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和楚辞的爱情。
前台的电话开始响起来,在深夜里异常刺耳,一声,一声,非常的固执,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我皱了皱眉,这种情形心里一猜就觉得像林世奇打来的。站起来去看来电显示,果然没错,没好气的瞪着电话,转身去把电话线给拔掉,然后打了哈欠往休息室走。
现在的我,内心充满了矛盾,不知道要怎么去划分自己与林世奇以及楚辞的关系。
“你爱上林世奇了?”第二天,葛雅在电话里怪声怪气的问。
“算是有点吧。”我有些窘,毕竟曾经大放厥词的说绝不与林世奇恋爱。
葛雅小,“怎么?还是掉进了这小子的网里?我就说你逃不掉,那时还偏不信。”
“行了,正烦着呢。”我坐在桥墩上,寒风吹来,侵进心,情绪也冷静了很多。
“麦芽糖,给我出出主意吧。”
“主意?这类选择题,旁人没好出主意,又不是求取表白方式和分析爱情行为。”
“啧,我就不该给你打电话!——起码也给我一个建议吧!”
“没法建议,这种事得看你。绯绯,你心里到底想和谁在一起呢?”
我沉默。
葛雅叹了一口气,“别以为不吱声我就听不到,我听见你说:楚辞。”
“唉,是。”
“那你还踌躇什么?很简单的事呀!他也没结婚嘛,我说啊,你俩就是因为思考的东西太多,凡是都想得太复杂才会有今天!”
“麦芽糖,说简单也不简单,他现在有女朋友……”
“哧!抢过来!”
我翻翻白眼,“另——我现在也有男朋友——林世奇!”
“切!甩了他!”
我哭笑不得,“怎么好像凡事到你眼里,都如祈使句一般简单。”
“难道不是?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男女未婚,选择自由。更何况,两情相悦!”
我仰天无语。
“麦芽糖,你听我说,对于林世奇,我虽然很恼火,但是并不是没有感情,和尚良的相处比较,与林世奇更贴近于恋爱,不,应该说就是恋爱了。这两年与他相处,实在是日久生情了。而对楚辞……”
放不下。真的很放不下,想起楚辞都会心痛。
葛雅没好气的说:“所以呢?又怎么样?觉得甩了林世奇很不道义?那么你是不是打算假心假意的去维持这段刚萌芽的感情,而放弃一段可以唾手重拾的最爱?”
我怔然,半晌都没有回答,于是葛雅在长叹一声后吧电话给挂了。
我无奈的把手机放进包里,如果简单的事真的可以简单的做出来,世上也就不会有烦恼这个词了。
河堤下的水碧绿荡漾,这么美丽的水,应该配上一个好的心情,再加一个盎然的春季。然而,现在确实寒冬,和一颗疲惫的心。真不应景。
回到花店,就闻到一股巧克力的味道。我狗鼻子似地一路嗅进了用餐室,看到桌上一盘精美的巧克力点心,形状各异,最主要是非常新鲜,看的出是才出炉的。我欣喜。
“妈,心血来潮是不?忽然弄起西点了!”习惯性的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很软很香很纯。
“唔——好棒!好吃!”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绯,以后对我的言辞就不要那么苛刻。”林世奇忽然出现在身后,吓了我一跳。
惊诧的大量他,高领咖啡色厚毛衣,一看就知道是上品,但身上的围裙却破坏了美感。
围裙??我愕然的指着那块花花绿绿的防水布料望着他。
林世奇耸耸肩,“你没有眼花,面点师我做的,法式巧克力点心。”
我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从桌上拿起一盒酸奶来喝。
他脱下围裙,拉开椅子坐下,“就是不安好心又怎么了?我所做的事,就是想让你进一步喜欢我。”
我被呛了一下,“你怎么就不含蓄一些?”
他说:“没必要!有些事可以含蓄,示爱为什么要含蓄?”
我说:“谢谢你看得起,可是我不敢当,合适收起这一套,像以前一样,如普通朋友一样对待我吧。”
他看着我:“曾经什么时候,我像普通朋友一样对待过你?我一直是有目的追求你。”
我语塞。
“昨晚你在花店吧?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他问。
“睡着了,没听见。”我睁眼说瞎话,且毫不愧疚。
他看牢我,“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我心一虚,明显感觉到他话中有话了,别开他的目光,混淆是非地答:“会有什么想法?我真是睡着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现在,我给你说出来的机会,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想……”我咽了咽口水,那句话却说不出口。
“一个问题要想那么久吗?”林世奇盯着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有这么困难吗?”
我垂眼,道理人人都懂,轮到自己,却未必能潇洒的做出来。
甩掉一个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就算这个人有犯错,但出发点还是因为爱你,就算这个人可恶至极,但是对你用情却毫无保留。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若无其事的开口说分手。
他冷冷地说:“不必觉得愧疚,我们本来就没有真正的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
我抬眼,错愕。
“很惊讶吗?因为我猜中你的心思?”
“这……我什么心思?”
