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诸将闲的难耐，又请求曹操说：“丞相若不打算取辽东，何不回军攻袭荆州？”曹操说：“不急，等接到二袁的人头就走。”众将暗笑。忽报辽东太守公孙康遣人送袁熙、袁尚的人头到，众皆大惊，都呼：“丞相真是神人。”曹操大笑说：“果然不出郭奉孝所料。”重赏来使，封公孙康为襄平侯，左将军。
曹操之言，众皆迷惘，都问，曹操拿出郭嘉书信昭示给大家，遂明了，都盛赞郭嘉。曹操更是惋惜，领众到郭嘉灵柩前再拜说：“奉孝今年仅三十八岁，从军十一年，多立奇功，才华横溢，风华正茂，胸有韬略，满腹经纶，叙事形象，目光敏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神机妙算，无人能及。英年早逝，大鹏折翅，裂我肝肠，实在痛惜，愿公英灵，依然昭示。”命人先扶郭嘉灵柩回许都安葬，统军回冀州。
曹操在冀州大劳军，赏赐将士，举行盛大宴会，聚百官众将，庆贺平定北方。程昱等都说：“北方既定，士气正盛，可麾军南下，灭刘表、取江东，早定天下。”曹操说：“我早有此意。”是夜宿于邺城东角楼上。想袁绍据河北是何等之强，人多地广，兵强马壮，将勇有智囊。本惧无法对抗，与其争，实是箭在弦上，正是生死存亡。几年征战，袁氏被灭光，百万雄师化泡影，还有那铁壁铜墙。城固不如人心强，袁氏统治太荒唐，岂能久长！曹操想，曹操兴奋，无有丝毫睡意，遂约荀攸出来凭栏仰观天文。是夜星光灿烂，曹操遥指南方说：“江南旺气一片，恐未可图。”荀攸说：“凭丞相天威，兵马到处，谁敢不臣服？”正看间，只见东南一道金光拔地而起，离此不远，荀攸说：“必有宝物。”于是，领侍从而出，得一铜雀。
荀攸说：“丞相定北方而得铜雀，乃吉祥之物。昔舜母梦玉雀入怀生舜，可于漳河之上建台相庆。”曹操大喜，命工匠选吉日破土动工，预计工期一年。曹操幼子曹植说：“筑台应建三座，左为玉龙，右为金凤，中为铜雀，置飞桥相连，既壮观又诗情画意，给人以无限的想象力。”曹植在曹操五子中最小，也最有才气，才思敏捷，能诗擅赋，曹操深爱，于是答应。令曹丕和曹植在邺城监督建台。
曹操北征，凯旋而回许昌，平河北，前后投入兵力不足二十万，待回许昌，光得袁绍之兵就五六十万，实力猛增，又欲往南征战。荀彧说：“不能贸然，可先把军队屯田训练，待天时，再消灭刘表、孙权。”曹操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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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刘备在荆州，刘表相待甚厚。一日，正在饮宴，忽报张武、陈孙在江夏掳掠民众，图谋造反。刘表大惊说：“二贼造反，江夏祸乱，谁去征战?”刘备愿往，于是刘表给他点兵三万。玄德带关、张、赵云领兵来到江夏，张武、陈孙引军相迎，刘备于门旗下看张武所骑之马说：“此马极其雄骏，必是千里马。”赵云听了，跃马挺枪而出。张武纵马相迎，赵云枪起处，挑张武于马下，伸手抓住辔头，牵马回阵。陈孙飞马奔向赵云，张飞催马迎上，大喝一声，一矛把陈孙刺于马下。部众溃散，刘备招安余部，平复江夏，班师而还。刘表出城迎接，设宴庆功，席间，刘表盛赞玄德说：“我有你如此英雄贤弟相助，荆州有了依赖。江夏你马到成功，但南越还不时来侵，张鲁、孙权也时有威胁，兄还难安。”刘备说：“这好办，弟有三将，任兄调遣。可命张飞领兵巡南越境界，关羽率兵据固子城，以镇张鲁，赵云统军三江，以挡孙权。”刘表大喜。席散，蔡瑁对其妹说：“景升若听刘备之言，派他三将带兵于外，而刘备留在景升身边，荆州不就在他控制之下！刘备何许人？野心太大，绝不会久居人下。”当夜，蔡夫人向刘表谈论此事，刘表说：“玄德并非你说，乃是仁人。”蔡夫人说：“只怕别人，非像你心。不得不防，可使其暂住新野。”刘表沉吟不语。
