬出,环视四周,竟到了城外的一片坟地之中,身边错错落落的尽是墓碑,几只黑鸦从枯树上振翅飞起。兮若惊道,原来这地道入口在墓地中,我下滑时坡道甚陡,想要通过地道去藏剑山庄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听见耳边乌鸦啼叫,有点害怕,也担心父母安危,忙撑起“镇星”走出墓地,往苏州城方向而去。

    大概走了五六里路,忽地听见身后马蹄声大作。

    兮若回首望去,只见尘土飞扬,竟有十几骑人马奔了过来,为首的却不是别人,正是那平日里忠厚老实的赵泰阿。

    兮若心中惊喜,振臂呼道:“赵堂主,你是回来救我爹妈的吗?”

    赵泰阿看见是她,微微一怔,随即哈哈笑道:“正是,请小姐快跟我走,我们一道去救庄主!”

    兮若听了大喜,正要上前,却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如苍鹰一般缓缓落到身前,那人身着一袭破旧的灰布衣,却是山塘街上茶馆的说书先生。

    叶兮若见他身法竟然如此高明,暗暗惊异,道:“龚先生,你怎么来了……”

    龚难敌轻轻一捋胡须,笑道:“叶小姐,难道你还没发现赵堂主身边全不是你庄上子弟吗?”

    赵泰阿面色一沉,抽出“泰阿”,冷冷地道:“你是何人,可不要多管闲事!”

    兮若看他神情忽地阴暗起来,幡然省悟,原来他竟然通了外敌,难怪昨晚在庄中一直煽风点火,还误导众人是闹鬼所致,只怕也是他透露了镇派剑法失传的大秘密。

    她按剑骂道:“赵泰阿!我爹爹平素待你不薄,你却为何要做那叛逆之人!”

    赵泰阿“哈哈”一笑道:“大小姐,山庄的四季剑法早就失传,想我入派数十年,就是想习得此剑法,却被你爹那老不死的骗了许多年。哼,你这大小姐,仗着容貌娇美,平素傲气的很,今日待我擒了你,必然好好羞辱。”说罢他双腿一踢马腹,跃了过来。

    第五章 鹿门二仙

    叶兮若见他纵身而来,又是惧怕,又是气愤,惊得花容顿失。只看龚难敌身侧青光暴起,将赵泰阿去路尽皆封死,两人电光火石一般交了数招。

    赵泰阿落到地上,连退了几步,手中长剑震动不止,才看清他手中竟是一柄竹剑,惊道:“你究竟是何人?”

    龚难敌淡淡地道:“你们的事,我本不愿插手,但叶小姐昨日赠了在下几绽银子,我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赵泰阿冷哼了一声,泰阿剑一振,道:“你武功虽强,但我们一拥而上,也未必输给你。”说罢,他一挥手,道:“大家一起上,给我先拿了这厮!”

    龚难敌见这十几骑人纷纷拔剑围来,轻蔑一笑,喝道:“白泽!”

    兮若不明所以,暗道,白泽是谁?却听林间一阵嘶声,似马非马,似羊非羊。

    一只雪白的野兽撞断数根树干,狂奔而来。那野兽通体布满白色长毛,头上两只长角好似羚羊,两只眼睛泛着蓝光,两侧毛发极为浓密,经风一吹,好似翅膀一般展开。

    它跑得极快,顷刻已撞翻两三人,到了龚难敌身侧。龚难敌轻轻一抚它头,对兮若道:“这是我从东北靺鞨处求得的神兽,名唤白泽,骏健善跑,日行千里,奔到快处,通体洁白。你骑了它往东边去,我来挡住这几人!”

    兮若见他纵身而出,竹剑挥动,在人群之中,丝毫不乱,哭道:“龚先生,你救了我,我怎么能弃你而去!”

    龚难敌又挡了两剑,皱眉道:“女人啰里啰嗦,真是麻烦,你道这几人真能杀了我不成,赶紧滚蛋!”

    叶兮若无言以对,翻身爬上白泽,行了一礼。那白泽甚通人性,见她上来,便长啼一声,向东而去。

    兮若只觉得劲风顿起,身边树木尽在急速倒退,满头青丝都散了开来,忙紧紧抱住它脖子,瞬间已看不见身后众人。

    她骑着白泽向东奔了一日,竟渐渐接近东海之滨,隐隐有海涛之声。兮若肚中饥饿,料想离开苏州城已远,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便想放慢速度,寻找店铺充饥。

    走到正午,远远的看见有酒旗飞扬,她轻轻勒住白泽脖子,不料它丝毫不理睬,仍是发足狂奔。眼见便要经过酒家,她心中大急,叫道:“快停下!停下!”

