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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志宫第9部分阅读

?”何星飞见她眼神关切,轻轻摇了摇头,撑住长庚,缓缓站定。翩翩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道:“七师姐没了。”

    何星飞转目看去,坊众人皆是血染衣襟,面带悲愤之色,有几个柔弱的已掩面而泣。

    公孙菱衣袖上满是鲜血,手中抱着一名弟子,本默不作声,听得弟子哭声,忽地剑眉一抖,怒斥道:“都哭些什么,难道能把你们七师姐哭醒吗!你们给我记着,从今日起,我红绣弟子但凡见到苯教中人,格杀勿论!”众弟子齐声应诺。她说毕,便唤了金钗吩咐一些善后之事。

    何星飞见公孙菱要处理些弟子后事,也不便在旁观看,就撑了长庚,走到路边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坐下闭目调息。

    过了良久,他气息有些回复,只听有人走来,睁眼看去,却是方才那位头戴金钗的女子,只见她一张瓜子脸,瑶鼻樱口,眉目清秀,约莫二十五六岁。

    她朝何星飞欠身道:“何少侠,在下坊金钗唐采菲,少侠今日相助之恩,我坊中上下无以为报,师父特令我来请少侠到前一叙。”

    第三十七章 记名弟子

    何星飞客气了几句,起身随着她到了小道边一片竹林中,见中间空地上堆了一座小坟,上官翩翩与余下的十个弟子正围做一圈,各个红圈通红,却不敢哭泣。公孙菱坐在旁侧的一块大石上,面无表情,似有所思。

    他走到公孙菱身前,做了一揖,道:“公孙掌门。”公孙菱见他来了,站起身来,还礼道:“此番幸得何少侠相助,不然只怕我坊百年基业,便毁在我手了。”

    何星飞忙道:“晚辈何德何能,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今日若不是高人相助,便有十个何星飞也是无用,只是不知他现下何处。”

    公孙菱轻叹一声,道:“只怕那位高人尚在千里之外,既然他不愿现身,我们也不便相见。”

    何星飞咋舌道:“千里之外?”公孙菱略略点头,道:“那位前辈高人这一招唤作‘大音希声’,以点连线,以线聚声,绵延千里,其音不绝。”

    何星飞心道,天下居然有这般玄妙武功,若是他日有缘,定要与这位高人相见。

    唐采菲与众弟子祭拜完毕,纷纷聚到公孙菱身侧。公孙菱向众人脸上一一看过,续对他道:“何少侠,上次在长安时你救了我坊中弟子,这次又挺身相助,像你这般内功精湛,侠义心肠的少年实在是不多,也不知师承何处。”

    何星飞暗想,我一身内功是何老板自幼相授,但他却不是我的师父,而吕岩先生也命我不可提他名号,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上官翩翩插嘴道:“师父,我知道,星飞大哥是自幼在中条山上习武,后来艺成下山的。”公孙菱瞪了她一眼,向何星飞做询问之状。

    何星飞道:“实不相瞒,我的剑术确是在中条山习得,但那位高人不许我叫他师父,也不许我提他名号。”公孙菱见他目光清澈,微微思索了一回,良久又道:“有一件事,我本不该多问。”

    何星飞道:“公孙掌门但问无妨。”公孙菱见他蓬乱的头发上犹自夹着几片树叶,伸袖替她拂了,道:“我在长安城时,曾见何少侠身上携着一柄黑色匕首,可否借我一看。”何星飞闻言,微微一怔,便从衣襟下取出墨攻,递给公孙菱。

    公孙菱双手接过,忽地有些激动,指端微颤,轻轻抚着那剑身,喃喃地道:“是墨攻……果真是墨攻。”何星飞见她神情有异,略感奇怪,道:“公孙掌门怎生识得此剑?”

    公孙菱只是痴痴看着墨攻,竟充耳不闻,过得半晌,问道:“这剑又怎么会在何少侠手中?”

    何星飞心中微微一沉,不愿重提旧事,只道:“此剑原是我一至亲好友家传之物,也是机缘巧合,才会到我手中。”他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暗忖,为何至今我还把墨攻带在身边,难道我始终是忘不了她吗?