“不就是分手?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不会吧?我的表情那么明显?我摸摸脸。
林世奇拿起一块巧克力点心放进嘴里,“虽然我们没有坦言过正式交往,不过我们的亲密关系和行为已经和正式交往没有什么两样了。”
“你什么意思?一会说我们没有确定男女关系,一会又说和正式交往没两样。”我有些头痛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笑笑,一脸邪恶,我寒意顿生。
“所以,事实上你是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是你有需要担负的责任。”他说。
“责任?”我奇怪。
“嗯哼,就是醉酒行为——你要对我负责!“
我几乎吐血!蔫趴在桌子上。他还真说得出口!
i服了 i!
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我以为林世奇会采取什么行动,以此杜绝我和楚辞的一切可能接触的机会,然而事实上他每天没有什么不同,该干啥干啥,这仍我无端郁闷,且愈发心惊胆战,生怕他又整出什么事来。
也许人不走运时,什么衰事都会纷至沓来。传真机无缘无故坏掉了。天知道,三个与前才新买的。
打电话约保修人员,然后跑到街对面的复印店去把传真给发了。再回来,就被妈妈紧张兮兮的拉到厨房里。
“楚辞来了。”妈说
“哦?”我以外,“他一个人来的?”
妈会意,“女朋友没跟着来。”
我顿感阴霾全扫,转身就要走出厨房,却被妈妈死死拉住。
“他和林世奇在休息室谈着话呐!”妈妈说。
我双腿立刻生根一般,转头问:“他们说了多久?”
“刚刚开幕。”妈妈回答也很节省。
我想了想,还是抬脚走出了厨房。
“绯绯,”妈妈说“男人之间的事情,那人最好别插手。”
我回头,“就在旁边偷偷看看,我怕闹出事,林世奇脾气可不好。”
妈眯眼,“原来是怕楚辞吃亏。”
我心虚。妈妈这个词果然强大,把子女看进心里去。我朝她凌空挥手一抓,让她保持沉默,然后像抓贼似的往休息室走。
上天总算给我点面子,让楚辞和林世奇谈话的角度没有对这门,使我很轻松的潜到了门后,没有被发现。
楚辞此时正把一支烟点燃,林世奇则坐在桌子上悠悠的抽着烟。
“我写给绯的那些信是你截住的吧?”楚辞说。
我心一跳,他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徐蒂娜说得?动机是什么?讨他欢心?
林世奇也冲他笑笑:“证据。”
“绯绯告诉我的。”
咦?原来楚辞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比我差。
“不可能!”林世奇哼笑。
“为什么不可能?”楚辞说:“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林世奇转过身,我忙躲在一盆万年青后面,蹲下。
“如果是绯告诉你的,你一定会用肯定句而不是反问句。”林世奇说。
我低叹,这小子的头脑怎么这么灵啊。这么细微的语言细节都注意到了。
楚辞说:“你很敏锐。”
忽然,楚辞撇过头,目光射过来,我一惊,还没反映过来,林世奇也敏锐的顺着他的方向望过来。
林世奇嗤笑,“绯?你蹲在那儿做什么?”
我窘,只好站起来笑笑。
楚辞问:“传真弄完了?”
我点点头,“你怎么会来这?”
“一直没见过你的花店,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他微笑。
我倚在门边,“感觉怎么样?”
“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我和他相视而笑。
林世奇走过来,一把牵起我的手往外走,“别留伯母一个人在外面看店。”
我恼,想挣脱,却是白费心思,扭头看楚辞,他垂眼抽着烟,嘴角微微翘着,那神情似乎觉得林世奇有些幼稚。
想到楚辞眼睛不方便,于是固执的止步,对林世奇说:“放手,你出去,我还要带楚辞出来。”
林世奇冷冷的说:“他又不是没手没脚,不需要你像婴儿般呵护。”
我瞪:“他眼睛不好,难道你不知道?”
林世奇说:“刚才才知道的。不过我不觉得对他是一种困难,不然他一个人怎么来花店?先前他跟在我后面进休息室,也没有碰伤或碰到什么。”
我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林世奇,你最好适可而止。”
他抿紧嘴盯着我,几秒后终于松开我的手,抬脚先走。
我转身,快步去扶楚辞出来。
楚辞温和的朝我笑笑,“我这副模样还真是狼狈。”
“没有的事,一样的英俊潇洒。”我说。
楚辞笑起来:“谢谢你的欣赏。”
“你一个人自己来的?是不是让徐蒂娜帮你打好车?”我猜测。
“嗯,就是这样的。”
我朝他一笑,“对了,你怎么知道林世奇截了那些信?”
“葛雅曾经和我聊起过计算机方面的事情,所以我对林世奇是黑客的身份略有所闻,再加上你没有收到任何信件,我就有些怀疑。”
我看着他,“那么你为什么不怀疑徐蒂娜没有寄出信?”