    白泽竟通人意一般,瞬间止住,正落在店外。兮若见它如此神奇,心中欢喜,摸了摸它头,笑道:“你真乖!”白泽脑袋微微抖动,轻轻啼叫了一声。

    兮若将它停在门外,走进店内,点了一碗面,吃了起来。

    这一日,她无时无刻不再担忧,一会想着爹娘是不是也已经脱险,一会又想着龚难敌是不是已经杀了赵泰阿。正在想着,邻座两把长剑重重放下,两个一胖一瘦青衣人相继落座。

    只听那个胖的把筷子一摔,说道:“师哥,这面中又没有肉,却叫我怎么吃!”那个瘦的一边划面,一边说道:“路边林中野兔野猪,你要吃,便自己去打两只来。”

    胖的回道:“你却糊涂,此处是东海之滨,怕只有臭鱼。”瘦的说道:“那鱼肉倒不是肉了?”胖的答:“所谓江鲜江鲜,江里的才鲜,海里的鱼又臭又咸!我不要吃!我不要吃!”说罢,那胖子竟然捶胸顿足,大哭起来。

    兮若暗想,原来是两个混人。只听那胖子边哭边说:“想当年我们鹿门二仙,在鹿门山之时,跟着浩然先生,每日是‘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而如今却跑到这海边来喝腥风!”

    瘦的那人,停下筷子,皱眉思索:“照理说,老大叫我们在此等候,应该不会有错。”那胖子“呸”地一声道:“不会个屁!藏剑山庄这般天罗地网的布置,那个小妞能逃得出来吗!”

    兮若听到这里,顿时花容失色,却不想贼人布置周密,逃到此处,仍然被他们撞见,心中一慌,筷子一齐落在地上。那胖子转过头朝她骂道:“我们自说我们的,跟你有什么干系,你却掉什么筷子!”

    他说到一半,怔怔地看着兮若,说:“师哥,老大是不是叫我们等一个女人?”瘦子继续划着面,含糊地答道:“是啊。”

    “他是不是说那个女人长得漂亮?”“据说不错。”瘦子继续划面。“他是不是说那个女人骑了匹通体雪白的怪兽?”

    正说话间,兮若已翻身跃上白泽,飞驰而出。

    这时,那个瘦子才反应过来,打了胖子一个爆栗,骂道:“早知道是她,怎么不当即抓住?”胖子捂着脑袋,反驳道:“屁话,我要是不先问了你,怎么知道。”

    兮若骑着白泽,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往后一看,不料那两个怪人居然轻功如此之好,竟紧跟其后,吓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只听那瘦子叫了声“着”,竟一个跟头翻了上来,那个胖子在后大呼:“这次不算,这次不算,你刚才比我多吃了一碗面,气力比我足!你跳下来,我们再来过。”

    那个瘦子毕竟头脑清楚一些,对胖子置之不理,一只枯木般的手搭在兮若肩上,低声说道:“快乖乖停下来,否则我送你去喂鱼!”

    兮若被吓的六神无主,大脑一片茫然,只顾着双手紧紧地抱住白泽脖子,渐渐地耳边的海潮声越来越响。

    那瘦子见她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抓住白泽尾巴,翻身落地,使出千斤坠,想凭一己之力,把它拖住。但白泽神力无比,直拖的那瘦子往前滑去。但此消彼长,速度毕竟是降了下来,那胖子也赶上上来,帮着瘦子一起抓住尾巴。

    兮若心中又惊又怕,向后叫道:“快点松手,快点松手!”胖子瘦子一齐叫道:“不松不松!”

    兮若遇上这两个混人,顿时没了主意,心中一片空白,忽然想到这两人既然是贼人的同党,也许知道爹妈的情况,当下随口问道:“我爹妈是生是死?”

    胖子瘦子又一齐叫道:“死了死了!”兮若闻言,只觉得胸口一闷,头昏目眩,几乎要摔下来,一个声音在心中反复敲打“爹妈没了,爹妈没了!”

    其实这两个混人哪里知道她爹妈死活,只是答得顺口,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了。兮若的胸口又闷又痛,放佛整个天都黑了下来,直想把心剖出来才好。

    只听白泽一声啼叫,猛地驻足不前,原来三人你追我赶,竟跑到了海边的峭壁之上。

    那胖子见她已经无路可逃,心中很是得意,一个跟头翻上,生怕她再行逃脱,猛的从后面抱住她,紧紧的贴在了她背上。

    兮若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心中又悲又羞,一时间万念俱灰,暗想,爹妈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这人这般羞辱我,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她朝天呼道:“爹爹,妈妈,女儿这就来陪你们了!”说罢猛的一踢白泽肚腹,白泽会意,一声哀鸣,纵声跃出。