    公孙菱又细细看了一阵,将墨攻还给何星飞,说道:“何少侠,你对我派屡次有恩,我公孙菱自当知恩图报,既然你现下无门无派,不如投入我坊。我坊虽是女子众多,但也不乏武艺有成的男弟子。些许往事也不用常常挂怀,待我将本门剑法尽数传授与你,他日你定然名扬江湖。”

    何星飞跟她相谈,觉得公孙菱十分亲切,而她一味询问自己的师承身世,只是略去那日在天策府上的事情不提,生怕自己再度心伤,更是感激。只是他一来心灰意冷,二来与魔教大还有干系,正要推脱,却见翩翩满目期望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又有些犹豫。

    这时,一个弟子冷哼了声道:“师父,我不愿与这人做同门师兄妹!”

    他闻声看去,这女子头戴玉钗,正对他怒目而视。只见她面若桃花,雾鬓云鬟,身材丰腴,领口极低,露出羊脂一般的皮肤,只是眼睛细长,眉宇间有些凶光,竟是之前被那鱼公子霸占的新娘子。

    她指着何星飞道:“师父,我十日前扮作孤身女子,勾搭那鱼朝恩的干儿子,伺机暗杀,为天下女子除害,正是被他坏了好事!”

    何星飞顿时省悟那日她为何大发雷霆,正要开口解释,只听公孙菱微微笑道:“婉燕,定是你扮得太像,何少侠道你真是被那恶贼霸占,才救了你出来。”

    上官翩翩也轻声道:“婉燕师姐,这事怕怪不得星飞大哥。”那少女“哼”了一声,道:“你却只惦记着你那街边乞丐般得星飞大哥。”翩翩脸色一红,不再作声。

    何星飞听她出言不逊,也不愿再纠缠不清,向公孙菱拱手道:“承蒙公孙掌门厚爱,晚辈不甚感激,只是晚辈对江湖中事已是意兴阑珊,只求退隐深山,还望见谅。”翩翩听他出言相拒,满脸落寞。

    公孙菱在江湖中也颇有地位,见他推脱,也不再说,道:“既然何少侠另有去处,我不便强求,你与本派的恩德,公孙菱自当来日再报。”

    何星飞见嘴上虽这般说,眼中仍是透着些许失落,心头一热,道:“若是公孙掌门不弃,在下便做掌门一名记名弟子如何。”公孙菱闻言,神情微微一喜,道:“如此也好。”

    公孙菱本是洒脱之人,何星飞也对繁文缛节知之甚少,两人当即便在林间行起拜师之礼来。

    何星飞连磕了几个响头,公孙菱将他扶起,抚了抚他乱发,道:“好孩子,我们还要赶路,日后你若闲了,便来坊,我再传你入门武艺。”何星飞只觉自出生以来,从未有人待自己如此好过,眼圈一红,道:“徒儿日后定然前去拜访。”

    公孙菱点了点头,转身对众弟子道:“你们快快收拾妥当,我们即刻上路。”众人纷纷应声,去整理了。

    何星飞见众人都纷纷去收拾行李,翩翩仍是站在身侧,道:“三妹,你怎地还不去准备?”翩翩看他头发蓬乱,满脸胡渣,衣衫也是破旧不堪,眼泪呼之欲出,忙低下头,手指摆弄着裙角,犹豫了一阵,轻声道:“大哥,你难道还忘不了那事吗?”

    何星飞闻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愿答她,转而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翩翩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愿再提伤心事,答道:“前几日我们接到天策府书信,说是七鹰在登州发现了魔教首脑的踪迹,师父便率我们十二钗前去相助。”

    何星飞心中一惊,暗想,那日何老板说要北上,莫不是他暴露了行踪。翩翩未察觉他神色有异,续道:“大哥,我们从长安回扬州的路上,遇到二哥了。”

    何星飞听到卫子卿的音讯,忙道:“二弟现在怎么样?”翩翩道:“郭子仪元帅回到洛阳,拨了一小只军队给神策五虎,交与二哥统帅,他如今便驻守蓝田。”

    “我们那日喝完……那个喜酒,经过蓝田,二哥正率军和前来马蚤扰的吐蕃兵马激战,师父便与长歌门二位门主领着我们协助于他。二哥摆了个什么一字长蛇阵,大破吐蕃军,我们也与吐蕃人结了梁子。”

