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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第5部分阅读

会让每一个爱你的人很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说着,声音隐隐哽咽,背过身去,不愿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晴——”他黯然,伸出了手,却没有立场给予抚慰,凝视着她清寂的背影,迟迟无法给她一记拥抱。

    “其实,那些爱你的人未必真的奢望得到什么,她们要的,只是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有这么难吗?”字字句句全是不可错辨的怨怼,他不是不懂,只是——

    晴,对不起。

    他无声地,在心中轻轻说着无法出口的亏欠。

    深夜里,门铃响起,刘心苹卸了妆,才刚躺上床,就被逼着离开温暖的床铺。

    没料到的是,门外站着的人——

    “瀚宇?”她惊呼。几个小时前才刚从钱柜分开,实在料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好啊!”伸手拉他,发现掌温出奇的低,将他按坐在椅中,抚上他的脸,也是冰凉的。

    “瀚宇,你没事吧?”她弯身关切地俯视他。

    他摇头,抬眸看着这张没有疑问的绝美容颜,她的眼中正盛满不容错辨的忧心与关怀了

    这样一个高雅、聪明、内外兼具的女子,不论爱上任何人,她都可以很幸福,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他?

    沈瀚宇眸光一黯,探手拉下她,出其不意地吻上红唇。

    她微愣,剎那的恍神,只感觉到他唇腔的温度。柔软的探触,芳心泛着酸楚疼痛的幸福,几乎想就此沉沦不醒——

    但,也只是瞬间而已!

    她用力推开他,想也不想地挥了他一记巴掌。“沈瀚宇,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直视着她,神色没半分改变。“你还爱我吗?”

    又一记巴掌造访他另一边脸颊。“你混帐!”他凭什么这么问她?凭什么?

    “我懂了。”他贴头。站起身。“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这是他个人的悲哀。不该拖任何人下水。他没有权利要求她的无怨无悔,她也没有义务永远守候。

    他就这样走了?

    刘心苹瞪着他落寞寂寥的背影,一瞬间的心酸揪紧了芳心。“沈瀚宇,你站住!”

    他停住,才刚回身,柔软温香迎面扑来,怨怼地捶打他。“你好过分!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先是莫名其妙地吻了我,又不给一句交代地疏远我,假装一切都没发生,我不怪你,因为感情的事勉强下来,看着你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再一次又一次地分手,我只能静静守在你身后,陪着你在感情世界中浮沉……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也有尊严啊!你还要糟蹋我的感情到什么地步才罢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爱你,看到你幸福就够了,从来都没奢求过什么,有这么难吗?为什么要失魂落魄地跑来找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明知道、明知道我看了会心疼,明知道我放不下你,明知道……我已经爱到连尊严都没了……”

    她放声痛哭,每说一句就捶一下,他也没反抗,由着她发泄,直到她捶累了,双手不知几时缠上他腰际,紧紧拒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瀚宇捧起她泪痕斑斑的面颊。“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伤害你。”带着满心歉疚,低头吻住她。

    她闭上眼,流着泪,心碎酸楚地响应他,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拥抱他的机会,她不想放开,她知道这样很傻,但是就算只有一夜,只要能真真实实地拥抱他,以她的体温去温热他空凉的心,她愿意!

    “心苹——”他及时打住,神情复杂地凝视她。“如果我是你,会立刻放手。”

    “我知道。”但是她不想。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仰首主动接续未完的吻。

    这一夜,她成功留下了他。

    事后,她进浴室冲澡,围了条浴巾出来时,他已经穿回衣服,沉默地在床头抽烟。

    她注视着烟雾弥漫中的面容,他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神情凝重地猛抽烟。她苦笑,不打算为难他,主动开口问:“要回去了吗?”

    他抬头,瞪着她。

    这句话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在问他:就这样了吗?一如数年前,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不要这样看我,你知道我没有表面上的潇洒,我也想任性地留住你,但是,我可以这样做吗?你允许我这样做吗?”

    沈瀚宇静默了下,熄掉烟蒂,认真地望住她。“心苹,我很感谢你这样对我,总是在我最寂寞无助时陪伴着我,看着我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你从未离开一步,我不否认,今晚会来找你,是在藉由另一种方式逃避某些事情,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可是你还是留下了我,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用你的柔情拥抱我,给了我女人最珍贵的爱情与纯真,就因为这样,你的无私宽容才更令我汗颜——”

    “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今晚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他不需要有压力,更不需要愧疚,尽管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但是我想。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最爱我、而我也该去爱的女人是谁,所以我想真实地面对你,也面对我自己。”他站起身,一步步坚定地走到她面前,指着胸口一字一句说道:“里头的这颗心破了一个洞,不论你给得再多,付出得再完整,都填不满它,我是个残缺的男人,所以不敢轻易拿这样残缺的自己去亵渎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而我,什么都没把握给你,也许执著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刘心苹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这些,动容地直摇头,眼泪甩出眼眶。“没关系,没关系——”

    沈瀚宇捧住她的脸,拇指划去上头的泪痕。“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对我而言意义是不同的,虽然那还不是爱情,但是我希望有一天它会变成爱情,你愿意陪我等到那个时候,和我一起修好这颗心的缺口,再将你完完整整地放进来吗?”