次日在城外，刘表见刘备所骑之马极骏，赞不绝口，刘备便以马相赠，刘表欣然接受。骑骏马入城，人也倍感威武雄壮，一路心花怒放。蒯越见后问：“先兄最能相马，我也略知一二，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有白点，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张武因此马而亡，主公千万别乘。”刘表心惊，次日刘表宴请玄德，与席间说：“贤弟久居城里，恐废武事，有县城新野，钱粮颇多，就给你，你可领本部兵马近日就去。你常征战，所赠骏马心意我领了，与你更有利，这就还你。”刘备辞谢而归。
次日，刘备引本部兵马前往新野，只见一人于马前长揖说：“此马不可骑。”玄德看原来是刘表幕宾伊籍，问：“为何？”伊籍说：“昨听蒯越对景升说：‘此马名的卢，骑则妨主’。”刘备说：“生在天命，马岂能妨！”遂不信，伊籍崇信玄德。
刘备在新野，勤政爱民，政治一新，面貌大变，军民皆喜。时建安十二年春天，甘夫人生下一男，小孩刚生下，有白鹤飞于县衙房顶，鸣叫四十余声，而后往西飞去。甘夫人想起，夜梦仰吞北斗而怀此子，于是建议刘备给孩子起名叫阿斗。时值曹操在河北大战又远征乌桓，刘备见刘表说：“曹操远征，许昌空虚，可出兵袭击，则天下可定。”刘表说：“我据荆州九郡已心满意足，不想远图。”刘备默然，辞归新野。
是年冬，曹操自柳城回，刘备叹息表不听其言。
过了许多日子，刘表派人来请玄德，刘备前去相见，刘表让于后堂赴宴，说：“曹操已平定北方，凯旋而归，其势大盛，现屯田练兵，恐怕不日就会来袭，悔当初不听贤弟之言。”刘备说：“天下分崩离析，曹虽盛，但也会有可乘之机。过去的事，不要惋惜。”酒至半酣，刘表说：“贤弟，我有心事，想告诉你，请你剖析。”刘备说：“兄长只管说，弟对你忠心义肝，并无二意。”刘表说：“这是家事，长子琦乃是前妻所生，虽贤而柔弱，不足以干大事。后妻蔡氏所生少子刘琮，很聪明，讨人喜，我想把他立为后继，你看可以不可以。”刘备说：“废长立幼，乃是大忌，多少祸乱都因此而起。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袁绍若不那样，怎会失了领地，此事万万行不得。”路上说话，草棵有人，何况是在屋里。蔡氏早防刘备，二人说话，她直在屏风后听，恨的暗咬牙齿。刘备自知失语，心里发慌，不再往下说，推脱上了茅厕。玄德见己体发胖，肚隆起，不觉泪下，复入席，刘表见他脸有泪痕，很是惊奇。问：“贤弟，这是怎的？”刘备说：“自年轻，离开祖地，终日骑马驰骋，浑身肌肉，毫无乏意。适见体发胖，肚隆起，力不如昔，看来快老了，而还未建功立业，不觉悲从心起。”刘表说：“我听说当年你在许昌，曹操以青梅煮酒和你共论英雄，贤弟尽举天下名士，曹操只是冷笑否定，最后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曹耳。’凭曹操权势，犹不敢居弟之先，贤弟怎会说还未建功立业呢？”刘备乘着酒兴，豪气的说：“我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何足挂齿！”刘表默然。刘备自知又失言，推说已醉，站起回驿馆。
刘备走后，刘表入内，蔡氏相见，说：“刚才我在屏风后听刘备说话，大为不敬，狼子野心，暴露无疑，不如趁早除掉。”刘表只是摇头不语。蔡氏看无有杀备之意，乃密召蔡瑁商议。蔡瑁说：“可就于馆舍杀掉，再报主公。”于是整顿兵马。是夜子时，玄德刚想就寝，忽然有人敲门，刘备见是伊籍，进屋伊籍说：“蔡瑁要来杀你，快逃！”刘备说：“未辞景升，如何就去？”伊籍说：“来不及了，若再迟疑，必遭其害。”于是玄德带领随从，立即上马，星夜赶回新野。