他说:“也有可能,不过林世奇的可行为性更大。”
我哼笑:“所以你就不质疑徐蒂娜了?让林世奇承担所有的错误?问题是,他俩都做了,一个截信,一个扣信。”
楚辞望了我一眼,“是的,不过都过去了,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他俩的动机都处于对我们的关心。现在。最重要的事,我们解除了这个误会。”
听的出他有些袒护徐蒂娜,我心里不舒服,但表面上假装若无其事。
经过那株斑叶铃兰,我拉住楚辞,“看,你送我的铃兰,已经开花了,漂亮吧!”
楚辞凑近,弯下腰,“的确很漂亮,最近才开的吧?”
“嗯。”
“很吉利的一件事情。”他眼睛很亮很亮,像曾经年少时的那种清澈。
我心一动,扶在他手臂的手一紧。
只听他说:“绯绯,铃兰代表幸福的降临,而且常用来送给新娘子。”
我听出别意,呵呵一笑,“想告诉我很快就会走上婚姻红毯吗?——承你贵言,希望别到了30,我还嫁不掉。”
他笑,双手把我的手握住,“铃兰的花语是:幸福赐予纯情的少女。”
我失笑,“果然老天也不待见我,纯情少女?我都老女人一只了。”
“消极情绪,你的心,很纯情。上帝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我笑起来,“你什么时候也信上帝了,老天!出国读几年书就是不一样,宗教信仰都有了。”
他也笑起来。
这种感觉真好。
“楚辞。”我忽然向往地说:“明天我们去小学时的母校看看吧,那些时光真令人怀念啊。”
“嗯。”
我轻叹口气,“果然是老了啊,喜欢回忆过去了。”
“不要成天说老。回忆没有错。”
“难道不是?有一句话说:当一个人总是回忆过去时,就说明已经开始变老了。”
“我觉得,当一个人总是回忆过去时,说明她的过去很幸福而美好。”
我怔了怔,释然而笑。
千种方式,千种观念。角度不同,就呈现出消极与美好的差别。
从网上查了下有关铃兰的花语,发现这种花有一个忧伤美丽的传说,所以铃兰的幸福会来的格外艰难,并且伴随着隐约的宿命和忧伤。
寓意说,铃兰的绽放只为最有心的人。如果刚好在铃兰绽放的时光走到它身边,那么就是有一份倾心的守护出现。
我感触,守护的感情是指我还是楚辞?还是同时指我俩?
过了两天,一月里的第一场雪下了起来。
我却偏要选在这时候与楚辞去学校看看。
正是寒假期间,操场静悄悄的。
小学变化并不大,新建了两栋教学楼,格局上基本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那颗一百年的老榕树还稳稳的生长在操场中间,枝叶更加茂盛;曾经常玩的坐式秋千,旋转轴,铁梯还完好无损的保留着。
我无比怀念的摸了摸铁爬梯,白雪一点点的从手中滑落。
楚辞说:“你以前最喜欢玩这一个了,我最记得又一次你从上面爬下来,摔了一个屁股朝天,把班里人都乐坏了。”
我抿着嘴,“还好意思说,我摔下来时,你不扶起我就算了,还在我站起来的时候,猛撞了我一下,牙齿正好磕在我的鼻梁上,疼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辞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弯腰扶起你的,想问你怎么样,结果你刷的来个鲤鱼打挺,我嘴和身都收不急,才磕了你。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牙齿也痛死了。”
我闻言,大乐,“但是那时候我却认为你是故意的,结果可生气了,觉得你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我那时也觉得你很刁钻,唉,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所以后来我俩看彼此都不顺眼,相互不理睬了很长时间。”
“是的。”我感喟:“原来,我和你从小就有产生误会的习惯,难怪成年了,这种状况还一直在我们身上延续。”
楚辞笑笑。
晚上回到家,妈妈说林世奇找了我一天。
“绯绯,你和楚辞是不是想再次在一起?”妈妈敏锐的问。
我坐到沙发上,耸肩:“我是想,但是我不知道楚辞是怎么想,他和徐蒂娜之间也许有故事,他不开口说破镜重圆,我怎么好问?只怕空梦一场,平添彼此的尴尬。”
“所以你就想先钓着林世奇,看清楚情况再说?”
“妈,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心眼,我有和林世奇谈过,但他根本不理会,我提我的,他照旧追求,我也很头疼。”我摊摊手。
妈认真,“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选择谁?”
我撑住额头,感觉真累。
妈继续穷追猛打,“我看得出来,你对林世奇已经有了微妙的感情,所以你最好还是直截了当的找楚辞问清楚,好好确定自己的情感去向,然后一心一意结婚。别一脚踏两船,小心阴沟翻船,成为真正的老姑婆。”
我翻翻白眼,说累了,一头扎进房间,任妈妈在外面碎碎念。
女人面对这类选择题总是很无奈何彷徨,在加上不确定因素,更容易头大。所以很多人会顺其自然的心态慢慢拖着。可惜,我没有可再拖的青春,所以耳根才如此不得清净。
接近三十的女人,恋爱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网上说:为了获得真爱,铃兰在寂寞山谷等待自己春天的到来……
很有点像我现在的状态。我自嘲。
去街上给妈妈挑选冬季的大衣,打算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结果在品牌店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