    何星飞赞道:“二弟果真是国之栋梁,我这个当大哥的惭愧了。”翩翩笑道:“二哥战场得意,情场却也不差。”何星飞听了,终于嘴角挤出一丝久违的笑意,问道:“竟有这等事,快与我说说。”

    翩翩左右看了下,附到他耳边道:“便是我那方才与你争吵的师姐杨婉燕,她爱慕二哥的雄才大略,已暗暗对他生了情意。”何星飞惊叹道:“竟然是她,那二弟意下如何?”翩翩道:“这个我却不知,到时还是你来问他罢。”

    两人正待细细分说,却听有人道:“翩翩,你还在这里与他说些什么?”却是正是那杨婉燕,只见她双手叉腰,也不看何星飞,续道:“我们都已收拾妥当,只剩下你了。”

    何星飞将上官翩翩一推道:“翩翩,去快去整理吧,别误了赶路。”上官翩翩经他一推,恋恋不舍地随杨婉燕去了。两人走了几步,杨婉燕从身后拿出个包裹递了给她,翩翩嘻嘻一笑,道:“谢谢师姐,就知道你对我好。”杨婉燕也不回应,只是冷冷一哼。

    何星飞心道,这个姑娘成天冷着一张脸,难道不会说话,便只会哼吗,要是她与二哥在一起,倒真苦了他了。

    这时坊众弟子已整顿完毕,又从林中引出了十二座木牛流马。公孙菱跃上马背,朝何星飞远远地欠身道:“星飞,我们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咱们他日再见。”何星飞拜了拜道:“师父一路顺风。”

    上官翩翩奔了过来递过一件崭新衣服,轻声道:“大哥,天快冷了,你穿得少,这件衣服是我那日在长安替你买的,你待会试试合不合身。”何星飞见她声音哽咽,心中也是一酸,接过衣服,道:“三妹,你放心随师父去吧,我自会小心。”

    上官翩翩看他面容憔悴,心中柔肠千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见众人都在等她,便在何星飞手上一握,走了回去,骑上木马。只听一阵机括声响,十来座木牛流马一齐发动,她行在最后,挥手道:“大哥,你多多保重,来日我去中条山寻你玩。”

    何星飞心道,她听我要归隐深山,便以为我要回那所说的学艺之处去了,却不知道我们往后万水相隔,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看翩翩人影慢慢模糊,犹自往这边看着,高声道:“翩翩,你也保重身体,跟着师父,好好学武!”他的声音激荡良久,随着那一袭红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心中也突然怅然若失。

    第三十七章 南宫护法

    何星飞见天色将晚,也不再赶路,便在路边寻了块空地,躺下休息。他今日与普尔扎过招,精力大损,早已疲惫不堪,倒地便睡了。

    过了一阵,忽地被凉风一激,醒了过来,见皓月当空,不觉有些寒冷。林间的树叶,在阵阵风中,簌簌地落了下来,此时秋意已浓,他心中也不由地有些萧瑟。

    何星飞睡意渐消,取出上官翩翩替他买的衣服,见那衣服淡黄布料,甚是整洁,心想,却不能穿旧了,折了三妹的心意,便脱下尽是洞孔的旧衣,将新衣服穿在里面,再罩上旧的。

    他穿了这衣服,渐渐有些暖和,忆起方才上官翩翩所说中原各大门派要去相助徐策围歼魔教首脑的事,寻思道,徐策、杜宗武、公孙菱这些人各个武功高强,门下弟子众多,若是何老板在内,虽然他身手了得,也只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念及此处,不禁暗暗担忧,便欲立马前去相救。待一跃而起,又转念想到,他已决意远去孤岛,不再涉足江湖,万一这次去了,只怕再也难脱离这摊浑水。

    他左思右想,一时间犹豫不定,忽而想到何老板待他恩如父母,忽而又想到叶兮若的薄情寡义,忽而又想到上官翩翩临行时的恋恋不舍,一颗心忽冷忽热,头脑里尽是混乱。

    何星飞抱头大叫了一声,震得林中秋叶如雪花般掉了下来,他不愿再想,携上长庚,也不知向东向北,茫然走去。

    就这般浑浑噩噩地又行了两三日,他腹中饥饿,见前方不远处有座破败的关公庙,大门半倒,斜斜地掩着,屋檐上挂着一只鸟巢。

    何星飞肚中饥饿,心道若是巢中有鸟蛋,拿几个来吃吃倒也好。他快步走到庙边,飞身上檐,伸手往那巢中一摸,却是空空如也。他心中懊恼,正欲跃下去,却听到庙宇中好似有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何星飞运起下部玄功,将耳朵贴在瓦上,却听庙中有个人道:“此番我们有普尔扎相助,尚是功败垂成,只怕那几路也败多胜少,不知是否要赶往总坛支援。”何星飞心中一惊,心道不是冤家不对头,原来此人正是前几日那姓彭的坛主。