    她咬著唇,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再点头,眼泪落得更急。

    他沉沉叹息,收拢双臂,将她密密圈抱住,已经分不清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多怕这一回,会再误了一个好女人……

    每错一次,便要多背负一分愧疚、一分罪责,心已千疮百孔,他真的希望这一回能有所不同,他不想再错下去了,那种一再寻觅却总是落空的感觉,好苦,好折磨——

    三之一 失衡

    第三部 秋缠

    如果,我还能再多活一天,

    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

    将我最后的、仅有的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

    等待来生,化为秋蝉,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

    三之一 失衡

    在前往英国受训前的最后一个礼拜,沈瀚宇和沈天晴之间的关系,有意无意地疏离了。

    他忙,她也忙,少有机会坐下来谈心;共处时,也常陷入僵冷怨言的局面,当她用若有所思的眼神,不发一语地审视他时,他会下意识规避。

    记不得从几时起,她再也没去和他共睡一张床,或许是发现他身边睡了另一个人,再也没有她容身之地。

    记不得从几时起,她的笑容少了,或许是从那一晚,她问他——“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随着他的无言,她的笑容也沉寂了。

    她不再喊他哥哥,从那一天发现刘心苹站在他身边,很甜、很幸福地唤他时,就不再喊了。

    心苹姐那一声柔柔的“瀚宇”,也许融了他的心,却炙痛了她的魂。

    于是,她也试着让那声缠绵的音律由她口中唤出,换来的却是他指关节轻敲上她额头,严肃纠正:“我是你哥耶,没大没小!”

    不一样的,不论怎么喊,都不可能一样,别人倾尽温柔的呼唤,能够换来他轻怜蜜意的拥抱,而她,得到的只有训斥。

    不是她不想亲近他,而是他将心层层封锁,不容她靠近。

    分离前的这一个礼拜,原本该好好珍惜,却虚掷在无言的僵凝之中。临行前,她请了半天假陪他到机场,在他上飞机之前,以只有他听得见的音量,幽幽告诉他:“无论如何,我等你。”

    他没回头,而她的泪,落在他不愿眷怜的身后。

    三个月后,他如期回来,心苹姐说要在家里准备几道美食给他接风,用着让她椎心的甜蜜口吻,问她瀚宇喜欢吃什么……

    她以为可以由他眼中读出思念的痕迹,可是他回来了,第一个拥抱的人是心苹姐,思念的痕迹留给了那个他怀抱中的女人。

    她,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眼波流转间交换无尽默契,她的心好痛!痛得超乎她所能承受的预期,浓稠的苦满得几乎泛出喉咙,她必须拿些什么,将它压回胸臆,于是那瓶为他准备的红酒,有大半瓶入了她的腹。

    她的思念,没人可以说;她的温柔,没人可以收留;就连心痛,都没有表达的余地——

    送走了客人,沈瀚宇将醉得一塌糊涂的天晴扶进房间休息,拧了条热毛巾帮她擦脸。

    “你一定要让我操心吗?不会喝还喝那么多……”他叹气,拂开她汗湿的发。

    她今晚的反常,恐怕连光彦和心苹都察觉了。

    光彦私底下还扯了扯他衣袖,悄声问他:“你确定小晴是第一次喝酒吗?”一不留神,大半瓶就让她解决掉,大家全被她吓坏了。

    “据说是。”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抽掉杯子,不让沈天晴再沾一口。

    她瞪着他,满脸的哀怨,他装作没看到。

    分离了三个月,他该做的是和女朋友厮磨缠绵,倾诉别后相思,可是他却送走了女友,留在这个喝得烂醉的丫头身边!

    沈瀚宇,你在做什么?

    沈天晴,你又在做什么?

    他闭了下眼,矛盾的心已经给不了自己答案。

    起身想换掉冷了的毛巾,她探手扯住,不让他走。“宇!”

    他僵住,无法移动。

    她纠缠着,将脸埋在他肩头。“我不要喊哥哥,你本来就不是我哥哥,为什么要逼我接受兄妹身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好不甘心,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就有立场和她们公平竞争了对不对?”

    “晴……”明白是一回事,亲口听她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震撼着,发不出声音来。

    “我不要当兄妹,我只想爱你,用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心情,我明明比你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朋友都还爱你,从小就爱,好多年、好多年了……为什么你看不见,宁愿拥抱她们也不看我一眼……不,你其实看见了,你比谁都清楚,可是你不要我……你不要我……十五岁那年丢弃了我,二十三岁这一年,又一次丢弃了我……”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是爱情遗弃了他们……

    温热的感觉涌上眼眶,跌落在她水光氤氲的眸中,交融了他与她的泪,跌出眼角,他抱紧了她,炙痛心屝地吻住她的唇。

    无声的泪一颗颗落着,在他们交缠的唇齿之间,咸咸涩涩、苦苦甜甜,交织成揪肠蚀心的酸楚……那是爱情的滋味,对他们而言极尽奢侈的爱情滋味……

    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一整夜,天亮前,他走出房门,同时,将那些酸楚的、深情的、甜蜜的一切,留在昨日的夜里,那些说不出口的纠葛心事,再一次压回深不见底的灵魂深处,永不开启。

    他去了齐光彦的住处一赵,大清早被吵醒的齐光彦一脸困倦,搞不清楚状况地看着门外的他。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看是认真的吗?”

