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天志宫 > 天志宫第2部分阅读

天志宫第2部分阅读

也魂不守舍了。”

    兮若“呸”了一声,道:“少往脸上贴金,你长得虽然不丑,但相貌也只是平平,我看那么久,全是因为你很像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他闻言“嘿嘿”一笑,露出两粒洁白的虎牙,连声道:“是,是,在下的相貌自然是不能和姑娘同日而语。你说我极像一人,只怕是我俩已在梦中见过数次了吧。”

    兮若脸颊一红,怒道:“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在你胸口刺几个透明窟窿!”

    那男子听她一口吴侬软语,即便发怒也很是好听,道:“看你拿着宝剑,像个女侠一般,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恩将仇报,怕不是什么狭义所为。”

    兮若本欲说“我自己要死,谁又要你救了”,但一想到父母惨死敌人之手,自己又落到这般田地,悲恸之情直涌上心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两行泪水顺着脸颊默默流下。

    那男子不料她忽然之间便泪流满面,顿时慌了神,一时间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哭了,难道是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七章 老板姓何

    兮若闻言哭得更是厉害,双肩耸动,抽泣道:“你这山野农夫,即便跟你说了,你又懂些什么。”

    那男子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娇弱,怜意大起,想要去抚她柔背,却被她伸手打落,只得递过一块帕巾。

    兮若接了过来,轻轻地在眼角擦着,哭道:“我被仇家追杀,不甘受辱,便骑着白泽坠入海中,后来便昏了过去。”

    他“哦”一声说道:“难怪我发现你的时候,身边还有匹闪着白光的野兽,已经断了气,却吓的我好苦。”

    兮若听到这里,刚刚擦净的眼泪又落了几滴下来,凄然说道:“那野兽是一位侠士赠我的,名叫白泽,很是神勇,定是它驮着我游到此处,自己却力尽而亡。”她心中一酸,眼眶又红了起来。二愣暗暗想,那野兽竟然如此神奇,竟能在偌大的东海之中淌水,死了倒也可惜。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兮若问道。他正在胡思乱想,被她打断,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这里是一座岛屿,我除了打渔外,从未出过岛,也不知道位于何处,只是岛上的人都说我们在东海之中,叫作离岛。”

    “离岛,离岛……”兮若看着小窗外远处深蓝色的海水,反复地念着,道:“这名字真是奇怪,怎么会起这样不吉利的岛名。”

    她经历巨变,心思渐渐细腻,暗想,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也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待我身体复原后,自己去周边一看便知。

    只听那男子忽地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地道:“光顾着与你说话,你看,桌上药都快凉了,刚才还被你偷袭,翻了一半!”

    兮若这才又注意到桌上的小碗,心中略略有些感动,疑道:“你竟会熬药?”那男子脸上微微一红,道:“我自然是不会的,昨晚看你脸色苍白,额头滚烫,定是在海水中感了风寒。我们岛上的何老板精通药理,我问他寻了药材,熬了一夜。”

    兮若听他说的真切,正欲接碗,转念又想,我如今身负血海深仇,又是一人在外,必须处处小心,道:“你救我到这里,又连夜熬药给我,为何要对我这般好,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男子被她问得一时哭笑不得,端起碗自喝了一口,正色道:“别说你长得貌美如仙,即便是恶贯满盈之人,落在水中,我也定会救他。”

    兮若见他为自己试药,心中有些内疚,但碍于情面,也不愿多说,伸手去接药碗,只是浑身在海水中浸泡了那么长时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

    那男子见她欲拿又止,纤细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脸上略带着羞涩,心中不由地一荡,便端着碗坐到床边,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只能好人做到底了,请小姐把嘴张开吧。”说毕,便将碗送到了兮若嘴角边。

    兮若白皙的脸上阵阵绯红,皱起秀眉,微微喝了一小口,竟“噗嗤”一下将药水全部喷到了他脸上,哭嚷着:“太苦啦!太苦啦!我不要喝了!就算死了也不要喝了!”