    只听那姓周的坛主哼了一声道:“尽是那个毛头小子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上次截了坊中的宝钗,本指望以此要挟,便是被那贼子救去。”彭坛主思索了一阵,道:“那小子年纪轻轻,却内功深厚,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何星飞忽地听到庙外脚步声起,忙俯身趴在屋瓦上。只觉身下瓦片一震,庙门被人一脚踢开。彭、周二人一齐惊道:“谁?”两人余音未尽,又一起惊道:“原来是南宫护法!”

    那南宫护法似是受了严重内伤,气息不顺,断断续续地道:“两位坛主,快快前往通州,驶着停泊港口的大船,往密州莒县(日照)入海口,接应教主。”彭坛主闻言,声音发颤,道:“教主如今怎样?”

    南宫护法深深吸了口气,道:“教主本是北上与回纥首脑谈结盟之事,不料却被天策府的鹰犬发现了行踪。徐策建功心切,领着门人去追。教主他老人家有我们两位护法相助,小小天策府本不足为惧,但不料此番少林派与云阳派也得了消息,纷纷赶到,我们三人引着教众且战且退,往密州大光明寺总坛去。教主命我先行逃出,叫你们速从海上去接应,暂且回离岛避一避。”

    何星飞听到此处,诸般情节,已经明晰,翻身下檐,落到庙门前。

    周坛主看见是他,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抽刀便要扑来。南宫护法一手按住他,喝道:“周坛主住手。”

    何星飞看那南宫护法方方一张脸,腮下悬着三缕胡须,正是南宫敌,苦笑道:“南宫先生,原来你竟是摩尼教的护法,你们可瞒的我好苦。”南宫敌浑身尽是鲜血,被彭坛主扶着,闻言微微一惊,道:“你都知道了?”何星飞缓缓地点了点头。

    南宫敌见他点头,也不管伤重,俯身就拜,道:“少主恕罪,这两位是我教彭辉、周营两位坛主,因一直潜伏中原,是以不识得少主。”

    彭辉、周营听闻他原来就是教中少主,面如土色,拜倒在地,慌不迭地道:“我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屡次冲撞少主,万望恕罪。”

    何星飞见南宫敌伤口处,鲜血兀自渗出,伸手将他们一一扶起,皱眉道:“我自幼背读我教经典,皆言光明王国善美平等,三位本都是英雄人物,怎可随意下跪。”

    周营、彭辉二人面面相觑,都暗想教义虽是如此,但历来面见教主,便是这般行礼,你年纪尚轻,大权未握,自是这样说,日后掌权时,只怕又来怪罪我们。

    何星飞见南宫敌伤重,便将手掌按在他胸口,缓缓将真气度给他。南宫敌内功本也不弱,经他相助,体内气息立即又现出勃勃生机,喜道:“多谢相助,恭喜少主练成了我教玄功。”

    何星飞见他话音已经清晰,便撤去真气,暗想何老板待我恩重如山,此时我已听闻他有难,再不去救他,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他心中拿定主意,扶着南宫敌慢慢坐下,道:“南宫护法不必客气,如今何教主陷入重围,我一定要设法救他一救,劳烦你带我一道去我教总坛。”

    南宫敌闻言,忙道:“少主,万万不可,百家盟各派此刻只怕已纷纷赶至日照,实在是凶险异常。这事我去做便好,少主身负我教中兴大业,切不可以身犯险。”

    何星飞抬手止住他,道:“南宫护法,我意已决,无须多言。”南宫敌闻言,几欲站起,道:“望少主三思!”

    何星飞幽幽一叹,道:“何老板自幼待我如父,我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如今他身陷重围,我又岂能视而不见!”

    南宫敌见他神色坚定,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