    那胖子没料到她竟然会寻死,急忙松开双臂,使出浑身解数,借力一跃,才飞上峭壁。只见兮若连人带骑,坠入海中,再也看不见了。

    胖子怏怏地说:“我只是想擒住她而已,没有让她去寻死啊……难道见老大比喂臭鱼还难受?”那瘦子大袖一挥,哼了一声:“看你怎么跟老大交代!”扬长而去。

    第六章 孤岛名离

    黑夜中,海潮一阵阵打在礁石上,击起层层浪涛,漆黑一片的海滩上雾气重重,一名男子沿岸缓缓而行,似乎在寻找什么,冰冷的海风激得他混身发毛。

    他不由地将破旧的衣服又拽了一拽,自语道:“何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叫我出来巡视,还说有什么宝贝,多半是唬人。”

    他一边气愤愤地骂着,一边将脚边的石子远远地踢了出去。

    忽然,他发觉踢出的一枚石子好像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并没有像其他石子一样落入海水中。他好奇心顿起,缓缓地靠近那块地方,只见不远处的潮水拍打着一件丝质的布料,暗道,何老板果然不会骗我,这绸缎我从未见过,定是宝贝了。

    他心中惊喜,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却看见一张女人的脸随着海水的起伏,在暗淡的月光下忽暗忽明,周边还笼罩着一片诡异的白光。

    那男子看得一惊,暗道,这是什么东西,这般奇异,难道是鬼怪?

    他正不知道是去是留,阴冷的海风又是一阵接着一阵,吹得他瑟瑟发抖。空中惨淡的云乘着风渐渐飘动,方才被遮住的冷月又慢慢露了出来。

    月光照耀下,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孔慢慢映入他眼帘。他从未见过这般秀丽的女子,一时忘乎所以,喃喃地道:“竟然是个人,还是个美人!”

    他凑近一看,原来那团白光竟然是那少女身侧的一只野兽散发出来的,那野兽双目紧闭,全身僵硬,眼见是不活了。

    那男子伸出手指往少女鼻前一放,刹那间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手指蔓延到了心脏。他压了下自己奔腾不已的心跳,只觉那少女气息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怕是在海水浸泡的过久。

    他手忙脚乱地将少女抱了起来,指尖无意间透过她湿漉漉的衣服触到了富有弹性的肌肤,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微微发烫。

    此时已是深夜,沿路的民居早已经熄了灯火,他摸着黑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的房子,将少女轻轻放在床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子平时出海打渔气力很足,但此刻抱着她只走了一段路,却觉得浑身的骨头好似散了架,手脚也跟着发起软来。

    屋子里乱七八糟,他的床也甚是简单,只是用些木板、枯草铺成。

    朦胧的月色透过纸糊的小窗静静流淌在少女白皙透明的脸上,一对长而浓密的睫毛配上一对柳叶般的秀眉煞是好看,一阵微风透过小窗将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吹了过来,慢慢地沁入男子的心脾,放佛心也沉醉了一般。

    他暗道,我自小在这个孤岛上长大,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容貌的女子,此去中土甚是遥远,也不知她怎会漂到这里。平时常听岛上说书先生讲到中土玄宗皇帝的妃子杨玉环美艳不可方物,也不知和她相比又会怎样。

    男子看了一阵,见她脸色越发青暗,捧了些干柴,在她身边燃了个小炉,出门去了。

    兮若沉沉地也不知睡了多少时辰,才悠然醒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忙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觉全身酸软,头昏脑胀,使不出半点力气。

    镇星剑放在枕边,有暖风阵阵传来,她转眼看去,原来床边放置一个火炉,烧得正旺,她一身衣服也已被烘干。

    兮若缓缓打量着周边的情况,剥落花白的墙壁,残缺不齐的碗筷,摇摇欲坠的桌椅,看来是一户人家。她幽幽叹了口气,暗道,我落入东海竟也不死,想必是那白泽救了我,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但如今爹妈都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倒还不如死了的好。她想到此处,眼中又泛点泪花。

    忽地破败的木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如今身负血海深仇,处处警觉,抽出“镇星”,握在手里,凝神听着。

    只听“嘎吱”一声,木门被打开了,刺眼的阳光顺着门缝射了进来。一名男子端着只碗闪了进来。

    她一跃而起,挺剑便刺了过去,却无奈手足俱软,摔落在地上。那男子被她一惊,碗中的汤水翻了一半,连忙将她抱起。

    兮若被他抱在怀里,又惊又羞,捶着他胸口,骂道:“快放我下来,谁让你抱我的,快给我放手!”

    那男子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见她有些蛮横,笑道:“我的大小姐,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昨天晚上可是抱了一路呢。”

    兮若闻言气极,抬头看他,见他皮肤微黑,脸庞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扬起,鼻梁略高,嘴唇薄薄,一双眼睛清澈中流露着一丝不羁。只是一头长发散乱不堪,身上衣服也极为陈旧。

    她默默地看了半晌,那男子被他看得脸上一红,摸着脸颊,笑道:“我原来长得这般俊雅,竟让你这般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