    那男子伸袖抹了下一脸的药水,见她竟耍起小孩脾气,不由也放肆起来,道:“我的大小姐,姑奶奶,好婆婆,算我求求你了行吗,你不喝药,感冒怎么会好呢?”

    兮若将药碗一推,躺了下去,哭得瑟瑟发抖,说道:“以前在家里,爹爹总是用糖水和着药哄我喝的。”一想到叶远宏,她登时又牵动了心中的那根愁丝,一时间悲从心来,嘴中念着“爹爹,爹爹”,伏在床上张口大哭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滴在床褥上,样子楚楚动人。

    那男子见她才几句话的功夫,倒又哭了起来,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被她搅得几乎也快哭了,一头撞死的心都有,忙劝道:“姑奶奶,活菩萨,求求你行行好,别哭了好吗,小的这就给您寻糖去。”

    他慌不择路的冲到屋外,吁了一口气,举起袖子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心中暗想,圣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的眼界,果然高远。如今的关键,还在这个糖上,只是这岛上糖乃是极为珍贵之物,怕是只有再去找何老板了。

    一想到何老板,他的心中是又敬又怕。这何老板是岛上唯一座大渔场的老板,更是博古通经,三教九流,士农工商,无一不晓。岛上众人均是心照不宣地以他为尊,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威严,也是他一手将自己带大,待自己一直是如师如父。

    他沿路往何老板家走去。忘忧岛仅仅二千多亩地,岛上的居民相互之间尽皆认识,在这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没有什么财富可夺。沿途中,不断遇上熟识的人,相互间也只是略微点头示意,并不上前攀谈。他海边捡到少女的事情,只怕现在已是全岛皆知,但也没人愿意多加询问。正是“小国寡民,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那男子走到一间小屋前,暗道,南宫先生也不知在不在,好几天没有听他说书,倒有些想念。他轻轻敲了几下门,却没人回应,便继续往前,行到一间大宅前,道:“何老板。”

    只听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门掩着。”他闻言打开木门,宅内甚是昏暗,几不可见,角落里又传来何老板的声音:“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捡到了宝贝,就把我这个糟老头给忘了。”

    他诚惶诚恐,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去是留。只听何老板叹了口气,道:“进来吧,昨夜给你的草药可还有效?我可是被你扰的连觉都没有睡好!”

    他连连道歉,说道:“昨晚事出紧急,还望何老板包涵则个。只是那剂草药她还没有服下,说是怕苦。”

    何老板“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上我这里寻糖来了,你与那所救之人非亲非故,缘何对他如此之好,想必是位美貌女子罢。”

    男子脸上一红,哑然不知如何作答。何老板又说道:“你入门左手那排柜子的第二个抽屉中,有个糖罐,你可拿去用。”

    他来过多次,早就对房内布置了如指掌,只是岛上风俗不加油盐,所以不知道这些物事放置在何处。取出糖罐,他对着何老板拱手,道:“多谢何老板相借!”

    何老板笑道:“你这小子,拿去用便是,又何来谢字。”二愣心中一阵感激,从小到大他一直深受何老板照料,早就当他如自己的爹爹一般敬爱。

    第八章 白泽之墓

    待到料理兮若吃完药,也已经折腾到了晚上,男子四处奔波了一天,有些疲劳,趴在桌上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悲惨的哭叫声惊醒,他抬起头,双眼朦胧,看见兮若在梦中双手凭空乱舞,口中大叫着“爹爹,爹爹,不要走!”清澈的眼泪沾满了枕头。

    他见她入了梦魇,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拼命抓住她的一双柔荑,急切地唤着:“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快点醒醒!”兮若又嚷了一会,这才睁开眼睛,泪水还在如泉般喷涌。

    她猛地一把抱住他,脖颈紧紧地贴上肩膀,眼泪一滴一滴打在他肩头,嘴里喃喃地说着:“爹爹没了,妈妈也没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落在这个世界上。”