    “嗄?”清晨六点整按他家的门铃,就只为了问这个?他咬着牙,没好气地回答:“很认真!认真到就算你半夜三点来按门铃,我也不敢抡拳揍未来的大舅子!”

    “好,那就放手去追求吧,追得到,她就是你的了。”他表情空寂,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

    齐光彦又愣住了,仅余的睡意全吓跑光光。“你说真的还假的?”之前不是还誓死反对,只差没和他翻脸吗?

    “再认真不过。”

    “有附带条件吗?”突然对他太好,他会怕怕的耶!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给晴幸福,永远永远不要让她伤心。”

    “那有什么问题,大舅子!”齐光彦眉开眼笑地喊了声。

    “不用叫得太早。等追到手再喊也不迟。”

    “安啦、安啦!你等着看好了!”沈瀚宇肯点头就已经成功一半了,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没结婚前,你给我规矩点,不许对她乱来,否则你皮就绷紧一点,我的手术刀还没解剖过活人!”冷冷地说完,他转身离去。

    喂,这种威胁很变态耶!

    齐光彦还想上诉,一腔不满憋在胸口。

    清晨薄雾尚未散去,他独自走向那片雾茫,丝丝凉意沁入肌肤,但是他并不觉得冷,因为灵魂早已寒透。

    他太高估自己,以为够理智,把持得住,却悲哀地发现,面对她,他完全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可丛让灵魂沉入罪恶的深渊,从此不见天日,但是她呢?她还那么年轻,有好长一段美好的未来,怎能拖她下地狱,陪着他万劫不复?

    他早就该放手,让给得起的人,去许诺她另一段充满希望的人生,而他相信,齐光彦可以。

    哥在躲她!

    很快的,沈天晴就发现这一点。

    他近乎刻意地将两人独处的时间缩减到最少,以往还可以偶尔一同吃个饭、逛逛街,现在不是多了刘心苹,就是邀了齐光彦作客,有一回还将电影票扔给齐光彦,让他陪她去看电影。

    哥到底在做什么?他想把她推给齐光彦,是这样吗?

    他难道不晓得,除了他,她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他该知道,这样做会有多伤她的心!

    可是如果不是,为什么最近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少了,和齐光彦在一起的机会却愈来愈多?这难道不是他刻意促成的?

    他的做法,一次又一次伤透了她的心。

    有一回,四个人约了一同出游,他却在用餐时,临时说要看电影。

    好,她也没意见,可是他竟拒绝她同行。

    “为什么?”她用受伤的眼神瞪着他。

    “小晴晴,你得体谅一下恋爱中的男人,你这样寸步不离当个超强电力的飞利浦,会剥夺你哥的‘幸福'!”齐光彦笑得很暧昧,一副过来人的了解表情,把刘心苹调侃得羞红了脸。

    “是这样吗?”她目不转睛地直视沈瀚宇,非要他亲口说出来。

    沈瀚宇避开她的目光,干笑道:“还是男人比较了男人,我们要去看十八禁电影。”

    笑得那么假,他到底在骗谁?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放心去‘自由发挥'吧,我和小晴会自己打发时间。”齐光彦正中下怀,笑得合不拢嘴,顺手搭上沈天晴的肩。

    这算什么?她不是泥偶娃娃,任他们捏圆搓扁!

    “我不要,你们要去就去,我会自己回家。”挥开肩上的手,她冷着脸起身,奔出餐厅。

    “喂,小晴!”齐光彦一惊,赶忙追上去。

    “这样好吗?”刘心苹忧虑地问。这样会不会造成小晴对她的不谅解?就算要撮合她和齐光彦也有更好的方式,没必要引起她的误解,认为他见色忘妹,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他好象就是存心这么做……

    她淡颦起眉,看了远去的身影,再看看身边无意识地握紧椅子扶手、强自压抑的沈瀚宇。

    其实,他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人吧?

    当发现追上来的人是齐光彦时,她的心冷了。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追来又有什么用?

    这样的状况一再发生,齐光彦亦步亦趋,固执守候,而沈瀚宇和刘心苹亲密的形影时时出现眼前,不曾顾虑过她的感受,她再迟钝也看得出他的决心,无所谓了,反正麻木的心,已经无法再更痛了。

    直到这一天——

    气象报告说有台风形成,大约傍晚登陆,沈瀚宇当天没值班,早早便回家,预先做好防台准备。

    吃过饭后,两人各自回房。这种情况已经维持有一段时日了,以前还会在饭后一起坐下来聊聊琐事,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各自为政。

    更晚时,风力转强,几株脆弱的树枝被吹断,掉在铁窗上,稍稍吓到了他。没多久,连电都停了,四周一片漆黑,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