蔡瑁领兵，来到驿馆，刘备已去多时。蔡瑁悔恨来迟。
蔡瑁和蔡夫人商议，又想出一计。蔡瑁对刘表说：“近年风调雨顺，府库充盈，百姓富足，可在襄阳，汇聚百官，抚慰敬天，以聚人心。”刘表依言。蔡瑁说：“这样盛会，主公须亲自主持。”刘表说：“我近来身体不适，可叫二子代劳。”蔡瑁说：“二子未遇大事，恐有失礼。”刘表说：“可请玄德待客。”蔡瑁暗喜，命人到新野请刘备赴襄阳。
刘备快马跑回新野，天已小半晌。关、张、赵云都在操练兵马，其他文职都在处理公事，酒后失言惹祸，没有对别人说。自思：“真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怎没想喝酒是在后堂，蔡氏能不偷听？也全怨，烈酒下肚，思虑没数。胸中豪志，酒使吐出。”一夜没有睡觉，一路鞍马劳顿，躺下便睡。
县衙前来了一人，二十多岁，身长八尺，面如冠玉，身穿鹤氅，头戴纶巾，欲来投奔刘备。请军士通报，守门之军，是刘备亲随，刚跟刘备而回，昏昏欲睡，见有人说话，睡眼朦胧，不带好气，说：“主公刚睡，无论是谁，都不准进见。”这青年再三请求说：“我远道而来，请通报容我一见。”军士中一人睁眼，把眼一瞪说：“白面书生，司空见惯，就你麻烦，非要这见。”于是缓步进了里院。刘备刚入睡，军士报说：“有一书生，非要相见。”刘备迷迷糊糊翻身，不耐烦地说：“有何急事，何必非今天见！”那军士回来没好气地说：“我说你这人，真是死心眼，主公叫你有事明天再来！”这青年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长叹一声说：“有福之人不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腹有玄机胸怀志，欲投明主建功业。轻身跋涉自寻门，天时未到空手归。三分天下隆中对，贤君自然去请回。”说完飘然而去。
次日，忽有来使，请玄德去襄阳。孙乾说：“昨见主公匆匆而回，情绪有异，未敢打扰，不知在荆州出了何事？不可轻去。”此时，昨日亲随也在身边，报说：“昨日一人，白净面皮，鹤氅纶巾，求见主公，主公翻身不耐烦，我告知明日再来，他飘然而去。”刘备问：“看此人怎样？莫若是大贤士？”亲随说：“看此人不凡，确有此风度。”刘备问：“他说甚来？”亲随说：“临走他吟诗一首，只记得最后一句是：“三分天下隆中对，贤君自然去请回。”刘备不解其义，悔说：“情志不好思绪乱，欲求飞升逢天旱。快到中年事无成，只在新野管一县。贤士亲临对面失，莫与天下无有缘。寄人篱下看其脸，前途渺茫命也险。”玄德方把荆州之事告知众人。关羽说：“兄长自知失语，外人之言，未可轻信，刘荆州无有责怪，依然兄弟对待，若拒绝不去，便会敌对起来。”张飞说：“会无好会，不如不去，咱怕谁来？”赵云说：“我带兵勇三百，可保主公无事。”刘备说：“这样最好。”
刘备和赵云赴襄阳，蔡瑁出城迎接，友好相待，有无恶意，看不出来。刘琦、刘琮又引一班文武官僚相迎，刘备遂不疑忌，随到驿馆暂歇，赵云领三百兵勇警卫。云不卸甲，紧随刘备。刘琦说：“父染气疾，不能亲来抚慰众官，特请叔父前来主持。”刘备说：“既有兄命，我敢不从。”次日，九州四十二县官员都已到齐。蔡瑁和蒯越商议说：“刘备是世之枭雄，留则为害，可就于今日除掉。”蒯越说：“恐失众望。”蔡瑁说：“我已得主公密示。”蒯越说：“既如此，立即安排。”蔡瑁说：“我已令我弟蔡和、蔡中、蔡勋领兵把守东、南、北三门，西门外有檀溪相隔，插翅难飞，刘备已成瓮中之鳖。你可领兵一千于城中准备，听我信号下手。”蒯越说：“刘备身边有赵云，恐难下手。”蔡瑁说：“可使文聘、王威于外厅另设一席，请住赵云，则事可成。”蒯越依言而行。
当日，杀牛宰马，杀猪宰羊，由刘备主持，领官僚先敬天地，然后入席。刘备据主坐，二公子分与两边，其余百官依次而坐。赵云带剑侍立玄德侧后，文聘、王威前来相请，赵云推辞不去，刘备令赵云就席，赵云不得已离去。