    那男子听她说得酸楚,心中也阵阵难过,默默承受着她的泪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也不知该讲些什么。

    兮若这时才从梦境中完全清醒出来,见自己竟然伏在他身上,羞得脸上泛起层层红晕,忙支开他的身子,躺了下来。

    男子被她轻轻推开,叹了一声,道:“我确是山野村夫,你说的我也真的不懂,但我知道你心中定藏着非常悲伤的事,你说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些,就算不懂,我也会一直听下去的。”

    兮若听了心中一时柔肠千转,从小到大,周围的人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可是这样朴质动人的话,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

    她沉默了良久,才下定决心,轻声道:“我住在大海的西面,中土的苏州城中,我爹爹乃是名震中原的百家盟盟主、藏剑山庄庄主叶远宏。”

    那男子从未听说过这些门派,只觉十分新奇,默默记着。

    兮若接着说道:“就在几日前,我们山庄中人接二连三遭到武功高强的贼人杀害。为了传承门派,我爹将我推下地道叫我逃走,我想回头去救他们却被山庄叛徒追杀,直跑到东海之滨,却得知他们已遭了……遭了敌人毒手……”

    说到此处,兮若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掩面痛哭,将这几日的悲伤一并发泄出来,凄凉的声音与海潮撞击礁石的响声和在一处,来回跌宕。

    男子心中隐隐作痛,他虽自幼在岛上长大,无父无母,但有何老板对他视如己出,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过了好久,兮若止住抽泣,喉咙已经有些沙哑,又轻声说道:“我爹爹临行前告诉我,我们门派分属墨门,始于战国年间的墨翟,并将掌门信物墨攻传给我,叫我好好保管,日后仗剑江湖、光耀门楣,而我…我竟然将信物丢失在了大海中,恐怕再也找不到了。”说到伤心处,她眼眶中又是泪光点点。

    男子见她眼泪又落了下来,默默握住她手。兮若微微一怔,也没有挣开。

    她举袖拭了拭泪痕,柔声道:“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男子轻声回道:“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兮若感激的一笑,道:“白泽救了我一命,若不是它,我只怕早已葬生于东海之中了,能否劳烦你帮我在海边帮它立一个墓碑,好好安葬,以后我也好去看望。”

    男子透过墙上的小窗看了眼渐渐迷离的夜色,温言道:“你放心吧,小事一桩,夜已经深了,好好休息吧。”兮若轻轻地“嗯”了一声,只觉得眼皮又沉重了起来,双手任由他握着,慢慢睡去。

    时光飞逝,兮若初到离岛之时,才是阳春三月,而如今,已近四月。十多天里,在男子的悉心照料下,她的身体已经恢复,活动自如。

    平日里,那男子早出晚归,出海打渔,她便在家中简单置办一些菜肴。虽然兮若从前养尊处优,但是也心思聪颖,各种女红,一学就会。只是每日,她睡在二愣床上,心中过意不去,想要推脱,他又坚决不许,便偷偷拿些棉布草料帮他简单地做了个小床。

    这一日,兮若深夜醒来,四处看去,屋内空空,却不见他身影,心中思量,难怪这几天小床上都异常整洁,原来他已经好几晚都不在屋中睡觉,却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

    男子的屋子临近海边,海涛一阵阵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兮若又念起父母之仇,心中阵阵悲痛,时而想着,也不知是何人与我们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要赶尽杀绝。时而又想,那龚难敌只怕知道其中的干系,只是不知我何时才能重返中土。她一时睡意全无,便披衣下床,走出房去。

    她这十多天里,身子虚弱,一直足不出户。此时第一次站到屋外,沐着海风,心情微微舒畅了一些。

    她沿着小路向岛内望去,只见处处火光点点,灿若繁星,一座黑塔巍巍耸立,立在层层房屋之中,极是醒目。那塔圆圆的顶,竟约有十几丈高,绝不似中土之物。塔下火光之中,层层叠叠的尽是鲜红色,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叶兮若心中惊异,暗道,这海外荒岛竟会有如此建筑,当真奇怪。她不愿多生事端,便信步往海边走去。在月光下照耀,海滩一片雪白,映的海水漆黑无比。