蔡瑁把玄德所带三百兵勇，遣回馆舍招待，一切安排就绪，自觉天衣无缝，只等酒酣号令突杀刘备。酒至三巡，伊籍起身把盏，来到玄德身边，以目相送，低声说：“请更衣。”刘备会意，起身入厕，伊籍把盏完毕，急到后院对玄德说：“蔡瑁就要杀你，东、南、北三门都有兵把守，只有西门可走，公可速逃。”玄德心下嘀咕，消息莫若可信，但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见的卢拴在那里，急解缰绳，开后院门牵出，飞身上马，撇了从人，往西门而去，门吏想挡，玄德加鞭冲出。门吏赶紧汇报蔡瑁，蔡瑁领军赶来，刘备飞马狂奔，只见前面有一深溪，宽数丈，水流湍急，玄德到溪边，见无法通过，沿河而走，想找渡口，却是没有，原来这檀溪直通湘江。只见后边尘土飞扬，大队兵马赶来，刘备情急催马下水，这马前踢刚踏进河里，便陷入淤泥。刘备衣袍浸湿，追兵将到，蔡瑁执剑跑在头里，刘备加鞭大喊：“的卢，的卢！今日妨主！”只见那马收回前蹄，后腿一瞪，忽然纵起，飞越数丈，落于彼岸。玄德以为是梦幻！回头看，蔡瑁已立马溪边，只听蔡瑁大喊：“会还未散，席主为何逃窜？”玄德说：“我和你无有仇隙，为何加害？”蔡瑁说：“我没有此心，休听人言！”说着挽弓搭箭。刘备看见，催马再窜。蔡瑁见不能赶，眨眼刘备逃远。
赵云正饮宴间，忽见人马涌动，急入内厅看，席上不见了主公，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回馆舍，听说蔡瑁领兵往西门而去，急绰枪飞身上马，领三百兵勇追去，路遇蔡瑁，赵云喝问：“我主公现在何处？”蔡瑁答：“赵将军息怒，使君逃席，正不知何故？”赵云说“既如此，为何领兵马去追？”蔡瑁说：“九郡四十二县官员都在此，我为上将警卫，身边岂能没有兵马！”赵云问：“那我主公到底如何？”蔡瑁说：“前边有一大溪，两岸陡峭，深不见底水流急，赶到不见。”赵云心想，且到前边看看再说，急往前行，果见有一大溪，深而水急，遂想：“莫若被赶到溪里冲走？”于是沿河观看，没走多远，望对岸，见湿漉漉一片，又想：“也许连人带马，跃向对岸。”逐不再回城，领兵竟回新野。
刘备飞驰向南，日西到达南漳，正行间，见一牧童跨于牛背，吹笛而来。那笛声非常欢快，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玄德不觉住马观看，口叹：“我不如啊！”牧童亦罢笛细看，说：“原来是刘玄德到了。”刘备吃惊问：“如何而知？”牧童说：“我在师傅身侧，常听许多人谈起尊荣相貌，都说刘玄德乃是当世英雄。”玄德问：“你师是谁？都和谁为友？”牧童答：“我师复姓司马，名徽，字德操，颖川人，道号‘水镜先生’。常和庞德公为友，许多人都拜他为师。”刘备说：“我正是刘玄德，你师现居何处？可否引我拜见？”牧童遥指说：“前面林中便是庄园，我师就居那里。”于是牧童引路，玄德相随，走有数里，来到庄园，玄德于庄前下马，来到中门，忽听琴声悠扬悦耳，玄德驻足，扯小童先不要通报，侧耳细听，忽琴声住，一人笑着出来说：“琴韵幽雅，忽起高亢之声，必有英雄窃听。”童子与玄德说：“这就是我师‘水镜先生’。”刘备看水镜，道风仙骨，仪容清秀，两眼炯炯有神。暗叹：“真是清如水，明如镜，实乃世外高人。”慌忙上前拜见，此时衣襟尚湿，水镜说：“公今日幸免大难。”玄德惊讶，小童说：“这就是刘玄德。”水镜让进草堂，分宾主坐定，小童端上清茶。玄德见架上堆满书卷，窗外盛栽松竹，横琴于石几之上，清雅而幽静。水镜问：“公何到此？”玄德说：“偶尔路过，因小童相指，得拜尊严，实为万幸。”水镜笑说：“公不必隐瞒，我观气色已知矣，你必逃难来到这里。”玄德就把荆州之事相告，水镜说：“公早就名扬天下，何故至今还落魄如此？”玄德说：“命运捉弄人，无法抗衡。”水镜说：“不然，全因将军身边没有贤人所致。”刘备说：“某虽不才，文有孙乾、简雍、糜竺等人，武有关、张