    她一面走一面四处观望,只见前方斜斜地竖着一个木碑,靠近一看,碑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白泽之墓”。

    兮若伸手轻轻地抚着木碑上的刻字,暗想,他虽偶尔油嘴滑舌,跟我斗嘴,惹我生气,却也是言而有信之人。

    她盈盈向着木碑拜了几拜,正欲起身,只听“嘭”地一声,碑后的海面上突然暴起老大的浪花,冒起一个东西,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第九章 情愫暗生

    兮若大吃一惊,俏脸苍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海怪,急匆匆地便要走。只听那海怪突然发出人声,好似激动万分,自言自语道:“终于给我找到了!”

    她细细一听,却好像是那男子的声音,回首一看,哪是什么海怪,原来是一个人。月光之下,容貌依稀可辨,正是那个男子。

    他手舞足蹈了一番,看见兮若,惊道:“你怎么不睡觉半夜跑到这里来了?”兮若见他手中拿着一把黑黝黝的匕首,模样依稀便是墨攻,迟疑道:“这是?”

    他淌着海水慢慢走到她跟前,递过黑剑道:“那日你说到丢失了门派信物,心中悲痛,一直闷闷不乐,我猜想既然白泽倒在海边,那剑也应该遗失在附近浅海处。我白天要出海打渔,没空去找,只好晚上来了,寻了十几天,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了!”

    兮若看他全身已经湿透,毛发都粘在脸上,海水顺着头发、眉毛,滴滴答答地打在沙上,但脸上神色却是欣喜万分。

    她睹物思人,眼泪登时喷薄而出,并没有伸手去接墨攻,却默默将他抱住,道:“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那男子被她抱住,潮湿的衣裳上传来阵阵暖意,听她气吐幽兰,一时间不知所措,手也不知道该往何处摆,忙道:“我身上尽是海水,你这样会伤风的!”

    兮若慢慢松开,抹了抹眼泪,柔声道:“不管你是真心诚意也好,别有用心也罢,你能冒着生命危险,帮我寻回信物,大恩大德,真的无以为谢。”

    男子听她至今还对自己怀着戒心,默默一笑,见她浑身也都湿了,怕她大病初愈,又伤风感冒,忙从岸边的包裹中取出火石,点起了一道篝火,两人靠在一处烤着湿漉漉的衣服。

    兮若见他冻得瑟瑟发抖,拾了根火把,帮他细细烤着,笑道:“你看你衣服尽都湿了,倒活像只水獭猫。”

    他借着火光,看兮若一笑,神若秋水,如明珠生晕,更是柔媚绝丽,知她心情略微好转,道:“我其貌不扬,自然像水獭猫,你天生丽质,即便衣衫尽湿,也像只美人鱼。”

    兮若听他又不正经,低头见自己衣衫贴在身上,曼妙身姿一览无余,一时耳根通红,忙用手遮掩,转言道:“这十多天来,我们一直‘你你我我’的喊着,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海风迎面拂来,空旷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几只海鸥展翅翱翔。

    那男子见兮若一双海水般清澈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两人脸颊相距不过数尺,四目相对,皆是心头一荡。他按住心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何星飞。”

    “何星飞……何星飞……”兮若念了一回,暗忖,这荒岛渔民,名字倒起得还挺雅致,问道:“你姓何?”

    何星飞点点头,道:“我自幼是何老板养大,便随了他姓。”

    “我姓叶,名兮若。”兮若一双美目看着何星飞,淡淡说道。

    “兮若。”何星飞轻声吟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他“嘿嘿”一笑,说道:“好名字,好名字,我正说是何人竟然如此秀丽端庄,误落凡间,原来是那洛神驾到啊!实在是失敬失敬!”

    兮若不料他竟能道出自己名字的出处,疑道:“敢情山野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